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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昳虽然身经百战,但此时,他一手紧紧抱住不断挣扎的女子的腰,以免她跌落马下;一手又要控制住负重且受惊的马。所以,在毫无防备之下,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纤婵将利刃送进自己的胸膛。
她显然是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坏了,呆呆地看着插在他胸口上的匕首和开始涌出的鲜血,竟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龙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松开抱住她的手,拔出了刀子,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看着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她,问道:“你真的想杀死我?从今以后,你再不是什么公主了,你是我的贴身女侍,你会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我!”纤婵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流血的伤口,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竟然晕了过去。
龙昳不觉失笑,急忙扶住失去知觉的姑娘,还刀入鞘,催马返回林中。所幸的是,他的伤口并不深,倒是要感谢自己坚硬厚实的铠甲,以及出手之人在慌乱之中根本没有用上的气力。
第二章 相寻(1)
她悠悠醒转过来,竟是在灵月宫自己的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外屋一片喧嚣,还有人在大声呵斥着什么。她站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正坐在她心爱的月琴边,一边极不耐烦地让侍女为他包扎伤口,一边则对一个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的人大发雷霆,威胁要将他拖出去砍了。旁边还站着一个满脸虬髯的壮汉和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纤婵记起来了,那正在发怒的男子正是龙昳,那个杀了她的母亲,逼走她姐姐的残暴的凶手。她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嘴里悲愤地叫道:“还我母亲命来!”
龙昳大吃一惊,转过身却见一女子披头散发挥舞着双手,拼命般地直奔过来。他不假思索地抓住她的左手,顺势将她拉倒在自己的怀中。她挣扎着,尚未被控制的右手“啪”地落在了他的脸上,指甲顿时在面颊上留下了几道血痕。他将她双手制服,凶狠地喝道:“你可是疯了么!”
“你这个暴君!魔鬼!杀人凶手!”她奋力挣扎着、叫喊着,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都是泪水和仇恨的火花。
他皱着眉头看着她,突然大笑起来:“还有呢?你只会骂这些吗?”
这一笑倒把她给笑懵了,她怔了怔,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不再挣扎,只别过脸去伤心地哭了起来,哭得那样肝肠寸断。
龙昳怔怔地望着她,真的无所适从了。他挥挥手示意赤龙渊等人退下,然后用自己最大的耐心等这个伤痛欲绝的女子终于哭完。可女人的眼泪就像是缠绵的雨季,纤婵竟是不管不顾直哭了下去。龙昳终于忍耐不住了,向正在啼哭的女子威胁道:“你要再哭下去,我就赐那两个侍女三尺白绫。”
这一招果然管用,纤婵立即收住了眼泪,恨恨地看着他,突然抓起几案上刺伤他的匕首向自己的胸膛刺去。龙昳大惊,急忙抓住她的手,道:“你要死了,这灵月宫里所有的人都别想活!”
“你究竟想要怎样!”纤婵悲切绝望地问道。
看着她这副模样,他的心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升腾起来。是心疼吗?不会的。他是个冷酷的男子,自母亲死后,他便没再掉过一滴眼泪。
从十五岁起,龙昳便跟着父亲征战沙场,十年的血雨腥风铸就了他铁一般刚毅的性格。父亲是他的英雄,是他时时刻刻都在效仿和膜拜的偶像。父亲娶了母亲,千般恩爱,却不顾母亲苦苦的哀求,无情地杀灭了母亲全部的族人。龙昳至今还记得母亲将匕首刺进胸膛,鲜血把山冈上淡蓝的苏兰花染成一片艳红。那一年,他八岁。
“昳儿,你想成为旷世英主吗?你想一统八荒四野吗?那就看好自己的心,别把他给了任何人。你要做一个无情之人,方能成就万世不堕的功业。”这是父亲时时对他说起的话。他要自己像父亲那样,做一个无情的人,一个暴戾、嗜血的君主。可是今日,在落阳缤纷的苍灵山上,在花香袭人的樗棉树下,那个插着淡蓝色苏兰花的少女那样忧伤地凝视着万丈悬崖,如漆的黑发安娴地垂泄着,只用银白的丝带束起一绺。她看起来那样不食人间烟火,那样温软柔美,竟似可以化去人世一切的戾气和欲望。然后,她望向他,如水的眼眸从容淡定,不落一粒世俗的尘埃。他的心在那一刻被什么狠狠地击中了。他知道,这便是自己今生想要的女人。尘世里有了她,妄谈无情便显得可笑了。只是,他竟是她宿命的仇敌。家仇族恨,如今这个女子的眼中写满了对他的仇恨。他不禁叹了口气。可是,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又无法得到的。他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要看她眼中的仇恨逐渐变成爱恨交织,最终化为一腔绵绵的爱意。
终于,他心软地说道:“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母亲,是苍旻女王自己选择了以身殉国。当然,对于你母亲的死,我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你须得明白,这是战争,在战争中,人情总是大不过无情的生存法则的。”
“这么说来,杀戮和流血倒成了理所当然了!”她是那样悲愤。
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握起她拿着匕首的手,让锋利的刃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坦然地说道:“果真恨我到置之死地而后快了么?那就再给我一刀,用我的鲜血祭你母亲的亡灵!”
她被吓住了,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有力地握在手心。从小到大,她甚至没有捏死过一只蚂蚁。刺伤龙昳也是在急火上涌、心智迷乱的情况之下的做下的。如今,你要她再举刀伤人,纵是有海样深的仇恨,她那颗柔软、纯善的心肠却是万万办不到了。
第二章 相寻(2)
她茫然地望着他,讷讷地说道:“我,我不是已经杀过你了么?你还要我怎样?”
龙昳一怔,继而那样好看地笑起来,霸道地说道:“我不允许你恨我!”
她秀眉微蹙,神情变得恍惚起来。照龙昳的说法,母亲是自戕,并非死于他的利刃之下。可无论如何,母亲的死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你要她如何不恨他?
见她一脸的迷惘与忧伤,他不禁心念一动,凑上前去,便要吻她娇软的面颊。她回过神来,急忙躲过,左手无意识地一扬,便又是一巴掌又要落在他的脸上。龙昳这下眼明手快,紧紧捉住她的手腕,生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想不到如此泼辣!”
他如此蛮不讲理,她不禁气极,却是说不出话来。突然发现,与自己纠缠了这样一阵的男子仍然赤裸着上身,不禁羞怯地垂下了眼帘。龙昳扬了扬好看的眉头,将她放开,抓起早已预备在一旁的衣服穿了起来。素白的便装衬着他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庞,倒使他更加风神俊朗了。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仿佛在嘲笑她的柔软和脆弱。
“我已经交代了赤白两名侍卫绝不说出你的身份。忘掉你是王女,忘掉你的名字,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苏兰。”他的声音永远那样不容质疑。至于为什么叫她苏兰,他后来说,那是因为见到她的那天,她的黑发上别着一朵淡蓝的苏兰花。
夜那样黑,灵月宫的灯烛依旧那样璀璨,却已然物是人非。龙昳选择住在她的卧房里,而原来的主人却只能作为贴身侍女在他的帐外侍寝。
有女婢端来了热茶,她接过,却惊讶地发现,送茶之人竟是眉伊。眉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茶杯,又指了指正在屋里勤心翻阅苍之族典籍的龙昳。纤婵心中一惊,她明白了眉伊的意思,手中的茶竟险些泼了出去。
她将茶杯轻轻放到了他的手边,却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她告诉自己,他是她的仇敌,是她注定要亲手杀死的人,她绝不可以心慈,绝不可以手软。夜风习习而来,灯影在他俊朗的脸庞上跳动,眉眼间竟是一段镇定安详的雍容。他是一个天生的王者,她在心里这样说着。
忽然,他抬起头来望向她,问道:“你可曾听说过那个不祥的预言?”见她点头,他好看地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从书上记载的远古神话来看,预言倒像是言之凿凿。只是经过这么些年的征战,为何一直找不到预言所指的那个人?”
“仅仅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预言,你们便让这世界刀兵四起,让天下生灵涂炭吗?”她愤愤地说道。
他眉头一展,笑了起来:“你不相信那个预言?其实我也不信。只不过我相信那放出谣言的人一定祸心暗藏,就是要搅得天下大乱。”
“你果真不信么?”几天的形影相随,纤婵发现,龙昳虽然性情急躁,行为处事十分专横霸道,却是个心怀坦荡、光明磊落的男子。此时,她不禁凄然道:“放出谣言的人,除了你的父亲还会有谁!”
他略略一怔道:“伟大的龙祗要杀灭一个族类是不需要为自己找任何借口的!记住了,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着,他将手伸向了茶杯。
“太热了,凉凉再喝吧。”她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他抬头望向她,深邃的眼睛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她躲开了他的目光,伸手端起茶杯淡淡地说道:“茶中有毒。”
“哦。”他竟似一点都不意外,“为什么不让我喝下去。”他期待她的答案。
“我要杀你,会用一种比较磊落的方式。”
“是吗?”他有些失望的样子,然后笑了起来,笑得那样风清云淡,笑得那样透彻清晰。她不明白,他为何与自己见过的任何男子都不一样。却不曾想,自己十余年的岁月里其实并不曾见识过几个世间男子。
“你果真那么想杀我吗?”龙昳从腰间取下佩刀,就是她用来刺伤他的那柄。他捉住她的手,将佩刀放到她的手中,几乎是很郑重地说道:“你要杀我就用它。我不允许你用别的。我要死,也要死在你的手下,它的刃上。记住,这是我们俩的约定!”
她望着他深黑的眼睛,有些不明就里,手却握紧了手中的利刃。她知道,总有一日,她会用它结束他的性命,然后就是自己。
苍灵山已是落英缤纷,馥郁的花香充溢在寂静的灵月宫每一个角落。天空新月如钩,白衣素服的女子坐在曲折的回廊深处,纤指拨动琴弦,如泣似诉的琴声从指间缓缓流淌而出。
第二章 相寻(3)
龙昳远远地聆听着,眉头深锁。
“禀王子,赤龙将军求见。”有士卒前来禀报。
“让他进来!”龙昳转身进屋。琴声哀婉,让他的心不胜烦乱。他知道自己抚慰不了那颗受伤的心灵。他有些气结,自己为何要去抚慰她?她是王女,却是一个已经灭族亡家的王女,说到底,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作为堂堂的龙族王子,有什么女子可以让他欲求而不得呢?他突然有些恼怒地将眼前的物件统统推落地上,拳头狠狠地砸在几案上。
“王子殿下!”赤龙渊进得屋来,疑惑地看着满地狼藉。
“赤龙将军一路辛苦!”龙昳恢复了平静,起身将赤龙渊扶起,“事情可都安排妥了?”
“属下探知素月公主买下了名剑楼第一剑客沈肖,一路护送西去巫之族。在苍族境内如大肆搜捕王女,恐引起族民敌意。所以,属下已将一批金银珠宝送至碧落崖。那碧落崖与名剑楼素来势不两立,相信一定能为我龙族扫除后顾之忧。”
“扫除后顾之忧?”龙昳皱起了眉头。
“属下已令碧落崖对素月及其扈从格杀勿论!”
“我有让你这么做吗?”龙昳森冷的声音陡然响起,“我要你找到素月公主,并将她安全带回天娑城!”
“这……”赤龙渊迟疑着,出征前大王有令,苍族如胆敢向巫族求援,一律杀无赦。如今,王子却要他惘顾大王之令,让他好生为难。“王子……”
龙昳挥手将他打断,疾步推门出屋。夜月深深,雕栏曲处素弦声断,白衣女子已不见踪影,一旁侍立的使女已被人打晕在地。
“公主被人劫走了!”赤龙渊倒吸了一口凉气,莫非,她就是传说之人?
“来人!备马!”龙昳已是咆哮起来,见白龙翼带着一队侍从匆匆赶来,却也不责备,只是大声吩咐道,“赤龙将军,素月公主不能有任何差池,你要向你的属下交代妥了。大军休整已毕,白龙将军即日便可率大军班师。我们在榆蓝山会合,我要把纤婵公主找回来!”
龙昳点了四名亲随,翻身上马,便要离去。赤龙渊急忙拉住缰绳,焦急地劝道:“寻找公主之事,属下可代劳。王子不必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赤龙将军果真要拦我么?”龙昳森然道,眼睛里射出无人能挡的决心。
“属下不敢!”赤龙渊说罢,心有不甘地放开了缰绳,眼睁睁看着他竟然在森严的宫殿中纵马而去。
“我们怎么办?”看着龙昳离去的背影,白龙翼忧心地问道。
“照王子说的去办。”赤龙渊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夜色深浓,二十余骑奔马的疾蹄踏碎了夜凉如水。
“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大王日思夜想的事竟让咱们哥俩如此轻易就办妥了!”领头的一人粗壮的嗓门压制不住激动地说道。
“停!”一人突然举起右手,收缰立马,喝止了马队,“雷,你不觉得这事轻易得有些蹊跷吗?如此重要的人物,龙族为之不惜血流成河,怎会无人守卫,让我们如此轻易劫掠到手?”说话之人是个瘦骨清相的男子,五官干净利落,嗓音清亮低缓。说话间他已翻身下马,顺手将搭在马背上的黑色口袋拎将下来。
“风兄弟说得极是!我们把这丫头拷问、拷问,定能知道真假。”嗓门粗壮之人此时也下得马来,是个五短身材的莽汉。
解开布袋,年轻女子纤丽的脸露了出来,却是受了惊吓,早已昏迷过去。风从怀中取出一小瓶,凑到她的鼻息之间。秀眉紧锁,她痛苦地呻吟着,缓缓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丫头!告诉大爷,你是谁?”雷一手抓起纤婵的衣襟,凶恶地问道。
她望着眼前凶神恶煞的汉子,已是花容失色,满脸惊恐,竟不知如何作答。
风微微皱了皱眉:“雷,她只是不个经世事的小姑娘。你走开,我来问!”
雷气咻咻地松开手,听话地走到了风的身后。
“姑娘,休要害怕。我这兄弟是个莽汉,却不是凶恶之徒。”风在纤婵身前蹲下,帮她挣脱布袋的束缚,将她扶到一块石头上坐下,这才温言问道,“姑娘为何身处灵月宫中?”
“从出生到现在,我便从未离开过灵月宫和苍灵山。”轻软的嗓音响起,却仍带着惊恐的颤抖。
“从未离开过灵月宫?”风皱起了眉头,“敢问姑娘芳名?”
纤婵犹豫了一下,想自己已然亡国破家,再没有什么可让人觊觎得了,便坦然地答道:“我便是苍旻女王的女儿,苍族的公主纤婵!”
第二章 相寻(4)
“公主!你是公主!”风失声惊叫起来。
纤婵取出印鉴,淡淡地说道:“如若不信,二位可验看、验看。”
风急忙拉过雷,俯身便拜,“属下无知冒犯,请公主恕罪!”
纤婵惨然一笑,起身道:“家破国亡,我还是什么公主!二位将我劫了来,不知何故?”
风迟疑道:“公主可曾听说过传说之人?”
“你们将我当作她了?”她淡淡地说道,“可惜我不是,这世上只恐没有那么一个人供你们寻觅。那不过是个荒唐的传说。”略一沉思,她问道:“听二位的口音,并不是苍族之人。想要得到传说之人的,只怕也不是泛泛之辈。”
“我们是昊天的侍卫。你既然不是我们要的人,风兄弟,我们走!”雷大声说道。
“雷,你怎可对公主如此无礼!”风沉声喝道,转身软语对纤婵道,“苍族已然不是久留之地。公主,属下愿护送公主前去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