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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毅,快拿主意,往哪边突?”
杨斌上前抓住安毅的手臂:“我到左翼的独立团去,等胡子打下两个高地,立刻发起冲锋,你一定要在我们赶跑敌人这段时间里拿出主意来,否则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杨斌说完,重重地打了安毅肩膀一巴掌,率领副官和卫兵冲向前线。
“报告,蒋总司令急电……”
……
战场以北二十五公里,碾庄,直鲁联军第七军团前线指挥部。
褚玉璞从大桌后站起来,几步走到东墙上悬挂着的大型地图前,顺着参谋长所指飞方向频频点头:“很好!很好!第六军开到哪里了?”
“五分钟前收到通报,六军两个师已到安毅师后方驻地王集,其中暂一师已经到达这儿……睢宁县城西北六公里的安集,可以说从睢宁以西至徐州以东二十五公里范围内,安毅师休想突破南线合围。
敌酋白崇禧全线后撤之后,宿县以北至以东地区全都在我军掌控之中,竟武兄(程国瑞)抽出的四个师已经攻陷南面的灵璧和泗县,哪怕安毅师突破重重防线南逃,也休想从灵璧至泗县方向逃出去。
各军对安毅师可谓苦大仇深,此次合围就是要置之于死地,王栋率领麾下两个师放弃你向南乘胜追击的良机,由西向东全速追赶,正是要报安毅师袭击火车歼灭其麾下主力师的大仇。”参谋长兴奋地说道。
褚玉璞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收起笑容,严肃地问道:“泗洪方向是何人负责围堵?”
“玉帅请尽管放心,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张大帅麾下精锐劲旅张承柱张镇北的骑兵旅,镇北兄曾在五河战役时驰援我部,最后因狡诈的安毅炸毁水库淹没战场才无功而返,在各师被陆续击溃之后不得不含恨退出五河战场,他可是对此满腹怨气的。”秦山虎不等参谋长开口,主动抢先回答。
褚玉璞听了哈哈大笑:“好!这次我倒要看看,这个被全**界誉为年轻一代最出类拔萃的天才将领,怎么逃出我三面大军的天罗地网?哈哈!”
参谋长笑道:“‘飞狐将军’的称谓最近可是如雷贯耳啊!南北各地的报纸连篇新闻津津乐道,属下也很想看看安毅此人是否有三头六臂,或者真的是一只插上翅膀的狐狸?”
“等他成了阶下囚,咱们把他装在笼子里随便看。”
秦山虎的话惹来满堂将领的一阵大笑,褚玉璞满意地抚摸长须,命令驻守在邳县的两个师做好南下合围的准备。
……
下午两点,姚集战场。
独立师将士在数轮迫击炮的猛烈打击之后,成功地占领了东南两个高地,重山土坡的二团将士架起十几挺轻重机枪,对两百米外的敌军猛烈射击,独立团、一团、三团将士在嘹亮的号声中怒吼猛冲,一举击溃了敌人阵地,踏着焦土和敌军尸体奋勇冲击,终于将负隅顽抗的孙传芳二十八师和第三十五混成旅彻底击溃。
士气荡然无存的逃敌建制全被打乱,八千余敌军没命地向北向东疯狂逃窜,独立师三个团六千弟兄在各自主官的率领下,一直追杀出三公里,打得敌二十八师和三十五旅战损近半四分五裂彻底失去战斗力,独立师勇士这才在停止追击的号声中捡起地上和尸体上的武器弹药退回出击阵地,其他书友正常看:。
临时指挥部里,安毅和麾下将校面对一个个坏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的主张孤注一掷,集中全部力量冲破敌人南面的包围圈,有的主张飞速开往东南方向,从泗县与泗洪之间冲出去,有的主张立即请求白长官派出援军,南北夹击,接应独立师突围。
安毅缓缓从兜里拿出份电文,冷冷地朗读:
“致独立师,安毅:灵泗一线俱已被敌占领,我二路军各部在强敌逼迫下被迫退出徐蚌全线,望你部竭尽全力向东突围,尽一切可能与何长官第一路友军汇合,总指将时刻等候你部消息并极力援救。白崇禧。”
弟兄们一片沉默,安毅惨然一笑,低声问道:“明白了吧?大家现在明白了吧?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从五河战役开始,再到柳泉,然后再到邳县,最后到现在的姚集,我们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老子真是愚蠢啊!
一开始老杨就提出过怀疑,老子却怪老杨多心;胡子对我师归属与运用的矛盾提出疑问,老子却笑胡子没睡醒;继南一开始就说我们所处的位置和各路军攻击方向非常不协调,老子却认为这是兵无常势,认为上峰目光高远气吞山河,可叹到头来不但害了自己,也连累这么多弟兄……
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三面的敌人就要到了,老子对不起弟兄们!但是只要老子有一口气在,就会率领弟兄们杀出去!”
“小毅,你别说了,冤有头债有主,只要我们不死,就会彻底算清这笔账!下令吧!弟兄们就靠你了!”满脸硝烟的胡子咬着牙说道。
“师座,下令吧!”弟兄们满怀悲愤地望着安毅,其他书友正常看:。
安毅咬咬牙:“好!既然大家还信得过我安毅,那就按我说的办,我需要绝对的服从,从现在开始到逃出去为止,或者到战死为止,任何人不能对我的命令提出异议,大家答应吗?”
“答应!”
弟兄们齐声回答,却被急促而来的马蹄声所打断。
窦方骑在花斑马上飞速而来,冲到众将二十米开外,强弩之末的花斑马突然摔倒毙命,把马背上的窦方高高抛起,顾长风飞速跑出两步,一跃而起,抱住了急速下坠的窦方,落地后仍被巨大的冲力撞得翻滚两圈,极其狼狈。
顾长风紧抱窦方爬起来,看到窦方右胸满是血迹,吓得高声呼唤:“小豆子,你怎么了?小豆子——”
窦方惨然一笑,吐出口沸腾的浓血,艰难地喘息:
“大哥,王集被敌人包围了,咱们……赶到,受伤的三百多弟兄全被敌人给枪杀了……辎重连弟兄在一千多敌人的包围中拼死苦战,连长老潘说……敌人还在五里远的时候,党代表就和李铮鸣几个骑马逃了,扔下受伤的弟兄和辎重连的弟兄跑了,留下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都是好样的,一边往北撤一边抵抗,没一个投降,小弟和教导连中伏了,敌人重兵追击……是骑兵,一分队弟兄为掩护小弟回来报信,全没了……大哥,小弟……这辈子恐怕……当不成将军了……”
“小豆子——”
顾长风猛然撕裂窦方的衣服,看到他被打烂的胸膛,一把抱紧没了呼吸的窦方,嚎啕大哭。
安毅发疯似地冲向南方,摔倒在地又再爬起继续跑,沈凤道飞快追上,紧紧地抱住失控的安毅,安毅发疯似地挣扎,竭斯底里地吼叫:
“刘首江,我x你妈……”
第三二三章 困兽犹斗
第三二三章困兽犹斗
血红的夕阳下,姚集战场硝烟犹存,尘土飞扬,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合围而来的四万余直鲁联军官兵陆续到达,其他书友正常看:。
第五军军长王栋与新三军军长卞昌辉、暂六师师长卢陵打完招呼,一起登上左侧的高地,俯瞰横尸遍野的战场,唏嘘不已。
王栋指向坡脚战壕中整齐堆放的一具具革命军尸体,对身边的两个老伙计说道:
“从这儿可以看出安毅师的战斗力,革命军七百二十六具尸体没有一具扔在外面,他们竟敢在我们三路合围的紧急情况下收集尸体放进壕沟里,而且没有留下一支枪,要是时间充裕的话,估计都会埋上的,这样的队伍实在可怕啊!”
暂六师师长卢陵摘下帽子,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他竟敢留下一部精兵埋伏在东北那片小树林里,把小弟派出追击的一个骑兵连打死大半,而且枪法奇准,打人不伤马,一下就抢走六十多匹马,转眼没了影子,他娘的!”
“孙大帅那一万多饭桶占据有利地形,竟然挡不住八小时,还吹嘘什么百战之师,老子就看不惯那帮狗日的皖系军队,净他娘的会耍嘴皮子。”
新三军军长卞昌辉恼火地骂道。
王栋客气地劝道:“子明兄,切勿轻敌!你南下在我各部之后,也许不清楚,小弟的主力师就是在两个半小时之内被他们重创的,安毅师连续五天的昼夜骚扰,打得玉帅都没了脾气,把多出三倍的兵力收缩在邳县城内外不敢动弹,由此可知安毅师的强横。
面对这样的敌人,孙大帅的一个师又一个旅算得了什么?能顶住这么长时间也算精锐了,唉!要是能多顶住四十分钟就好了,功亏一篑啊!”
“小弟不能留下了,要南下继续攻打蚌埠,两位下一步怎么办?休息片刻发起追击?”卢陵问道。
王栋点点头:“追击!玉帅严令,绝不给顽敌留下片刻喘息之机,小弟和子明兄兵分两路,一南一北拉网式地向东压迫,独立师和暂五师从邳县一线向南进逼,东面就是骆马湖,南面是镇北兄的三千铁骑,安毅师逃不掉的,书迷们还喜欢看:。只不过玉帅提醒各部需小心前进,不要被狡猾的敌人各个击破。”
“去他妈的,想起这个‘飞狐’,小弟心里就堵得慌,这狗日的也真他娘的能练兵,上上下下都是硬茬,上午小弟麾下两个团围歼王集的三百多伤兵和一个后勤连队,竟然折损了几乎相当的兵力,后来又给他接应的两百精锐冲破了包围圈,一个冲锋就杀了我几乎半个营的弟兄,几乎让残敌突围成功。
那帮孙子枪法实在是准,而且善于巷战,打得小弟麾下官兵发怵,死了两个营长一个团长,小弟一怒之下命令麾下枪杀伤兵,这才激怒他们跳出来拼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全歼他们。”
暂六师师长卢陵说完,频频摇头。
王栋吃了一惊,随即提醒道:“寿年(卢陵字)兄,你可要注意了,据小弟所知,安毅此人面善心狠,与麾下士卒情如兄弟,而且极为护短睚眦必报,可有一点非常难得,就是这家伙对俘虏相当不错,每次他俘虏到咱们的人都是有伤治伤,没伤的发给两个大洋遣散,所以咱们的士卒对他是又敬又怕,他也赢得咱们不少同僚的尊重。
你光明正大打赢他估计没事儿,可你今天公然杀了他的伤兵,这个仇算是结大了,希望这次能将其剿灭,否则定会后患无穷。”
卢陵心里突感惊恐,脸上却挤出笑容,装出无所畏惧的样子大笑着告辞离去。
入夜,碾庄指挥部中的褚玉璞与满堂将校紧张忙碌,安毅师向东撤离之后,突然消失不见了,王栋第五军和卞昌辉新三军埋锅造饭饱食之后,立即展开追击,东行七公里,仍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敌人。第七军团指挥部的将校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安毅师的种种诡异战法和出其不意的夜间袭击,都意识到在夜战中根本无法与鬼魅般不知疲倦的安毅师官兵相抗衡。
褚玉璞也不敢进逼太紧,邳县南部相对复杂的地形和纵横交错的水网,实在不利于大部队的行进,若是强行逼迫,很可能首尾难顾,被困兽犹斗的顽敌有机可趁,反而会毁掉如今的大好局面,书迷们还喜欢看:。
一番商议过后,褚玉璞急令各军原地驻扎,严密监视,将安毅师围困在方圆二十公里的地区即可,待明日天亮后在飞机的助战下,再一步步缩小包围圈。
午夜时分,驻扎在车庄的王栋军南翼阵地突然遭受独立师官兵的猛烈打击,独立师先是通过偷袭,杀掉巡逻兵,迫近了车庄,被暗哨发现鸣枪报警之后立刻发起强攻,密集的枪声和吼声中不时飞来几枚炮弹,打得车庄东、北两面房屋倒塌,火光熊熊,两个团的守敌匆忙迎战,局面无比混乱。
位于车庄北面六公里的王栋接到急报,立即挥师南下驰援,同时将军情急报给褚玉璞。
褚玉璞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与麾下高参几经研判,断定独立师主力妄图利用熟悉的地形,突然掉头冲破西南方向,于是责成王栋坚决阻击的同时,急调新三军从李庄一线迅速南下驰援,力求将安毅师死死拖住,再令驻扎于黄墩镇的新编第五师火速赶赴战场,前后夹击。
黄墩镇西南六公里的闫河一线,数以千计的安毅师官兵匍匐在岸边茂密的草丛中,沿岸而上三公里内的岸边和芦苇丛中,埋伏的全都是独立师弟兄们。
安毅半躺在爱马小黑驹身上,轻轻抚摸马脖子,沉默不语,望着天上的星星等待敌人主力开过下游相距一里的三座简易桥。
一个小时之后,各团各营接到特种分队解除警报的暗号,纷纷钻出低矮的密林、土坡甚至浅水湾,快速通过敌人刚刚离开通过不久的三座小桥,向邳县县城方向急行军。
队伍中拉着马匹行走的各团营长心里纳闷儿,不知道师座安毅是怎么想的,竟然在下半夜开向距离天亮只有四小时路程的县城。
想到县城中聚集的敌军主力,弟兄们心里就无比担忧,但是军令如山,这个时候哪怕去死,谁也不会违抗安毅的命令,也不会提出心中的质疑,书迷们还喜欢看:。
晨曦初现,匍匐在城南朝阳桥西岸两公里范围内的数千官兵忐忑不安,许多官兵悄悄把脑袋伸出茂密的草丛,仰望邳县城楼,冲锋号在此时骤然响起,提前清理完桥上守卫的特种大队官兵悄悄离开县城开赴南方,最先冲过桥的路程光独立团官兵打响了攻城的第一枪。
大部主力调往西南围剿独立师的县城只留下一个团的守军,做梦也没有想到昨天晚上仍在三十多公里外被重重围困的独立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城上城下的守军还没来及阻击,就被密集的弹雨射杀。
数以千计的革命军将士疯狂冲进刚刚打开的城门,守敌团长接到急报,吓得魂飞魄散,在身边校尉和十余个卫兵的簇拥下飞快逃出北门,扔下三个营尚未睡醒的官兵供如狼似虎的安毅师将士消灭,十分钟不到,整座县城被独立师四千余将士轻松占据。
独立师官兵将城中弹药给养搜刮一空,立即撤出县城,二团将士用枪托刺刀把衣衫不整的上千俘虏赶出北门,俘虏们在身后密集的枪声恐吓下,没命地哀叫奔逃,逃出三里之外络绎停下,才知道革命军将士是冲天开枪,没有杀戮任何一个官兵,千余名鞋都没有的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到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南门外尘土熏天,人喊马嘶,各团各营将士在主官哨声中迅速集合,安毅骑在小黑驹上,神色严峻,大声发布命令给身边的将校:
“各团必须在三个小时内赶到西南面的沙湾,一周来,敌军把骆马湖畔十几个村镇的渔船全都收缴集中停放在那儿,咱们就要靠这三百多艘木船逃命了,上了船怎么睡怎么吃都可以,这三个小时就是咬碎大牙,也要给老子赶到那儿!”
“是!”
各团团长、营长齐声答应策马离去。
安毅叫来独立团团长路程光:“程光,你得辛苦一趟,老丁的警卫营带着两个工兵连的弟兄已经提前到了沙湾,你把麾下弟兄交给继南带,立刻骑马赶赴沙湾,带领船队赶赴房亭河口,接应夏俭的一团。
那里的地形和渔民乡亲你都熟悉,他们听你的,接到夏俭和弟兄们就一直向东划出十四公里,湖面上每隔一公里都会有本地籍的弟兄和渔民接应,只需逃到湖东,咱们就算是冲出包围圈了。”
“属下遵命!”
路程光飞快打马离去。
上午九点,褚玉璞先是对合围之后没看到安毅师一兵一卒大发雷霆,突然接着收到邳县县城被安毅师占领、将武器弹药和给养洗劫一空之后迅速向南逃窜的消息,满堂将校无比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这一消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