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哎呀,有没有搞错。”
弄了半天又要重拍。摄影组和灯光师们重新调整了一下,折腾半天,准备再来一次。
易青本来就不是个好好先生的脾气,加几天没睡,肝火正旺;压力大、身心俱疲之下,强忍了半天才没有让自己发泄出来。
他尽量耐心的对刘一菲和乔帆非常严肃的说了:“笑场是作为一个演员非常业余的表现!演员会笑场,原因是对角色的信念感不足!快调整一下,一条过了。”
事实上,电影学院表演系入学第一学年,就会给学生专门解决信念感的问题,属于解放天性课程。刘一菲整天忙于拍戏,没好好上课,可能确实是差一点,但是偶尔笑场很多老演员都不可避免,连续笑场实在太过分了。
刘一菲正了正色,想了一下规定情境,点头示意易青自己可以了。
“摄影机……灯光!好,预备……开始!”
……两人穿越池水,相对方飘去——
“噗嗤……哎呀行不行……对不起对不起……我……哈哈哈……”
这次干脆开机没两分钟,刘一菲又笑开了。全组人都忍不住仰天长叹,真够麻烦的!
刘一菲还在笑得花枝招展的还没煞住,只听上面啪得一声响,全场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易青猛地把木头场板往地上一甩,跳了起来指着刘一菲大吼道:“有那么好笑吗?你第一天拍戏啊!你在学校没有人教你怎么做内在控制吗?你还打算笑几次!笑!笑!现在让你笑!摄影机给她,笑吧!笑到你痛快为止!”
连孙茹和杨娴儿都吓到了,她们认识易青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易素发这么大火。全组人呆呆的看着象愤怒咆哮的狮子一样的导演,大气也不敢出。
别说这样一个年轻的导演,就是张纪忠那样的资历,也从来不敢或者不会在剧组跟刘一菲这样说话。可是不知怎么的,就连一向护女心切的刘晓丽女士都不敢上来替女儿说句话,这个年轻的导演似乎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让人感觉他象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不敢接近他。
刘一菲脸色煞白,呆呆的站在池水里,不知道怎么办好。
易青的冲天怒火发泄出来之后,突然有一种极其疲惫与失落的感觉。他颓然坐回到椅子上,呆呆的半天不出声。
这种爆发之后的沉静压抑的能让人窒息。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调整了一下自己,整理器材的整理器材,摆弄道具的摆弄道具,实在没的弄的人就挠挠头清清嗓子咳嗽两声什么的,气氛真是尴尬。
易青默不作声,看了一眼刘一菲。她正在自然的理着被水浸湿的一头秀发,一阵风吹过,皱了池面水波,易青忽然想到,虽然临近夏天,但是刘一菲在池子里泡了那么久,多少也会觉得冷吧?
实际上,剧组除了易青和孙茹两位导演之外,最辛苦的就是刘一菲和乔帆这对男女主角。
尽管易青已经尽量根据剧本把两人的戏排开来拍,但是还是有很多戏是两个人一起演的。经常是前一组回去休息了,后一组刚来,刘一菲来不及回化妆车休息一下,马上又跟下一组继续投入拍摄。
想想当初自己刚刚考进电影学院,第一次在学院沙龙上赢了杨娴儿的时候,刘一菲作为一个成名演员和明星。毫不掩饰地对自己表示欣赏的那份真诚,只收一半片酬支持自己拍电影的这份情意,以及为了这件事后来承担了外界的种种必要地非议、诽谤和压力……
想到这些,易青觉得一阵阵后悔,自己真是压力太大了,太辛苦了。正常情况下,自己怎么也不该对刘一菲发这种无名之火才对。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到一分钟,孙茹连忙出来缓和这个局面,她大声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为了拍戏,振作一下……来,各部门准备一下,我们再走一条。”
就象一群行尸走肉突然活了一样,片场一下子有了生气,大家立刻打着哈哈。略显做作的说笑起来,一边专心干着自己的工作。
刘一菲这时表现的非常专业。她很快调整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她拍拍还在发呆的乔帆的肩膀,还以一个前辈师姐的身份反而安慰了他。
乔帆恍然大悟,连忙相互勉励似的向刘一菲点了点头。
刘一菲游下池边,撑起身体,让化妆师给自己擦干净脸上地水珠,重新上水妆。
易青感激的拉着孙茹地手握了握。也恢复了自然。说实话,他有些感到意外,刘一菲表现出来的宽容和冷静令他佩服。要是换了一些大牌或者自以为大牌的浅薄女人,早就大吵大闹不依不饶起来了。
“摄影机……灯光准备……好……预备,开始!”
这一条进行的非常顺利。易青在监视器里看的很清楚,被骂了一顿后的刘一菲虽然脸上依然带着戏里的陶醉和爱意,但是眸子里分明有一种女孩子受了委屈之后特有地楚楚可怜的感觉,配上这时的情境,显得特别的动人。
她的神情显然感染到了她的表演对手乔帆。这个滑稽的大男生表现的前所未有的深情和投入——这条太完美了!易青兴奋地心砰砰直跳,再过三五秒中,一声cs,这条就行了。搞定收工!
男女主角在池中央相遇,四目相对。岸上一个大青光灯和岸边的一个低灯把整池水打亮的金碧辉不,在半明半暗、波光粼粼之中闪耀着醉人地光芒;易青事先还安排了一组柔和的追光灯,由一个经验丰富的灯光师傅手动操控着跟着女主角刘一菲曼妙的身材与美丽的肌肤,最后停留在两个人相吻的中间,这样做可以增加浪漫的气氛,可以突出刘一菲的清纯雅丽,最重要是可以加强摄影时黄晕光的效果,使得这种明黄暗黄交替的彩色和角色的内心世界结合在一起,从而达到……
咦!追光灯呢?这时应该照在两人之间呀?易青还在美孜孜的想着,忽然觉得对劲了,一直缓缓跟着刘一菲移动的追光灯忽然停住了,还在微微晃来晃去,光全打在刘一菲背上了——这样拍出来的摄影
效果不是一半黄一半黑吗?
易青脸满意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一股莫名的怒火腾腾的窜心头。他铁青着脸,一脸寒霜的抬起头来,向池子对面看去——
他一眼就看见罗纲气闷不已的把眼睛从摄影机窥镜上移开,双手叉腰满脸遗憾的看着易素,冲他缓缓摇了摇头。
“停停停!”易青暴跳如雷的吼了起来:“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易青说着,向罗纲身后的灯光组看去。剧组的灯光师当初也是他亲自三请六顾去北影厂请来的前辈老师坐镇的。灯光组的头儿姓侯,侯师傅年轻的时候可是跟谢进导演拍过戏的,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做着一份技术工种的活,经验丰富。
易景当初特地请他来带组里的年轻人,今天又请他亲自负责这场重头戏。
谁知道,拍到关键的最后这个镜头,失败了几次,好不容易有条这么理想的,关键时刻追光灯居然不动了!
易青一眼就看见,老侯师傅不知所措的坐在大灯下的一张小凳子上,一个年青的楞头楞脑的小伙子,一脸闯了大祸的惶恐,拉着追光灯的摆头,回头看看师傅,又看看暴怒的寻演。好象快哭了一样。
在这么关键地时候,这姓侯的老家伙居然偷懒!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位置扔给一个没经验的年轻人!
易青气直接抓起地上自己地不锈钢保温杯,隔着一个对角线向池子那边的灯光组砸了过去。
“砰!”瓶胆碎裂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不想干都他妈说话!还拍不拍了,不拍的滚!”易青一回头又把自己坐的沙滩椅踢倒了。跺脚发狠的喊道:“再来再来再来!我看看谁再给我掉链子!”
老侯师傅做这行做了几十年,跟过谢进、张一谋导演等好几个组,这些老剧组的人早就被骂惯了。不是做导演的都爱骂人,而是这个工作岗位压力大的能让最坚强的男人疯掉,经常是毫不容易折腾了一上午刚有点效果了,不知哪个小地方有出错了,不宣泄一下会变得心理不正常,会变态失心疯地。
但是被这么年轻的后辈导演当众完全不给面子地叱骂,侯师傅还是第一次,毕竟是六十岁的人了。被自己孙子辈的人骂……
侯师傅揉了揉自己风湿病老寒腿的膝盖,站了起来。易青是不知道。上了年纪又有旧患的人,实在站久。前面刘一菲那几次笑场,把老师傅的力气都耗没了,他的双腿直颤抖,才换上自己徒弟上去顶一下位置地。结果年轻人不争气,过也是,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盯着刘一菲那么纤美柔滑的裸背看了那么久。还能精神高度集中的,一个走神手上就慢了……
侯师傅一句也没解释,默默的回到岗位上,拍拍徒弟的肩膀让他走开。老师傅带上解放棉纱白手套,熟练的操控起摆头,准备下一次拍摄。
“……预备……开始!”
当这条镜头终于完美的拍完的时候,随着易青地一声:“cs,好,这条过!”全组人沸腾的欢呼了起来!仅仅是因为这条拍的艰难,也仅仅是因为今天提早完成了拍摄任务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为了大家有缘分凑在一起拍这个电影吧!
易青长舒了一口气。靠回椅子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全身地力气都耗尽了,累到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很想笑一下,可是脸上的肌肉却不停他的使唤……
孙茹大声的招呼大家把不能露天存放的器材收进车里带回驻地,粗笨的东西留下……辛苦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一天是可以提前回去休息一下了。
“大家赶快,抓紧时间,我们……”
“嘘……”
“嘘!小声一点,小声小声!”
随着杨娴儿的一个手势,距离杨娴儿和易青最近的几个人纷纷把手指放到嘴唇边。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易导睡着啦!看,睡得这么沉……”一个化妆组的女孩子,哑着声音小声向大家说道。
“哦……”孙茹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走到易素旁边,看着一脸疲惫的易青睡得象个玩累了的孩子。这么多天的辛劳,易青的胡子蓄得象个海盗,头发都硬了,不过却更增了几分男子汉的魅力。
孙茹心疼的看了易景两眼,和杨娴儿交换了一下眼神。
她们两个回头看着大家,示意大家收东西轻声一点。
起风了。
北京的夜风特别的凉,而且了解北京的人都知道,六月的风都是夹沙带土的,而且夜里螺旋着的裹着人,吹的人又难受又容易着凉。
孙茹和杨娴儿默默的站在风口,用自己的身躯挡出了夜风来的方向,静静的看着酣睡着的易素。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影默默的站了过来;又一个身影站了过来……渐渐的,整组人都放下了自己手上的工作,约而同或远或近的走了过来。
一百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站了过来,围着他们的导演——这个疲惫的,为了这九天十夜累到筋疲力尽的年青人……
易青在沉沉的熟睡中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母体的羊水之中,被一些温柔的东西包围着,轻轻的抚摩着他的脸……
忽然一个轻微的颤动,他醒了。沙滩椅毕竟没有大床睡的舒服,他揉了揉发疼的腰,刚想站起来就楞住了。
一个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刘一菲似笑非笑的俏脸,一双晶莹的眸子注视着他。易青回头一看,孙茹和杨娴儿站在他的身后,而他的身边周围站满了剧组的人。
他急忙看了看手机,记得刚才是不到,点收工,现在都快2点了,自己迷迷糊糊一个盹就睡了一个多小时。而大家为了怕吵醒他这来之易的睡眠,就这样站了一个多小时,不敢发出声响。
被这么多人看着睡觉,易素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坐直了身体。
看到他这样,刘一菲、孙茹、杨娴儿和大家都笑了起来。
易青想起刚才自己对刘一菲的态度,想起她这些天其实跟自己一样的辛劳,易青心里一阵歉疚。好象很多导演都是这样,骂人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可是骂完之后又后悔。
易青在人群之中看到了管灯光地侯师傅。这时的侯师傅看上去就象个慈祥的凝视着自己子侄的长者。
易青连忙站起来走向前去,握着侯师傅地手,道:“侯老师,刚才我……”
“别说这个。寻演,”侯师傅拍着易青的手背,坦然微笑的道:“没什么。都是为了拍戏,都是为了电影嘛……”
都是为了电影!这句话令易青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
这是一个星期以来易青的唯一一个整觉。醒了以后,他和大家一起回了招待所,一个星期没洗澡,他通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从凌晨一点开始,睡了六个小时才在闹钟声中醒来。
尽管还是没有睡舒服。但是易素已经觉得幸福死了。今天是九天十夜的最后一天,由于几天来的奋斗。易素和他的剧组居然超额完成了拍摄任务。当初看来几乎不可能在半个月内拍完的东西,居然真的让他们在半个月内拍完了!
今天剩下最后地八个镜头,还包括一个易青要自己上场的,也是小菲地前男友在这个电影里唯一一场在游泳中心的戏。这个镜头比较长,易青把自己的戏排到了最后,列出今天的拍摄单子,交给孙茹。
早上八点。易青和大家一起出发,时间宽裕,大家都很兴奋,孙茹和杨娴儿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等到了片场,孙茹又跑到刘一菲的车上去了,又不知道两个人说些什么,神神秘秘的半天不出来。
易青可没有心思管这些女孩子的事。以前孙老爷子给他讲过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个长工,给一个地主干活。这个地主在城里开饭馆地。有一天,地主买了一百个碟子,一百个碗,一百个盘子,全都是瓷的:地主让他把东西从家里挑到饭馆里去。并且告诉他碎了一个要扣他一年的工钱。
从家里到饭馆要走一百里,这个长工很小心的挑了九十里,连肩膀都不敢换一下。终于他远远的看见了酒楼高挑的酒旗,马就要到了。长工一颗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他一松劲猛得把担子往地上一放,叹道:“总算可以歇口气了!”
结果就这么一下,担子里三百件家什全碎了。地主要扣他三百年工钱,他三辈子给人家打工也还不完。
易青知道孙老爷子当时说的这个故事的意思。行百里者半九十,有很多人的事情不是毁在进程中地关键时刻,而是毁在出现成功曙光的前夕。
导演们后期剪片子的时候,会发现杀青前半个多月二十几天拍回来地东西都特别差,主要原因就是大家都魂不守舍,想着杀青后领到钱,该怎么怎么享受。拍戏实在太苦了,不减压人会发疯的。
所以任何阶段,别人可以松懈,导演得提醒大家。很多导演干了十几二十年才明白一些道理,易青的优势在于他从一开始就在中国最好的电影学校,由业内最优秀的一群人带入门,少走了很多弯路。
……
“cut,好,很好,过!”
易青拍着手站起来,大声道:“晚饭时间!”
“呼呼……耶!”
大家欢呼一片。今天拍的特别顺利,早上到现在,七个镜头全拍完了,只剩下易青要演的那个镜头。吃完饭拍完这个镜头,游泳中心这个场馆景地的戏就全拍完了。
大家围着餐车领盒饭。孙茹拿着爱心盒饭过来给易青吃,今天的加菜是鱼香肉丝也是易青比较喜欢吃的川菜之一。
刘一菲最近很喜欢端着自己的饭过来跟剧组的人一起吃,然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