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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怒气冲冲的冯玉祥在电话中严厉呵斥了韩复渠的越权之举,勒令他必须在十二小时之内把那两火车粮食送往西安来,否则军法从事,说完把听筒狠狠砸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训斥完韩复渠,冯玉祥又向张之江、孙良诚等人大发脾气,恼火地说那个叫吴颖懿的女记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选中她提问?难道事先准备好的发言词都不作数吗?而且针对安毅的回答,为什么没有组织反击?最后采取的默认态度很不好,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西北军真的是土匪强盗呢!
说到最后,冯玉祥自言自语:一群自以为是的老江湖,竟然让一个娃娃摆布得像遛猴一样,可恼!可耻!可恨,其他书友正常看:!
从冯玉祥发火开始,一群西北军的大将便涨红着脸,垂下脑袋恭听,连咳嗽一声都不敢,气氛尴尬而又沉闷。
次日上午,贺耀祖率领中央代表团来到华山站月台,前来恭敬送别的张之江不无歉意地告诉贺耀祖:焕公身体一直不好,昨夜旧疾复发,再次送往集灵宫休息静养了,委托自己致歉并希望大家以后多来往。
月台另一侧,孙良诚无奈地接过安毅的香烟,使劲吸了几口,这才摇摇头低声说道:“老弟啊,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就是两火车粮食吗?到哪儿都是人吃的,这下可好了,你不但再次得罪了向方(韩复渠字)兄,还把我西北军上上下下都得罪遍了,气得焕公昨晚到现在都没露面,老哥我想帮你说句话,可是看到那么多弟兄被骂得面红耳赤的,就不知该怎么说了。这事办得不怎么样啊!”
“谢谢孙大哥!真不好意思,小弟给你添麻烦了。”安毅歉意地笑道。
“添个屁的麻烦!你这是……嗨!本来老弟你与我军上下关系都很好,除了二次北伐和韩向方为了张承柱骑兵的事闹了点儿误会之外,其他各军将领都与你关系不错,到哪儿都会受到欢迎和优待,可是这次你也太欠考虑了,为了几百吨粮食,值得吗?”孙良诚低声埋怨道。
安毅正色道:“孙大哥,这话小弟实在不能苟同,要是放在平时,别说区区九百多吨粮食,就是两三千吨粮食送给西北军弟兄,小弟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如今不行啊!中央政府好不容易筹集到点儿救命粮,不容易的,下一批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准备好,只要西北地区的灾情传到南面去,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就会大举囤积粮食,到时候就算是想筹集也来不及了。
撇开政治层面的影响不说,只说陕北十几个县的九百万灾民每天都要死去一大片,咱们这些军人心里好受吗?咱们当兵的怎么样也不会饿死,可父老乡亲们不行啊!也许有这一顿就能支持他们多走出几十里路,能多活上一天就多一丝生存的希望,也许就因为多走出几十里路就能刮下树皮挖出树根充饥苟活,没有这一餐那就死定了!在这么一种情况下,每一口粮食都不能用钱来计算,而是要用人命来衡量!本乡本土的,西北军将士为何不能替自己的乡亲们想想?绝大多数官兵都出身穷苦人啊!
要是西北军弟兄连这点儿起码的良心都没了,与小弟结下仇怨小弟也不在乎,就当是没有这样的兄弟算了!”
“你真是……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你小子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臭脾气……算了,算了,大哥我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孙良诚转身走出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回头,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告诫安毅:“这一路东去,出了宝灵就不是大哥我的防区了,你自己得小心些,韩向方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安毅知道孙良诚在担心什么,望着他走向贺耀祖的背影,摇摇头苦笑一下,也不和谁打招呼就带上沈凤道和卫队登上了火车。
火车拉响汽笛缓缓启动,开出两三里,贺耀祖和赵专员一同来到安毅对面坐下,贺耀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赵专员扶了扶黑框眼镜,向安毅竖起了大拇指:
“安将军妙计啊,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问题给解决了,我们中央政府紧急援助西北的那两列火车的粮食已经平安到达前面的潼关站,等会儿我们就能看到迎面开来,我这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安毅苦笑着摇摇头:“赵处长,这两火车粮食纯属杯水车薪,仅陕西一省的灾民,每人得不到二两,随着旱情的加剧和疫情的蔓延,不知要死去多少人才是尽头,我们还是想想回去后该怎么向中央汇报吧。”
赵专员眼睛一黯,长吁短叹,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名堂,贺耀祖低声吩咐两句,支走赵专员,向安毅低声说道:
“焕章将军今天托疾没来车站送行,明摆着是不给中央面子了,你我拿着一份转眼就成为一张废纸的共同声明回去,多少也能向中央和总司令有个交代,只不过估计你小子把西北军上层全得罪完了,今后你可得小心点儿,要真打起来恐怕你还得出去带兵,到时候拼起来可就热闹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贺叔,只要打起来,谁还会给谁面子?西北军将领那身臭脾气和那种横蛮打法全国谁不知道?比如冯焕章将军的手枪旅,全国独一无二,五千条汉子每人至少配备一支驳壳枪,去年开始当官的还配有花机关枪,每人腰后面挂着四枚手榴弹,背上插把大砍刀,打仗只要一照面就冲锋,贴近了扔出几千颗手榴弹,再冲上去用驳壳枪横着扫,接着扛起大刀一个劲儿猛砍,身材高大腿脚也快,一身的杀气鬼都怕他们。”安毅毫不在意地笑道。
贺耀祖听得有趣,莞尔一笑:“看来你已经有应付的办法了,呵呵!不过你小子在昨天的记者会上出招够损的,几句话就把焕章将军和张之江将军逼进了死胡同,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矛盾给翻了个底朝天,捂都捂不住,同时不露声色达到利用荆襄一线赈灾救济的目的,巧妙地诱导灾民从鄂西北与豫陕方向南下,树立名望的同时,既避免了走铁路运送赈灾物资的危险,同时又能把鄂西北慢慢给控制住,估计其中还有不少军事上的企图,可谓用心良苦,一举多得。要是事先你没和我商量,我还真的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深远的诡计。”
“贺叔,我主要目的还是救灾便利,否则打起仗来,中央怎么可能进入西北军牢牢把控的豫西和西北一线?没有个妥善安排,到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饿殍千里尸横遍地了!”安毅诚实地解释。
贺耀祖点点头:“不错,但不管怎么样,你选定荆襄一线非常有远见,想起中外记者的喧哗和惊愕我就感慨,这西北军的确良莠不齐,估计焕章将军已经没有了原先的威望,麾下貌合神离阳奉阴违之辈不在少数啊!
总体上看,焕章将军的治军方略已经落伍了,原来他相信苏俄,结果去苏俄考察一圈回来便开始反苏俄,说是信奉三民主义,可军中实施的又是北洋老派那套旧式体制,就像大家族的老爷子,前几年这一套还行得通,可如今麾下孩子长大了眼界也拓宽了,吃上顿没下顿怎么行?有奶就是娘,有些东西一旦落伍就要倒霉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我倒是挺佩服你在独立师中实施的那一套,始终坚持爱国精神和三民主义信仰,时时让官兵们脑子里充满危机意识和耻辱感,这样的军队团结一致,目标明确,也能维持长久。”
安毅笑了起来:“贺叔,你别夸我,小侄可是非常佩服你的开明,如今毛秉文大哥成了主力师长,谷正伦大哥当上宪兵司令,原来贺叔麾下的师长团长都有了很好的前途,个个感激你胸怀广阔,提携后进,你老这一招才高明,小侄在很多地方还是向你老学习的呢。”
“怎么你反倒捧起我来了?你这小子就是油滑,哈哈!”贺耀祖笑了一会儿,想了想问道:“干脆这样,你到我的训练总监部来当个副部长怎么样?分管全军训练与考核,还有就是几个军校的训练监督,不耽误你到军校授课,要是打仗还随时可以出去带兵,估计要比你在参谋本部自在一些,我们叔侄俩在一起也谈得来,有你在身边我会轻松很多。”
安毅非常高兴:“小侄倒是真的想去,只是这副部长要求的年纪和资历小侄不具备,在参谋本部小侄也就混混日子打打杂,真要到训练总监部反而有机会对训练改良进行统计研究。这么吧,回去后我向校长提出请求,贺叔你也帮忙吹吹风。”
一老一少就这么低声漫谈,彼此都知道中央军和西北军的战事在即,但谁都不愿再次谈起,安毅问得最多的还是湘军派系之间的形成和如今的相互关系,豁达的贺耀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安毅了解到很多东西,获得很多益处。
傍晚时分,列车即将经过洛阳的时候,安毅低声询问贺耀祖,如果在湘西地面安置个五万左右的灾民行不行?贺耀祖微微有些吃惊,沉思片刻勉强点了点头,说湘西这个地方虽然山地丘陵多平原良田少,但山林野果却不在少数,勤快点儿总能活下去,第一年将会很苦,一面得吃山薯挖草根下河捞鱼捞虾,一面得开垦荒地赶紧种稻子种玉米,到年底也许能活下大半人。
列车缓缓进入洛阳,副官沈凤道已经与卫队布置完车厢的保卫任务,睁大眼睛严密观察夜幕降临前铁路沿线和前方的情况,书迷们还喜欢看:。
此时,洛阳火车站月台上重兵云集,全副武装的西北军第六军官员荷枪实弹,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听从长官命令,把停下来加水加煤的火车强行占领。
军队办公室里,第六军第三师师长和副师长均守在电话机前,等候军长韩复渠的命令,只等列车进站就强行登车缴械,把那个令韩复渠无比痛恨的安毅给揪下来。
“叮铃铃……”
随着电话铃声响起,三师长敏捷地拿起电话,话筒里传来参谋长兼一师长孙桐萱着急的声音:
“老四,快把你的弟兄撤离车站,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碰安毅和中央那些人一根毫毛!”
“二哥,可是……”
“可是个球!军座气糊涂了,你也糊涂了?大帅的调令已经下达,要我们五天之内做好一切开拔准备,随时听令撤回陕西去,你明白吗?
这个时候去陕西,吃屎都没有咱们的份儿,很显然是有人向大帅告我们的状了,要是真回陕西,包括军座在内,你我和弟兄们还能保得住自己的小命啊?你们……你们真是糊涂啊!要是敢碰安毅一下,别说蒋总司令饶不了我们,黄埔一系也饶不了我们的,到时候想躲都没地方躲去,明白了吗?”孙桐萱几乎吼起来。
“明白!小弟明白,可是军座那儿……”
“这些你别管了,执行命令就行!现在军座就在我身边,气消了就没事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这个时候咱们绝对不能与安毅和中央结怨,你不但要马上撤军,等火车进站还要送点儿好东西上车给人家,多说些好话,说不定过几天彼此就是自己人了,明白了吗?”
“是,小弟立刻照办!”
第五一一章 暗度湘西
第五一一章暗度湘西
一路顺利回到南京,贺耀祖与安毅来到总司令会议室,向蒋介石和军委几名部长汇报此次潼关之行,并将冯玉祥的亲笔信呈交蒋介石,书迷们还喜欢看:。蒋介石看完信没有任何表示,似乎一切均在意料之中。
由于媒体的连日报道,安毅一行尚未回到南京,全国的报纸已经刊登出华阴记者会上的新闻,舆论对率先运去两列火车赈灾大米的中央政府非常有利,除大声呼吁政府和社会各界慷慨援助西北灾区外,对西北灾情的报道急剧升温,大量被刻意隐瞒的事实被揭露出来,天灾下的**开始连篇见诸报刊主要位置,矛头直指地方军阀。
会见的最后,蒋介石决定尽快召开中央紧急赈灾会议,商讨对策,一个多小时的汇报随之结束。
不动声色的蒋介石对安毅此行中采取的巧妙对策、以及由此而给中央政府带来的主动权非常高兴,虽然他平静的神态一如往日,但汇报结束后他和颜悦色地留下朱培德、贺耀祖和安毅,让一群熟悉他风格的将帅们看到了他的好心情。
蒋介石非常敏感,他在刚才的会议中丝毫不提安毅巧妙暗示从荆襄一线赈灾的打算,此时才低声吩咐安毅把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他很感兴趣,其他书友正常看:。
安毅看到留下的朱培德和贺耀祖都是自己信赖的长辈,因此毫无顾忌就把自己的认识、荆襄的战略意义、铁路被西北军控制后中央及各界赈灾物资运送的线路、灾民南下的可能性等等详细道来,贺耀祖和朱培德频频点头,对安毅的分析和计划均持肯定态度。
蒋介石低声征询朱培德和贺耀祖的意见,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随即表示:“既然二位都同意安毅的设想,那么就把这一设想当成中央军委的总体决议,在明日下午的紧急赈灾会议上提请中央通过,但是有一点我们需要谨慎一些,不要提及荆襄的战略意义或者修筑扩宽交通线这两方面,仅从赈灾的角度来谈就行了。益之兄,这个方案由你来提出怎么样?”
“属下义不容辞。”朱培德表完态接连咳嗽几声,脸色和神情都不好。
“益之兄的病查清楚了吗?”
贺耀祖关切地询问,安毅一脸担忧,蒋介石也投去关心的目光。
朱培德用手帕擦擦嘴,笑了笑摆摆手道:“初步诊断是慢性肺炎,估计还有其他的什么毛病,医生让休息复查,可小弟闲不住,等忙完这段时间再去看看。”
蒋介石安慰几句劝朱培德早点儿回去休息,贺耀祖看看没自己什么事也就与朱培德结伴告辞。蒋介石把安毅留下,吩咐侍从把自己从老家弄到的清明茶沏上一杯给安毅,示意安毅坐近一点,低声问道:
“说吧,我知道你还有更深一层意思没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计划背后还有计划,对吧?”
“校长慧眼如炬!学生敢不从命。”安毅半开玩笑回答。
蒋介石哈哈一笑接着批评起来:“什么时候学会阿谀奉承这一套的?说吧。”
安毅答应一声,收起笑容坐得笔直:“校长,学生担心的并非只是一触即发的战事,从目前的情况看,西北军很可能就要动手了,沿途学生看到我军各师也已悄悄向鄂北调动,估计校长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因此学生坚信只要打起来,穷兵黩武对西北大灾荒有着不可推卸责任的西北军将会陷入全**民的孤立之中,战事很快就能以中央军队的胜利而结束,其他书友正常看:。
学生重点考虑以下三个方面,第一,万一晋绥军出现摇摆甚至倒向西北军,战事很可能陷入旷日持久的僵局,因此从荆襄一线开辟第三战场,与陇海线、津浦线战场相互呼应,不失为打破僵局的一种对策,哪怕不能攻入西北军腹地,也能牵制西北军大批兵力,有利于主战场战事的进行;第二,从目前四川的情况看,军阀间的战乱无法在短时间内停止,占据成都地区、川西、川南七十多个县的刘文辉部似乎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强大,暂时的僵持很可能会被刘湘看破他狭长防线中的某个弱点而发生突变,因此,完全占领鄂西、鄂西北对于中央的对川政策非常有帮助,只要占据鄂西、鄂西北,就能遏制出川通道,断绝四川军阀的武器弹药等物资的供应补给,一旦时机成熟,中央军就能堂而皇之挥师入川,从而结束军阀混战,统一混乱的巴蜀军政,给人民一个安定祥和的生存发展环境。”
蒋介石不时点点头,看到安毅不再继续说出第三点,低声催促:“说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