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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张入云独自思索的时候,隐娘却是又已迈动步子,又往南向回走了十余步,直到了天上月光刚刚能照到的墙角停了下来。当下手扶在地上,略做试探状,又再移动了半步,好似确定好了位置。
当下隐娘此时却又从怀内取出一只蟾蜍,那蟾虽小但生的却是极可爱俊俏,正在张入云瞧着有趣,隐娘却已运指成刀,竟那将那蟾蜍的皮给揭了下来。
张入云一时看了不忍,正在皱眉,却见隐娘正在招手让他过去。
待张入云走近她身旁,却听隐娘说道:“先借你点东西用用?”话音刚落,即伸出右手中指在张入云眉心摩擦了两下。
待张入云觉得眉心略有些麻痒的时候,隐娘却已将手收了回去。他眼力超人,虽是夜下昏暗,但依旧是看的清清楚楚,只见隐娘那平伸的中指上竟多了一滴鲜血。这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眉心麻痒,赶忙伸手去摸,却只觉自己眉头油皮略显得粗糙了一些而已,竟没破皮的地方。
再往下,却又见隐娘将自己的鲜血涂在那蟾蜍皮的背上,后竟不顾污秽,将那沾了血的蟾蜍皮贴在了自己的左手臂上。只一贴了上去,隐娘的臂膀上就已生了一层寒霜。
张入云越瞧越惊,隐娘却在此时已用另一只手拉了他,以那只犯了寒霜的臂膀,当先开路,又欲穿墙而过,哪知此次通行却是极慢。
那女墙看似简陋,但隐娘手臂一经插入,却是只见那臂膀的周围竟泛出金色的光华来。而张入云此刻却只觉隐娘拉着自己的手上一紧,看情形隐娘此刻竟是用了莫大的力道一般。
一时间二人竟是直用了盏茶功夫,才从那女墙穿过,待一入得墙内,隐娘忙松开了张入云的手,好似极疲累一般,竟是单腿跪在地上,半日里,才将那乱作一团的呼吸喘匀。
张入云见她辛苦,虽是心下担忧,但他知隐娘脾气,却是并未出声,只在一旁静候。
再过的一会儿,隐娘方站起身来,四下探寻了一会儿,却是回身对张入云道:“你即在此处守候,那里也不要去,需知他昆仑派最长于阵法变化,你只不过得了些正宗内功心法传授而已,若是不听我话乱跑出去,你可小心自己性命。”说完,即又从身上取出两样物事交在他手。
张入云定睛看时,却是一件小小的花锄,并一个黄符纸剪的小人,上有生辰八字及太极八卦的图样,正在他欲看清上面画的是什么的时候,却早被隐娘阻止道:“你要死啊,看什么看?”
说完却又领着张入云行至一旁的墙根下道:“你只在此墙下,给我挖一个一尺见方的小坑,等挖至有金光生出就住了手,及后在将这坑洞仔细用花草盖了,不使有一丝痕迹露出,这多余的土,你也给我仔细撒到别处去,莫让人看出。这纸人你贴身藏了,到时若是察觉这纸人有异动,你即从这坑洞上方翻越而出,只全速往城外方向跑去,不管身后发出什么声响,都不要回头看。来的及的话我在出城门时即可与你汇合,若是到时我人却未到,你也不需等我,只管翻出城墙,回翔云庵内等我。”
说完这一堆话,隐娘却是不等他答应,已是提步向那花园深处走去。张入云还想再问她清楚些时,却见她身影一晃,已然不见。
没奈何,张入云只得提了那锄头,蹲下腰来锄地,此时他首次夜闯民居,心中不由有些忐忑,所谓做贼心虚,却也不外如是吧!
哪知张入云几锄头下去,竟是只锄得几小片泥土下来,当下却是引动了他的好奇。一时将那锄头移后了两尺,再锄将下去,竟是落手如削豆腐一般,瞬时整个锄头就已没入了地下,只留一木柄在泥土外。
当下看的张入云有些心惊,知道这地下都是使了法的。一时间重又回到原地开挖,仍然很是艰难,以他的腕力,用了半个时辰,也才只挖了半尺见方。
好在张入云长年练功,耐心却足,越是这种水磨功夫,他却越是仔细,当下直用了一个半时辰,才将隐娘交办的事,一一做好。却只未觉怀里的纸人有甚动响,只得在旁静候,左右无事,便又将那覆在其上的花草重又仔细修整了一遍,使其看起来,愈加的自然妥贴。
正在他堪堪将花草收拾好后,却忽觉得怀中纸人一阵灼热,好似被火烧着一般,张入云记着隐娘的话,当即就是翻墙而走。只一出得墙外即是往外奔逃,此时他用了全力,当真身似流星,快如闪电,黑夜里只如一阵疾风一般,向着城门外飞去。
正在张入云眼看就要奔到城墙下时,却听得背后一阵女子低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闯刘府!”
张入云话虽听得如此,脚下却是丝毫没有停留,压根就没理那声音,只一溜烟的向前飞奔。此时虽是危急,但他心里却是止不住的一阵笑,看来今后行走江湖,但凡是遇上毛贼,却是不必喝其“站住”的,今番有了这次经验,却是深明做毛贼的心理了。
那身后女子见张入云竟不停步,一时冷哼一声,却是一记劈空掌击出。
张入云闻得背后掌声,心里便是一惊,知对方习得劈空掌,一身内力绝不在自己之下,虽是心中一凛,但当下闻着掌风,却是将身一斜,轻松躲过。
哪知那掌力好怪,虽看似被张入云躲过,却是从他身旁穿过时,竟好似生有一股吸力,当下竟将张入云的身形带得歪斜,一时乱了步子,身形却是缓了下来。而身后的女子,却是趁这当儿,又已快步向前,离自己不到三丈了。
张入云只一站稳脚跟,便是足下一点,身形如燕子凌空一般向前蹿前。那身后的女子,见他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站稳身形,复又能急速飞身,偏动作又是那么漂亮干净,知张入云一身功夫,却是苦练出身,心下也不由一赞。
但她功力绝高,此时张入云已在她掌力范围之内,自是不容他再飞逃,当下双掌一牵一引,却是硬生生将张入云起在空中的身子,拖回了半尺。虽仅只半尺,却也让张入云吓了个心胆皆寒,他这一跃是他平生功力的精淬,看似简单,却是全力尽出。只为他发觉来人功力高绝,已知自己不能抵挡,只想借自己这身轻功速速逃离。
哪知对方只凭着两股凭空的掌力,竟能将自己跃起的势头,尽数化解,并还让自己往回移了半尺,这一手功力,竟是他身平仅见,怕是只有那红叶僧,才可与之相比。
他这时心里乱作一团,那女子也是心中一惊,她这一手牵引功夫,皆有武当昆仑派两门高深的武艺在内,而对方竟只被自己招回半尺而已,看对方身形年纪,也只在二十岁出头而已,虽说自己向不闻江湖中事,但有这样的少年高手出世,自己当有耳闻才是,而眼下这人,一身功夫却是似是而非,连自己竟一时也看不出个路道。
只这一瞬,那女子就已飘至张入云的身边,而张入云也是刚刚落在地面。
张入云心下虽惊,但依然是临危不乱,见那女子已至身旁三尺不到,却是左足扬起,已是一个横扫出去,非但脚力惊人,而且脚尖还直打向那女子颌下的气舍穴,虽是黑夜里打穴,但却是准确无比,一丝不差。
那女子不想他竟有这手精纯的腿法,当下自己身子还未落地,却是不得不挡,一时只得伸了右手,并指直击向张入去的脚根照海穴。
张入云昨日才和隐娘如此对练过,想到对方功力只比隐娘不差,便忙收了脚,却是右足在地上一点,竟得古古怪怪的又蹿了出去。
那女子见他姿势奇异,却也好笑,双掌又是如前击出,立时又是一阵旋风升起,想将张入云留住。
只是这一次张入云却是学了乖,身子虽然蹿出,但只贴地飞起,见又有旋风来卷他,却是单掌在地上一撑,即是已改了方向,又是将身蹿了出去。他爬了七年鸡宝山,掌上功夫不是白练,虽只单掌,但竟也向前蹿出三丈,方才落下身来,接着他右足又是一点,身子又已凌空而起。
此时张入云离了城墙已只三丈来远,一时心里一喜,只盼上了城墙,便是将身后的女子甩开。
哪知那女子此时,见自己竟没留下对方,心中虽是诧异,却也没觉怎地,因见张入云快要翻上城墙,想着城外树林茂密,若是被张入云逃了进去,却是又要费一番手脚。
当下只听她口中清叱,身形竟已化成一道青虹,竟瞬间已拦在张入云身前。
张入云只觉眼前青光一盛,竟已多了个身着青衣的中年妇人,定睛再看仔细时,竟是当日聚仙楼上与周氏兄弟寒暄的那位中年美妇人。张入云虽不知她是何人,但想着那夜见那么骄狂的周家两兄弟,在这妇人身前也是毕恭毕敬,不由地心下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二十回 苦心劝良言 一恨刺破天 (一)
而那中年美妇此时也已认出了张入云,不由也是惊道:“咦,是你?”
张入云见她竟认出自己,一时间头皮一阵发麻,冷不防趁那女子还在犹豫时,却已一个箭步蹿出。
可此时那妇人已是挡在张入云身前,如何能将他放过。当下只稍稍移动步子就已将其拦住。张入云见避无可避,没奈何,虽知多有不敌,但只好与那女子战在了一处。
果然时间不大,张入云就已处了下风,好在那女子没想要他性命,碰上杀招总是能留一线,一时间张入云虽处处受制,但也勉力能支撑的住,可如此下来体力损耗实在巨大,虽是如张入云这般长年苦练,有长力气的人,也是渐渐不支。
此时的张入云,只觉那女子每一掌击出,看似无甚劲力,却都是有五六种力道生出,一时自己防不胜孩子只把他打的晕头转向。
而这女子看似劲力不盛,但掌法间力道之纯,却是他生平从未见过的。一直以来,张入云每每所遇的强敌都是力大招沉之辈,强如东方文宇,虎王一流,个个都是力大无比,但即如此,张入云也觉若比眼见这位女子起来,还是虎王等人,容易对付的多。
只因他向来所对强敌,虽时有功力高过他的,但张入云仗着自己洞察秋毫的目力和敏捷过人的身手,总是能相机躲过。可眼见这位女子却是完全不同,若论其掌力,也只和自己仿佛,但其招式之佳妙,功劲之纯熟却是虎王等一干人完全不能相及的。
这就好比虎王等人手里持的都是大砍刀,虽威力惊人,只一击就能令自己丧命,可到底还有迹可寻,张入云总能趋势躲避。而这女子掌中威力,只可比一柄细小的匕首,但糟糕的是常人只有两只手臂,最多也只能舞动两匕首,可这妇人却如同长有三头六臂一般,一时七八把小刀扎向张入云,只打得他连抱头鼠蹿的机会也没有,偏那女子劲力精纯,所击之处,都是他必救的,一时更增威力,而张入云却是愈加的狼狈。
可这妇人的本领还不只与此,一时手中掌法打将出来,直好似与张入云下棋博奕一般,每一招总是算准他的后路,每一式使将出来,都是后势待发,欲将他制死。与其相斗,张入云只觉得头大无比,身体上的疲累还好,但头脑里的辛苦,却是更加难受。
若不是前一日才得了姚花影的传授,此时与那美妇人相斗,尽显自己一身武艺的“精微”之处,怕是自己此刻早已被那妇人点倒在地了。
他却不知那美妇人,此时心里也极是震惊。她不但是武当派的长老,却又是昆仑派的长辈,一人身兼两派之长,又是几十年的修炼,早已是半仙之体,虽剑术还未大成,但也只差着一二份火候而已。
此时的她因自持身份,与张入云这后辈相斗,不好使用真力,纯以自身掌力克敌,但即如此,出手也是非同小可,这倒不是她太过轻视张入云,只为当今世上,能接得下她掌力的武林人士已是罕见,而张入云才只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后生小辈,若要她运动内力,实是有以大欺小之嫌。是以才让张入云赚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哪知数十招之下,张入云竟尽能支撑的住,虽头角见汗,但依旧是上下翻飞,身法不见一丝散乱。而且他一身武艺也甚为古怪,看着一身的正宗的内家真力,但出手却又是一套外门功夫,一路似是而非的峨嵋掌法打将出来却又颇具威力,实让那妇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偏其掌力还得了崆峒派的三昧,身法手眼灵动之极,每每能将自己明明已无处着迹的掌力解下了三分,招招都是履险而过。致使她以为张入云与两派均有缘源,是以一直不敢加以杀手。
是以这妇人一心只想等张入云累得乏了,一举将他成擒。可哪知斗了半日,这眼前的小伙子,却似是一身的精力使不完一般,总是不见疲累。转眼又是五六十招过去,却还是未显精力衰退的迹象。
好在又过十来招,张入云忽然气冲牛斗,那妇人见此知道这小伙子真力已然用尽,此时只纯以自身体力支撑,如此下去,只弹指间的功夫,就要落败。
哪知张入云即到此境地,竟仍能支撑了十余招,正在那妇人惊叹他一身体力超强时,却只听他一声虎吼,双臂一扬,双手如做捧瓜状,直直的将双掌印了下来。
这美妇人此时只觉身前空气一滞,顿时间即又千斤的力道压了下来,当下已知道张入云竟练得罡气,强如是她,此刻也不由地心中一惊,当即左手一招,使出自己排云掌真力,却是轻轻巧巧将张入云力压千钧的罡气尽行解了去,右掌也自然而然拍了出去。
待她一接下张入云的罡气,即已知道他于这门武艺还只初窥门径,想是性子刚硬,眼见行将被擒,才不得已为止,想着张入云功力不纯,绝抵挡不下自己排云掌,忙即右手收劲,将掌力弱了六七分,又改了方向,欲打中张入云左腿,只将其击个轻伤擒住。
正在那妇人满以为到手之际,却见天边一道老长的绿线直漫天际,划了一个大大的弧线,直向自己袭来,其速至快,只自己手起,快将印至张入云身上这点功夫,竟已划到自己身前不到七尺处。
这一来也把那美妇人惊了个厉害,只在那奇快无比的绿线呼啸着就要穿过那妇人的时候,却见那妇人脸色一寒,眉间皱处,身上就是一团青光爆起,当即连把张入云在内,也照成了个光人,待那青光稍敛,却原来是那妇人身前凌空多了一把青光万道,只一尺七寸长的飞剑。
而那妇人只将那飞剑祭出防身,即在空中连划了三个圈子,可当她回过意来的时候,却见刚才还在自己身前三尺处的张入云,已是踪影不见,至于那道袭向自己绿线,竟也在自己祭出飞剑青光大盛的当儿,已是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这一来实让那妇人脸上有点挂不住,到底行将到手的敌人,竟在刹那间就被同伴救走,虽说是事出突然,但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大意,才至敌人得以遁走。
此刻那妇人因见刚才袭向自己的法宝颜色不纯,怕是异教法器,当下上了心,刻意想察个究竟,却是目注四方,仔细留意起来。
待她瞧定了方向,看出张入云逃离的路径,即刻间身剑一合,一时青光将她周身涌起,当即她人起在空中,径直向张入云逃走的方向追去。
张入云只觉得自己一阵腾云驾雾,便是经天划过五六十丈距离,待他身子一稳,却只觉鼻间一阵女子的香气,定睛看时,却原来是隐娘已将他挟在腋下,并已疾蹿而出。
一时间张入云很是尴尬,忙翻身欲起,却哪知自己脚下虚浮,只一动力,竟是眼前金星直冒。当下他知道自己刚才贸用真力,强使罡气,已是受了内伤。
只是如此这般被隐娘抱着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