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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水-芙蓉军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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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上官紫想法齐致,知兵部刻意刁难就绝不会给予後援,既然己军没有军粮,那么就从敌军取,既可增加自己所需,更可削落敌人必要,一石二鸟。
            「喔!」士兵们看著那地图,实在瞧不出端倪。「原来咱们挖的沟还满有用的嘛!」兴奋地击掌。
            吴公公还说他们这些新兵无能呢!
            「不止。你们可以说是最大功臣之一。」湛露露出鼓励的神色,声量虽小,讲得也慢,但却十分认真,「鞑靼粮草被夺,必定察觉那些沟渠只是骗计,他们会急、会怒,因为没有粮食,所以会很快地出兵。」
            士兵听至此,心下皆是一惊!原来鞑靼的行动全让己方掌握,是将军和参赞设好的陷阱!
            仿佛辽阔战线尽收此张薄薄地图,能够透彻观之全景的湛露垂眼,轻慢泄语,扭转乾坤:
            「但,沟渠不仅仅是骗计,却也是作战重点,只要在土沟里倒油,然後将他们引到范围内点火,那么,配合今日风势,敌军被火线分隔开来,敌方阵势就彻底瓦解。」因此,她花时间训练兵卒们培养默契,作战速度提高,分组攻击,准确听命。这个战法不需庞大人数,得点选精兵为佳,只消拿下他们首领,己军就可得胜。
            鞑靼部想都不会想到,本来他们对敌手掘沟的行动警戒不已,不料粮草被夺之时,才发现那些只是转移目标的障眼法;而当他们轻敌又气又急而失去戒心攻打时,才以为没用的几条浅浅土沟却在最後关头让人阵脚大乱。
            她提笔在图上画个井宇,道:
            「因为沟渠成井字状,四方包围,所以,我称之为「九宫阵」。」这是她於棋局里联想延伸领悟的灵机战术。
            好……好精采!
            这样厉害的人物,通常只在茶馆里听说书人说过,就像……就像什么什么诸葛军师嘛!士兵咽口口水,好生敬服!
            但还是有人不放心地问道:「引诱他们?能够做到如此准确吗?」
            她侧首一笑,脸色稍稍红润了些。
            「我从来就不会怀疑上官将军的作战能力。」这个计策虽奇巧,但却不容易执行,稍有差池,可能也会导致己军失陷火场。
            她就算再有绝妙的谋略,没有出色的主帅仍是白费。
            然而,她绝对相信上官紫在战场中优异卓绝的调度和控制本领。
            啊!原来他们这些没名小兵还立了大功呢!
            在得知鞑靼中计後鸟散鱼溃,己方气势如虹,趁此一举击破,旗帜壮扬,浩浩荡荡地凯旋归来时,这些新进的士兵们同时也拥有无数的勇气和自信!
            湛露伫立在欢声雷动的人群中,寻找著那抹身影。
            「咳,咳咳……」她掩嘴轻咳,娇小的个子几乎遭众军埋没。
            「咦?湛参赞?你没事吧?」旁边几名士兵瞅她如此虚弱,关心问道。
            「不……」她轻喘口气,不稳的身子在推挤碰撞中微微晃动。
            士兵们还来不及救援,就见一只手臂从中拦截,让湛露落入某个胸怀。
            那令人安心的存在感铺天盖地包围笼罩,精壮温热的躯体贴在她的後背,她渴望又熟悉的男子气息,夺去她所有呼吸。
            「……我回来了。」如绸缎的低稳男嗓就在她身後。
            心口猛烈地激震昂扬,湛露无法忍耐,反过身伸手紧紧地抱著男人的颈项。
            「上官!」她动情一唤,双目泛湿。
            上官紫眉目温雅,残留沙场的厮杀化为虚无。顾忌她身上带伤,动作轻柔地搂住她的背骨。
            「你的确很有用处,你的双亲会以你为傲,湛参赞。」这世间,也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和他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的军师了。
            他用著主帅的口吻,给予她无法动摇的肯定。
            这个男人……这个胜利……是他特别带回给她的!她无法置信他竟这般用心,悲欣泣笑,深深地埋进他的宽肩。
            「……谢谢……谢谢你。」她用著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
            「将军和参赞好厉害啊!」有人兴奋地大吼。
            众士兵见状,也欢腾地互相和袍泽拥抱高呼!对两人更是推崇爱戴到极点。
            在出发前,这次的作战,没人认为会有胜算,如此出乎意外的胜利战果,反而更令战兵对领导者造成极大的支持拥护。
            上官紫和湛露望著不远处冷眼旁观的吴公公,心里雪亮。
            一切,并没有结束。
            转自织梦方舟
            第八章
            虽然兵部诸多险诈为难,但上官紫和湛露还是奏凯,班师回朝。
            监军太监写明湛露为将功折过,而她和上官紫两人并无抗令违纪之实,纵使兵部想给罪也毫无理由。困难征战却反获胜利,只让士兵对他们俩更加敬佩尊崇。
            为了将此事压制,兵部甚至没将战役书记,仅能对两人暂时做冷淡处理。
            也因此,他们得以稍微安详度日。
            「不要乱动喔。」上官绿手里拿著个巧雕荷花图纹镶嵌金边的黑色匣盒,从里头取出淡绿色的透明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
            湛露长发撩於右肩,在她面前裸露大半背部。极少在人前赤身裸体的她有些羞怯道:「绿姑娘……」
            「这种药膏凉凉的对不对?不会痛吧?这是我的独门秘方喔。」上官绿邀功似地微笑,动作却慎微细心,「你放心,虽然伤口已经结痂,但是只要用了我的药,就不会留下痕迹的。」如果他们早些回来,她还有把握不用换痂就完全复原呢。
            湛露听著她的安慰,一笑。有没有伤疤,其实她也不是很在乎的。半晌,她垂下眼,轻声道:
            「对不住。」
            「对不住什么?」上官绿拿过乾净的布条。
            「就是……我是个女……的这件事。骗了你,对不住。」她诚恳低语。
            「喔,你不用在意啦!」上官绿指间灵巧动作,替她包扎,「每个人都会有些自己不想说的秘密啊,我看多了呢。像是前些年,有人来找我医腿,明明是个男的却穿著女装,明明可以治好又说不准我治……我时常碰到些奇怪的病人上门,虽然不懂他们到底有著什么理由,不过我相信每个人都有某种难处,没有什么好对不住的……弄好了。」她笑著在布条尾端打结,拍拍她。
            湛露穿好衣衫,虽然身分已明确,但仍著习惯的书生袍。
            转回头,柔声道:「谢谢你。」
            上官绿知她谢的是什么,却道:
            「我是大夫嘛,悬壶济世理所当然,有什么好谢的?你养好身体就算报答我了。」她不正经地嘻笑,那模样一点也不像妙手回春的医者。「再说,我很佩服你呢。」收拾著手边的药箱和巾布。
            「佩服我?」湛露疑惑地瞅著她。
            「是啊!若是要我吃这种苦、又受欺负不能吭声,才不要呢!」亏得大哥和她都能忍耐这种蛮横无理的陷害。她漂亮的眼睛转了圈,又笑,「况且,我头一次见到有人具有足以和我大哥齐等的作战才能,当然很佩服啦!」
            湛露闻言一顿,随後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提还好,一想到上官紫,她垂首,思绪混乱起来。
            因为她带伤未愈又染严重风寒,回京後他就让她借住在侯府里,方便上官绿医治照应。或许是顾忌著她在养伤,她始终没有机会和他好好交谈。
            他已经知道她是个姑娘,然後呢?是何时知道的?
            这对他和她有任何影响吗?
            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又算是什么?
            纵然她和他有著毋须言语的默契,但对於自身在他眼中由男转女的定位,她却无法预测有何种结果。人的心情变换,最是困难掌握,又何论个性敛饬的上官紫。
            这些疑问都令她难以思考,就算带兵打仗,碰到再难缠不易应付的敌人,也未曾让她如此卧不安枕。
            她著实不愿意失去这些年的同袍情谊,更害怕他待她的态度会有所隔阂。
            心底深处,却……又不能否认有种莫名的期待。
            她满脸通红,挥不去缠绕思索的杂念。
            对了,她好像记得,他还、还脱了她的衣裳,抱著赤裸半身的自己治伤……
            一阵燥热逆冲她的脑袋,她只感觉眼前晕眩起来。
            「你听到了吗?」
            上官绿凑到眼前的一句问话让她醒神,湛露忙抬起头:
            「听到……什么?」她略带歉意地回问。
            「啊啊……我刚才说,我等会儿煎一帖药,你不要忘记喝。」上官绿面露有趣的光采,试探低语:「怎么,你在想什么丢了魂?」
            「没!」湛露略微狼狈地将目光飘离,回避她的直视。
            「喔。」上官绿撇唇,耸耸肩,状似不是很在意,「对了,我大哥今儿个有来看过你了吗?」
            「大……大概没有吧。」她迟疑结巴,末了还不自觉地叹口气。
            上官绿笑得眯起眼,「好吧,那我唤他过来陪你好了,免得你无聊。」
            「不、不!」湛露赶紧拉住她,「别麻烦他,我在这里吃住,已经够叨扰的了。」她自知这不是全部理由。
            「见外什么?你们不是好朋友、好伙伴吗?」上官绿天真无邪地嘟嘴。
            现在她也不清楚是不是了。湛露微微苦笑,只是道:
            「不用让上官来陪我了,倒是……我希望出去走走。」单独在房里,她一定会胡思乱想的。
            「出去定走?好啊。」上官绿歪著脖子点头,从旁边橱柜拿出一件外衣递给她,「哪,天冷,不要忘记多穿些。」
            「谢谢。」湛露接过。
            「甭客气。」上官绿道,俏丽唇瓣有著优雅的弧度。「我们府里啊,最醉人的就是东园的景色了,如果你要出去走走,一定一定要去那儿喔!」她倾身,非常热切地建议著。
            「呃……好。」湛露只能微笑。
            得到她的答应,上官绿抱起木盆和药箱,在步出房门前再度回头叮咛:
            「要快点去喔!下然……不然花都谢了呢。」留下谜样般的字句,她愉快地离开。
            湛露愣了愣,才拿起御寒外衣披上。
            「真那么漂亮啊……」她缓缓站起,往上官绿说的方向而去。
            会让上官绿这么大力地推荐,那个东园是开了什么花,如此吸引人……
            慢慢地踱步过去,尚未细看园内妍丽,却先睇著一个人影。
            一道修长的男人身形,手持紫红色银刀,在园庭中央挥舞著。
            她并不懂得武术,更不会评论招式,和上官紫相识数年,也是第一次有机会观他练武。只见他衣袂飘扬,翻手旋身,毫无赘余之处,每一个姿势都俐落中带著沉稳,蕴含强大力量,却又隐存美丽。
            举手投足间,令得冷梅纷飞轻摆,细枝风扫沭振。
            一时间,惑了她的眼。
            在他收势立定往她的位置看来时,她才恍若初醒,僵硬地收回倒退的步伐。
            「你怎么没在房里休息?」他问。
            因为那样会胡乱想到你。湛露暗暗在心中叹口气,才知晓上官绿介绍给她的「美丽花景」指的是什么。
            在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她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嗯……我休息很久了,想出来逛逛。」慢慢朝他走近,只能这样说明著。
            两人陷入沉默。
            「呃,我刚刚看到你在……」讲到一半,湛露垂眼停住。她并不懂武功的,还是别乱说,「不,其实也没什么。」
            上官紫看著她,几不可察地皱了眉。
            又是一阵难堪静寂弥漫在周遭。湛露即便想故作自然,却只是更显刻意尴尬。
            她想到他曾经和姑娘之间对谈而导致沉重气氛,自己身分道破就成为这种处境,不禁感觉心急起来。
            愈是紧张,就愈是不灵活。
            她早先还忧虑他知晓真相後会造成彼此距离,却不料真正放不开的是自己。
            忍不住地想逃离这窒息的范围,却听他道:
            「如果你能和我对招的话,可以切磋的就不只是棋艺。」
            她愣住,慢慢地瞪大眼。
            「和你……对招?我不会武的。」这种早就呈现的事实,还要重复说明吗?
            何况他这么强,她不消一招就惨败了吧?
            「你的确是不会武。」他直视她,道:「但你却仍旧可以带领军队打胜仗。」
            他……是在夸奖她吗?她有些难以置信。
            实在是好……好拐弯啊!
            理解他牵扯话题的用意,她忽而忘却残留的窘境,噗哧一声笑出来,道:「我想你一定没有称赞过别人吧?譬如绿姑娘?」
            「绿儿?」他剑眉一扯,「她只能得到我的责骂而已。」
            他的表情虽平淡,但她却能看出俊美的脸庞有著大哥对调皮妹妹的宠溺。
            「呵……」她抿唇,莞尔道:「老实告诉你,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像你这么正经的人,怎么会有一个那么淘气的妹子?」虽是不搭调,但更显两兄妹的可爱。
            他没有再对答下去,只是望著她不再硬直的笑颜。
            她敏感察觉到,就像是某种相通的意念交流,缓缓地歇了笑,却不再避开他的注视。或许她是在等,等他可能要讲什么。
            落英缤纷,细洒在两人之间。默然半晌,上官紫缓慢地低沉道:
            「在书院的时候,王享先生将你托付予我,起先,我只好奇一个小姑娘如何独立,而後,你证明自己的聪慧的确毋庸置疑。」
            「啊?」她轻呼一声,极为惊讶。
            王享先生?那么……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
            他低稳的嗓音续道:「在军册里看见你的名字,却让我十分惊讶。我以为你的志向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想到你当真冒险而行。本考虑在民变平反之後,就要你不可鲁莽,但你展现的能力令我打消此一念头。」
            他的眼神闪动,不知何故,湛露的心脏猛跳起来。
            「你不愿讲,我就不拆穿。你为我同窗,为我同袍,曾与我并肩作战,患难相恤,这些,并不会因为你是女子而有任何改变。」他沉静说道,贯熟的稳重语气就如同他的誓言。
            她几近诧异地凝视著他,郁结的胸口在一瞬间如释重负。
            他缓缓开口:
            「於我上官紫,湛露此人,是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湛露伫立在他身前,动也不动了。
            脑海里闪过这数年来的一切一切。从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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