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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见她举止迅速,不容自己不听,忙也跟了出去,却原来是随隐娘回到了瑛姑的房内。进门一看,只见瑛姑深夜未睡,而是穿了一身周正的衣服立在当场,就连叮灵二姐妹此时,竟也起了床,穿好了衣服,守在一旁。
只二人一进屋,瑛姑就已垂首立在一旁,张入云一入屋内,就觉气势与往常大不相同,而叮灵二姐妹,也因久在俗世,多少也察出现气氛不对,竟也在旁不怎么说话。
隐娘一进了屋,只让张入云在旁坐定,便对瑛姑道:“瑛姑,你且跪下!”瑛姑闻声,似是早知机要,竟是伏身于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张入云见此不解,正欲说些什么,却早被隐娘正色止住,当下却是从怀内取出一幅丹朱色的卷轴在手,正经对瑛姑说道:“这是我花了一月功夫,才行译好的《落日真经》,此时我把它交在你手,只用此做你日后统领百花谷的凭仗,自今往后百花谷内其余十一人尽归你调遣,连叮灵叮当二位护法也受你辖制。”说完伸手将那卷轴交给瑛姑手里。
当下瑛姑却是跪着移了几步向前才举掌过顶接下,接着又后退了几步才敢收在手里。
张入云本觉好笑,但此刻见双方隆重,却连笑也不敢了。一时竟也配合大家的气氛也正襟危坐在那里。
之后又见隐娘指着张入云道:“这是日后百花谷内的长老,今后凡我不在,你均需听其训令,见长老即如见了我一般,不得违背。”
瑛姑听了,当即移动步子,也跪在张入云面前,恭恭敬敬的叩起头来,只比隐娘少叩了一记。张入云见此迹象,仿佛江湖中传言的开山拜把子一般,见瑛姑这样正经叩头,且只向着自己,自是受不起,忙起身欲扶她起来。
哪知隐娘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只用一手扶在张入云的肩上,当时一股真力将张入云逼住,连将他口中呼之欲出的,“我不想加入黑社会的这句话。”也生生是给逼了回去。
一时瑛姑礼毕,未听得隐娘号令,却是不敢起身,依旧在那空地上跪着。隐娘此时声音又起:“日后我二人多半不再谷内久居,到时你当苛守自己谷主职责,何况今后少主也要留在谷内,你身有教训少主的重任,确是责任重大呢!至于叮灵姐妹,此时心智尚未全开,你是书香门弟出身,学识尚佳,该当时时善诱她二人,日后她二人技艺大造,也事关你他日的证果呢!”
说完又起身,走到叮灵二姐妹身旁,意甚怜爱的扶着她二人的鬓发道:“以后我和阿云不在你二人身旁,却要听瑛姑姐姐的话呢!”她二人怎能听出隐娘话里的含义,只为瑛姑一向对二人都很好,闻言竟也点了点头。
隐娘见了意甚满意,当下归座笑着对张入云道:“没想到我日前下了这一着闲棋,竟生了大用。”说完脸上竟生有得意的神色。
第二十回 苦心劝良言 一恨刺破天 (三)
张入云不解道:“你下了什么闲棋?”
隐娘答道:“当日我令你和她二姐妹多亲近,只是想令她二人真心听你的话,日后若我不在,却是你能辖制的了她二人。谁想今日一见秦红雪这样的举止,是必与她二人有夙缘无疑的了,她虽然现在还不怎么彰显,但日后必成剑侠,今日不能将她二人渡脱,日后也必再来,到时叮灵与瑛姑等已然情厚,这《落日真经》并不是正经的修道功夫,虽然瑛姑等修得此经,日后降魔法力甚强,但却不免仍要坠落。有叮灵日后相助,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了,至于你,怕也是要落些好处呢!”
张入云听得原来是如此原因,他却未将此事,很放在心上,只淡淡一笑,倒是很替瑛姑和那百花谷内另十一位女子高兴。
隐娘见他并不如何高兴,知道张入云是不想借他人之力,心里却是笑他太过小家子气。只开口道:“怎么?你不愿意学他昆仑派的正宗心法吗?”
张入云闻道:“这倒不是,只是我练了这久的白阳图解,再去学别的,只怕是事倍功半,无甚意思。”
隐娘却道:“你也太把他昆仑派看的小了,正经的天下正宗,也就峨嵋与昆仑这两家,尤其待练得精深了,威力更是至大,你不见她今日近得你我身边,却连我也未曾有丝毫察觉吗?”
张入云笑道:“此事正要问你呢,她那用的是什么功夫,竟是这般厉害。我也自负有些有眼力,怎么竟容她到了对面,也看不真她相貌呢?”
隐娘此时心情不错,却是未讥笑他,只道:“那是你功力尚浅,等功行再深一些,自能理会得天人合一的道理。她今日也只不过施了些断绝声息五感的小术而已,依你的境界,再过两三年,怕也不难办到,只是如她那般精深,却是难上加难了。这是各人功力深浅的缘故,来不得一丝作伪的。”
张入云听了又道:“我想起来了,昨日晚上在水下,你也显露了这门功夫,是也不是?”
隐娘不欲瑛姑三人知道她昨夜和张入云外出,闻言却是眉间一皱。
可张入云还是依旧说了下去:“还有你可在水下呼吸的功夫,我水性太差,要是能会的这样本事,那今后却是水底下哪里都能去得。”言下他虽未提及,但语气里,已然是很有想学这桩本事的意思。
哪知这件事却是触道隐娘的出身,一时却让她有些不乐,只冷冷道:“你当这样本事,是你能学地来的吗?”说完这话,又觉自己语气过直,怕张入云以为自己不愿相授,只又轻声道:“这是我独门心法,教了你也无用,而且这件本事于你来说,也太过繁难,练了它徒给你增加烦恼,不如不练的好。”
说者无心,听着却有意,张入云一时,倒是将隐娘这件本事记在心里,只想日后等隐娘有暇的时候,再向她请教。
而这时,隐娘又将那两枚碧水寒潭针取了出来,当着叮灵二姐妹的面交在瑛姑的手里,口里对她说了,日后二姐妹如不听话,只将这针取出即可。
瑛姑聪慧,知道隐娘此举之为自己向好二人卖好的缘故,当下,只得收了,日后却从没有以此挟制过二姐妹。
此时已是近四更天,第二日张入云等还要为刘老太夫人贺寿,隐娘随即便命众人回房休息。
张入云本有些担心隐娘会与明日贺寿时,当着前来贺寿人的面去寻那刘家人的晦气,一时闻得隐娘此言,料来明日该当无事,不由心下一放,随即回转室内,他先前已练功多时,此时又与隐娘等人说了半夜的话,也略有些睏乏了,上了床就已睡着,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方才醒了过来。
张入云不想自己今日竟会晚起,不由有些奇怪,他自习武以为,坐卧起居极有规律,除非是在自己生了病,不然的话,是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查看自己,却是精神完足,倒解释不了这件事。
思索一会儿,也不着头绪,便丢开了,只起身洗梳了。走出外间,不想今日不但自己晚了起身,竟连向来早起的隐娘和瑛姑也是未醒,心下很是奇怪,只是隐娘瑛姑却是女子,此时又是共处一室,倒是不好相扰。
当下他一时兴起,却是自己做好了早饭,只等隐娘她们出房吃饭。果然饭做好后,就见瑛姑已起了身推门出来,但其身后却不见隐娘和叮灵姐妹。问之,只听瑛姑答道,自昨夜张入云走后,隐娘却带了二姐妹去了百花谷,本想带了自己一同去的,只为今日张入云要去贺寿,怕只张入云独自一个前去的话,却不好看,是以将自己留了下来。待过了今日再将自己携走。
张入云听了,知道隐娘担心日后闹了刘府之后,会危及瑛姑三人的安危,确是该事先安置好才是,想到此也不再猜忌,当下只劝瑛姑快点吃饭。
今日早饭是张入云做的,瑛姑吃了一口后,却是皱了眉头,张入云见了,以为她嫌自己做的难吃,忙问了她是不是如此。瑛姑也只这头一口才变了色,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可她今日好似精神不好,只吃了半碗就已罢手。
张入云见瑛姑今天难得剩饭,却以为她真的有些不舒服,只劝她快些回屋休息,余者自有他自己料理,一时瑛姑也不怎么推辞,只回转屋内休息去了。
如此一来,张入云倒是难得今日里冷清了半天,他倒满不在乎,一时得了清闲,却是只在院中休息,并琢磨武艺,一日的功夫,即如此轻轻易易地就过来了。
待看着天色不早,张入云见瑛姑还未出屋,便轻轻敲了敲她的房门,言道,若还不舒服,便不用勉强自己前起。
瑛姑听了,却是极力分辩,定要前去方好。一时穿戴整齐出来了,却是让张入云眼前一亮,原来她今日想是拜寿的原因,竟做了盛装打扮,脸上也施了脂粉,只一开门,张入云即闻得其一身的花香。她本生的美,仔细着了妆,自然更增娇艳,只把张入云在一旁看的有些发愣,倒不曾想到瑛姑却原来美到这般境地。
此时已然不早,二人忙携了那玉瓶,便上了路,当行至小院门口时,只听那翔云庵内,忽然一阵钟声响起,把个张入云听得心头一震,跟着庵内又是一阵吟唱。张入云正欲仔细分辨,却见瑛姑已携了他的手,口中只道:“天色已然不早,公子去迟了,只怕缺了礼数!”
张入云听了,也觉她说的不错,便丢了那钟声,随瑛姑再行上路了。
这前往刘府,只有三四里路程,二人都是快脚,不多时就已到了昆明城内,反倒是进了城中,因地理繁华,人物又多,轻身功夫不好施展倒是慢了下来。
张入云因前一日做过贼,已知那刘府去处,倒是不用再向路人问询了,二人此时放慢了脚步,加上刘府已离城门较远,过得一刻钟的功夫方来到刘家大宅前。
但见此时刘府门口,已是往来人头攒动,就连歇马抬轿的奴仆家人,就已占了那刘府大门前好大一片地。而刘家此时也将素日不曾开启的正门大开,一时门口竟站了七八名刘府里知客的叔伯兄弟在那儿迎宾。
张入云远远望了,见无有刘雨浓在门口,却是稍等了一会儿。之后,又等了多时,还不见有他人影,想想自己终不能一直站在人家刘府阶下,于是束了束衣,便迈动步子行上阶去,瑛姑见了,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到得门前,张入云取了寿贴,正在那儿与一老人寒暄,却只听远处有人呼唤,定睛看去,却正是刘雨浓已行至自己身旁。
虽是张入云惯不会这些客套,但此时也不得不一番打典,当下二人叙了礼,张入云自瑛姑处取了那玉瓶装的寒露丹奉上。刘家财雄势厚,又是武林世家,自然不曾放在心上,但待张入云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内里装的寒露丹,刘雨浓也不由的眉间一扬,一时又执礼道:“此物实是太过贵重,云兄真的是太客气了!”
张入云听了仅只笑笑,便由刘雨浓在前引路,一同入了刘府。因他自来在刘雨浓和赏雪面前,只称瑛姑是自己妹妹,是以瑛姑却不曾以下人的身份退避一旁,而是随了众人一同入了内厅。
张入云算准了时间,此时来的不早不晚,宴席上已是坐了五六成的客人,虽说刘雨浓待他情厚,但到底他年纪还浅,在江湖上又不是出名的人物,是以被安排的位置较偏,但即如此张入云被安排的位置也是满座的少年英雄,不想内里竟有那日在峨嵋顶上使促狭的矮子并那位与李连生换了蟠龙镖的杨碧云。
因大家都是年轻人,席间又多了杨碧云和瑛姑这两位美女,少年人心情,自然不免在人间显露,一时间叙叨下来,众人都已是通了姓名。张入云生性恬淡,与事是个万事不由心的,虽是大家通过姓命,却并未留心记下,且他话也少,别人问,他便作答,别人不问,他却是一声不吭,好在有瑛姑在一旁叙礼周旋,倒也没让张入云拉下什么礼数。
那峨嵋矮子虽然因张入云和东方文宇一战之时,导致张入云和峨嵋生了嫌隙,但他此时身在门外,却没将师门的教训放在心上,因他话多,人又爽直,且名字有些怪,倒让张入云记下了他的姓名。
原来他名叫竺十三,是峨嵋长老瞿妙颜的弟子,乃峨嵋嫡传弟子,因年轻尚轻,从未在江湖上走动,所以声名没有紫青双姝和东方文宇显赫,张入云观他气象,虽生的矮,但眉宇间隐有紫纹,知道又是个天生异像的,但他为人随和,倒是颇为可交,便是在当日峨嵋顶上武比胜了自己的杨碧云面前,也不曾有甚尴尬,反倒嘻嘻哈哈,只与杨碧云插科打诨。
而此时张入云又发现崆峒周氏兄弟竟也在场,但刘雨浓好似知道三人在聚仙楼大战了一场,想是顾全众人的面子,却将周氏兄弟那一席调的远远的与自己几个叔伯兄弟和几位青城派的弟子坐在一起。
当下时间不早,来贺寿的人也已到了十之八九,众人说笑间,见忽然又来了一位少女在杨碧云身旁坐下,其相貌竟不在杨碧云和瑛姑之下,杨碧云一见到她好似极相熟一样,两人甚是亲热。
只待那少女落座不久,却听见一阵钟鼓声乐响起,并听到有男童的声音道:“刘老夫人到!”一时间内堂里人物簇动,走出好些人来,当先开路的是几个小丫环,往后却又并行几名年纪大一些的,排了一长溜,竟走出来十人之多,内里并有刘雨浓的听风和吟霜,却好似不见赏雪和闻雨。
再接下来,却是几位年长一些的妇人簇拥着一位年老妇人,想来就是刘雨浓的祖母了,却并不怎么显老,腰也不弯,背也不驼,连脸上也没有什么皱纹,只头发已是全白,手里并还拄了一根龙头拐杖。
当下堂内所有宾客已是悉数站起,迎接主人,不知谁先开口,跟着却是大伙一起向刘老太夫人贺寿问安。张入云最烦的就是这些,只是他身在人群里,却不得不随众附和,口里嘟囔了几声也就罢了。
当下那刘老夫人已是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口里也是一阵相谢众人前来的话。一时又是一番唠叨,众人方才悉数坐下。
张入云只一挨到有人口称:“开席。”便已挪动筷子,在桌上吃了起来,只为他实怕和众人人叙礼,此时又食物塞住自己的口,却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那后来的一位少女见张入云人物有些不俗的气质,又见他言语冷清,本以为他是什么高人弟子,还曾对他有些括目相看。但后闻得他只是个金燕门内的小徒弟,想是有些小门小派的门下,见不惯这样的大场面,有些惧怕所以不敢轻易开口,已是有些看轻,此时又见张入云一阵山吃海喝,好似出门前故意不吃中饭,到这里来打牙祭的,便更加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倒是见张入云吃的有趣,反倒唤过一旁的仆役来多给张入云布菜。
张入云倒不理这些,哪知自己这身旁的美人,已是在一时间连换了两副心思,只顾埋头吃喝,到后来瑛姑想是怕他吃多了,忙脚下触了触他,张入云于这俗礼上倒是很听瑛姑的话,见她此时点醒他,想是自己确实是做的有些过了,也只得停了筷子,强打精神与众人说起话来。
好在过不多时,已有刘府里的人轮番前来敬酒,倒是让张入云省了好些麻烦,一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入云有心要走,只苦无人引见与寿星行礼,只好苦等刘雨浓前来。
连着等了好几轮酒下去,才见刘雨浓并了一个年青人,姗姗来迟。
张入云定睛看时,只见那名和刘雨浓一同前来的陌生男子,年纪要比刘雨浓大一些,想是他的兄长,与其相貌非常相似,但却比他还要英俊,身量也要更高一些,一时二人立在一处,竟将那丰神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