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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俩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意,坐着马车来到县衙门口。在衙役的指引下,坐在一边的被告席上。
梅兰花心里有事,一进公堂就恨不能用眼扫视一切。怎奈自己一个女孩子,在这公众场合还得装出淑女形象。就低了头坐着,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整个公堂。
公堂不算大,两边的衙役也就五、六个,虽然也杵了廷杖站立在那里,但远没有前世电影电视剧里的威武。在他们的对面,也就是原告席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男人,长得尖嘴猴腮,一副刁蛮相。他的身旁,是一个黑黑瘦瘦的青年男子,因是并排坐着,个头要比老年男子矮半头。也是一副尖嘴猴腮相,不用介绍,便知这一准是嫡亲的父子俩。
“如果对方是原告的话,王仕峰怎么没有来?还是……这个就……”她不敢再往下想去。她觉得,今天来的王仕峰应该是一对大耳垂衬托着一张国字形脸,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高耸的鼻梁下一张阔嘴的英俊男子。
随着一阵咳嗽声,县官迈着八字步上堂了。梅兰花闪眼波一看,心里不由得好笑起来:这县官六十多岁年级,身材竖不足横有余不说,乌纱帽下面一对八字眉,塌鼻梁,裂瓜嘴,如鼠的小黑眼睛骨碌骨碌透着贼腥味。如果去掉头上的乌纱帽,活脱脱一个《十五贯》里的尤阿鼠。
县官坐在公堂案桌后面的官椅上,一拍惊堂木开始审起案子来。他先让原告陈述了告状的原委,又问被告为什么不把女儿嫁过去。然而,一双小黑眼球始终没离开过梅兰花的身影。倒把梅兰花看得心慌意乱害羞起来,低着头再也不敢扫视任何地方。至于堂上人们都说了些什么,一句也没听到心里去。
“既然有婚约在先。为什么不把女儿嫁过去?”县官一付公鸭嗓。不男不女地问道。
“回县老爷。实是他儿子傻地满脑袋浆糊。不胜儿女婚事。故而提出退婚。望县老爷明察。”梅友仁毕恭毕敬地说。
“定亲地是你女儿。嫁地也是你女儿。又不是你。你管他傻不傻哩。按照婚约嫁过去不就得了。”
听了这阴阳怪气地话。梅兰花心里一惊:要么这县官水平太低。要么王家使了银子。二者必居其一。看来。这场官事于梅家不利。
“梅兰花。你本人愿不愿意嫁给王仕峰为妻?”
公鸭嗓又响了起来。梅兰花一惊。忙收回思路准备回答。
可是,又如何回答呢?回答愿意,直到这时他还不知道坐在对面原告席上的年轻人是谁?如果是王仕峰,其相貌与前世的王仕峰无一似处;回答不愿意,这条生辰八字和姓名相吻合的线索就此中断。万一错过真正要找的王仕峰……
梅兰花心中矛盾,低着头一言不发。
县官又追问了一句,梅兰花依然如故。
在县官身旁的一个老书记(注:相当于现在县官的秘书),凑近县官耳旁嘀咕了几句。县官又操着公鸭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害羞,不愿直接说出‘愿意’两字。这样吧,咱点头算摇头否,我再问你一遍,你要愿意呢,就点点头;不愿意就摇摇头。”说完,也不等梅兰花有所表示,就又问了一遍。
梅兰花依然低着头,纹丝未动。
见梅兰花无动于衷,县官又转向原告:“原告王仕峰,你是否愿意娶梅兰花为妻?”
只见原告席上的青年男子站起身来,低头哈腰地说:“回县老爷,小的愿意。”吐字清晰,发音准确,一点也没有呆傻之人的含含混混。
“啊,这就是王仕峰?”梅兰花一下掉进五里雾中,来时心里的一团火立时变成冰。
“梅兰花,原告王仕峰愿娶你为妻,你意下如何?还是那个办法:点头算摇头否。”县官又冲被告席吼道。
梅兰花像霜打了的秋叶,蔫蔫地本能地摇了摇头。
几乎就在同时,梅友仁愤怒地说:“回老爷,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他的傻儿子王仕峰,是个冒牌货!”
梅兰花闻听精神为之一振——这是今天在公堂上听到的最有利于自己的一句话!希望又重新涌上心头。
“什么?什么?你是个冒牌货?”县官手指着原告席吼道。语气里分明含着幸灾乐祸的成分。
“回老爷,不是的,不是的。他确实是我的儿子王仕峰。”原告席上的王长道急忙站起身,抱拳作揖地说道。奇怪的是,他抱拳的右手却始终伸着食指和中指两个手指头。
县官一拍惊堂木:“我在问他,谁让你回答?”又冲青年男子说:“喂,你自己说,你到底是不是假冒的?”
“啊,回老爷,我……我……不是。”青年男子回答的吞吞吐吐,显然底气不足。
县官立起身走到青年男子身边,瞪着一对小眼儿说:“你要真是假冒的,现在承认还不迟。本官判你退婚也就是了。如果一意孤行下去,待本官查明真相,非定你个欺瞒本官罪。轻则四十大板,重则收监入狱。”说完冲堂上衙役喊道:“来人,笔墨侍候,签字画押。”
青年男子闻听吓得浑身筛糠,忙跪下语无伦次地央求道:“望老爷恕罪,小人……小人实是冒名顶替而来。”
县官奸笑一声:“这不结了嘛!”
原告王长道恨恨地瞪了青年男子一眼,仍伸着右手的两个手指头抱拳作揖道:“回老爷,小老儿三儿子和四儿子长得一模一样,是小老儿一时眼花错认错领了来。然而,两个儿子不但长相一样,性情脾气也相同,如同双生,见其一便知其二,看在……看在……”说着把伸着两个手指的右手往前伸了伸,“看在先有婚约的份上,望老爷成全这桩婚事。”
县官连看也不看王长道一眼,怒冲冲回到案桌前,一拍惊堂木,厉声说道:“大胆刁民,竟敢以假冒儿子蒙骗本官,实在无法无天、可恶之极!本官宣布:梅王两家婚约解除;王长道犯欺瞒罪重责四十大板。退堂!”
且不说原告王长道如何挨板子受刑,单表梅友仁见大堂之上解除了婚约,一块压在心上十多年的大石头一下被搬开,浑身上下感觉轻松的了不得。要不是在公堂上,不知道能顺口吟出多少句打油诗呢?美滋滋引了女儿梅兰花打道回家。
梅兰花却平添了无尽的忧愁:婚约的解除,虽然意味着在今后的寻亲路上少了条羁绊,然而,这茫茫人海,又上哪里寻找生辰八字和姓名如此吻合的王仕峰呢?
父女俩一来一回心情颠倒,也就没了共同语言。都闷闷地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梅家的马车刚进院,衙役的马帮也进了门。一群衙役簇拥着一个打扮妖娆的媒婆,进门就给梅友仁道喜。说是县老爷看上了年轻貌美的梅兰花姑娘,要纳她做第七房姨太太。说着递过来一包细软和金银首饰,算是聘礼。临走时撂下一句话:“是否愿意,尽快给个准话。不过,县老爷要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话语里浸透了威胁厉逼。
梅友仁的心刚从黄连罐里跳出来,又掉进苦海里。
第九章 县官与小贼
再说那个县官,姓亚名少行。本就不是个正人君子。他的这个县官是捐来的。当官儿的本事一点儿也没有,乌七遭八的却不少。在乌由县还流传着他和小贼的一个故事:
乌由县乌栗木村,有个小贼乌二瘪子,祖祖辈辈“三只手”。偷成了一个大户,几辈子做贼从没犯过案。乌二瘪子越想越得意,就请了一个戏班来唱戏。还请人写了“贺小贼”三个大字贴到台口上。这事传进县衙,亚县官就亲自来到乌栗木村找乌二瘪子。亚县官说:“你家祖祖辈辈吃这一方,是老爷我照看的结果。还唱什么戏?这不是给我眼里插棒槌吗?你有什么本事,竟敢这么胡闹八方?”乌二瘪子急忙陪着笑脸说:“老爷大恩我永世不忘!要问我有什么本事,嘿嘿,还真有绝招儿!老爷不信,可以亲自测试。”亚县官久闻其名,很想见识见识。就说:“这样吧,如你能在三日内把我的官印偷了去,我拜你为师;如果偷不了去,以后你要改邪归正永不做贼。”乌二瘪子点点头说:“一言为定!”
亚县官心里暗笑:这回你算输定了!赌别的东西我没有把握,赌我的官印,嘿嘿,小贼你还嫩点儿!
笑归笑,可赌的是输赢,亚县官也不敢大意。急忙赶回县衙去藏官印。
亚县官这里藏藏,那里藏藏,觉得都不妥。忽然灵机一动:对了,我交给大太太保管,这个女人心细,保准不会出问题。于是,便把官印交给了大太太。
乌二瘪子在亚县官屋里伏了两昼夜,也没发现一点儿线索。正在心焦,亚县官进了屋。打了个大舒身,笑着对大太太说:“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小贼还没把印偷了去。再过一天一夜就到了日期,我们可得加倍提防。”大太太笑着说:“我藏的严实着呢。别说一个小贼,十个八个也偷不了去。”亚县官见大太太说得这么有把握,好奇地问道:“给我说说你把那印藏在了什么地方?”大太太拍拍自己的睡衣口袋,信心百倍地说:“他在能偷,总不能偷到我的睡衣里。你就一百个放心吧。”
乌二瘪子把这一切看了个清青楚楚,听了个明明白白。心中暗喜。等亚县官和大太太睡熟后,便溜出屋门,到书房弄来一大把湿草纸放在大太太的身边。
大太太被窝里睡着一个小孩。湿草纸把大太太的睡衣弄湿了。她以为孩子尿了床,脱下湿睡衣,又给孩子的身子底下垫了块干尿布。趁这机会,乌二瘪子从睡衣里拿走了官印。
亚县官很佩服小贼的偷窃本领,便拜小贼为师。乌二瘪子自是高兴。二人一合计,决定从小偷小摸开始。
“先偷一只薰**!这叫‘开市大吉’。”小贼建议说。
“好!”亚县官点头称是。
乌二瘪子拉着亚县官地手。轻手轻脚来到一户卖薰鸡地夹道墙下。亚县官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先去趟趟道儿。”说着一纵身上了墙头。
这夹道里戳着两根檩条。乌儿瘪子抱着檩条一出溜。无声无息着了地。又用手一摸。摸着窗台上鸡下蛋地席篓。一根一根地掐起席苠儿——这叫“投石问路”。这一招儿还真灵。只听屋里男人说:“老鼠真厉害。那薰鸡盖好了么?”女人回答:“在外间屋梁头上吊地竹篮子里!”
乌二瘪子听了好乐。心想:要到锅台上去拿。不就扑空了!他等了一会儿。听屋里人打起呼噜。就轻轻拨开门。从吊着地竹篮子里摸出一只鸡来。又上墙头。下墙头。来到亚县官面前。
亚县官一见薰鸡。乐极了。忙说:“你是怎么偷得。快教教我。”
乌二瘪子就把出溜檩条、掐席苠儿、拨门、摸吊篮子地方法说了一遍。
亚县官听完就往墙上爬。因他身材矮胖。怎么也爬不上去。乌二瘪子就给他打二马脚(注:方言。就是蹲在地上让其踩在肩膀上增加高度)。亚县官在墙上摸着了檩条头儿。转身一骑。出溜——扑通。摔倒在地上!
卖薰鸡的两口子听见有动静,说声“有贼”,穿上衣服跑了出来。见屋外地上躺着一个人,以为是贼,摁住就打。
亚县官忙喊:“别打,别打,我是老爷!”
卖薰鸡的一听气更大了:“明明是贼,还说是老爷,非狠狠地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偷!”打了一阵子,两口子商量着把贼送进县城报官。可又一寻思,这深更半夜,县衙门不准有人理。于是把贼装进一条口袋里,扎紧口,放在外间屋里,嘱咐闻声起来的老娘看着点,就去睡觉了。
墙外的乌二瘪子听到声音,窜上房,把这一切看了个一清二楚。心想:这个县官真要叫人告下来,丢了官,自己的靠山岂不就没了么。他决心要搭救亚县官。
卖薰鸡的这家还有个闲院儿,院里堆着柴草。乌儿瘪子就到那院里点了火,还高声喊道:“着火了,着火了!”趁人们都去救火,他溜到卖薰鸡的家里,放出了亚县官。把卖薰鸡的老娘装进口袋,扎紧口,然后和亚县官逃跑了。
卖薰鸡的两口子救火回来,就扯过口袋打“贼”撒恶气。只听口袋里喊“别打了,别打了,我是你老娘!”两口子一听,火更大了:“贼就是贼。先充老爷,这又充老娘。非打死你不可!”气大手重,口袋里一会儿便没了声音,不动了。两口子解开口袋,倒出一看,下了个半死——口袋里真得是老娘,而且已经被打死了!这可怎么办?
自然,卖薰鸡的得先去告诉他亲娘舅。他舅气得眼发直,连夜赶到县城击鼓鸣冤告了状。
亚县官刚跑回来,还没喘口气,就慌忙更衣升堂。
卖薰鸡的哭诉不是故意打死老娘。把事情的前后经过细说了一遍。
亚县官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大骂道:“混帐!老爷怎么会偷鸡?!打死老娘已是不孝,公堂上诬骂本官,更是不忠!来人呐,拉下去,乱棍打死!”
卖薰鸡的两口子真得被打死了。
卖薰鸡的娘舅还蒙在鼓里,以为县太爷是惩恶扬善的“晴天大老爷”。竟砸锅卖铁制了一块“明镜高悬”的匾送到县衙。
乌二瘪子听说了,特地赶来祝贺。亚县官吩咐手下人特备酒席,请其坐到上座,恭维的话说了一大篇。还说:“以前我只知道当官得敲诈民财,这回才知也得有做贼的本事。如蒙不弃,下官愿和你结为生死兄弟!”乌二瘪子当然同意,以后其每年正月十二唱大戏,亚县官也必定来捧场。二人“哥们儿”相称,互相方便。
第十章 智退官婚
亚县官一边肆无忌惮地搜刮民财,一边丧心病狂地大行偷窃之事。家中财物越聚越多,美妻娇妾也越纳越年轻。现如今家中已有六房妻妾,美中不足的是,妻妾们给他生的全是丫头片子,一个带把的还不曾见过。这成了他的心病,也成了他一次次纳妾的理由。在公堂上见梅兰花年轻貌美,不由得又产生了占有欲,一心纳其为第七房姨太太。
也是天公作美,鬼使神差地让王长道以三子顶替四子上堂,偏偏又瑕不掩瑜地被梅友仁识破,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其实,这事还可办得再圆滑一些。只因事前原告送了他二百两银子,让他无论如何也要保全这桩婚事。他一见到梅兰花,哪里还把这点儿钱放在心上。本想唬一唬那个假冒的老三,让他自己乖乖地退了亲算了。可恨王别古不识好歹,一再伸着两个指头暗示。这才让他老羞成怒,一气之下打了王别古四十大板。强行宣布解除婚约。为防名花易主,梅友仁前脚走,他后脚就派出衙役带着媒婆上门送了聘礼。你梅家庄在我乌由县管辖范围内,看你能逃出我的手心!
亚县官正在县衙客厅里做美梦,一伙子妻妾涌了进来。有哭的、有骂的、有推的、有搡的,客厅里立时乱成一锅粥。
原来,亚县官纳第七房姨太太的事,传进后院第六房姨太太的耳中。这个姨太太年方二十二,正是精力充沛的年龄。撒娇卖弄的格外讨县官欢喜。对“才女梅兰花”的名声也早有耳闻,当初还挺羡慕人家的才能呢。现在听说老爷要纳为己有,嫉妒之心油然而生。心想:老爷一贯是见了新人忘旧人。现在自己最得宠,要是再纳个才女鬼灵精来,自己还不得如同前头的几个一样被打入冷宫。心里这么一想,那气就不打一处来。忙串联起其它姨太太,找了大太太一起杀向县衙客厅。
正妻大太太一进客厅就指着县官的鼻子骂:“你个挨千刀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嫡亲外甥女都十四、五岁了,还要祸害人家十七、八的大闺女。你叫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