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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yóng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咬牙切齿道:“巴拉,上前去看,到底是怎么断的骨头?”
乌恩其身子一哆嗦,脸上终于lù出几分惊恐。
巴拉应声上前,巴掌大的手掌利索地liáo开乌恩其的长衫,而后一把撕开他前膝的kùtuǐ。
乌恩其退缩着,想要避开,哪里能避得开?
等半截kùtuǐ被撕开,膝盖上的伤口赫然在目。
只是伤处吓人是吓人,鲜血淋漓,可并没有看到断骨。
巴拉的双手在乌恩其膝盖上查看一二,回头道:“曹老爷,这tuǐ是断了……可没骨裂,是关节断……”
乌恩其脸sè青白,侧身扑到赤那身边,拉着他的胳膊,痛哭流涕道:“阿哥,救救我,我不想死,才骗人……”
十六阿哥这回也才明白方才差点被méng骗,佩服地看着曹yóng道:“还是孚若厉害,这家伙长了个娃娃脸,爷差点被méng过去……”
曹yóng冷笑道:“若不是想起这人的身份,怕是他这招苦ròu计就过关了……”
“什么身份?”十六阿哥有些好奇道。
母子两个这出“大义灭亲”的把戏,显然引起十六阿哥的好奇来。
他与曹yóng两个也不是没见识的,可这小子演的栩栩如生。若不是曹yóng使人查看他的伤处,几乎要被骗过。
“十六爷你别看他年纪不大,可他八年前就做了汗王府的shì卫副队长……”曹yóng咬牙道。
若是寻常少年,或许不能孤身上路,可汗王府的副队长,绝对不会像看起来这样孱弱。
要是没有其他企图,闹出这luàn子,早就该一跑了之,哪里还还这般费心演一场“苦ròu计”……
乌恩其的嘴巴很硬,曹满与王府shì卫轮番拷打,也是闭口不言。
这背后mí雾重重,现在又不能真的就打死他。
十六阿哥气的直跳脚,吩咐人押乌恩其的阿妈过来。
乌恩其听了没反应,倒是赤那受不住,膝行到曹yóng面前,道:“曹爷,奴才去问,奴才一定问出来是谁指使的……”
曹yóng冷冷地看着赤那,道:“难道他不开口,我就不晓得这背后是哪个?我不过是想知道,那位到底想要怎么算计自己的亲骨ròu!”
他的心中,真是说不出是恨还是悔。
他是想要断了赤那与巴拉后顾之忧,才将他们的家人从喀尔喀要来,没想到换到的不是忠心,而是灾祸。
赤那既是像狼一样狡诈,哪里还听不出曹yóng话中之意。
他脸sè骇白,看来是被这真相惊到。
曹yóng不再看他,淡淡地道:“去问,说,三人活;不说,三人死。”
赤那打了个哆嗦,点头如捣蒜,又给曹yóng与十六阿哥磕了两个头,才站起身来。
许是跪的久了,他脚步有些蹒跚,却丝毫不敢放慢速度……
十六阿哥也听出曹yóng的意思,恼道:“那个hún账东西竟然敢?!他竟然敢……”
曹yóng叹了一口气道:“他早就有反复之心,若不知之前用袭爵的事情压着,恒生也不会顺利册封郡王长子……是我太过于贪心,要不然的话,恒生安生地做曹家的二少爷,哪里会遇到这些糟心事……”
十六阿哥听了,很是不自在,道:“你这是在怪爷?与其说你贪心,还不若说爷贪心,舍不得三公主外嫁……”
曹yóng苦笑,眼下哪里是怪罪哪个的时候。
他只是希望,早日解决,省的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不管曹yóng与十六阿哥多气愤,扎萨克图汗的xìng命还得留下,否则的话,为了外méng太平,恒生就得远赴喀尔喀。
可是,等赤那从乌恩其口中问出供词,曹yóng与十六阿哥的杀心又被jī起来。
乌恩其奉的命令是,尽量破坏恒生与三公主的婚事;若是实在破坏不了,就要想方法破坏夫妻两个感情,不要让他们生下儿nv。
曹yóng听了,直觉得心里发冷。
若是寻常的亲事,长辈不满意,想法退了亲事也是有的;可恒生这里,是御旨赐婚,除非恒生犯了大错,被皇帝厌弃,否则亲事就要成行,他废恒生继承位的心思超然若揭。
至于破坏小夫妻感情,不让三公主生儿育nv,目的与前边的差不多,就是想要打掉恒生在朝廷的靠山,最终的目的还是头一个。
那些méng古nv奴后边却是侧福晋,送到京城找机会断送恒生xìng命的。
至于牵制乌恩其的,是乌恩其的情人与sī生子。
他虽没有成亲,却有个相好的nv奴。在他离开喀尔喀前,那nv奴给他生下一个儿子。
乌恩其怕恒生有事,自己被汗王迁怒,不许这些奴婢对恒生下死手。
等到嫡汗妃病故,侧妃就有些忍不住,不仅撺掇汗王早日扶正,且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恒生从世子位上拉下来。
于是,使人悄悄进京,又往郡王府通了消息。
乌恩其觉得这是个机会,便推bō助澜一把……
事情既已大白,十六阿哥就没有什么课犹豫的,出面梳理了郡王府的下人。
郡王府所有的喀尔喀奴婢,给侧福晋与汗王充当耳目的,一个也没留,通通捆了,使人送到西山煤窑做苦役。
剩下与汗王与侧福晋没干系的,也没有留,都挪出王府,安排在恒生的庄子里。其中,包括巴拉的母亲与弟妹。
至于乌恩其的母亲,则暂时拘在郡王府中。
除了这些喀尔喀的奴婢,内务府早先分过来的,被买通的几个人,也都被纠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杖毙。
郡王府的下人,一下子就减了一半。
至于府外的那些喀尔喀来的眼线,自然也没有落下,立时安排人出府住抓拿。
曹yóng这边,则是坐在炕边,看着昏mí中的恒生,沉默了许久。
他之所以让看重赤那与巴拉,不过是想到魏黑、魏白兄弟,以为他们会是恒生身边的“魏家兄弟”,没想到却因此危及恒生安危。
幸好乌恩其是汗王的人,否则是侧王府的人的话,恒生说不定早就没命。
他使人传来赤那,道:“是你兄弟带来的祸事,就由你将功赎罪……”
赤那因堂弟酿成大错,本没想到会得到宽恕。
他唯一能盼的,就是恒生早点醒过来,念在他shì卫八年的情分上,饶了堂弟的死罪。
可瞧着曹yóng与十六阿哥这两个主子的长辈,都像是极护短的,他心里也没敢报太大指望。
现下听曹yóng的话中有松动之意,赤那只觉得佛祖降临,立时跪下道:“奴才但凭吩咐……”
曹yóng面容平静,道:“谁想要恒生死,我就要谁死……至于汗王与那个四王子……”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扎萨克图汗不能死,那个四王子尚在稚龄……即便晓得他碍着恒生的路,可曹yóng到底不是刽子手。
就听有人道:“那两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要让他们好生享受‘遇仙散’……”
是十六阿哥处置完王府下人回来。
曹yóng听了,有些疑huò:“十六爷,那‘遇仙散’到底是什么东西?”
十六阿哥没有立时作答,而是望着赤那:“爷的话,你记下来么?”
赤那没有立时回答,而是看了看曹yóng。
十六阿哥的身份虽比曹yóng高,可他知道,真正能全权为自己主子做主的只有曹yóng。
见曹yóng没有反对之意,他才点了点头。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爷会使人给你准备银钱与yào,你先下去准备准备,明儿就出京……”
赤那应声下去,十六阿哥才对曹yóng道:“那‘遇仙散’是爷使人nòng的……”
曹yóng瞪大眼睛,险些诧异出声。
好好的宗室王爷捣鼓起chūnyào,这叫什么事儿?
“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竟半点没听过?”曹yóng问道。
十六阿哥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自得:“就是你总督直隶的时候……爷那时候闲着无聊,刚好发现王府yào房有老王爷留下的各种五huā八mén的秘yào,其中有一味加了烟土,是房里助兴用的,倒是没有‘遇仙散’那么烈……刚好西南烟土丰收,内务府贮藏了不少烟土……原想着使人制一些,在京里赚了银子,到底有些不放心,就请太医院两个老太医看了……结果,这yào丸因有烟土的缘故,不仅容易上瘾,且因烟土杀jīng,用的多了,不利子嗣;即便能生下孩子,也容易出现残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刚好méng古人又不安分,我便想着这个东西要是用好了,说不定就能免了朝廷后患……为了隐藏真正的yào效,爷就使太医院改良了方子,使得chūnyàoyào效增强,而后安排几家明面不相干的商家,流通到méng古……”
曹yóng这回真是惊住,没想到十六阿哥还有这样的大手笔。
虽说这法子缺德了些,很这yào真的在草原流通开来,其效果与朝廷的“减丁”政策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那个更厉害。
它是从根本上摧毁méng古人的身体与意志。
不过,军国大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草原民族与农耕民族对峙了数千年,最根本不过是生存之争。
有银子、有闲情吃“chūnyào”的,多是méng古王公贵族,伤不到平民百姓的根本。
见曹yóng不吱声,十六阿哥有些不满道:“怎地?觉得爷的手段不光彩?”
曹yóng摇摇头,看着十六阿哥道:“皇上那边……这般手段到底与十六爷平素行事不符,万一……”
十六阿哥给人的印象,向来平和无害。
雍正选他袭了铁帽子亲王爵,并且加以器重,多是因为这个。
可十六阿哥研制“遇仙散”并且将它流通草原,却暴lù出枭雄手段。
十六阿哥tǐng直了腰板,面lù郑重道:“爷不后悔……爷是爱新觉罗子孙,固然不能上场杀敌,也愿为这江山社稷尽一份力……岂能为了保全自己,就真的浑浑噩噩、hún吃等死……”
中午还有一更是昨天的,大家别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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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窥探(泪奔求月票)
简亲王府,内院上房。
永佳换下待客的大衣裳,换上家常衣裳,而后坐在梳妆台前,将头上与手腕上的首饰都卸下。
从早上到天气将暮,待了一天客,她觉得有些乏了。
曹家的定礼体面,可不管旁人如何奉承说好话,永佳的心里还是难受的不行。
既为女儿有个好归宿觉得心安,又舍不得女儿出嫁。聘礼都接了,女儿出门子的日子也就不剩下多久。
可是多少人眼睛看着,永佳总不能苦着一张脸,那样的话谁晓得会引来什么闲言碎语。
曹家家风好、家底也殷实,六格格这门亲事,不知多少人心里嫉妒。即便是简王府这一脉的族人,家中有女儿,在看来曹家装的满满当当的六十四抬聘礼时,也忍不住说上几句酸话。
这一整日下来,永佳的脸上大多数都带了笑意,现在就有些面皮发僵。
永佳揉了揉脸,想到葛家丰厚的聘礼,有些走神。
她虽将女儿放在心尖上,可在女儿的嫁妆上并没有大肆奢华。
明面上,六格格的东西,除了吃穿器皿、金银珠宝这些,就是永佳嫁妆中的宅子铺面与庄子,还有雅尔江阿给女儿置办的田产宅园。
虽说比较丰厚,可并不算惹眼。
实际上,除了在嫁妆册子上,永佳还给六格格准备了一笔私房钱,是她陪嫁庄子与铺面的历年出息。
完颜家这些年虽不如早年风光,可在经济上并不困顿;永庆那边夫妻两个有是好强的,即便分出去单过,也不肯永佳这个出了阁的姑奶奶贴补。
永佳本人并不爱好奢华,加上无欲则刚的性子,并不需要大肆交际卖好,嫡福晋的王府月例就足够她素日开销,嫁妆出息这块反而全攒了下来。
小二十年过去,也有四万两银子。
永佳将这笔钱两万存了银行,剩下两万则兑换成了金子,使人融成金条,这些都是打算私下给真儿的。
现在,永佳则有些犹豫,那两千两金子要不要加到嫁妆单子上。
世风如此,聘礼重些,嫁妆总要更重些才好,省的像是父母吝啬银钱……可事情有利有弊,真儿的嫁妆即便现下丰厚,也没有太出格。
即便是她的独生女儿,可真要将这一笔私房贴到明面上,王府小一辈怕是多少会有些腹诽。
加上七格格与八格格虽没记在她名下,到底由她抚养大,这两个出门子时,她多少也要贴补些。
再说,若是真儿未来的婆婆不是郡主还罢。既是郡主,婆媳两个品级还相同,真儿的嫁妆就不好漫过那边去。
正犹豫间,她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不用说,敢在王府上院“踢踢踏踏”的除了王府主人雅尔江阿之外,再无旁人。
他额上汗津津的,眼睛亮亮的,脸上带了几分古怪,进来后就摆摆手将丫鬟都打发下去。
永佳见他异常,心下也纳罕,面上仍淡淡的,给他倒了一盏温茶。
雅尔江阿一口饮尽,才道:“曹家怕走出了大事……”。
永佳正端着茶壶,要给雅尔江阿再倒茶,听了这话,手臂一抖,险些将手上的茶壶摔了。
她稳了稳心神,将茶壶放在炕桌上,道:
“可是曹家太夫人有什么不好?”
今日是两家大定请期的日子,要是李氏真的发病,那谁晓得外头会不会将这个按到六格格头上,让六格格背上克夫家长辈的名声。
雅尔江阿摇摇头,道:”不是李太夫人,是曹颙不对头……”想到曹颙七月那场大病,永佳心里有些闷闷的,道:“那是曹大人旧病复发?”
雅尔江阿听了,不由失笑:”福晋怎么就想到重病上去的?不是这个,是赵小河那奴才方才回来禀告,说是曹颙回府,随行还有一辆马车……”
赵小河是雅尔江阿身边的小厮,不过十一、二岁大。
本走出身官宦人家,罪没人籍,在内务府名下充役。
自去年与曹家亲事落定后,雅尔江阿就使人将赵小河母子从内务府转到简王府名下。
他虽没什么,可他的叔叔一家,早年被拨到李氏名下,在曹府当差。
赵小河来这边的差事,就是与叔叔一家恢复往来,不着痕迹的打探曹府消息。
雅尔江阿这点小手段,并没有瞒着妻子。
永佳虽不置可否,可到底是为了女儿,并没有反对此事。
只是从算家下人口中打探消息没什么,盯梢曹家家主则有些过了。
永佳很是无语,无奈道:“爷,这样使人盯着菩家不好吧?要是让人察觉,到底是失礼。”
雅尔江阿不以为然道:“总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离的这么近,消息还不灵通,那就太不上心了……咱们好好的宝贝闺女就要嫁给去,与曹家多香亲香亲又能如何?”
他这般强词夺理,听得永佳跟着好笑不已,不过心里到底是有几分好奇:“马车里是什么人?”
雅尔江阿道:“我打发赵小河接着打听去了……肯定不是一般人。曹颙是午前出府的,一下午没在露面。曹霑从王府下聘回去,没有直接回府……府里的客人,也多有曹学士招待。直到晚饭前后,曹颙才回来……”
说到这里,他促狭道:“说不定是葛颁金屋藏娇,今日东窗事发……”
永佳听了,收敛脸上笑意,添了几许不安。
倒不是信了丈夫“金屋藏娇”的胡话,而是想着曹颙一下午没露面。
天佑是曹家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