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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礼让些,可于武学上他也有倔性,当下为争执三人不免就吵了起来,且嗓音越来越大,终惹得正与沈、叶二女合睡一处,正得香甜的祥草披了亵衣行了出来,一时皱着眉头招唤张入云道:“张大哥你还是过来和祥草一块睡吧,这个老爷爷还有小矮子吵闹死了!还是你一人给我说故事好不好!”
一句话若得刘乘风连连咳嗽,又整理衣襟,自觉自己怎么也不算是老的样子!
第五十回 空谷遇香草 莽山屠妖龙(伍)
到的第二日清晨,不过寅时初刻,张入云便已自营中俏俏起身,虽是刘乘风在内的一干峨嵋高手都是耳目聪便之士,但于如今张入云的内劲轻功,却也有自信不为众人知晓查觉。起身后又向南行出五里,方与一巨岩下驻身。
此处是他昨日行路时便观察留意好的,只一待到了地头,便将上衣除去,脚下薄底快靴也一同脱下,又一纵二三丈,取食中二指屈指运力,将指尖插入头上石梁,一时竟挂在石梁上只倚仗二指不停牵引提拔这般外门功夫中最基本的动作。只是张入云炼动这门功夫方法极拙,没有一点取巧倚仗,且张入云为求全功,并不运动一丝内力辅就。如此不过三两次牵引,少年一身筋肉自背项肋下起,便得一览无遗。他一身筋肉与轻身功夫的快捷本就是如此这般得来的,虽是只一炷香的功夫下来,张入云通身便已是汗如雨下,但眉眼神色间反得一些安宁。鼻下的呼吸越显粗粝,精神体力越得消磨,但其眼中神光,却并不见一丝衰减。
就如此这般,直过了一个时辰,身下汗水已积成一座小潭,张入云右臂终于力竭支撑不住,一个失神便将身落下。可空中人一待醒觉,便又还了左臂上扬,转瞬间本已下滑的身子,却被其臂膀凭空长了数寸,又得勾住石梁上的指缝之中。只一个运气凝神便重又动作起来。虽是交换了臂膀二次举力,但此今一番却要比先时吃力的太多,自颈项至足趾无一处不使尽了力道,身体也难以提拔。
如此稚拙苦修的方法,张入云自炼气精进以来,已是少有举动了,尤其自二云观与乐长老人处两次精修,每日里都是提炼吐纳元神精气,更是少有。可自得与艳娘一会,点破纯阳,总觉内劲有了疏漏,初这多日来都是心灰意懒,提不起精神。但自昨日见得沈、叶二女,知两人一眼已看出自己童阳被破一事,虽是他向以为自己通达,但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晃动起来。
今次晨晓间便来到这石梁下练功,张入云倒不是起了弥补外功或是遮羞的举动,而是每常里这般锻炼折磨自己身体到了极处,心情反而能得平静,他为自己见得二女心生惶恐很是犹豫,想趁此机会好好让脑子里静一静。
半个时辰后,张入云终是体力不支,手指松懈从石梁上掉了下来,此时的自己已是再无一点力气挣扎弹跃起来,虽然身下都是乱石,但张入云自负已此时筋骨,纵是跌的重了,也不能见伤。反倒是气尽力竭自梁上落下一瞬,心中倒有舒适放松的意思,他脑中动念本快,虽只两三丈高矮的石梁,但在他加意体会之下,却又觉得过了良久。
正在张入云心上松懈时分,忽觉身旁气流有异,也不待他做出反应,便觉腰间一浮,自己身体已是为一阵清风带起,轻轻将自己放落在地,那人甚是好心,特意将张入云放落在朝阳一面的干燥枯叶之上,张入云不但未触得石地阴凉,身上还笼得朝霞余辉,身体甚得干净爽洁,且张入云鼻下嗅动,但觉对方掌风略带了一些兰香,一时动念,虽不曾回头,但已知晓来人是谁。
果然就听得身后不远处有女子叹声道:“你这般锻炼筋骨,几已是在折磨自己身体,在你心中难道真有这么多看不透的烦恼吗?”说话间又见张入云倒地之后,鼻息粗重,伸手扬处已是将一囊水袋抛了过来。
张入云伸手欲接,无耐双臂酸软的厉害,终是慢了一步,眼看就要错手,不想那水囊却是划之其身前,已是拐了个细弯,轻轻巧巧落在其掌中。张入云见了摇头一叹,他此刻体力消耗,身体水份不足,正是口渴的厉害,身上虚乏,也顾不得这水囊是女子应用的物器,拔了瓶塞便将口中灌去,果然水质清洁,细滑,不觉见已被他一饮而尽。只是待泉水尽滑落自己肚腹,口鼻之内却又满是女子唇腔间的檀香味,再落眼看处,竟见瓶口一点樱红。张入云近来虽是谨慎持戒,也不由的胸中一浮,只是摇首之间,旋又皱了眉。
待得他略将真气运转,周身骨骼一阵收拢,此时得了力气,方将水囊回抛于身后人道:“小弟已有多日不曾经历这般锻炼了,前番又因身边一直带有祥草,不得空闲,今日有了沈师姐与叶师妹帮衬,才得有心于此处晨炼,不料我自以为轻功有些进益,但还是被师姐发现了,说来当真惭愧!”
沈绮霞见张入云有点破自己一路追踪至此的意思,脸上不由一红,但终是不顾心中羞怯,仍开口问道:“只是炼功如此简单吗?以你方才那般练法,已是将体力尽都掏空了,若有外敌前来袭扰,只怕九死一生,实太过危险了!”
张入云笑道:“有劳师姐挂心了,这般练法虽拙,但却能让入云心中宁静,就便也好想些心事。至于若有敌人前来袭扰,入云这多年也是一路履险过来的,自问该当没那么容易被敌人得逞吧!”
沈绮霞向观人心理,又因前番雷音洞一事,双目受青鬼毒血浸润,眼力大异,已能看出先时的张入云早无一些体力,真有敌人偷袭,却如婴儿一般的无力周旋,一番话只是用来安慰自己的,但她不是会说破别人心思的人物,眉间略皱了皱,便又换言道:“哪!有想到什么了吗?”
张入云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道:“哈哈,小弟本是想趁此想些心事的,不料多日不曾锻练早忘了倾力之下,一点心力精神全都用在练功上,只进行至一半,便已忘了要想些什么了!”
沈绮霞闻此也得一笑,只轻声道:“如此也好,你能得物我两忘,对精神心灵也是极有裨益的一件事!”
张入云叹道:“也许吧!虽说内力精炼吐纳是修道人的本份,但如此这般苦练外体,到底才是最适合我的法门!”
沈绮霞闻得张入云言中有自苦之意,因是心上关切,不忍开口伤其心理,一时虽是百般玲珑的人物,但也不知拿些什么话来安慰对方。
反倒是张入云心上作叹,又沉声道:“想不到两三年不见叶师姐的功力竟有如许长进!昨日一击,真的险些将我打的元气溃散,骨断筋折!”
沈绮霞闻言忙道:“秋儿这两年来功力确是大进,尤其她劲力精纯,连我也不能相比,昨日又是气头上,出了大力所以才得吓了你一跳,不过你也放心,她虽有些莽撞,但也绝不会将你打伤的!”一句话说到这里,沈绮霞觉得有些失言,赶忙将话止住。
张入云也听出一些意思,他虽是在心理上从不涉及峨嵋二位女子,但终究不是笨蛋,往日叶秋儿待自己着实不恶,此刻沈绮霞又再提点,多少也能晓得些意味来,只是他从未敢与心中几近仙子一般的人物相提并论,当下将头一晃,已是就此揭过。再转言道:“我本以为我数年来也有些精进,不料在二位师姐面前,终还是逊了一筹!”他本来想至这一处时,还有些愁怨,可为沈绮霞一句话冲抵却又不剩的多少哀劳,为此上,张入云有觉心上浮动,却是眉头立时深皱。
不料沈绮霞见此,错以为他心气刚毅,又因童身被破犯了大烦恼,忙合声道:“没什么,师弟这番话,只是动了些意气而已,真若打斗起来,定还是你会得上风,昔日沙滩一战,秋儿就难以胜你,自其后,再战,她也只会是你的手下败将!”说到这里,不由叹动道:“便是我,也一般的只有认输的份了!”
张入云见沈绮霞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也顾不得心上体味,只忙道:“沈师姐说笑了!”
不料沈绮霞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道:“不是,实是心悦诚服的真心话!”一时又凝眉叹道:“这数年来我功行虽也有进益,只是与诸般同门相较,却是难望其项背,尤其你一身本领更是突飞猛进,虽或许我比你功力来的高些,但我自问却没有一些可胜得你的把握。”
张入云闻得沈绮霞语气哀动,不由回首探望佳人,果见沈绮霞,正袭了一身长衣,白纱似雪,正倚着一株参天古树,身后古径深幽,更显得她人物哀愁淡雅周身只仿佛能散出光采来一般。虽是人间仙子,但却更似这山谷间的精灵。当下眼见心惊,一时清了清嗓子,方大了胆子道:“可你也看到了,我先时已是被破了童阳,要不然叶师姐也不会这般生气!”
沈绮霞不想张入云竟得直言不讳,也是眉头一皱,过了半晌方摇首道:“我二人虽不知你近日有何遭遇,虽令人痛惜,但秋儿倒并不是因这般事才生你大的气,只是因见你身旁那位小妹妹,错以为你自甘堕落,连这般年纪的孩子都有染,才得有此误会的!”
张入云连日来都是心上苦自自责烦恼此一事,今见为沈绮霞撞破,却并不显特别颓唐失意的模样,心上略有些安定,不由又问道:“那师姐你呢!怎么就不以为这祥草小姑娘是我毒害的呢!”
沈绮霞闻言脸上一红,但旋即摇头道:“不会的,你虽是有些轻狂,但大主意上却不糊涂,又得为人正直,是绝不会做出这般事的!”
张入云听得沈绮霞这番言语,心中一放,却将才刚挣起的身体,又倒入浮叶中叹道:“我也曾是这么以为的,可终是一失足,成千古……。呵,且不说这些,我只一山中顽石耳,今后自有其去处,沈师姐你呢!可已有了日后的方向?”
张入云只是无心一问,他因见沈绮霞功行愈法的精深,且上一回与雷音洞一役,又见其得授上乘佛门功夫,只当日后定能大造。不料沈绮霞心虚却只道他看破自己心境,一时胀红了脸,却不知怎么回答。张入云见其脸色有异,忙惊问道:“师姐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功夫脸色便又变的这般凝重起来!“
第五十回 空谷遇香草 莽山屠妖龙(陆)
沈绮霞见张入云有此言,知其并不是当真知晓自己心上想法,不由心气一松,但仍旧遮掩道:“我虽比你与内劲上精炼一些,今后的造益实也难说,修道者向重因果,如心中存了芥蒂,只怕日后难免坠落,如今思来也着实可虑!”
张入云闻其言,心里也有些惴摩,但并不愿说破,只又道:“师姐说笑了,以峨嵋一门年轻弟子之中,功行最精纯的,该当就是师姐您了。且贵门长老高人俱在,真要有甚魔劫也定能相助得安然渡过。且沈师姐平日与同辈弟子之中也是人缘最广,一脉的温柔体贴,至时众弟子绝不能坐观,定也会前来相助的。有闻峨嵋历代弟子中,除二代弟子中俱绝大法力的四大弟子,多是同门同道帮衬才能修得正果的,师姐想来也不外如是,所以也不用太过烦恼,算来也终是我等的劫运也说不定呢!”
不料沈绮霞闻言却将冷了眼色半日不语,张入云见惯她平是里脸色祥和,可今晨气质却与往时有些不同,他人较累心已然是留意到了。可又为生性恬淡,却不说破,一时也在一旁静默,只留待对方开口。
果然沈绮霞见张入云静声不语,知他颇能体谅人,已察觉自己心意变化,虽有些羞怯,但如此一来到底让自己省些烦恼,且清晨灵山秀气笼身沐浴,极是清洁静雅,而此间又只自己与张入云二人相对,心上趁意,柳眉笼处,秀目又得一些寒色,却又透出几许坚决。一时间已是轻轻摇首低声道:“哪是你误会我了,我并不是个温柔的人,人前一些作为只是虚以做作而已,不要以为我是很轻易就对人温柔的!”
张入云未想到一向温柔体贴,行事为人俱都深藏不露的沈绮霞竟会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等知心话,不由心里竟生出些忐忑不安来,但他知这位师姐心细如发,只有一丝马脚定会为其看破,正寻思遮掩间,就听得身后佳人笑着提醒自己道:“虽说晨起磨炼筋骨,对身心俱有裨益,但如你这般行功后,即不收散劲气,又不遮体祛寒,要知这灵山脚下寒露甚重,偶有些疏忽,纵不至生病,但你方才一番辛苦却要打上一些折扣了呢!”
张入云闻言,这才想起自己此时还是赤着上身,虽是自己与沈绮霞也算得是同门,又未涉男女之私,但如此到底太不雅相,连忙将衣履收拾整齐。只是他此次晨起练功,为的是外出散心,不成想却被沈绮霞打搅,虽有些皱眉,但细想起来,对方为人体贴周道,晨访自己也是极不平常,只是他生来性懒,也不说破,主动问询。
果然还不待张入云怎生思忖,就见沈绮霞已是扬手将一荷包丢入自己掌中。待自己接过,只觉其中所藏的物事极为轻巧,正在思量,已闻佳人笑道:“这是前番你于雷音洞中治我眼伤所用的婆罗叶,不想自当日一别时光匆匆,竟过了三年时光,今日总算是物归原主,也了我一桩心愿,说来还未谢你当日助我料理毒伤呢!”说完即是盈盈作礼,只是不知怎地,一向温婉淑雅的沈绮霞,此刻竟是胀红了一张面孔,她本就生的白,一时间面红耳赤,脸上却如火烧起了一般。
张入云见此异像,只当她少有受人恩惠,外表虽和,但内里心气实高,一时礼下于人,反让她不得意思。当下只将手中荷包揣在腰间皮囊内,忙抱拳回礼道:“沈师姐说的太客气了!当日若不是小弟鲁莽,怎么也不会连累师姐受得重伤,现今回顾仍是好生有愧,师姐如此这般客气,反倒让入云羞煞了!”说完已是一揖,持礼间极是恭敬。
沈绮霞见张入云这般举止,闪念之间,已是隐约猜到张入云的心思,当下见对方误会,虽有些失望,但到底免了自己一番尴尬,心中一宽,面上桃红也得就此退去。一时也不答言,便将自己束发的金环解下抛于张入云道:“张师弟太过客气了!此是无相环,为师弟当日于雷音洞所得的赤精石与冥玉石炼化,当日若不是师弟将赤精石交与我手,冥玉也一定不会得到。今被我采的玄铁精英,又得师傅教授终炼成了这无相环,论本求源,这无相环理当是你的。这无相环可纳五行精气,更专擅提取玄门宝物,又经家师祭炼,威力实在不小,有此一宝防身,对你四海巡游而言,确是一大助益!”
张入云将那金环取在手上,见其不过比拇指粗大一些,虽是白亮,但内里又泛了一层赤色,其上分镶有一赤一青两枚不过豆般大小的玉石,但一经注目,又觉二石虽是镶嵌在金环上,却又如两尾灵鱼于银海中翻滚游走,心神恍惚之下又见那金环上遍布如鱼鳞一般的密纹,正待把眼细看时,却见一阵金光浮走,银海灵鱼已是恍然不见,正又归整为一枚金光闪烁的铁环。
一时之下,张入云虽还没能看个通透,但也知此宝非同小可,当日峨嵋、武当、崆峒各持法宝仙术,最终还是为沈绮霞放出佛光才得制服,其时威力已是惊人,数年过后,又为峨嵋两代锤炼,其法力更是可想而知。他当日为连累沈绮霞险些失明,心上已大不安,今时如此能再取对方累番心思才得炼就的宝物。当下已推手将无相环递回于沈绮霞手中道:“师姐太过客气了!当日小弟只不过是为防赤精石泄露小弟形迹,又不忿宝物被武当、崆峒两派夺去,这才将其交与师姐手中,一为私心,二来也没出甚力,最多不过只是个引子而已。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