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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我怀里,紧紧地靠着我,我看到她流出了泪水。过了好久,她忽然抬头问我:“子潇哥,我明天回家了,你和梅子一起去我家玩好吗?”
3
梦蝶家在山那边的山那边。
不全走路,我们坐了一段时间的摩迪。
梦蝶家也不是在大院子里,但却不孤独,在她家不远处零散地有些人家。
一座很大的瓦房,后面是苍翠的竹林,左边有几棵没有叶子的树。石板地坝好平坦好干净。
大门开着,我们还没进门,梦蝶的爸妈就迎了出来。他们和我的爸妈年龄相仿。他们很热情,大妈看着我笑问:“你就是子潇吧?常听梅子提起你。”
我朝她点点头,我朝他们笑笑。我知道梅子在什么地方都喜欢提起我,我也知道提起我时,她多么骄傲多么幸福。
可是我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呢?
我们聊了些闲天,我们在堂屋坐下。大妈很快给我们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荷包蛋。
午饭后站在地坝边上,我望望对面的大山,我看到在山顶的树林中,隐约有座寺庙。
我高兴地问:“梦蝶,那是一座古寺吗?”
“是呀,谁都说不出是什么年代的了。”
“叫什么名字?我们去玩玩好吗?”
“观音寺呀,怎么没听说过?你想去拜观音吗?”
啊,这就是观音寺。早在上学时我就听过它的大名了,春游时同学们都去那里玩,我那时生病错过了和他们同游的机会。可我一直好想去看看,深山藏古寺,多美的句子,多美的地方。
然后我们三个人过到河的对面,我们向山顶登去。
梅子忽然撇撇嘴说:“梦蝶,你对我还没对我哥好,你是先认识我还是我哥呀?”
我问:“怎么这么说?”
“那天我也是想去那里呀,可梦蝶说山太高,路太远太难走,不陪我,我就没去嘛。”
梦蝶这时脸有些红:“哪里嘛,那天人少,不好玩。今天人多,边走边说话,不知不觉就可以到山顶嘛。”
好久没登山了,我好兴奋。这是我从未去过的山,我感到神秘新鲜。
我们经过一些人家,有人看着我们。梦蝶和他们打着招呼,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问:“妈妈,那是蝶姐姐的男朋友吗?”
她妈妈便笑着说:“梅蝶,大妈不久要吃你的喜糖了吧?”
梦蝶脸羞得通红:“大妈,他是梅子的哥,他是陪来梅子玩的。”
说完梦蝶不好意思地看看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什么也不说。
梅子问:“大妈,你说他们两个像不像一对呀?”
还不等大妈回答,梦蝶便向山顶跑了:“不理你了,梅子,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到山顶。”
梅子便去追梦蝶。
山路越来越崎岖,再也没有看到人家,也没有遇到一个路人。到处是柏树,满山的柏树。
有时在路旁不远处会看到一些古墓,我便会跑过去看。
梦蝶和梅子不过来,站在路边等我。梦蝶开玩笑地说:“看了会做恶梦哟。”
说句实话,我心里也有些怕。只是我似乎有些考古兴趣,我甚至在想,说不定我会发现,某一处是历史名人的栖身之所呢。
谁能说得清楚呢,我坚信我们这里从没有考古学家来过。谁能肯定就没有一座有价值的古墓。
只是我对古文似懂非懂,尤其是那些难认的繁体字。
我就看墓碑上的雕刻图,那些图刻得栩栩如生。那些身着古装的人,仿佛在表演生动的故事。
梅子在一旁催我,还不快点,还有那么远,只怕登上山顶天就黑了。
我们继续向上爬。
山路崎岖有些地方很陡,我感到我累了。这时梅子却跑到了前面,离我们始终保持一大段距离。
梦蝶说:“梅子,慢点吧,等等你哥呀。”
“你等她吧,我才不呢。你们在后面好说悄悄话呀。”
梦蝶边笑边去追梅子。
我和她们距离越来越远,要不是这些年在城里打工,坐的时间太多,运动太少,我敢肯定只有我把她们甩在后面,没有她们甩下我的道理。
梦蝶留下来,不再去追梅子。她和我一起慢慢地往上爬,梅子还是故意远远地走在前面。
我忽然看到好长一段又陡又高的石梯,一直通向悬崖高处的尽头,好像是山天相接的地方。看不到观音寺,向上只能看到蓝天白云,我心里却想,登完这段石梯就到观音寺了吧。
可是我爬得好艰难,梅子已不知去向,她已登完了石梯,她一定到寺庙了吧,我听到她在欢呼。
梦蝶在前面回头对我笑“累吗?”
我点点头,我觉得我背上在冒汗。
梦蝶弯腰伸给我一只手。
我让她拉着我的手一起上爬。
有时她拉我,一阵风吹来,把她的柔发吹到我的脸上,我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妙,发香一直钻进我的心里。
我们终于登完了石梯,我也欢呼起来。
眼前豁然开阔,这是一片似乎没有尽头的草地,好大的一片草地呀。农村退耕还林,山上没有人种庄稼,也不允许放火烧山,大片的土地变成了北方的草原。枯黄的草没到了膝盖,就像一片天然的毯子。我好想睡下去,但是我没睡。我看到风吹过时,草一起一伏,一股波浪便慢慢地涌到了草地的那一边去。在我的欢呼声中,路边一只野兔钻进草地,消失了踪影。
草地的远处还有一段山,松柏的中间便是观音寺了。寺下面还有一片绿地,那里怎么会一片冬麦?
梦蝶说,那是山上的和尚种的。除了种一点庄稼,他们还种蔬菜。他们自给自足。
我向山下望,我看到山脚下的房屋,在竹林中或是柏树下露出一些角落。虽然是冬天,可那些竹,那满山的柏树,都绿得那么可爱。
我在草地上翻了几个滚,我躺下,我望着蓝天白云遐想。梦蝶和梅子坐在我身边,她们也说休息一会儿再走。梅子和我一样,好喜欢这天然的茸毯。
此时的太阳照在我身上多么舒服。我看到轻飘飘,悠闲的白云,在那么高那么蓝的天上是多么自由。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向那最后的一段山奔去。
我看到了麦地,我看到了一个古井。虽然是冬天,我们还是尽情地喝着甘甜的井水,进水没有一点冷的感觉。井水本就冬暖夏凉。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石梯,走一段石梯就到了山门,山门有三米多宽,两边是两根巨大的石柱,石柱靠山而立。柱上隐约有古代刻字的痕迹,只是岁月的苍桑已把它们淹没。我想那是一副对联,只可惜我无缘相识。
两根石柱上面是一块横着的厚厚的石匾。石匾上隐约能见的三个大字,大概就是“观音寺”了。
穿过山门,我看到两个面孔狰狞的山神。
梦蝶告诉我们,这里只有两三个和尚。平时很少有人来的,不过初一十五还是有不怕累的老人来朝拜。尤其是正月初一,人很多,像赶集似的,还有不少年青的善男信女呢。
我们穿过两座庙宇才到了正庙。在我们经过时,两个和尚坐在石凳上看着石桌上的一盘棋,他们那么聚精会神,看了我们一眼,没有理会。
正庙的大门是开着的,门前两根柱子上写着一副金光闪闪的对联。柱子和庙门都漆成红色。
正庙有几间,我没有注意。我只注意眼前正中是一尊大的观音像。观音神态安详,坐在莲台上,一手捧净瓶,一手扬着杨柳枝。这就是能保人平安,送子送福的观音菩萨。在观音的左右还各有十多个菩萨,我能认得的有福禄寿喜,还有笑和尚。
地上是些蒲团,观音的前面还燃着香。
梦蝶说:“我们每个人允个愿吧,观音很灵的。”
于是,我们一人拿了一支香在手里,双手合十。我看到梦蝶和梅子都那么虔诚地闭着双眼,默默地祈祷,然后磕了三个头,把点燃的香插在了观音前的焚香炉中。
我不迷信,但我却相信观音的存在。她一直在我心里,她是一种寄托,她是一种希望。
我也像她们一样虔诚地做了。我祈求我的亲人,我的朋和我,都能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
退出正庙,我们还在周围转了转,我感到一种特有的悠闲和清静。
走出观音寺,我们又在草地上坐了一会儿,我是真舍不得离开呀
我看到无限美的夕阳红成了一个气球,再没有了射眼的光茫,红得那么可爱那么亲近,似乎就在观音寺的旁边,慢慢沉下去。
那边的荒草也给染得粉红,我这时看到天边多么美丽的晚霞。
在晚霞中,梦蝶和梅子的笑脸更加可爱。
梦蝶问:“梅子,你刚才许的什么愿?”
梅子调皮地笑道:“我请观音菩萨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让我最好的朋友做我的嫂子,和我哥白头到老。你呢?许的愿是不是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梦蝶脸羞得更红了,匆匆地看了我一眼,便站起来:“我们下山吧,天要黑了。”
梦蝶走得好快,故意不理我和梅子。
梅子一边笑着叫她等等,一边赔不是,梦蝶还是头也不回。
梅子说:“哥,你叫她等一下吧,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不是我不愿叫梦蝶,只是我知道,我如此时叫她,她大概不会理我,我和她都明白,那样又会成为梅子的笑柄。
我说:“我才不会叫她呢。”
不想梦蝶更加快了脚步,只顾往前走。
下山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头大水牛,向梦蝶迎面冲了过来。她吓得直叫。
当时她正在田间小路上,让不开那条耕牛,转身跑,牛肯定会追她。
我拼命地跑了过去,梅子紧跟在我身后。
从前面的叉路冲出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比我先到,但他到时牛已到了梦蝶身边,梦蝶被挤下了水田。牛似乎还想攻击她,我恨不能两腿生风,好过去制住那条牛。
小伙子一声吆喝,牛犹豫了一下,他趁机一把抓住了牛鼻子,牛被制住了。
小伙子把牛引到了叉路上,我和梅子已赶到了梦蝶身边。
梦蝶还在田里,冬天的水深,田堤又高,我伸给她一只手,她却视而不见。
小伙子又回了来,她和梅子都伸手去拉梦蝶。
梦蝶一手拉着小伙子,一手拉着梅子,爬上岸来。
我这时看到,那个小伙子好英俊,二十来岁,嘴角浮着一丝微笑。
他和梅子都关心地问梦蝶,有没有伤着,身上湿透了,一定很冷吧?
梦蝶的手还让他握着,她微笑着感激地望着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了一种酸酸的感觉。我一个人悄悄地向前走了。
快到梦蝶家时,我碰到了梦蝶的妈妈。大妈对我笑道:“子潇,梦蝶和梅子还没回来吗?你叔叔在地里还没回来,我去看看。家里有人,梦蝶的嫂子回来了。”
我这时才知道梦蝶还有一个嫂子。
我看看天快黑了,要不我真的会回家去。
在梦蝶家的地坝里,我看到一个少妇。她弯着腰,两手抓住一个小孩的手,她在教小孩走路。我看到的是她的侧面,她一头黑亮的齐耳短发,蔗住了半边脸,她肯定就是梦蝶的嫂子。
她听到我的脚步声,扭头来看我。
我和她都惊呆了,虽然已不全是从前的那张脸,我还是认识出了她。
我怎么也没想到,梦蝶的嫂子竟然是我恋爱了三年的高中同学:叶眉!
4
我和叶眉都好高兴,我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终于开口了,她脸上却莫名地有了一种忧伤。她打断我的话:“不要提往事了,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这些年,我这些年怎么说呢?生活已经磨去了我的棱角,破碎了我许多的美好梦想。
我不想说这个,我只想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们的过去,她怎么就有了这么大一个孩子。
我说:“还好,不过平淡了点,没有高中生活那么浪漫,你呢?”
她的谈话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她对高中那段情只是轻描淡写,后来的生活也只作了简单的描述。
我只知道梦蝶的哥是她的好丈夫,他在广东的一家什么厂里打工。
我也知道,我们这里像她这么大的女人都是孩子的妈妈了。我这时才猛然发觉,我自己早不再是个孩子。我才猛然正视时光的流逝。是啊,这么多年了,大概我的那帮同学就我还在时光中停留。
很快梦蝶和梅子回来了,然后是叔叔和大妈的归来。我和叶眉都没有提当年的事,也许真的应该忘却,就像这屋子里所有人眼里那样,就当我们才刚刚相识。
梦蝶看样子冻坏了,她盖在被子里看电视,梅子陪在她旁边。
我发觉梦蝶不怎么理我,她似乎在和我赌气。可是我确实没什么惹她生气的地方,但是很多事情没有理由。我不也在生她的气吗,不就因为她没让我拉她上岸,不就因为她对那个小伙子有些好。可那是她的事,本来就与我无关呀。
但是有些事情真的是说忘就能忘的吗?我是不能如此。也许真有人能做到,叶眉似乎就是这样的人。
我特意陪她在厨房里做晚饭,让叔叔和大妈去哄小孩子。
我不只一次在谈话中把话题引向从前,可她却瞬间就把我拉回现实。
晚饭吃得一点也不愉快,我只是喝酒。叔叔很高兴,他对酒也那么感兴趣。
叶眉一言不发,似乎还不愿多看看我。
梦蝶看我的眼神,不知是怨恨还是冷漠。
只有梅子不断地和大妈说笑;只有梅子说:〃哥;不要喝太多。你这些年怎么对酒越来越感兴趣了?〃
大妈也怕叔叔喝得过多,大妈说:“子潇,别多心哈,大妈不让你们喝太多,也是为你们好。”
大妈不让我们喝了,叔叔看着我笑笑,那样子有些无可奈何。
第二天我早早地回了家,梅子还留在那里。
我走时梦蝶没有说话,但是我看得出她很不高兴。
叶眉轻声地说了句:“子潇,别难过,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不会如我们所愿。”
那句话只有我听到了,也只会在我耳边不断响起。
可是,我能不难过吗?我做得到吗?
十五的晚上,好大的圆月,我独自一人坐在乌龟石上。
月亮在慢慢地走着,我看到一片云一直在她身边陪伴。很少的星星。
冬天的月夜没有蟋蟀和蛙鸣,只有朦胧的山朦胧的树,只有散着冷光的田野。
我感到好孤独,往事又不断在我眼前浮现。
我和叶眉是在上高一时认识的。那天饭后,我在学校的一排水笼头前洗碗。我记得人很多,忽然有人挤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