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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好,却压根就没理他。
好在行不多时,船停在了一座大县城内。当众人上岸时,隐娘对着那细舟只一指,那船就忽地四散开来,张入云看的清楚,原来方才众人所做的船竟是用许多树叶堆砌而成的。
再说上得岸后,隐娘却与张入云分成两拨,她只带了四个身体好些的妇人前行。却要张入云在县内买了一口棺材抬了,再和她在县东首的道观内会合。张入云一一照办,又雇了马车将一众妇人送上车代步,因隐娘吩咐他,尽量避了人迹,慢一些倒也无妨,是以直到晚间才到了地头。
原来先时晨起,隐娘就已飞身将这一路地势打探的明白,知此处有一破旧的道观,心想可在此地暂时安身。只是一行人都是妇人,又是空身,又无行李,自是容易让人疑惑,所以才让张入云买了几个空箱子做个样子。至于那旧衣服,却是为了令几个女子扮作仆人用的,此时已换在了和隐娘在一起先行的四个女子身上。
待张入云行至那道观内时,却早有隐娘带了一个老道士迎了出来。那老道人好似得了隐娘不少银两,人甚殷勤一力跑前跑后,还安排要为棺中死人颂经,却被隐娘交待,因风俗不同,需在此停灵数日,一切道场却是暂免,待道人安排众人在西厢房内歇息后,隐娘又取了银子与那道人,请安排些茶饭来。
有道是有钱好办事,时间不长,那道人就带了一个小道童,捧了两个大食盒进来。并两桶米饭,揭开了一看,不想里面竟还有一只蒸鹅,并好些鸡蛋,想是道人贪隐娘多给他银子,所以才得如此。
待得道人退下,众人饭毕,隐娘才引了一干人入内室。当下隐娘坐在椅上,一干妇人却均不敢坐,加上人又过多,一时也找不到那么多的椅子,是以干脆连张入云也站在了一旁。
隐娘见了,却是强拉了张入云也一同坐了下来。方开口道:“如今已暂离险地,现下我想问问你们,对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我也好定夺如何安置你等。”她只一话落地,那一干妇人却已是跪了一地。独那两个双生子,却是立在一旁。
只见众人里有一妇人开口道:“难女曲瑛姑,一年前被人拐骗至那害人的地方,数重劫难之下,已是不能,也无脸再回家中。方才我已与一众姐妹商量好了,只盼妇人,公子不嫌弃我等俱是破甑之身,还请收留我们,为报二位恩人再生之德,情愿一生一世服侍二位主人。”她这话一出口,张入云就是头大无比,他救人本是无心,此时却见这一干妇人竟要粘上自己和隐娘二人,一时想到事情大发处,却是手足无措,头角见汗。
隐娘此时却是露出少有笑容,盯着张入云直看,张入云见她取笑自己,更是羞愧,一时连怎么拒绝都已是无从出口了。
第十五回 卿究竟何名 生乃是佳幸 (四)
再听隐娘笑着对张入云道:“如何!你要不要收留这些女子?”说话时竟是平日里少有的和气。
张入云听她说得这样的话,不知怎地竟有些心虚,忙道:“这如何能行,你我二人尚且一身的官司,如何有余力再护得了这些女子,何况我也是一个江湖中人,日后自要浪迹天涯,实在是无心也无力做得了这件事。”
隐娘见他支吾,冷笑道:“但你却是会救人!”说完这话,掉转头来,却是寒了脸,对着跪在地上的众妇人道:“适才你们也听到了,一力要救你们的这位相公此时也帮不了你们,我看你们还得另觅他途。何况此次你们尚有一身的珠宝,不愁以后的用度,就算是不能回得了家里,却也可以此度日。”说着身已站起道:“好了,今日大家都累了,你们又有一身的伤,都快歇息去吧。”话音刚落就见隐娘强自拉了张入云,往另一首房间行去。
众女子被隐娘一席话都说地透心凉,恍眼间,见隐娘和张入云却已要出了门,忙由瑛姑领了,俱从后跟着跪了出来。但听得瑛姑哭诉道:“还请二位恩人收留,不然的话难女们只有了却残生,一死而矣!”
她这话一出口,反倒惹恼了隐娘,当即正色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在那伙强人手里日受凌辱,反倒能安得下心,挨到今日,怎么一但得逃生天,却反倒要寻死了!真是笑话,你们大家趁早休息吧,我二人也是一身的伤病也需早点调理呢。”说完,复又往外走去。
隐娘这番话也中了张入云的意思,他也看不得这些只知依附他人女子,虽说俱都可怜,但论其究竟来,却也有可恨之处。如此作想,一时张入云反倒释了怀,也随着隐娘的脚步径往外走。
正当二人行出房门没有几步,却听见身后屋内传来一记闷响声,二人都是耳目过人,俱知发生了什么事,张入云自是抢步回转,进了屋内。隐娘却是立时沉下脸来,眉眼俱都拢在了一处。
果然只张入云一时室内,便闻得一屋子的哭声,方才说话的瑛姑,此时已是以头撞墙,血流满面昏死在当场。张入云上前将她扶起,仔细验视伤口,才知道她当真要寻死,额头已是撞的血肉模糊,幸是瑛姑伤后力弱,不然的话,却真个是要撞死过去。
张入云无法,只得将她抱至内室里的床上,反身外出欲寻隐娘来救治,却见隐娘此时已是进了屋子。待隐娘上前,细观了一下,却用双手在瑛姑太阳穴上不住揉搓,接着出十指将她额骨按住,上下俱都细抚了一遍。原来瑛姑虽是力弱,但死志却坚,适才这一碰,已将其头骨撞裂。
隐娘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竟会如此,按说有此烈性的人,早该在魔洞自裁了,可怎地被自己二人所救后,反倒要寻死。而一旁的张入云,却也是如此想法。他二人作此之想,虽是常理,却忘了一事。盖因隐娘二人,俱是武艺高强之辈,纵是孤身一人,天下虽大,却哪儿也都可去的。
而这帮女子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在魔宫内,先虽有人寻死,但俱被妖徒阻住,并还得再受严刑。至后来,众女子间互相安慰,反倒彼此间能寻得慰藉,时间久了,身体日受欺凌,众女子已没把自己当人,只是无日无夜的活着。而今得逃生天,重回人世,却又让这些早已心如死灰的妇人面临重生的选择,诸人的过去俱是不堪回首,自己又无可安身的生计,虽有一身的财宝,但前有世道险恶,后又有妖人追逼,让这帮弱女子又如何能够安保得了自己。刚才张入云的拒绝,故是让这帮女子尽皆彷徨不已,隐娘的那句话,却更是让众人羞愧无地,性烈如瑛姑,一时无法可想之下,竟只得撞墙自裁。
隐娘此时脑子里一时想不过来,心里却急,因听得身后女子啼哭不已,心上更烦,当即喝道:“别哭了,再哭下去,我二人即时就走。”她这话倒灵验,众人闻得马上就止了哭声。一旁的张入云,因自己幼年遭遇,知道弱者的心境,瑛姑此次自裁,让他心里有所体会众人的难处,一时心头思绪纷踏而来,只站在那里面色犹豫的乱想。隐娘看了,知他心思活动,面上的脸色自然愈加难看。
待她将瑛姑伤口包扎好,便同张入云退了出去,行时又教训了众女子一番,令其不可再寻死觅活。张入云出得房时,却是面色犹豫,欲言又止,只身子略顿了顿,稍作了个手势,即转身出门。众女子都是心灵之人,见张入云举动,已知事情恐有转机,纷纷诚惶诚恐的在屋内等候。
再说隐娘二人,自进了另一间房舍内,张入云有心开口,但又几次未开言,二人一时都是在房中默然不语,直过了半晌,张入云再捺不住性子,张口欲求隐娘。谁知隐娘反倒先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定要救这帮女子的,是不是?”
张入云见隐娘一语中地,反倒无话可说,略顿了顿方重了口气道:“不错,这确实是我的心思。”
隐娘问他:“你即然想到收留她们,那一定也想到该如何安置她们了?”张入云听了,也是一片茫然道:“我先下也不知,但只知道,总该让这些女子有了可以活下去的勇气才可抽身而退。”隐娘冷声道:“如此说来,这些女子一日不能自理,那你就一日不离开她们了?”
张入云这一次态度倒甚是坚决,凛然道:“我虽不知要花多少时间,但总要尽番人事才行,不然的话,我二人将她们好不容易带逃至这里,却又为得什么?救人不救彻,岂不是比没救她们,更令这些女子痛苦?”说完,又略想了想,才犹豫着说道:“我估计应该用不了许久,你也说过了,这一干女子都是根骨不错,就连我适才看了,也觉得众人皆都不差。那双胞胎自不去说,就是那个瑛姑也强出众人不少,我想到时只要其中一二人能够自立,其余女子皆相效仿,也不一定会耽搁太长时间。”
隐娘再一旁听了,却冷笑道:“只是你忘了,我救你却是为了你替我办事用的,现在只有半年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还要传授你许多功夫,哪有时间耽误在这些女子身上,你莫忘了,你身体里,却还有我的蛊虫在内,我若想你死,直是易如反掌。”
没想到她这番话,说的张入云反倒笑了,只听他道:“如此甚好,我本来只当这条命是捡的,你要取,就只管取去好了,在人面前,我无力,也不会阻拦。”
隐娘知他性情,话说到这里,张入云已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再更改的了,但自己的事却又事关重大,不能拖延。想到这里隐娘却恨声道:“你只知救人,却不知我这里也有人要救。”她这话说的虽轻,但张入云隐约可听得见,忙待问她。
却见隐娘已是将唇反咬道:“那好,你即已下决心,我就答应你。”一席话说的张入云自是喜出望外,却又听隐娘道:“但却有一个条件,你务必要答应我,不然的话,我们一拍两散,我先把你杀了,再去杀了那些烦人的小妖精,免得你说我救人不救彻。”
张入云见隐娘竟也有事来求自己,甚是惊讶,隐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是容不得自己不答应,忙一口应承了。隐娘见了,却冷笑道:“你先别忙,待我说出来所求何事之后,你再答应也不迟。”
张入云听了,却是有些心惊,他知道隐娘刁钻,要是真出些难题,确是让自己难办,但转念又想到,终是救人要紧,遂仍是点了点头。再听隐娘正色道:“我要你今后不遗余力的,将你一身的正宗玄门功夫,教那两个双生子,你可做得到?”
张入云不想隐娘竟会有这样的要求,一时不解,但当日无双传他十二式图解的时候,曾向他镇重其事的要求,令他绝不可泄漏一丝一毫给外人,不由地张入云他很是踌躇,想了想,不由苦笑着对隐娘道:“你要我教她二人,我这点微末功夫做什么?你自己一生本事,明明比我强上十倍,真要想教她们习武,自己随便点拨一点,岂不比我强得多。”
隐娘见果然他不肯,眼神先自灰了下来,说道:“你即不肯,那也正好,省得你我二人彼此麻烦。今夜不早了,我看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说完就已逐张入云出房。
张入云见她当即翻脸,想到真要是传了那二女自己的内功,终是为了救人,到底不是自己轻率之举,没奈何,只得陪笑道:“你即如此一力要求,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事先可要说好,我所学实在是有限,到时要是教的不对不好,你可别冤我不尽心。”
隐娘见他竟答应,眼中一亮,遂悦色道:“你尽不尽心,我自是一眼就能瞧的出来。其实我让你教她们正宗心法,算来也是为你好,终是让你省却许多麻烦。”张入云听她说的古怪,忙问其究竟。隐娘摇头不答,只说道:“现在暂不让你得知,不久我自会告诉你。”
她怕张入云一直追问,便岔开话题道:“你到了今天,可知道你身上的内功心法的来历?”
张入云自是回答不知,这长久以来,他也独自查过很多典藉,并了旁敲侧击的问过一些前辈,却都没有一个令他满意的档案。此时见隐娘神色,显是知道,忙上前求救。
只听隐娘答道:“你所学的本是峨嵋派最正宗的内功心法,一共八十一式的白阳图解,我看你上次行功,就知道你只得了十二式,虽是所得太少,但因这前二十七式,是学剑术者最为要紧的培元固基的法门,是以只仅十二式,也让你受益匪浅。”说完看了看一旁心有遗憾的张入云,隐娘自是知道他此时的心思。
难得她开口勉励张入云道:“你也不需如此,这白阳图解,因是学习剑术的总纲,因后来峨嵋剑术再不轻传,是以就是现在的峨嵋派里面,也没有几个人正经学全的。但早年世间剑客众多时,这心法却只是峨嵋门派内,最基本的入门功夫,莫说是峨嵋弟子,就是与之交好的青城和昆仑门下,也有不少人习得,只为现在剑客纷纷避世,所以不得见到这门功夫再有传人。但你也无需担心,当年即有不少人习得,就该有留传下来,那些剑客虽是移居海外,但空留下的洞府却甚多,你又算得上正派中人,寻找起来,要比旁人省不少心力。今后只要你走访名山大川,恒心之下,终能寻得一丝痕迹。到时就是不能学全,但只要得了前二十七式,一样可堪造就的。”
张入云听隐娘的这一席话,早已是一颗心飞出窗外,恨不得立时就能寻遍这天底下的每一处角落,一时只心里所感,不免呆在当场。隐娘见他果然忘了追问自己,目的已然达到,便赶紧赶他出屋。
当下无话,众人洗漱过之后,都是一路劳累,纷纷歇息。张入云和隐娘二人,却是一晚打坐,加紧料理自己的伤势。
张入云此番静坐,自觉自己又有些进益,但不知怎地,脑海里总是会想到,先时对阵虎王时,双拳之中所放的劲气,这念头屡屡环绕着自己脑海之间,直到心里想着如何放气的那一瞬间,身体忽然变地越来越热,才猛然间惊醒,醒时发现自己已是浑身大汗,他怕自己练功不妥,忙起身询问隐娘。
来到隐娘房间,隐娘却不在其内,再入得众女子的房间,就见一众女子尽皆坐在外室内,见张入云风风火火地进来,忙纷纷打手势,意似要他禁声。张入云见她们举止古怪,只得放轻了脚步,进了内室。那些女子见张入云进内,不免都红了脸,但想着他是救命恩人,却是无一个人前来阻止。
果然只张入云进屋内只一探头,便忙缩了回来。原来此时的隐娘正用银针,替内里一个女子施术,亦如当日给张入云施术时一样,脱尽了那女子的衣裳,只是观其身上的针脚,却远没有当日里给他自己施术时,那般绵密。
又过了多时,方听见隐娘唤张入云进去,张入云不好意思,只站在门外却不敢入内。隐娘脾气火爆,见他不进来,立时大声唤他。张入云只得掀了门帘入内,进得室内内后,只见那被施术的女子早已被隐娘拉过衣裳,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隐娘见他半日才进来,怒道:“在外磨蹭什么,即人家身体都被你见着了,还在那里装什么假学究。”说完却是强拉了张入云的手道:“你即过来,却是正好,你赶紧给我屏一口纯阳之气渡给这个女孩。”说完伸手已把张入云的头往那女孩的唇上按去。
张入云听了一惊,忙脑袋一低,滴溜溜就想逃跑,可他那是隐娘的对手,只被隐娘将腕一沉,手一滑就将他耳朵拎起,口里怒道:“要死啊,你给我往那儿跑,没见我正阻着这孩子的一口浊气吗?你再耽搁,却是害了她!”
张入云定睛看了,果然隐娘另一只手,正按着那女子的天突穴。张入云苦笑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