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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毅哈哈一笑:“老杨,这点你就没有老叶看得通透了,记得在海宁时老叶向咱们介绍的那帮官员和富绅吧?不少家族都脚踏两条船甚至三条船,打到最后无论哪一方胜出,他们的家族都能很好地存活下来,继续过着富裕的人上人的好日子。就像三国时期的诸葛亮一家,诸葛亮辅佐刘备官至丞相,他哥哥诸葛瑾辅佐江东孙权,也是相当于宰辅之人,他诸葛家还有一个叫什么我忘了,却在曹魏阵营里担任要职,最后打生打死三国归一,他诸葛家族都能好好保存下来,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吧。”
尹继南同意安毅的分析:“很有道理!大家别看上海滩那些大亨们个个风风光光的,搞个暗杀争个码头不在话下,一个个巧取豪夺富可敌国,可在上海工人纠察队和白长官指挥的北伐军枪口下照样哆嗦,可见他们都害怕军阀,估计个个都留有自己的退路。
还有件事我一直没说,刚到镇江接防那天,三师八团的李师兄悄悄对我说,驻扎在上海及周边地区的各师恐怕肥得流油了,那些劣绅和买办们为了保住自己的产业,没有不向他们进贡的,其他书友正常看:。我想想也是,咱们每到一处都能收到当地富绅十万八万的犒军捐赠,以上海的富裕程度,大家就能想象得到有多少油水了。
前几天通过咱们眼皮的下的两艘美国货船大家没忘吧?上面的大木箱子一看就知道装的都是枪炮和弹药,以这两艘美国货船返回的时间推算,很可能是给已经占领芜湖的李宗仁将军部送货,否则不可能回来这么快,于是我一直在想,是谁给李宗仁将军送去这么多枪支弹药?想来想去除了上海的白长官就没有第二个了。如今这世道啊,咱们看不清的事情太多,只能按照自己的办法谨慎应对,否则很可能一步错步步错,不得不小心啊!”
众弟兄深以为然,安毅看到大家思想统一也就放心了,刚要接着展开讨论制定计划,就听到一阵敲门声传来,詹焕琪连忙前去开门,接过彭剑青递来的文件交谈两句,关上门回到众弟兄身边:
“老南昌基地来电,劳叔一行五十六人将于明天下午乘客船到达南京,希望我们派人迎接。”
众弟兄兴奋不已,都知道这个名叫劳守道的高人是安毅的恩人和良师益友,他回到老南昌没半个月就将一切摆布得整整有条,各项工作的进展随之加快渐入佳境,不但赢得了欧耀庭先生、军中的俞飞鹏、蒋鼎文、新任政训部副主任刘文岛等将帅的尊重,还在蒋鼎文长官的举荐下,被总部委以南昌招募处中校参谋兼士官培训基地筹备处主任的重任,并接下了安毅各个计划中的工厂、秘密枪械研究所的选址和建设管理重任,使得黄应武等老兄弟能够集中精力投入到新兵的招募和训练之中,如今就要与这样一位令人钦佩的长者见面,弟兄们怎能不高兴?
安毅哈哈大笑快活不已,与胡子和尹继南开了几句玩笑立刻收起笑容:“不能耽搁了,今晚必须把作战计划大纲拿出来,我明天亲自带到南京请示校长,省得继南跑上海那么远,有校长这块大牌子替咱们挡着,师座和白长官那边自然无法怪罪咱们,这对计划的保密更好些。
说实话,我真担心上报师部和前敌指挥部后发生泄密,如今的军队乱的很,各势力的人参杂其中,良莠不齐,是人是鬼谁也弄不清楚,令人担忧啊,书迷们还喜欢看:!”
众弟兄不敢怠慢,静下心来按照安毅的思路逐一研讨,直到东方天际发白,才将完整的大纲和前半部行动细则完成,具体的补充和预案调整,仍有待于杨斌、胡子等人负责制定。
安毅回到后院洗个澡小睡片刻,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一群女兵叽叽喳喳的欢笑声,安毅睁开疲惫的眼睛缓缓坐起,张诚连忙进来歉意地报告说今天是星期天不用出操,忘记交代女兵们不要喧哗了。
安毅哼哼几句起床,接过张诚递来的脸盆和毛巾牙刷走出卧室,刚拐到后院井边,顿时吓了一大跳,一身戎装的丁墨兰和张茹怡手拉手走过新建的围墙小门,看到只穿一条大裤衩和白线褂的安毅,顿时惊呆了。
睡眼朦胧的安毅忽然意识到自己小腹下撑起的大帐篷,窘迫地用脸盆挡在身前,盆中的口盅牙刷叮叮当当掉到石板上,两个面红耳赤的美丽姑娘回过神来,臊得无地自容,飞也似的从原路逃离。
安毅放下脸盆大声喊来张诚,问他为何不将此门锁上?张诚迷惑地回答:不是你和尹教导员为了方便女兵出入汇报工作,让我们不锁的吗?
安毅愣了半天,挥挥手打发张诚离去,胡乱提起通水洗漱完毕回去更衣,披挂完毕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抚摸下巴和唇上的短胡茬悠悠叹了口气。
走出正堂,安毅看到沈凤道、顾老二和夏俭站在大门外吸烟闲聊,心想这两个家伙可能得知老道即将到来的消息,走过去一问果然如此。
沈凤道眼中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有些慌张,安毅不解地望了他一会儿低声问道:“脸色不好,不舒服?”
沈凤道摇了摇头,旋即恢复平静:“让虎头跟你去南京吧,我得到后院去帮小郎中给受伤的弟兄们换药扎针,否则他忙不过来。”
“也好,有时间你顺便教教那十几个女卫生兵一些急救知识,如果需要购买什么药品器械之类的,让小郎中列个清单出来,完了尽快交给我,借这次去南京的机会,我尽量弄些回来,有备无患。”
安毅没留意沈凤道反常的原因,转向夏俭开起了玩笑:“你那大肚子老婆又没跟着来,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夏俭喜笑颜开地回答:“半年多没见到劳叔了,要不让我去南京接他,实在有失叔侄间的情分啊,哈哈!”
安毅摇了摇头,对前方操场边蹲在一起吸烟望着女兵的两个汉子大声喊道:“张浩、王叙伦——”
“到——”
两个全副武装、腰插双枪的彪悍中尉扔掉烟头大步跑来,在安毅面前立正敬礼,站得像标枪般笔直。
安毅非常欣赏顾长风和夏俭的这两个副官,两人不但武艺超群,而且能打能拼,机智灵活,在历次的战斗中屡立战功脱颖而出,很快获得顾长风和夏俭赏识,提拔为自己的贴身副官。
高大孔武脸如刀削般轮廓分明的王叙伦今年只有二十三岁,本是顾长风从匪窟里带来的弟兄,性如烈火,能一掌击断五块青砖,在顾长风的悉心传授下枪法精进,刀法凌厉,是个浑身是胆非常难得的猛将。二十二岁的张浩出身茶商世家,与夏俭同是湖南益阳老乡,在入赣作战前跟随夏俭加入当时的模范营,身材中等,长着一张谦逊的白净笑脸,颇有文才,精明强干,奉新之战中他第三个冲上城头,击毙城内刚换完机枪子弹的敌军营长,并且第一个冲进城中的敌军指挥部,一人俘虏十一个敌军官兵,年纪不大却打仗鬼精,处世圆滑,深得夏俭的器重,南昌战役结束积功升至少尉,从那时起就成了尹继南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
“请团长训示!”两人齐声喊道。
安毅笑容可掬地笑道:“稍息吧……你们两个刚才在看什么?”
张浩嘿嘿一笑,涨红着脸摸了摸头,显然是不好意思回答,耿直的王叙伦却浑然不惧大声说道:
“报告团长,咱们在看营里的这些姑娘……小耗子(张浩)和属下打赌说,放假出营的女兵肯定是上街逛商铺买小衣服,因为我们军中不发小衣服,书迷们还喜欢看:。”
“叙伦,你这孙子怎么这么实诚?亏你跟着老子混这么久,奶奶的……”顾老二恼火地骂道。
安毅和夏俭听得哈哈大笑,正好尹继南、胡子和丁墨兰、张茹怡一起走来,天真烂漫的张茹怡连声问笑什么呢?
安毅扭头一看,发现丁墨兰的俏脸再次泛起红晕,尴尬一笑打了个呵呵,吩咐胡子和尹继南下午列队欢迎潘鹤年和商会的人送钱过来,最后转向丁墨兰低声问道:“丁班长有什么事情吗?”
丁墨兰抬起头看到安毅那明亮的眸子,赶紧又再次低下:“听教导员说团长要去南京,正好想请团长帮忙带些辅导书籍回来,我这儿……属下这里写好了清单……”
安毅想了想建议道:“这样吧,我们去一小四大五辆车,有位置,你们俩一起去吧,最好能叫上秋明轩一起,让他也买一些机械方面的书籍和枪械修理工具,否则我们都没时间办这些事。”
“真的?”
丁墨兰和张茹怡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快去准备吧,半小时后出发。”安毅点点头。
两位姑娘高兴得忘了敬礼,转身跑出好远才记起来,想要敬礼却发现一群大男人乐哈哈地看着自己,一张脸红得更厉害了,转身离去时,那娇媚婀娜的背影差点儿让一群大男人看痴了。
第二四〇章
第二四〇章
镇江至南京的公路里程只有六十八公里,全程均为较为平坦的沙土路面,算是江南地区较为宽阔标准的公路,但由于路上经过的市镇不少,长江南京以下江段仍是南北两军的对峙分界线,所以运送粮食和其他商品的人力畜力车川流不息,安毅团的五辆大小汽车行驶了将近四个半小时,才依稀看到南京城的城墙,书迷们还喜欢看:。
此时的汽车司机绝对属于高等技术职业,安毅的独立团六千余人只有后勤股的两名上士原来开过一阵烧木材的蒸汽汽车,其他六个司机都是从培训不到半个月的学员中挑出来的,其中的第二辆卡车驾驶员是非常有开车天赋的三营长陈志标亲自驾驶,与烟瘾大的夏俭坐在一旁抽烟聊天,这也是一路上速度奇慢的原因之一。
安毅开着蒋校长赠送的黑色美国道奇轿车走在前头,其余四辆卡车早就被安毅命令刷成草,两边车门上也用蓝白油漆涂上了青天白日徽章,由于此时宁汉分裂,各部形同割据,各军并未执行草草制定的军用卡车号牌管理规范,安毅自作主张在卡车头的保险杠和车尾箱挡板上用白漆写下几组工整的车牌:军01…2050或者军01…2059等编号,意思是此车属于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但没几个人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安毅所开的道奇轿车就方便多了,接手时车上前后就挂上了蓝底白字的总司令部专用车牌,编号为军239,因此出了镇江防区一路上畅通无阻。
到了南京城东最大的龙潭军警检查站,车队终于被全副武装的军警拦下,宪兵看到过来的小车属于总司令部的车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严肃地上前要求靠边停下出示证件和调令。
安毅只有证件没有调令,非常客气地将自己的少将证件递上,两个耀武扬威的宪兵尉官看到客气的安毅,吓得连忙立正敬礼,大声问候,忙不迭地送回证件连声致歉,顿时惊动了路边房子里的两名带队校官。
本不想多事的安毅看到其中一位校官是熟悉的二期辎重科毕业的学长黄文朝中校,只得开门下车,笑容满面地敬礼问候:
“黄师兄,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真是幸会!”
与中山先生同是广东老乡的黄文朝连忙敬礼,随即大步上前,紧紧握住安毅伸出的手:“小毅,你小子怎么有空来南京……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不注意看你的将军胸牌,还真以为是司机呢……你可别怪罪我手下这帮弟兄啊,哈哈,书迷们还喜欢看:!”
顾长风见安毅与检查站的军官热情交谈,丝毫也没有上车离开的意思,也就打开车门走了过来,和从后面赶来的夏俭一起与友军相互见面,客气地掏出香烟给每人递上,自己也点上一支美美地吸了起来。
由于轿车后排坐着秋明轩、丁墨兰和张茹怡几个不吸烟的人,顾长风和安毅为了避免两位美女晕车,一路上只能强憋着,这下正好趁机过过烟瘾。
黄文朝和李少校看到顾长风、夏俭这等闻名全军的牛人如此客气,也很高兴,几个人就站在路边愉快地聊了起来。
这一路行来,车里的秋明轩等人也闷坏了,见状也就先后下车,伸展腰身,活络经脉,谁知一下来就让检查站四周的官兵和过往民众看呆了。
黄文朝虽然早已经知道军内和安毅部招收女兵的事情,但看到丁墨兰和张茹怡都长得这么水灵漂亮,还是显得很惊讶,问了几句之后低声叹道:
“从昆山转到南京大营的上千名学生兵,在清党的第二天几乎走掉了大半,女兵就更少的可怜了,只剩下三十几个全都放到党部举办的无线电培训班里了,现在全军估计也只有你那儿还有一个连的女兵。”
“唉,我那儿也只剩下八十余女兵了。”安毅无奈地笑了笑,随即转移话题:“师兄,南京城的戒备怎么样?”
黄文朝摇摇头:“值此非常时期,还用得了我细说吗?我们宪兵司令部在南京所有车站码头、交通要道都设卡检查,大街小巷全都是程潜将军派出的巡逻队,这段时间街头时不时响几声枪声,搞得气氛相当紧张,大小监狱人满为患,多家报纸被查封取缔,女孩子头发稍微剪得短一点儿都会被拦下严格盘问搜身。
想必你也知道,程潜将军麾下的官兵良莠不齐,许多还是收编的降兵和山匪,趁此机会,有些人搜刮钱财,调戏妇女,稍有不从就污为赤匪拳脚相向,与军阀和强盗没有多大区别,很多时候就连我们总部各部门的运输车辆进出南京城他们也要刁难,为此我们宪兵督察队几次差点儿和他们打起来,他老母的,书迷们还喜欢看:!”
“啊!?在南昌被打残了的第六军竟然这么牛逼?奶奶的……看来我得把旗帜竖起来才行,否则真要是闹出点儿事情来,那可就麻烦了。”
安毅吩咐顾长风前去让每一辆车上的模范营旗帜高高地竖起来,随后礼貌地向黄文朝等人告辞:
“师兄,时间不早了,小弟得把急件上呈总部,另外还得到下关码头去接人,暂且告辞了。”
黄文朝热情地将安毅送上车,对每辆卡车上一个班的彪悍官兵赞不绝口:
“不愧是你带的兵啊,瞧这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就算六军那帮杂种以十敌一,也未必见得就是你部的对手……你忙去吧,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你就到鼓楼边上的宪兵司令部去,我们那儿几位老大你都熟悉,要不是我军务在身,今晚肯定要陪你喝上两杯。”
告别了黄文朝,车队缓缓开向南京城,沿途所见,果然和黄文朝所说的那样戒备森严,越接近南京城,检查越是严厉。
城外栖霞和太平两个宪兵哨卡接到了黄文朝的电话,早早就升起横栏肃立敬礼,目送安毅一行的车队徐徐开过,对车上的模范营大旗和装备精良、全身透出无形杀气的警卫官兵敬慕不已。
车队一过哨卡,官兵全都叽叽喳喳的热议起来,很多人都非常遗憾地说没能见到安毅将军的尊容,不过这样倒也省却了安毅一行的许多麻烦。
车队开进太平北路的大公馆饭店,秋明轩按照安毅的吩咐包下了整个东苑,众人略作休息,便开车赶赴挹江门外的下关太古码头,耐心等候老道一行的到来。
四十分钟过去了,长江船务公司所属南昌至南京的客船徐徐靠岸,其他书友正常看:。由于这个时候南京以上航线均已控制在革命军手中,因此船上载着大批身穿革命军服装的官兵和身穿长袍马褂、胸戴青天白日徽章的政府官员。
随着客流源源不断涌出,青袍长髯气宇昂轩的老道背着双手悠然下船,身边和身后跟随五十余名军服整齐、机警健壮的革命军人。
安毅在岸上望去顿时乐了,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