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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扎娜这一次并没有挣扎着起身，等叶一鸣出了房间，只微微侧身，向沈青画低了低头：“小姐。”
同样的称呼，沈青画知道，这个称呼，不是先前，让蒙扎娜痛哭的那个。
沈青画的身世，有个问题，就是蒙扎娜很确定地说，当时沈青画被送出来的时候，只有一岁，但是阿黄说，沈青画没失忆之前还记得，她小的时候，和爹娘一起，骑过马。
蒙扎娜想了想，不确定地开口：“那应该是，小姐以为图额大将军，是自己的爹？”
沈青画的爹是谁，没人知道。大月氏国民风开放，未婚的姑娘家有了身孕，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年圣女未婚生子的时候，还举国欢腾。
沈青画觉得，那时候的想法，真的没有错，圣女，和图额大将军之间，定然是有什么关系的！不然，为什么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将沈青画，托付给隔着南疆的南国大将军？
蒙扎娜虽然不知道沈青画的爹是谁，但是觉得，那正主，是图额的可能性不高。因为算日子，图额那时候，在南国领兵作战。
说的也是，先帝从起事之后，遇到的最大的阻力，就是图额的军队，前前后后打了六年，图额怎么可能到大月氏国去？
蒙扎娜说，如今月氏国的王，希望沈青画回去，继任圣女一职。
一个两个都要找沈青画，沈青画有些不懂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月氏国的王，突然想起，找她回去？
“您一个人来南国？”阿黄站在沈青画左侧，看着蒙扎娜。
蒙扎娜摇头。月氏国的王，让蒙扎娜带了五十名精兵来的，绕过南疆，从尊汉过来的，一路都平安无事。可是，刚进南国的边境，他们就被一群黑衣侍卫追杀。
“我们在尊汉的时候，打听过图额一族，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暴露了身份，或者是犯了别人的忌讳。”蒙扎娜从未去过尊汉，听到尊汉的图额一族的时候，蒙扎娜特意打听了一下，尊汉的图额，和南国的图额大将军，有没有联系。后来没有查出什么，又急着找沈青画。“等我们到大理的时候，只剩下十六个人。当时我们为了尽快找到小姐，就四散开来，打听小姐的消息。”当初将沈青画送到图额大将军府上的人，也在其中，自然是知道，沈青画的名字，所以他们找起来并不困难。
“只是，在我们打算约见小姐的时候，却遇到了一群西域人，老妇武艺不精，这才中了毒。幸好，黄大侠救了老妇一命。”
“你们知道他们是哪里人？”
“我们曾经听到他们说话，是尊汉人，一路追着我们杀来大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大理，他们反而对我们不闻不问，有两次还正面撞上了，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动作。”
蒙扎娜他们到大理的时候，那群黑衣侍卫才到的。那么就不是上次打伤阿黄的人了。那些黑衣侍卫，究竟是什么人？前后两拨人马，是同一方人？跟沈青画有关，还是跟图额有关？对沈青画有没有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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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前仇
刚从图额的府邸里出来，宫里就传出，明日，圣女要给百姓祈福的事情。
虽然云瑶还没有被正式封授，但是大理城的百姓，听说是圣女，全都涌来。第二天一早，大街上的人，摩肩接踵。
云瑶坐在花车上，四周白色梨花帷幕，风过，翩跹如蝶般起舞，颇有几分仙气。座上云瑶，圣洁清灵。百姓欢腾，竞相抛洒花瓣，凡是圣女队伍经过，地上全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花瓣。
有不少人是知道云瑶的事情，雅芳阁里的姑娘们，也纷纷出来看热闹。
苏三坐在茶楼上喝闷茶，盯着底下经过的队伍，一脸凝重。
“苏大人。”马葭拱手，“这茶楼人多，草民不能行大礼，还望苏大人恕罪。”
“坐。”苏三抬手，给马葭和卢安生各斟上一杯茶。“叫我九思就行。”
“不知道苏大人……圣女的事情，是就这样了，还是有内情？”
苏三没说话，端着茶杯。
云瑶的娘亲，是做过圣女没错。但是，云瑶的娘亲，为了和襄王在一起，竟然用圣女的力量，谋害襄王钟情的人。最后因为力量反噬，伤了五脏六腑。之后云瑶的娘亲，生下了云瑶。当时，云瑶的娘亲，修为还剩下多少，没人知道。但是，被力量反噬的圣女，修为是不可能被子女继承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么，云瑶为什么还能预言？偶然？凑巧？
见苏三不说话，马葭心中有些不安，似乎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卢安生兴致勃勃地趴在窗口，看了一会儿，蹙起眉头，拽了拽马葭的衣袖：“淳溪，你看那小子，是不是不是南国人？”
大理是南国的京城，其他国家的人，也不少，按理说，见了不是南国的人，卢安生应该不会奇怪才是。马葭看过去，只见这少年，圆脸，浓眉，扎着个冲天辫，嘻嘻哈哈地跟在队伍后面，一口白牙，笑得灿若星辰。明明只是普通的少年，怎么在人群里，这么扎眼？
苏三闻言，也撇过头去看了一眼，愕然了——这少年，怎么有点像云瑞的皇上？难道和云瑞的皇上有什么关系？
马葭和卢安生，凑在苏三这一桌上，心中担心沈青画，而沈青画呢？正爬在屋顶上，寂然地听着前街，热闹非凡的鼓声锣鸣。
沈青画在犹豫，在迟疑，在退缩，可是最终，还是一翻身，下了屋顶：“阿黄，开工了！”
圣女这种人，还真是恐怖，居然能够道破天机。人家得到高僧，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都不一定能一窥天意，圣女这一开天眼，就能有这本事，啧，要是靠这个，开个算命的铺子，给各个国君算个命，生意还不火到爆了？
云瑶下了马车，登上庙堂的台阶，状似撩起衣摆一般，不经意地低了头。
人群的顿时沸腾起来，欢呼与呐喊声，响成一片。这是云瑶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场景，直到最后，在风雨飘零的夜晚，濒死的云瑶，想着的还是这一瞬间。想着，若是她没有被万民的崇拜敬仰冲昏了头脑，是否，她还能安然过上一辈子？
云瑶站在高台上，俯视着黑压压的人群的时候，心口跳得厉害！云瑶忍不住握紧手心，坚定地迈出脚步，进入庙堂。
云瑶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一张大网已经兜头。
庙堂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群汉子，穿着小贩的衣服。云瑶吓得瞪圆了眼睛，张口就要喊，被其中一人一把捂住口鼻，差点没被憋死！这群汉子迅速捆好云瑶，其中一人将云瑶往竹筐里一扔，背上竹筐，一路向城外撤退。
出了城，这些人踏上城外的小路，从林子里走。
“三当家，万一二当家不要圣女呢？”
被问的少年，头都不回：“那就送给兄弟们。”
众人一喜，几双眼珠子，在云瑶身上多溜达了几圈。云瑶吓得欲哭无泪，却不知道，这番委屈的小模样，惹得山贼们都想摸上几把！
刚出林子，就看见前面一人，立在一块大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清风一过，威风凛凛，霸气浑然天成，这么一个人，可不就是沈青画？
恶狼谷的山贼，见是沈青画拦路，想着前不久，沈青画怀揣三十万两银票，救了城西镖局家的闺女的事，上前，在前头一少年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少年瞧了瞧如同弱鸡一般的沈青画，两眼直冒金光，手中朴刀一挥：“兄弟们，抓住那肥羊！”
沈青画嘴角挑起轻蔑的笑，岿然不动。
一抹寒光闪过，已经倒下四五名山贼。阿黄手持阎王刀，立于众人面前：“留下圣女，滚。”
沈青画这会子往大石头上一蹲，抱怨阿黄出现得太早了，应该等那些个山贼，就要下手的时候，再出现，这样才有英雄救美的味道。
阿黄狭长的眼睛，微微有些眯起来，甚是满意——沈青画对阿黄的功夫，相当地信任。而且，这“英雄救美”的事情，感觉还真是不错。
少年山贼恶狠狠地一挥刀：“什么人，报上名号来！”
“阎王刀。”
“咯啷——”
少年奇怪地回头看了看，明显是没听过阿黄的名号。有人扯了扯少年的衣服，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那少年轻而易举地妥协了：“既然是前辈，这圣女，就留给前辈了！日后有机会，我们再切磋。走！”
沈青画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年龄的少年，最喜欢斗勇，这少年反倒能屈能伸。不去管离开的少年，沈青画跳下大石头，一个没站稳，“噗通”趴倒在地。赶紧趁着没人注意，拍去身上的灰尘，上前去看捆成粽子的云瑶。
沈青画？不是应该被太后赐死了么？云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沈青画笑着拍了拍云瑶白嫩的小脸：“呦，怎么跟西域人说的？他们让你回来？还是，你使了美人计？”
云瑶嘴巴被堵了，哪能说得出话来？先是被山贼，从庙堂里绑架了来，如今又被沈青画羞辱，云瑶气得眼里尽是泪水。小脑袋往旁边一扭，两滴晶莹的泪珠儿，瞬间落进脚下的黄土里，只剩下两团湿漉漉的泥印。
“诶，我说你一堂堂圣女，怎么能说哭就哭呢？”沈青画直摇头，扯下云瑶嘴里的布头。
“沈青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羞辱我！”
“说的是啊。”沈青画似笑非笑地看着云瑶，“你初时害了抚琴，这事我也没想怎么着，可是，你居然啜使你的恩客，去强抢马葭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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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云端仙女
云瑶听了，俏脸一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青画阴恻恻地看着云瑶：“你走的夜路多了，被鬼缠上了。”
那样森冷的眼神，让云瑶心悸。
云瑶与马葭的小青梅林磊，有些过节。前些日子，云瑶因为圣女的事情，特地去含禅寺抢第一柱香，天未亮，就已经在山下等着了。却被林磊抢了第一柱香。原本，如果只是为了抢第一柱香，云瑶还不至于对林磊生出歹意来，偏偏就坏在，云瑶遇上了，大理城里有名的才子——盛司南。
且不说相貌如何，单单作为一个读书人，盛司南身上最大的特点，就是儒雅，斯文，对云瑶亦是彬彬有礼，更何况，盛司南还是上期的探花郎。云瑶在软轿里，听见盛司南的声音，好奇地撩起轿帘。这一眼，可就瞧得云瑶，春心荡漾起来。盛司南此时也见了云瑶，心道，不愧是花魁，真真如同天仙一般出尘。
云瑶被盛司南瞧得不好意思，放了轿帘，躲进轿中不肯出来。云瑶这般的欲拒还迎，盛司南不上来搭上几句话，都觉得不好意思。这你侬我侬的，就混了个郎有情妹有意，那叫一个奸情滋生。
盛司南是为了祖母，才来上香的，听说一早来，显得有诚意。云瑶一听，觉得盛司南更加地合意了。盛司南问云瑶来上香的原因，云瑶当然不能说是为了圣女的事情来的，只说是，前几天看见些乞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心中不忍，特来求佛祖保佑那些人。盛司南听了，一阵唏嘘，感慨如今百姓生活艰难。
这话一出，就传来一名少女的嗤笑。盛司南转眸瞧去，见一个蓝紫色劲装少女，抱着胳膊，立于白杨树下，一双大眼睛，在灯笼昏黄的光亮下，犹如夜空里的星星，熠熠生辉，犹如临世的龙女，这少女，便是林磊。盛司南心中一动，拱手问到：“敢问姑娘，在下哪里说的不对？”
林磊灿然一笑：“你这书生，如今盛世，无灾无难，虽有乞丐，却无饿殍……”话刚到这里，只听“吱呀”一声，里面的山门开了。林磊当即撇下说了一半的话题，抓过早已准备好的香烛，足尖一点，展臂一跃，已然攀上寺庙山门！单臂一撑，整个人跃进寺庙！这些动作，行云流水，犹如惊鸿照影，鸿飞天际，影留人心。
紫蓝衣衫已然不见，林磊矫健如蛟龙的影子，却深深地映在了盛司南心里！
镖局里的几个人，见林磊的身影消失在墙内，纷纷摇头，叹气——“小师妹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盛司南听了，知道林磊还未嫁人，自然心中一动。
云瑶见痴痴遥望的盛司南，心中生出诸多的不痛快来，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说这姑娘，怎么不等山门开，就抢着进去了？其他来抢第一柱香的人，该如何是好？
这话到了盛司南耳里，那是诸多的不悦，一甩袖子，自行进了庙里。
隔了几日，盛司南来雅芳阁赔罪，云瑶喜不自禁。几杯酒之后，盛司南微醉，这话语里就尽是林磊，甚而还说要已经打听到是谁家的姑娘，准备上门提亲。
云瑶心中不忿，便找了个好色的恩客，好好治治林磊。为了让盛司南绝了念头，云瑶竟然出了点子，让恩客上林家抢人！
如果，没有凑齐三十万两银子，林磊恐怕早就被污了清白了！
云瑶缩了缩肩膀，目光闪了闪：“既如此，你又何必救我？”
“救你？”沈青画好似听见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哈哈大笑，“云瑶姑娘，既然你以为，我是救了你，不如你以身相许啊？”说着，已经动手，撕开云瑶的衣衫。
“你干什么！”
即便云瑶怎么挣扎，绑了手脚的，又怎么可能躲开沈青画的魔掌？只听“呲啦”几下，云瑶好端端的衣服，已经被撕破了好几个口子，露出白嫩嫩的胳膊来！
“沈青画！”
沈青画的手，还真的停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难道……对我有意思？”
从沈青画开始撕扯云瑶的衣服开始，就背过身的阿黄，一听动静不对，扭头一看，沈青画正丧心病狂地押着云瑶娇弱的小身躯，为所欲为！
阿黄一把拎起沈青画：“你在干什么！”两眼里喷出来的小火苗，差点就烧死了沈青画。
“毁、毁、毁……”毁她清白这几个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阿黄手里的阎王刀，“锃”地一声出鞘。沈青画缩了缩脖子：“没什么，我刚没站稳，摔她身上去了！”
远处的官兵追赶的声音，渐渐近了，不待云瑶开口呼救，阿黄抬手劈昏云瑶。
官兵追上来的时候，都愣住了——沈青画打横抱着昏过去的云瑶！沈青画不算强壮，甚至说，有点瘦弱。一个瘦弱的姑娘家，轻轻松松地把衣衫不整的圣女，打横抱着！官兵们正嘀咕这姑娘是不是太过彪悍了，沈青画已经回过身来，艰难苦涩地开口，说：“本座，还是来晚了。”说着，将云瑶轻轻放在地上，云瑶“唔”了一声，眉头轻蹙，似是要转醒。
沈青画恍若未见，嘴角落寞一笑：“烦请诸位，不要向她提起本座，但愿她忘了今日发生的一切。”
说完，竟然腾空而起，直上云霄，消失不见了！
众人下了一跳，全都跪地疾呼：“仙女！仙女显灵了！”
一时间，大理城的人都知道了，被劫走的圣女，被仙女救回来了！同时，有个消息，也在民间迅速地流传开来，那就是，圣女失了清白！
云瑶的传言，也带出了云瑶娘亲的事情，有人还说，云瑶在雅芳阁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清白。流言到最后，传出，救了云瑶的仙女，才是南国的圣女。因为圣女心地善良，不忍揭穿云瑶，才让云瑶为所欲为。云瑶出事，仙女还带着座下大弟子，一起去救人。
流言说，那仙女虽然没有倾城之貌，却有一双如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睛，能看见人心。有人说，仙女是变了样子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在仙女消失的那一瞬间，他们看见仙女身披金光！
沈青画坐在茶楼里，听着众人的吹捧，连连点头——嗯嗯，古井一般深邃的眼睛。
茶楼里，说书的先生，在绘声绘色地讲，圣女是如何力斗众山贼的，又是以何种法术，一招灭敌，将众山贼打得屁滚尿流。讲到精彩处，沈青画“嚯”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