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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夏天,我们去游乐场玩。柯辰逼我玩那种被我认为是惊险得惨绝人寰的游戏。我觉得那已经不能算一个游戏了,让人大头朝下地转悠好几圈,简直是虐待。我在上边大喊大叫、又哭又闹,下来的时候还不走正道。“我恨死你了!”我对他叫。
“好啊!恨也可以,只要你记得我!”
“什么意思啊?你要死了?”
“我要走了。”
“去哪?”
“出国。”
“真的?”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开始哭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受了太多的惊吓。现在想来,要是当时是我初恋男朋友对我说这些话,我肯定会说“到那好好读书”之类祝福的话。
“哭什么?舍不得啊!”
“废话,我自己回家多没意思啊!”
“我学习也不好,再这样肯定考不上大学的。还不如现在就出去,拿个外国的学位呢。”我不接他的话,只顾掉我的眼泪。为什么那么忧伤我已经记不得了,他是怎么把我哄好的我也记不得了。好像后来吃饭的时候,我照旧吃了很多,他还讽刺我的哭是假的,因为我的食欲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再后来他没走,轻描淡写地说不想去了,还是在国内待着好。我听到这些还稍微有点失望,很心疼自己流了那么多眼泪。
然后学校就开始风传柯辰为了何碧碧把签证撕了之类的话。
然后老师找我谈话了,说让我注意影响。
然后柯辰说反正都这样了干脆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说,不行,我都有男朋友了。
他气得把手里的本子扔在地下转身走了。
过一会儿又回来了。
我想了想说,好吧。我得先跟他分手啊!
我和初恋男朋友就分手了,当时他还挺不愿意的,说我背叛了他。我说了一堆对不起,然后和柯辰好了。
然后她妈妈竟然跑到学校来看我,回去给出的评价是“怎么疯疯癫癫的”。
大一(上)四(2)
我当然是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我爸爸妈妈的。他们虽然总是对外鼓吹平等、民主、给孩子自由,但还是很封建很顽固的。他们认为高中谈恋爱就是自毁前程。他们喜欢装作无意的跟我说一些因为早恋而抱憾终身的事情,还喜欢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偷翻我的抽屉。我知道这出自他们对我的爱,就装作不知道。但我坚信的事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说实话,我觉得他们虽然看起来挺有文化,但其实挺愚昧的。
和柯辰在一块以后,终于明白我的所谓初恋是多么怪异,跟包办婚姻有不少相似之处,而惟一的不同是,包办婚姻的牺牲者常常是迫不得已,我却是自愿的。柯辰偶尔会学我常说的那句“我有男朋友”来嘲笑我。
我们开始公然地出双入对,用我好朋友的话说是“搅和得想学习的好少年都春心荡漾了”。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我已经十八岁了,算不上是早恋。况且,我对柯辰的爱已经像我的呼吸一样,无止无休。
老师自然不会饶了我,把这些事都告诉了我爸我妈。结果弄得他俩苦口婆心地劝我改“斜”归正。而我的态度是死不承认。我说老师是无理取闹,我和柯辰是好朋友,纯洁无比的好朋友。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挺无赖的。
我以为我和柯辰都通过了播音系的面试就能一起进A大,结果他高考成绩差了将近一百分,也基本算没什么遗憾了。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妈已经决定让他复读了。他倒是兴高采烈跑到我们家楼下,告诉我在A大等他,明年他一定来。
放下柯辰的电话,我拨通了家里的号码。一听到我妈的声,我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情况,再一次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觉得我这个人就是自己特拿自己当回事,明明军训过得挺好的还弄得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赚了柯辰一顿安慰又赚了我妈一顿,好像听点这样的话就舒服似的。
宿舍里另外那几个也都这样,拿起电话就哭。不过我觉得她们这样还可以理解,毕竟除了我和小悠其他人真快崩溃了。尤其是夕平,我一想起她错过鸡腿时永失我爱的表情就万分同情。夕平开玩笑说她对A大的总体印象就是魔窟。不苟言笑的班主任,丧心病狂的师哥师姐,艰苦异常的军训,这一切简直是一场噩梦。大家听了都乐得前仰后合。
乐了没一会儿,坏消息就又来了。有人通知休息一天后正式上课,第一堂课就是专业课的朗诵会。要求大家自备稿件,发挥出自己水平。老师会以这次朗诵为依据进行小课分组。小课的意思就是把大家分成小组来上课。一个班七十多个人一起上课不便于学习,分成七个小组,一组十多个人,一个老师,就好针对每个学生不同的特点教学了。这是我上A大前从没接触过的教学方式,觉得很新鲜。
我们手头也没什么适合朗诵的材料,都在想那些以前朗诵过的陈芝麻烂谷子。后来还是沈眉找了一本《读者》的合订本,把我们全宿舍的朗诵稿都解决了。晚上,躺在有褥子枕头的床上,我们又开始卧谈了。
女生之间话题肯定离不开男生,就像男生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女生一样。卧谈开始说的好像是沈眉的男朋友,最后扯来扯去就扯到罗米身上了。罗米是北京的,那天回家住的,不在宿舍。陈睿说罗米的男朋友是运动员,是罗米军训时候告诉她的。她还说罗米军训的时候总偷着哭,可能是想男朋友吧。我想起入学第一天晚上罗米忽然的难过和隐忍的哭声,觉得她的感情或许正在经受波澜。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丁小悠的男朋友。丁小悠接起电话就开始用她们那的方言谈情说爱了。后来的日子里,小悠的男朋友总是在每晚的十一点打来电话,听小悠训话。小悠可是个厉害的姑娘,常常听到她在电话这边对那边的他百般刁难。而那边自然是老实巴交地接受批评了。我身边的女孩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娇纵、刁蛮但是可爱、真实,只是除了沈眉。她的性格很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她的耐心和温柔更像是八十年代电影里的女主角。她男朋友从不给她打电话,倒是她几天买一张电话卡给他去电话问寒问暖。从她说话的语气中,根本听不出是跟男朋友通电话,倒更像是儿子。
大一(上)五(1)
朗诵会的时候,发现班里有几个声音条件非常不错,但也有几个实在乏善可陈。大部分男生的声音都很好,只是还真没发现有谁有柯辰那样的感染力,或许是我感情代替政策吧。另一个发现是班里男生着实是少,只有二十个。放眼全班整体的感觉就一个:阴盛阳衰。来之前我就听说过,不光播音系,整个A大都是如此。如果做一盘菜的话,女生都是菜,而男生就是稀少的葱花。
朗诵会后就分了小课组。我们宿舍六个人只有我和陈睿被分在了一组,其他几人散落各组。
第一堂小课各组都是自我介绍,互相熟悉。听了大家的介绍才知道我的同学们在高中时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好像是小门派的掌门人,到这里来增进武功来了,像我这样不学无术的实在占少数。专业课最特别的地方不是小课,而是练声。用非专业语言来说,就是老师要求我们每天早晨到操场上目中无人地喊“啊……”“一……”“阿——毛,阿——毛”“山——河——美——丽”“高——原——广——阔”和一些绕口令、古诗词。据说,这是A大播音系自创的秘方,经过多年教学实践屡试不爽,懂得了其中奥妙,内力就会日益精进,那些脸熟的名人多半是喊着喊着就喊进中央台的。学校里还流传着一个跟练声有关的,不知是真是假的的小故事。说是以前,在A大宿舍在操场边的时候,每天早晨其他专业的同学都会被播音系的给吵醒。一天,一播音系男生正自我陶醉地练四声发音,高声练习“八——拔——把——爸”时,旁边宿舍忽然探出一脑袋,声音混沌地大喊“涛——淘——讨——厌”,以解心头之恨。
在坚持了几天的练声之后,国庆节终于到了。虽说是刚离开家没几天,但大部分人经历了迎新、军训之后都疯狂地想家,很多人又大包小裹地回家了。我们宿舍只有我和沈眉没走。我不走是因为我爸爸妈妈来看我,她不走是因为她男朋友来看她。
初次见到她男朋友受了不小的震撼,主要是因为事先没做好心理准备。其实我应该想到,这样高二就能考上南京大学的人,应该长得挺别出心裁的。那男孩个子不高,五官混沌,脸上最突出的地方就是一个大鼻子。沈眉虽不是倾国倾城,但怎么看也算是漂亮女孩,和这种长相匪夷所思的男孩站在一块着实是不般配。那男孩甚至算不上长相普通,准确地说是比较难看。另一方面,他对沈眉也的确不够好。他来北京,住在他舅舅家。每天他们出去玩完了,他只把沈眉送到车站,就放心回舅舅家了。经常是晚上十点多了,沈眉自己回宿舍。柯辰要是敢这么对我,我早把他封杀出局了。而沈眉不这样想,他能来看她,她就已经很满足。这个别人看不出什么好的男孩,在她心里是不同凡响的,他那张并不好看的脸已经成了照亮她生活的温暖阳光。每当我说她男朋友实在难看时,丁小悠和罗米就会跟着一起说。沈眉好像也不生气,她只是说“我就是喜欢”,用执拗又忠诚的口吻。这是个执著又好脾气的女孩。我觉得她就像一朵爱上花瓶的鲜花,注定要在枯萎中叹息。她爱了个并不可爱的人。
“十一”过完,爸爸妈妈走了,柯辰来了。我的生活好像一直就这样充满着阳光。他来之前并没有告诉我,他拨通我的电话问我在做什么。我的回答是待在我阴冷的被窝。他说那你下楼吧,我来了。
我咧着大嘴冲下楼去,看见柯辰拎着个破包站在下午的阳光里。
“你怎么又黑又胖的?”他惊诧地看我。
我不好意思回答,军训的阳光和我适应能力超强的胃让我在短暂的军训后的确变得又黑又胖。
“不在家复读,跑这儿来干什么?”
“我怕有人追你,先到这儿跟大家声明一下,你是我的。”
我相信这句玩笑一定有真实的成分。柯辰是聪明的,他牵着我的手在学校里绕了几圈后,认识我的人就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时候走?”我问。
“你什么意思啊?撵我啊!我还就不走了!”他露出一脸蛮横的表情。
其实我倒是挺希望他不走的,但一想到他还没上大学就不得不一脸认真地劝他好好学习。回想我俩的高三岁月,根本不像别人那样充满了升学的压力和奋斗的快感。我俩基本是上课传纸条,下课就瞎聊,实在没意思还逃课出去瞎逛。我们总是背着书包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好像牛津哈佛在等着我们似的。这给我带来的惟一好处就是我超级好的视力,我们宿舍其他五个都带隐形眼镜,而我可以整天骄傲地睁着一双雪亮的眼睛。
那时我们觉得上了大学就一切都好了,大学老师才不会像中学老师那样事无巨细地管你谈不谈恋爱写不写作业呢。谁知道,这个我也想错了。遇到李雷这么负责的老师,我的大学生活注定要在条条框框中度过了。
军训后的第一次班会,李雷老师就问了大家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他说,“大家年纪都不大,正是追求知识的时候。我相信大家都没有男女朋友吧。我做一个统计,已经有男女朋友的请举手。”
话音落下,屋子里异常安静,没有一个人举手。老师到底是老师,什么时候学生也不可能对老师完全诚实。谁会在这种问题之后举手呢,那不是自讨苦吃吗?李雷老师问这样的问题跟说“没来的请举手”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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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既然大家都没谈恋爱,我就说一下我的态度。我不允许大家大一大二谈恋爱。强调一下,不是不赞成,是不允许!谈恋爱不要让我看见,否则,什么好事都没你!”
一阵威胁恫吓之后,才开始说其他事情。在我看来,这个李雷老师是个貌似可爱、实则铁腕的人物。回到宿舍一说,发现大家的想法跟我都比较相似,对这位年轻的班主任都心怀敬畏。
其实A大并不是个校风保守的学校,这里的学生大多成双成对,师生恋情也算不上新鲜,而我们的班风之严谨实属少见。夜晚的宿舍楼下净是一对对亲热的情侣。有次北京某报纸上登了一篇关于大学生亲密行为的文章,还附了一张照片。仔细一看,虽辨认不出那上边搂在一起的情侣到底是谁,但轻易就可以辨认出那是我们学校的公寓,可见我们学校学生的多情还是很出名的。
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不谈恋爱又能做什么呢,这是个该恋爱的年龄。所以就算李雷老师管得再严,大家也不会放弃自己爱的权利。开学没两个月,就有男生蠢蠢欲动,开始盘算追哪个女生了。丁小悠自然是男生关注的焦点,那种外表显眼的女孩总是最先吸引男生的注意。一般电话响起,我们就会叫嚣着让小悠去接,因为多半是找她的,而且基本都是男的。我觉得那些喜欢小悠的男孩很是幸运,因为小悠的品质与她的外表相得益彰,好到了很好的程度,难得的秀外慧中。我认识的漂亮女孩多半自负又攻于心计,而小悠的天真和城府都恰到好处。
开学的这段日子,我和小悠、罗米关系尤其亲密,成了不错的朋友。沈眉、程夕平和陈睿也比较要好。总的来说,六个人都能和睦相处,只是因为性格接近的缘故才又分成了两个小团伙。我和小悠、罗米都是那种性格外向,喜欢呼朋引伴、逛街、买衣服的现代女孩。她们三个性格比较内向,更喜欢在宿舍里待着,没事聊点琐碎的小话题。很多时候,我觉得她们的生活无聊极了。听说,隔壁几个宿舍已经开始闹矛盾了,有的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女生多的地方,矛盾自然也多。我们六个还能经常结伴而行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也不知道当时分宿舍的人是怎么分的,我觉得我们宿舍的人都挺有意思的。比如,夕平,她走路总是被绊倒,进屋时不是踩进水盆就是碰到拖布。开始有人笑她协调性太差,她气急败坏地解释了有二十分钟,后来谁也不多事了。现在我们已经习惯了在她进屋后听到一系列声响。
通过一段的接触,我觉得罗米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物。她穿着前卫大胆,说话办事也泼辣爽利,乍一看就是一个个性张扬的女愤青。我第一次看见她,还觉得她有点眉目轻佻呢。接触一段时间后,就会发现她不仅很单纯、率真,从不装腔作势,还有很脆弱、柔软的内心。军训回来,我常常看见她在阳台打手机,很久很久都不说话,放下电话就会克制地掉眼泪。我从没问过,有时候过分的安慰会让人心里更难过。一次,我俩一起吃午饭,说到了情感,她的眼泪忽然雨水一样掉在了汤里。她抬起头说,“我和他已经快四个月没联系了!”
“不会吧?你们不是很好吗?”我问。
“高考之前,我们打了一架,在大街上。当时我很生气,说了好多难听的话,好像也提了分手。”
“这很正常啊,我和柯辰有时候也赌气说分手。”
“是啊,我也觉得没什么。我们以前也老打,俩人个性都这么强,打也是正常的啊!然后我就一个礼拜没搭理他,等我想起来搭理他了,再打他手机,就总是关机。”
“那可能他是真生气了吧。”我心想这男生着实过分,嘴上却只能说得无关痛痒。
“我以为慢慢他就不生气了,可没想到上个礼拜再打他电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