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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带来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旗装,带着金项圈,屏气敛声的,看着也分外懂规矩。
瞧着这装扮,像是大户人家的奶奶带着小姐出门子,但是光秃秃的两人,不见半个丫鬟婆子跟着,是哪家的规矩?
不会是有什么隐情吧?乔安家地心里嘀咕。是不是姑爷在外头不规矩。勾搭了睡觉地小媳妇。
杨瑞雪。生在富贵之家。这一年多在伊都立家又是见惯了气派地。哪里会将乔安家地一个媳妇子放在眼里。
她随口敷衍着。眼角地余光。却四处打量。
看到屋子里地家具摆设。杨瑞雪地眉头不由微皱。
家具是榆木地。这些她虽然没用过。但是家里下人房预备地就是这个。
隔开厅堂与里屋地多宝格上。摆放地也不过是漆盘、木雕。还有个铜达摩立项。
屋子收拾得虽干净,但是却是寒酸了些。
之前她已经打听得清楚,郑虎在曹家过得甚是体面。娶的是曹家大管家之女,家里也买了宅子,身上捐了功名。
郑沃雪这边嫁了个待职的武官。夫妻两人在十三阿哥府当差。
杨瑞雪对旧事实是怕了,要是去找郑虎,说不定又要牵出些什么来,这才带着女儿来寻郑沃雪来了。
目的无他,只有两个字,认亲,寻个靠山。
这世上,血缘是骗不了人的。不管是多了恶劣的关系,中间有血脉牵系着。就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地纠缠。
王郑氏进了院子时,杨瑞雪已是听到了动静。
她已经悄悄地将手腕上的宝石镯子与宝石戒指都褪下,塞进荷包里。筠儿明晃晃的项圈挂着胸前。杨瑞雪想要摘,已是来不及。
却是失算,没有考虑周全,要不然应换身素色的衣裳过来,也能显得落魄些。
“姐姐!”杨瑞雪嘴里说着,身子已经矮了下去。
王郑氏见杨瑞雪躬身,忙侧身一步,没有受她的礼。
从门房那里听说来客自称“娘家人”,王郑氏便想到杨瑞雪身上。她嫂子来过这边。门房与下人们认识。
除去她嫂子,是女眷,又能自称为她“娘家人”的,怕只有杨氏瑞雪。Www。
早在王郑氏进京初,郑虎便提出想要认下这个妹妹如何,云云。还是王郑氏硬拦下,才劝得郑虎改了主意。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才不会以为杨瑞雪是为了“手足情深”来认亲的。
况且,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个儿,便只有兄长一位至亲。其他人,不管血脉如何,名分如何,却只是其他人。
杨瑞雪见王郑氏避开,脸上有些僵硬,眼圈已是红了。
她却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拉过一边站着的女儿,对王郑氏道:“姐姐。您要是恼妹妹。妹妹也无话可说。姐姐高洁,妹妹却是再嫁妇人。又是侧室,这实是无脸面再以姐姐的妹妹身份自居。这是您地亲外甥女儿,叫巧筠,还有个小的,已经半岁多了,不方便抱出来。”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小声地吩咐女儿道:“筠儿,这是你姨母,却叫人。”
筠儿抓着母亲的手,仰起小脸,见王郑氏没有笑意地面容,怯怯地叫了声:“姨母。”
王郑氏的脸上,却是铁青铁青的,难现慈色。
杨瑞雪见她不进盐津,哽咽着说:“姐姐就算不待见妹妹,不愿认下妹妹,好歹看在血脉相依的份上,认了筠儿这个亲外甥女儿啊。妹妹这几年甚是凄苦,先是死了男人,守了寡;又为了避开族人谋算遗产,进了京城。却是不小心让人看上,稀里糊涂的做了妾。大户人家的规矩重,嫡妻的手段也是防不胜防。妹妹这里,苦熬罢了;孩子们还小,妹妹实是惶恐不安……”
说到最后,她已经是忍不住低头饮泣。
杨瑞雪一半是为了给王郑氏看,一半却是哭自己个儿。只觉得心里悔恨不已,要是自己在江宁,也不用这般茫然无助。
筠儿被唬住了,抓了母亲的小手,脸上有些惶恐。
虽说杨瑞雪的唱作俱佳,王郑氏却是不屑一顾,视线落到筠儿身上。
六、七岁地年纪,梳着双鬟,看着白白嫩嫩的,刹是可爱。
王郑氏看着筠儿,脑子里出现另外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
那正是当年随着母亲与哥哥到江宁寻父的王郑氏。
不仅没有见到父亲,还被白氏辱骂,王郑氏之母亲当晚就撒手人寰了。
“这位奶奶说笑了,我姓郑,你姓杨,两户人家,何谈血脉?”王郑氏神色淡淡地说道。
“姐姐……”杨瑞雪的脸上带着几分祈求。
王郑氏见了她这般作态,心里却是警醒。
听说她在学士府过得甚是滋润儿,这好好的怎么又想起“认亲”戏码来了?
“这位奶奶,我是说过了。不敢当这声姐姐。今日有些劳乏,就暂时先不陪客了,还请这位奶奶见谅。”王郑氏站起身来,已经是送客的姿势。
“姐姐真是狠心,怨不得大哥不想认我,想来也是姐姐的意思……”杨瑞雪的泪簌簌落下。看着甚是凄苦可怜。
王郑氏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她地母亲郑氏说是“病故”,真相并非如此。而是在丈夫家门前,被白氏骂得羞愤难当,悬梁自尽。
杨瑞雪却只当王郑氏已经被软化,不禁窃喜,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
王郑氏心里正堵得慌,听了杨瑞雪没完没了的,有些不耐烦。皱眉道:“说这些做什么,这位奶奶却是有些交浅言深了。请恕少陪。”说着,已经是起身要出去。
杨瑞雪见了。有些着急,上前拉了王郑氏地衣衫,带着哭腔道:“姐姐到底要怎样才肯认我?”
王郑氏止了脚步,冷笑了两声道:“因为你母亲,家母失了丈夫;因为你父亲,使得我失了母亲。父债女还也好,母债女偿也罢,这亲人二字还请少说出……”
说完,她便没有再留。
她侧身绕过杨瑞雪。出门去了。
杨瑞雪怔怔地,却是说不出话……
曹喝了半月的汤药,身子看起来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表面上看罢了,动弹多了,就浑身冒虚汗。
尽管如此,他也晓得自己这病不能再拖延下去。
宫里已经几次派太医过来,曹就算想要偷懒多歇几天,怕也是不能。
这还是署内务府总管的消息后。曹头一遭在朝廷上露面。
这关注曹的人,不免都要过来,与他寒暄两句。
虽说还没到上朝时辰,圣驾未到,但是这边也是禁止喧哗的。
于是乎,官员与官员之间说话,就都“窃窃私语”的。
这朝会地礼仪,还有个不得“交头接耳”这一条。于是乎,大家伙寒暄时。这身子板得整整齐齐地。声音不大不小地。
曹笑着听了两句,心里却也没什么兴致。
自己这个内务府总管的职位。说白了就是皇宫里地后勤主事儿之一,在明朝都是由太监兼任。
想到“太监”。曹想起这数日来的补药,却是只觉得鼻子湿打打的。
他忙掏出帕子,捂住鼻子,殷红的血渍,看着甚是使人触目惊心。
有没看清楚的,见他帕子上有血渍,还当他是咳出来地,这也使得不少人想入非非。
少一时,康熙圣驾到了,朝会开始。
除了升福建巡抚觉罗满保为闽浙总督之外,今日的朝会就说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将南书房行走何焯的官衔与进士、举人地功名都革了。留着白身,仍在修书处行走;如不悔改,著该管官员即行参奏。
何焯的罪名主要有三,一是将今时文章比之万历末年文章,这却是大不敬之罪了。
其实,是他在康熙前些年丁忧时曾将女儿托付给八阿哥。因八福晋没有生育,所以就收了何女为养女,带在身边。
南书房行走,武英殿纂修,都是在宫里当差的。朝廷早有制度,大臣禁止结交皇子阿哥。
第三条罪名,就是何焯受贿,为知县之子夤缘。
三条罪名下来,已经是死罪了。
还是康熙念其“稍能记诵”,从宽免死,。只是将他的官职与功名都革去。
曹冷眼旁观,却是心里好笑得紧。
康熙却是老了。有些蛇影杯弓。
二阿哥那边刚闹出“矾书案”这边康熙就已经先向八阿哥动手了。明面上是发作何焯,实际上却是杀鸡骇猴,给那些还对十三阿哥有希望的人先动手。
关于夺嫡之事,曹心里晓得后事,已是失了关注的兴致。
散朝后,曹却是忙起来。
先是皇太后打发人过来,传曹过去。
曹成亲后,随着妻子来给太后请过安,对太后的印象就只是一般。觉得她不爱说话,架子到。
今天,太后的脸上慈爱得不行。
除了问了几句曹的身子如何,太后还专门问起了李氏。说话地功夫,已经有内侍收捧了匣子过来,里面却是银丝的长命锁。
不用说,这自然是为了长生满月预备的。
到底没完没完?
曹心里付费不已,寻思自己是不是忘恩负义。明知道太后是好心好意,但仍是不愿使人领情。
曹从太后宫出来,魏珠就已经在外头等着了:“曹爷,皇上口谕,传您青溪书屋见驾,”
这个倒是不意外,瞧着太医造访曹家的次数,怕是康熙正在愁银子。
青溪书屋外,吏部尚书领着几个外地官员等着传召。曹来后,却是直接被魏珠引到书屋去了,看着那些官员不禁眼热。
“痊愈了?”康熙打量了曹一句,问道。
曹这边,却是只能接话“谢圣恩”了。
康熙指了指炕边不远的小凳子上,道:“坐下说话吧,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来你心里也是预备好了。朕还等着,你有了章程没有?”
曹这边,已是早有应对,见康熙开口,从袖子里拿出一奏本,双手奉上去。
魏珠伸手接了,又转身递到康熙的炕桌上。
康熙拿起看了,神色却有些复杂,说不上是欢喜,还是难过。
“这……若是想要在明年春夏前筹集到军费,只有这这个下策?”康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情愿。
难道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出来银子不成?
曹原本是按照三年来规划的,时间上还感觉舒缓;额今天曹的目地是曹点了点头,道:“皇上,国库空迷,地方商绅却是富足。要是想数月内筹集钱粮,怕是只能从他们身上入手。”
说到此处,曹却有些佩服康熙了。
“破家知府,灭门县令”,地上官员为所欲为,将商贾富绅当成肥肉一般,饿了就来咬一
康熙这边,却好像没想象过其他的。
其实,有什么比“抄家”来钱的更快?
只是曹才不会傻兮兮的提这个话题,得罪的人海了去,搞不好始作俑者还要承担责任……人,却是说不出话来。
紫晶与叶嬷嬷侍立一边,也是带着几分疑惑,打量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已经是双膝跪下,道:“奴婢素芯见过格格,给格格磕头了。”
初瑜的脸上露出几分笑,道:“既是皇玛法送来的,我们也不好怠慢,姑娘请来吧!”
“奴婢遵命!”素芯应声而起。
“素芯姑娘初来,先歇两日,这所用差事,等我同额驸说过,再看看给姑娘安排什么差事。”初瑜已是恢复了平静,温煦着说道。
素芯起身,看着堂上诸位一眼,却是低头退到一边……求助月票,推荐票。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八十四章 雄风
畅春园,清溪书屋。
曹不禁有些愕然,抬起头来,道:“皇上,这……这……”
康熙见曹这般反应,不禁想要逗逗他,笑着说道:“素芯的保姆是南边人,这丫头也煲得一手好汤,朕晓得你身子有损,正想着如何赏你,这回就将她赏你。已经使人送到你家来,想来往后你的身子也能好好滋补滋补。”
狗屁的金口玉言,能相信才怪。
别的不说,就说宫里的膳食,从材料预备到传膳,都有制度章程。可不是说哪里宫女手艺好了,就能煲个汤送到御前的。
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忌讳颇多。
这御前当差的宫女在宫里位分虽尊,但是规矩也最繁琐。
为了怕有异味,饮食上诸多禁忌,一年四季吃饭也不能吃饱。只要是当差,就要里外沐浴更衣,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这样一个有头有脸的大宫女,会不懂规矩,去给皇帝煲汤?
素芯编个辫子,服侍人穿个衣服什么的,有板有眼,侍候得周到舒坦。就是在曹身边侍候的那些日子,也没有惹人生厌的地方。
需要的时候,就低眉顺眼地出现了;不需要的时候,悄然回避。
别的不说,那份看脸色的功夫,是值得一赞的。说她厨艺好,曹却有些不信了。
除了那身宫女的装扮,十指纤纤。同养在深闺的小姐没有什么不同。
说起来,她地出身……
曹心有明悟,俯首道:“皇上,臣惶恐。董女官是御前得用之人,岂能入臣府为差?想来皇上圣明,另有他意,臣鲁钝,却是不解圣心。”
“哼!你鲁钝?怎么,不再耍小聪明了?十六阿哥奉旨送到你处的药材。你转手就送到十三阿哥府上,这是你的鲁钝?”康熙冷哼一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责备。
曹听了,心里却是怪怪的。
帝王自有耳目,即便不像雍正朝地血滴子那般邪乎,也不会相差太多。这点。曹早已知晓,别的不说。庄先生手上就有些线人。
晓得是晓得,但是用到自己身上,谁会舒坦呢?
他心里叹了口气,从荷包里将十三阿哥之前给的与自己让初瑜给预备的银票,掏了出来,双手奉上。
原就想着借着这次药材的由子,将十三阿哥的这笔银子献上去。既能表表十三阿哥地孝父爱国之心,也能避开刻意谋划的嫌疑。
所以这银票他带着身上,没想到今儿却是正好用着。
康熙接过银票,看着上面地数目字。脸上却是收敛了笑意。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半晌,他方开口。道:“你将那些药材送到十三阿哥处,就是为了换成银钱?其心可嘉,却是杯水车薪,顶不大用。”
曹心里稍加思量,道:“其中三万两是十三爷数年勤俭之积蓄,另外两万两,是臣与郡主这几年的积蓄。虽是微末之力,却是尽在本心,还望皇上体恤我等孝敬之意。其他药材所得银两,十三爷同臣商议,也是尽做军饷之资,不敢有半点贪
康熙坐在炕上,看着那银票,胳膊微微有些发抖。
若是曹说别的,以康熙爱面子的性子,指定少不得一顿申斥。
曹却是提得“孝敬”两个字,让康熙亦是颇有感触。
他冲龄登基,做了五十多年帝王。===
在“兄友弟恭”上,他能坦然地夸自己两句,皇兄皇弟俱封亲王,这是国朝第一君。
所谓“父慈子孝”,却是大笑话了。
二十多个皇子,近百皇孙,“顺”是有了,“孝”却是未必。
他摩挲着银票,心里对十三阿哥的厌弃减了几分,对曹也多了几分慈爱。
他点点头,道:“难为你们有心,朕晓得了。素芯是董家嫡孙,其母又是出自尚家。你若是想要执掌内务府,没有这两家地助力,也是难为。你是你父独子,膝下又只有天佑一根血脉,也当想想开枝散叶之事。素芯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性子温顺,宜家宜室,做你地侧室,也不算便宜了你这小子。”
曹听了,心却是往下沉。
曹家虽然抬旗。但是在外人眼中,仍是被划到内务府世家中。
这内务府世家,眼下曹家虽说是风光,但却不是最显赫的人家。
最显赫的人家,就是尚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