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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罗。婆婆。婆婆不来。大花狗来。大花狗。不吃菜。打你婆婆地天灵盖。”
娇娇笑得哏哏的。伸着小胳膊让没完没了地罗罗起来。
被冷落的龙龙也不甘示弱,拉着兰花的胳膊要给他说唱儿。兰花放开娇娇,拽过龙龙的小手,从小手腕儿起向上点过去,一直点到胳肢窝里。一边点一边说唱儿:
“这里青,这里红,这里痒痒,这里痛,这里流血,这里流脓,这里是老鼠窟窿。”
在点到胳肢窝时,使劲儿地给他瘙痒。笑得龙龙在床上直打滚。引得吴奶奶和大嫂也笑个不停。
“不玩儿这个了。说别的,说别的。”龙龙边躲着兰花的瘙痒边说。
“说个什么呀?”兰花止住动作,笑着问龙龙。
“你说。”龙龙催促道。小眼儿笑眯眯地望着梅兰花,看来是一时想不起题目。
“好,我说!我就说个小小子儿吧!你们两个都听好了,谁也不许嚷嚷。”
两个小孩儿果然很听话地坐在床上。
“好,我说了。”兰花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起来: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叫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干吗?做鞋儿,做袜儿,通脚儿,说话儿。插大门儿,插二门儿,堵鸡窝儿,拿尿盆儿,早晨起来梳辫子儿。”
龙龙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会儿说:“再说一个。”
“还是说小小子儿的?”兰花问道。见龙龙点头,就又说:
“小小子儿,拿钥匙儿,开了前门开后门儿。后门里,有棵小枣树。打一杆儿,落一地儿,拾吧拾吧够恁娘们吃一顿儿。”
龙龙听得入了迷;娇娇仿佛也听懂了似的,安静地坐在她母亲的腿上。
“再说个小妮儿的。”见兰花说完,龙龙立马点了名。
兰花一时想不起带小妮儿的儿歌。有一首“小黑妮儿,刨墙根儿,提搂提搂你的毛尾(yi音),问问你多大年纪儿。”但这是首谜语。而且说的是“小黑妮儿”,与白白胖胖的娇娇相提并论不合适。心想,干脆移花接木算了,反正民间文学有很大的随意性。于是,说道:
“小面梨儿,歪歪把儿,教给小妮儿一个唱儿。”(注:原儿歌是“教给小狗一个唱儿。)
龙龙正支棱着耳朵听,见兰花不往下说了,忙催促说:“说呀,往下说呀?”
“没了!”兰花一摊手,认真地说道。
“三姑姑说话不算数。你不是说教给小妮儿一个唱儿啊,怎么不教了?”龙龙一脸的委屈。
兰花笑了起来。
吴奶奶和大嫂也都笑了起来。
原来,龙龙把这个唱儿当成开场白了。
“好。姑姑这回绝对说话算数。你说吧,只要你说出名儿来,姑姑就给你说出唱儿来。你说吧。”
龙龙扬着小脸儿,一付思索的样子。想了想,说:“说说奶奶吧。”
“好:月亮奶奶,拄着拐拐,拿着棒槌,砸着脑袋。”
“再说老奶奶。”
“好:有个老奶奶,要吃韭菜。韭菜怪辣,要吃黄瓜。黄瓜有种,要吃油饼。油饼怪香,要喝面汤。面汤稀烂,要吃鸡蛋。鸡蛋腥气,要吃公鸡。公鸡有毛,要吃鲜桃。鲜桃有核儿,要吃牛犊儿。牛犊跑得快,放上桌子上上菜。”
龙龙正坐在兰花的脚旁。他望着兰花脚上的绣花小红鞋,笑笑说:“说个小红鞋吧。”
“小红鞋,绿线锁,狠心的媒人骗了我。一骗骗到十里坡。严公公,抠婆婆,大姑小姑七八个。人家吃饭我伺候,我刚端碗催刷锅。拿着罐子去担水,细细的井绳把手勒。直直腿,摸摸腰,看见娘家的柳树梢。娘想闺女爹来叫,闺女想娘谁知道!”
“说个这鞋上的花儿吧。”
看来他是看见什么说什么了。不过,还从来没搜集到过鞋上花儿的儿歌呢。兰花想了想,说:
“鞋上花儿(原文是苜蓿花儿)骨崽崽,爷爷娶了个后奶奶。脚又大,嘴又歪,气得爷爷躺在炕上起不来。奶奶奶奶你走吧,爷爷好了你再来。”
“说个袄。”
“小红袄,绿扣搭,我是娘的一朵花,我是爹的小宝贝儿,我是哥的小妹妹,我是嫂子的菜芫荽。”
“说个小板凳。”
“小板凳,四条腿,我给奶奶嗑瓜籽。奶奶嫌我嗑的慢,我给奶奶下挂面。奶奶嫌我下的稠,我给奶奶倒香油。奶奶嫌我倒的多,我给奶奶瞎啰啰。”
“说个小老鼠。”
“小老鼠,会打洞,打的洋线拉不动。雇了个小驴儿往家送。爹也喜,娘也敬,乐得老婆子掴打腚。”
“说个大公鸡。”
“大公鸡,上门楼,王大娘,摘石榴。摘一千,又一千,王母娘娘上西山。西山有个大老鼓,嘣愣嘣愣二十五。”
“说个小母鸡。”
“小母鸡,咯哒哒,它娘要吃鲜黄瓜。鲜黄瓜有种,它娘要吃油饼。油饼忒香,它娘要喝烂汤。烂汤太烂,它娘要吃鸡蛋。鸡蛋糊嘴,它娘要吃牛腿。牛腿有毛,它娘要吃蒜苗。蒜苗有尾巴,扑拉扑拉十五啊。”
“说个小毛驴。”
“小毛驴,硌蹦蹦,骑着大马上北京。北京北,上朝廷,朝廷朝,上官窑。官窑官,上大天。天打雷,狗咬贼。干么的?说唱哩。”
“说个大马。”
“小轿车,大马拉,今天要去姥姥家。姥爷赶紧背包袱,姥姥抢着包娃娃。舅舅看见翻白眼。妗子看见一扭搭。妗子妗子你别扭,不白吃也不白拿。等我长大来报答:给你个、大个的、红瓤的、甜如蜜的大西瓜!
“说个小羊。”
“说个羊巴巴蛋儿吧。”
“行。”
“羊巴巴蛋儿,着脚搓,你是兄弟我是哥。咱俩打半斤酒喝。喝醉了,打老婆。打死老婆怎么过?“呜哇呜哇”再娶一个。一娶娶了个丫丫墩,放在炕上轱轮轮。叫她防线她拉灯捻,叫她做饭她砸锅沿。不中用的个王八蛋。”
“说个小叭狗。”
“小叭狗儿,跳门楼儿,要吃王大娘一块肉。王大娘,不叫吃,要吃老母鸡儿。老母鸡儿,要下蛋儿,要吃老牛官儿。老牛官儿,要耕地儿,要吃大骡子儿。大骡子儿,要拉车,要吃小家鸽儿。小家鸽儿,要送信儿,要吃小肥猪儿。猪儿说:今儿吃糠儿,明儿吃丝儿,杀了我,不吃亏儿。”
“说个白菜。”
“小白菜儿,心儿里黄,两三岁上没了娘。跟着爹爹还好过,光怕爹爹寻后娘。寻了后娘三年整,有个弟弟叫孟良。孟良吃面我喝汤,端起碗来泪汪汪。后娘问我哭么哩?碗底烫得心发慌。想亲娘呀想亲娘,每从吃饭想亲娘。我想亲娘谁知道,亲娘想我一阵风。”
“说个枣树。”
“小枣树儿,叶青青,里头藏着一窝蜂。熟的早,满树红,偏偏来了个小顽童,小顽童,把枣摘,叫蜂蜇着手指头。又是肿,又是疼,谁叫你顽童去逞能!
“说个柳树。”
“柳树柳,槐树槐,柳树底下搭戏台。人家的闺女都来了,咱家的闺女还不来。说着说着来到了。骑着驴,打着伞儿,穿着套鞋插着簪儿。叫她坐席不坐席,歪着大嘴啃甜梨。叫她烧火不烧火,踮着小脚扭秧歌。”
“说个菜,”
“青青菜,满地里黄,套上大车去看娘。大嫂牵马,二嫂接鞭,三嫂就往北屋里劝,四嫂陪着抽袋烟,五嫂烙饼六嫂翻,七嫂烧火八嫂煎,九嫂拿来红绫被,十嫂陪着妹妹睡。”
“说个桌子。”
“小桌子,二尺三,一头翘起去打天,一头耕地麦开镰。三亩庄稼全收完,妈妈高兴亲亲脸,爸爸高兴买玩玩。玩什么?一挂鞭。乒乒乓乓响半天。太阳公公眯着眼,圈里小猪直撒欢。”
“说个墙。”
“羊、羊、羊,跳花墙。花墙破,驴推磨,猪挑柴,狗弄火,小猫上炕捏窝窝。”
“说个肚子。”
“肚子疼,叫老营。老营没在家,叫老八。老八又会捏、又会掐,一掐掐了一肚子稀巴巴。”
“说个脚丫子。”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哪里有脚丫子的儿歌?梅兰花灵机一动,又来了个移花接木:
“小脚丫儿(原文是小板凳儿),一撇歪(原文一仄歪),要到北京做买卖。大车去,小车来,一拐拐了个老婆来。又会走,又会扭,又会插花绣枕头。
“说个睡觉。”
“娃娃娃娃睡觉觉,猫来了,狗来了,吓得娃娃睡着了。猫走了,狗走了,拍拍娃娃睡醒了。”
这时,窗外响起母鸡下蛋后的“咯哒咯哒”叫声,龙龙一笑,说:“说个母鸡下蛋。”
“鸡婆婆,下蛋蛋,‘个大个大‘满院喊。鸭婆婆,下蛋蛋,不声不响走出圈。两蛋蛋,放一盘,鸭蛋大来鸡蛋小,鸡婆羞了个大红脸。”
龙龙想起什么说什么,梅兰花更是有题必说。姑侄俩一说一回地沉浸在欢乐里,全没注意到赵金爱和吴伏女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第十一章 三姑娘的诗集
“三姑娘,你怎么一下子会说这么多儿歌呀?”小柳瞪着有神的大眼睛惊讶得说。
自从兰花洗脚累病了以后,她屋里就只有吴奶奶侍候了。小柳则被派到坐月子的梅留根媳妇屋里去了。现在兰花已经能下地走动了,虽然还不让出屋,但起码能自己料理自己。小柳就和吴奶奶互换了位置。
“你听谁说的?”那天小柳并没在场。兰花有些纳闷地问道。
“哎呀,家里都嚷动了,说你会说唱儿得了不得。只要说出一件事物,你就能立马说出唱儿来,还很对题儿。连街坊邻居都知道了。都说你神了。”
“这是谁说出去的呢?”兰花有些震惊。那天的事,事后她自己也觉得确实有些太放纵自己了。在不知三姑娘的爱好之前就这样表现自己,势必给人造成误会。
小柳摇摇头:“不知道。反正人们都这么说。”
兰花想了想,那天在这屋里的,除了两个孩子,就只有大嫂和吴奶奶了。这两个人肯定不会上外面嚷嚷去。准是不知哪一个对家里人讲了,有那嘴快的就传了出去。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兰花一时还拿捏不准,心里闷闷的。
“哎,三姑娘,往后你也教给我儿歌行吗?”小柳说着,拽起兰花的胳膊摇晃起来。见兰花点头,高兴得手舞足蹈。
小柳比梅兰花小四岁,可能是年龄相近又一起长大的缘故,对梅兰花十分亲热。三姑娘这三姑娘那的说个不停。从表面上看,一点也分不出主仆身份来。
梅兰花很喜欢小柳。她初来咋到,很需要借助个拐杖行走,小柳正好充当这个角色。
直到这时,梅兰花才突然发现,几天来自己所了解的都是这个家里的和与这个家有关联的人。而对自己的前身三姑娘,却知之甚少。
也难怪。有谁会向别人打听自己地过去呢?
小柳很聪明。知道梅家很多事情。那么关于三姑娘地事情。小柳肯定了解很多。梅兰花便以自己失去记忆为由。在只有她俩地时候。非常巧妙地向小柳询问三姑娘地情况。
“三姑娘。到现在你还想不起已前地事啊?”小柳瞪着圆圆地眼睛问。
梅兰花摇摇头。
“你还记得你绣地那些花儿吗?”
梅兰花仍然摇摇头。
“哎呀,连这都不记得了!”小柳一脸的遗憾。“三个小姐中,就你绣的花好,跟真的一样。有一次,你绣了一幅牡丹花,那个好看呀,就跟真的一样。我把它挂到当院里的晾衣绳上,还真引来了一只大蜜蜂。”
“真的?”梅兰花震惊的脱口问道。如果三姑娘果真有这样的本事,那自己可就有的苦吃了——前世的自己,除了上学就是工作,何曾学过针织女红!别说绣花儿,纳个鞋底都七扭八歪。
望着小柳吃惊的模样,梅兰花知道自己失态了。忙换成一幅笑脸说:“你小小年纪,还真会奉承人,哪里会有那么好?”
“骗你是小狗。”小柳也恢复了原有的天真,“那是你最得意的一幅。后来被大小姐抢去了,气得你还掉了眼泪。”
梅兰花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经过儿歌事件之后,梅兰花有些小心谨慎起来。即使在小柳面前,她也必须隐瞒住自己的内心活动,使自己完全融入这个时代、这个家庭。
“小柳,你说大姑娘好还是二姑娘好?”梅兰花叉开话头。
“二姑娘好。”小柳脱口而出。
“说说看”梅兰花用眼神鼓励着她。
“大姑娘脾气忒各色,凡事得她占上风。二姑娘就不,遇事有商有量的,让人佩服。就拿作诗来说吧,本来大姑娘的不如你的好,她却说你的这不行那不行,只要你一给她争论,她就吵架,每次都是二姑娘打圆场。”
梅兰花心里又是一惊:看来这是个书香门第,少爷小姐们闲暇时间作诗吟对是经常的事。前世的自己专攻民间文学了,对诗词只是浅尝辄止。要遇上诗会什么的场景可如何应对?
“你会作诗吗?”梅兰花和蔼地问道,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恐慌。
“作不好。”小柳微笑着低下头,用手**起自己的衣襟。
梅兰花心里又是一沉:连女仆都会作诗,看来这个家庭里不会作诗的人不多。
“能不能把你过去作的诗背一首给我听?”
小柳的脸一下红了。喏喏地说:“每次作诗,都是老爷和姑娘们作了,我仿照你们的作上几句,实在算不上什么诗。我也没有保留着。哎,三姑娘,你的诗集里不是有我的诗句嘛。”
“诗集?”梅兰花惊问道,
“是啊,每次作诗以后你都记下来,已经记了一大本了。难不成连这个你也不记得了?”小柳一脸惊讶地望着梅兰花说。
梅兰花无奈地摇摇头。心里不由的平添了一丝希望:如果能找到这本诗集,就可以了解前身的作诗风格了。以后如遇吟诗场合,自己还不至于措手不及。
“你知道那诗集放在哪里了吗?”
小柳摇摇头笑着说:“反正就在这屋里。你自个的东西,能放到别处去?”
一句话提醒了梅兰花。于是,两个人便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像这样大动干戈地翻动前身的衣物,梅兰花还是第一次。从衣物的分门别类又有条不紊的摆放可以看出,三姑娘是一个干净利落喜欢有序生活的人。
在翻动梳妆台下的抽屉时,一付用手绢包着的银镯子被抖出来。兰花拿起来看看,镯子崭新铮亮,上面没有一点磨痕。看来是三姑娘的心爱之物。前世里她也经常戴银质镯子。据说戴银首饰对人身体有好处。究竟有没有科学依据她不知道,只是人云亦云而已。
梅兰花顺势把镯子戴在手腕上,转了转,大小正合适。小柳看见说:“三姑娘戴上镯子显得更精神了。”兰花笑笑,就又忙碌地寻找起诗集来。
搞了个天翻地覆,最后在衣柜上的一个小橱里找到了。
梅兰花就势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贪恋地翻看起来。小柳见她不再言声儿,知趣儿地退了出去。
要说这是一本诗集,到不如说是一本杂记更确切些。里面倒也有几首《吟春》、《咏物》之类的诗作,但大多是打油诗,只注重了合辙押韵,没有平仄对仗的要求。纪录最多的,则是吟诗的场合、参加的人员及各自的诗作。大都是有一人出题,大家围绕主题而作,且都是打油诗。每次诗会都有一首引人发笑的诗作出现,看来是家庭娱乐的一种形式。
诗集中记载着这样一组诗作:
行令要求:一字拆成两个同样的字,再用两个相同的事物。如同样的颜色、同样的物体等。
(父亲)一个吕字两个口,两样一色茶与酒,不知哪个口喝茶,不知哪个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