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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即,蓝凌波把握到了人小的意思,她说:“你是说,化解掉幽冥掌我一身武功也将毁于一旦?”
“而且不可以再修炼。”人小淡淡地说。
蓝凌波思绪千转,矛盾地问:“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人小的头垂着,声音平平地说:“蓝姑娘,世间事有所得必有所失。”
蓝凌波思虑良久,缓缓道:“我红衣罗刹纵横江湖数载,杀人无数,能活到今时今日已觉上天待我不薄,世间的一切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人小的酒杯满了,没想到红衣罗刹如此珍惜自己的一身武功。
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
蓝凌波的酒杯也满了,她却只是往酒杯里吹着气,让酒香飘散出去。
她平静地说她还有七日之命,希望人小能陪她一起等待死亡。
人小的酒杯空了。
他说:“你可以找一个愿意一生一世保护你的人或者地方。”
她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愿意吗,人公子?”
人小不言。
她却吃吃地笑了:“人公子,好意心领了。凌波心灰意冷,实在不愿苟延残喘地活着。依赖别人抑或东躲西藏,凌波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凌波爱着江湖的喧嚣,不能再叱咤其中,凌波只好选择永远地离开。”言毕,剧烈地咳嗽起来。
人小道:“夜再漆黑,睁着眼,尽管很微弱,总还看得到一丝光明。活着,就有希望。”
她说:“有的人,为太多的事活着;有的人,只愿意执著于一件事情。”
人小不语。
红衣罗刹蓝凌波住进了风雨楼客栈。
虽然不愿意,杨惜芳也只好改变行期。
说来也奇怪,上官青与红衣罗刹一见面就很投缘,因此上官青承担起照顾红衣罗刹的活儿。对红衣罗刹的到来,杭嫣芸表现得很平静,而何紫娟却格外的气愤,决心要给人小好看,新怨旧仇一起跟他算。
人小却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或者闲逛,或者去温柔乡,或者沉醉酒中,毫不含糊。一切,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不知道。
他心中有个结,他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也解不开。他的一生可以很辉煌的,只要他愿意,他却不走那条路。有些人愿意活在别人的关注中,他只希望拥有更多自己的空间。人生寄一世,奄忽如飚尘,何必让无谓的喧嚣打扰自己对生命的思索。他愿做个平凡的人。
许多时候,命由天定;但更多的时候,却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所以太多是时候,埋没了自己的不是我们所处的环境,也不是那些或许可恶的人,而是我们自己的吧。
春夏秋冬,黑天白昼,轮流交替,运转不息,人生命却只能一步一步迈向死亡吗?
杭嫣芸的琴声又响了。
多么美妙的声音啊!
好像在探索世界的奥秘,
好像在诠释人生的要义。
有人说,
这是女子心中的秘密。
有人说,
这是女子心中的叹息。
蓝凌波的心中隐隐地泛起了对尘世的留恋。
上官青心情压抑地看着蓝凌波。
何紫娟在杭嫣芸的房间里,瞪大眼看着杭嫣芸纤纤十指在琴弦间跳着魔舞。
杨惜芳的心中不知想起了什么。
人小的酒杯又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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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美丽的手
红烛自怜无好计,
夜寒空替人垂泪。
——宋·;;宴几道《蝶恋花》
人小不在的时候,杨惜芳的房门像往常一样敞开着。
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何紫娟双手支颐坐在门槛上,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前方,人小将要出现的方向。
人小回来了,垂着头,不急不徐地走到杨惜芳的窗前坐下。
何紫娟一直看着他,见他毫无意外的走到窗下,眼中脸上弥漫着浓重的难以置信与不高兴。她霍地站起身,沿着人小的足迹走了过去,走了约莫二十步,身体倾斜的同时她发出了夸张的尖叫。
哗!她掉进了一个不小的“水”坑里,弄得雾气腾腾,酒香四溢,她自己的一身却是又脏又湿。她坐在坑里,大声哭了出来,嘴里还不忘不时骂道:“死人小!坏人小!”
她抹着泪水,沾满污泥的手弄花了雪白粉嫩的脸庞,泪水又把脏的脸上淌出几条弯曲的“小溪”。
人小形若未睹,对她的骂声埋怨声充耳不闻。
杨惜芳想笑,却没有笑。
杭嫣芸与上官青听到她的声音,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杭嫣芸莞尔。
上官青冷着个脸,心中不屑道:“咎由自取。”。
杨惜芳出来,将何紫娟抱进屋。何紫娟见有人理睬她,一下子哭得更凶了,撒娇里面夹杂着真切的痛苦,——她脚脖子崴了。
杨惜芳哭笑不得,为她抹干净手和脸,给她换了套自己的衣衫,又为她揉捏着浮肿的脚。她止住了哭声,仍然切切地骂着人小。杨惜芳劝说不了她,也就任她斯文。
她越想越是来气,愤怒地叫道:“人小!”
人小垂头走了进来。
“帮我揉脚。”她拨开杨惜芳的手,把红肿的脚伸给人小看。
杭嫣芸与上官青二女骇然不已,杨惜芳见惯不惊。
四人八只眼睛看着人小。
人小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垂着头,目光无神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他脚上穿着上官青买的新鞋。
他没心情胡闹,所以没有动;杨惜芳看不过去,行动了。
她又为何紫娟揉捏着红肿的地方。何紫娟扑倒在她肩头嚎啕大哭,抽噎道:“芳姐,人小他欺负我。”
杨惜芳唯唯诺诺。
杭嫣芸微笑不语。
上官青眼露不屑。
人小木然无觉。
人小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杨惜芳后,回到窗下。他取酒,酒不翼而飞了,闻着空气中还弥漫着的酒香,他明白了怎么回事,慢慢坐了下去,剑眉不经意间又皱了皱。
原来何紫娟心中不忿人小对她的冷淡,不满他把红衣罗刹领来风雨楼客栈,于是早决定报复于他。她从杭嫣芸口中得知人小埋酒杨惜芳的窗前,便把他埋下的酒掘了出来,在他回来的路上挖了陷坑,把酒烫热了倒在了坑里。她本想着捉弄他,她怎么也没想到人小的脚步好轻,虽然踩在陷坑上面却不下陷。她不明其理,贸然地沿人小的足迹走了去,当然只好落得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人不成反害己的下场了。唉!人小为她的任性胡为叹了口气。
杭嫣芸步出杨惜芳的房间。
人小的头垂着,似乎心情不佳,手中拿着只空杯子发呆。
她一见,心中隐隐明白了事情的端倪,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娇躯轻摇犹似花枝乱颤。
上官青走了出来,不解地问道:“嫣芸大家,是什么事这么好笑?”
杭嫣芸一只手掩着樱桃小嘴,另一只手指了指人小,眼中仍然不能消去的,全是笑意。
上官青看了人小一眼,一声不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再出来时,怀中抱着一坛酒。这酒是她趁何紫娟去支使客栈老板烧水,使唤店伙来挖坑时,偷偷留下的,一共有好几坛。杨惜芳与杭嫣芸都不知道她为人小藏了酒。
她小心翼翼的把酒放到人小身旁。
杭嫣芸看着上官青紧绷着的脸,笑得弯下腰去,直感觉小腹生疼,眼泪已然在眼中打转。
人小撕开封皮,倒满一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这“来之不易”的酒。
上官青自怀中掏出一只玉杯伸了过去,人小为她倒满,她学人小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醇美得很,是她喝过的最美味难忘的酒。
她问这酒叫什么名字。人小道:“女儿爱。”
她俊俏的脸上飞起了一道红霞,瞅了人小一眼,把空杯递到他面前。
人小为她倒满了。
她端开酒杯。
人小面前又多了只空杯,一只夜光杯。
是杭嫣芸。她听到人小说此酒是女儿爱,心中又泛起了那令人陶醉的滋味,也不可避免的涌上了那苦涩的一幕。
人小为她倒满。
她的手移开。
屋里传来了何紫娟的嘟嚷声:“人小,我要喝酒。”
不久,面前伸来一只茶杯,握杯的手好美丽,美丽得让人心痛。
人小抓坛的手有些颤抖,只倒了半杯。
那握杯的美丽的玉手上点点滴滴全是泼洒了的酒水,又像是谁的晶莹的眼泪。
杭嫣芸闭着眼品酒,没有看见。
上官青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喝下去的酒似乎不再有味道了。她把手上的酒端去给红衣罗刹去了。
那美丽的手端着半杯酒离开了。
人小不用看也很清楚那是杨惜芳!
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酒,喝下去的酒似乎堵在了心口,他把头垂得更低了。
微风拂来,乍暖还寒。
酒坛空了。
酒杯干了。
屋里传来的灯光更加的明亮了。
人小站起来。
杨惜芳倚在门舷上,看着他。
他感觉到她的目光,又慢慢坐了下去。
“人小,你的房间在青妹的间壁。”她温柔地说。
人小不言。
“里面有几十坛美酒。”依旧温柔如水。
人小不语。
“不要再去温柔乡了好吗?”温柔中透着感伤。
人小沉默。
唉——
长叹一声,她回屋去了。
她的心很烦,很乱,自己也搞不明白对人小的感情。
人小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人小的身影总与他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重合,仿佛人小与他就是同一个人似的。他,是风容与,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容与,她梦萦魂牵的容与,如果可以,她要用一生来爱来珍惜的容与。
夜虫在不安分地鸣叫,像
海浪拍打着崖壁的声响。
晴空一碧如洗。
“容与,你刚才怎么不进去?”她语气中略带责备地问他。
“大伯知道我去找你,会骂你的。”他站在崖边,俯瞰大海。
“爹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轻声地说。
他感慨道:“人是会变的,娘也变了,变得不快乐了,变得忧郁起来了。”
她心中泛起莫名的害怕,走到了他身边,依偎着他。
他轻轻握住她娇美温柔的手,她感觉即使从这里跳下去也无所畏惧了。
她温柔地问道:“容与,你会变的吗?”
他目望天际,似乎心事重重地说:“也许的吧。”
她急道:“可是容与……”
她的话没说完,他放开了她的手,纵身跳了下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海浪中。不久,海面冒出一颗头,调皮地对着她笑。
她闭上眼,张开双手,不顾一切的扑了下去。
爱一个人,是生死追随,刀山火海只不过是皮肉的考验。点击察看图片链接:作者的博客
第四十一章 香消玉殒
天涯岂是无归意?
争奈归期未可期。
——宴几道《鹧鸪天》
人小走进红衣罗刹的房间,上官青掩门走了出来,她知道人小有话要和红衣罗刹单独说。她没有任何的嫉妒与不悦,她好希望人小能劝得红衣罗刹改变心意。
人小坐在桌旁,背对着床上的红衣罗刹。
表面上看,红衣罗刹已经回复了昔日的娇艳动人,至少从脸上看不出她是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因为人小给她服了一些她不知名的药丸。
人小不说话,气氛有点冷清。
“青妹很有学武的天赋,短短几日便对我的功夫领悟了那么多,而且是在没有人演示的情况下,真叫人不敢相信。”红衣罗刹打破僵局,故作轻松地说,声音却是那样的虚弱,彰显着她状况的岌岌可危。
“上官姑娘学会了你的武功,或许很乐意保护你的。”他淡淡地说。
“青妹早晚要嫁人的。”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挪揶道,“想不到你原来还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到这种时候居然还不死心,你应该去挂牌行医的。”
“也许你说的也便是真的吧,”他叹了口气,又平静地说,“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太过优柔寡断,明知道早该放手,却偏偏又放不下,明知道要勇敢,却又常常没有勇气。我总在做一些错误的、一厢情愿的决定,弄得自己举棋不定时,又往错误上迈得更远。”
她的心也冷灰下来,语气消沉地说:“这些天,我总是黯然的想到:生的起步,也无可避免的是死的开始。所谓的人生就是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其中尽量的找些事情来做而使自己忘记是在去往死亡的路上。人总是要死的,早与晚又何必计较?曾经努力的活过也就是了。”
人小叹气,说:“地上的路到了尽头,回头又是开头;生命的路却只能一直向前,无法回头。一失足成千古恨,实在要经历了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沉痛。”
他站起身。
她知道他要走了,叫住了他。
他又坐下,还是背着她。
“人公子,我想知道真实的你,你是凌波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人小一动不动地坐着,良久,他说:“我常常想:虽然同在一片蓝天下,但各人顶着不同的云彩。如果我说我也不认识自己,蓝姑娘信吗?”
“我信。”她深思地说。
人小出去了。
杭嫣芸的琴声响了。
那样的美妙,仿佛来自那亘古的年代,仿佛来自那梦中的天堂。
那——,是
故乡的山;
故乡的水;
故乡的朝霞与夕阳;
故乡的云;
故乡的月;
故乡的春风与青草;
……
母亲哼着温柔的歌谣,抚摸着女儿的脸庞。
眼睑沉重,蓝凌波在母亲的抚摸下闭上眼,甜蜜地睡去,去到一个充满阳光,鲜花,和爱的地方,永远不愿醒来。
上官青强自压抑,眼泪仍然珍珠断线般流了下来。相识虽短,相交匪浅,美好的缘分总是很短暂的吗?她上官青注定没有人疼爱关怀的吗?
是什么在撕痛着心扉?
天与地间缓缓流淌着白雪。
人小的酒杯干了,剩下一声叹息在心中,久久没有发出。
红衣罗刹真是个勇敢的人,生与死勘得那么的透彻!对追求竟是如斯的坚持!
或许她放弃得太早,可生命从来不会因为年轻而失色,尽管年轻的心总是或自找或被逼迫地更多体验苦涩。
人小垂着头,坐在杨惜芳窗前栏上。
他伸出手,飘飘扬扬若微风中柳絮的雪花儿落在他手心。手心里的雪花儿舒展着,那样的晶莹,那样的剔透,那样的美丽,那样的令人叹息。
杭嫣芸见雪花落在他手里竟然不融化,也伸出白皙的手,掌心向天,迎着雪花。雪花儿轻轻停在她好看的手上,化为点点泪滴。她收回手,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水珠,仿佛看见了波涛涌动,浪花飞舞。
红衣罗刹的丧礼进行得很简单。
一具漆黑的棺木,一茔雪白的香冢,没有墓碑,只有五个人吊唁。
她短暂而辉煌的一生,在刀口剑尖消磨了大部分后,在平淡中谢幕了。
她杀人的时候从来很冷静,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走得很平静,死是一件静美的事情的吗?
上官青不这么想。
何紫娟不会去想。
杭嫣芸对人小道:“蓝姑娘曾经对我说,她一生从没后悔过什么事,只是有些遗憾没有在惜芳之前遇见你。”
杭嫣芸自己也有过这样的心境的吗?
天知道。
人小说:“有一些人,在缘份让他们萍水相逢的刹那,情份已然在他们中间悄然而逝的了。冥冥之中也许真有什么在主宰的吧。”
杭嫣芸体味着,沉默着。
人小却突然道:“嫣芸,你的琴声真美。”
杭嫣芸一呆,人小的话仿若赞美,仿若轻薄,却又语气平淡,仿若挖苦。她面若红霞,心陡然怦怦直跳。人小从没这么亲切的叫过她,饶她慧质兰心,却也闹个手足无措,不知该说点什么。
只听人小又缓缓地说:“就像蓝天白云下的大海,那么浪漫,那么富有诗情画意。潮打空滩,卷走了那纯真的足迹,淹没了那甜美的笑声;浪花飞舞,像恋人的眼泪,沧海枯了,依然挂在那美丽的容颜上。”
杭嫣芸完全不知人小在说些什么了,但人小描绘的画面却深深的印在了她心底,永远也忘不掉了。
“恋人的眼泪,沧海枯了,依然挂在那美丽的容颜上。”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似乎永远垂着头的男人,她的心到底退缩了。她知道,即使得到他的爱,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抚不平他心底的创痕的,况且,她还不知道该如何打动他的心,他的心封闭得没有一丝缝隙,她自忖没有打动他的资本。“既要放下,何必拿起,他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