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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脱口而出,“不远,是指去哪里?”
他指向山的纵深处,那里山羊成群。在一片矮橄榄林里若隐若现有座石头小屋。一缕轻烟缭绕而上,她看见一位老人的身影。
“老人家—;—;”卡萨斯轻柔地呼唤着,神情恭敬,既而对她说,“他会在家门口迎接我们,你可以借此歇息一下疼痛的双脚,还能喝上最甜美的山泉。”
“他生活在这里吗?”莎拉几乎不能相信。在连绵数英里的嶙峋山脉间?“他难道不觉得孤单吗?冬天他会搬回村子里吧?”
“不,他喜欢孤独。”卡萨斯跳到蜿蜒狭长的山路上,牢牢地接住她,“他不喜欢人群,尤其不喜欢交谈。他从未结过婚,在他母亲去世后,他就搬到这里。他为村民照看羊群,以此来交换蔬菜、奶酪和面包。我至少一个月拜访他一次。冬天次数会更多些。”
他们艰难地绕过山麓碎石。当卡萨斯将她抱下来,放在地上时,不禁笑了,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老人一直远远地看着,直到他们走近才走上前拉住卡萨斯的手。尽管他不苟言笑,但神情里饱含着尊敬和感激。卡萨斯从帆布袋里取出一捆烟叶、还有早餐剩下的火腿、一大块奶酪和水果,看上去足够老人用一个星期的了。
莎拉回想起来,这可是他们剩下的早餐。早上他们吃的太少,现在,食物都被送了人……她微皱起眉,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她并不埋怨卡萨斯宁愿选择饿着肚子也要帮助他人的举动。可她怀疑自己是否能饿着肚子走回数英里外的城堡。
她安慰自己说,这样有利于身材。他们正用西班牙语互致问候。卡萨斯示意她坐在石屋前的木凳上,牧羊人随即进屋,一会儿,捧出两杯清凉甜美的山泉。甘洌的山泉润滑着喉咙,有如一夜秋梦般舒爽。莎拉小口啜饮着,只见一只狗蹿出,老人将他们野餐的火腿和奶酪喂给它。
“我很高兴看见他也有朋友。”莎拉喃喃地说,卡萨斯优雅地耸了耸肩。
“他有许多的朋友,村庄里的人,庄园里的工人。只是连他自己都不大清楚有多少。他很少能有几天清净,总有人路过拜访。”他转过身,和老人攀谈起来。
过了一会儿,卡萨斯对莎拉说:“我们该出发了,不要在这里呆太久。老人家拘于礼貌,不会请求别人离开,虽然,他是那么喜欢一个人独处。”说着,他领她来到一辆崭新的吉普车前,打开门,莎拉不禁问:“你 要做什么?难道这不是他的车吗?”
“这辆车是我十二个月以前为他准备的,他只用过一次。那次他的狗弄坏了爪子,他去兽医那里求助。”卡萨斯坐在车里面,说,“我刚才向他借来,是因为你今天已走了太多的路。明天,我会把车还给他。只是希望他的狗别在这段时间里弄伤自己。”
莎拉的脸上漾出一朵笑容,随即她向窗外望去。尽管他很体贴,她还是宁愿一路和他并肩走回去,空腹、脚痛也在所不惜。她不想就这么结束,让她回去后重新面对成为人质的事实。
山崖在后退,尘土和石子在车轮下飞扬。开了一段路程,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
“左边通向我的庄园,而一直往前走通向村庄,从那里也可以折回城堡。你喜欢参观村庄吗?”不等她的回答,车一溜烟儿朝前开去。
一种莫名的兴奋使莎拉的脸上浮出笑容。好,很好!她很高兴外出的时间得以延长。只有在路上,她才能多些时间与自己倾慕的他在一起。而一个小时后,他们又会变为人质与拘禁者的关系。
莎拉告戒自己,卡萨斯是一个不安定的人,而这不安定因素也感染了她。她望着车窗外陡峭崎岖的山路,眼睛由犀利变得温柔。不用震惊,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度过难关回到伦敦。也不要因为不安定的想象就以为自己爱上了他。拘禁者与人质之间有一种特殊的纽带关系不是很正常吗?如果羁押她的人英俊性感又富有激情、集直白与复杂于一身,一如卡萨斯,那么对于爱情短暂的不理智的向往不就是可以理解的吗?
当她搭上回伦敦的航班,心目中的卡萨斯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傲慢、脑筋错乱的野蛮人,盗走了她繁忙而成功的人生的一段时间。
得出满意的结论,她休息在座位上,享受着他的陪伴,看河水湍急从高山留下。
车驶过丰饶的庄稼地、桃园,又穿过被柠檬树围绕的幽静的墓地,来到河边像树林织成的绿荫下。卡萨斯把车停在河床上,莎拉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不禁赞叹好美。
“这里比我的家,还有家门前的山脉更美吗?”卡萨斯手握方向盘,转过身子,神情关注地望着她。
莎拉笑着摇摇头,“不是那样,只是景色不同而已。”
“既然已经领略了这儿的田园风光,你喜欢我的家乡吗?喜欢待在这儿吗?”
“谁会不喜欢呢?”她躲避开这个问题,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发问。她内心里一直拒绝承认,其实,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他在,她就会心花怒放。
谢天谢地!他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牵着她的手走进村庄。狭长的街道交织在一起,灿烂的天竺葵装点着窗棂。每家的小花园都开满了玫瑰、百里香、百合,墙上爬满紫色、红色的牵牛花。
走入鹅卵石铺成的广场,莎拉试图挣脱他的手,却反而促使他抓得更紧。她不能无视他手上传递的热度,那甜蜜的感觉阵阵袭来,让她分外虚弱。
她没能把手抽回,人们就已经走出来,向他们致以问候。老人们聚拢在喷泉边点头示意,年长的妇女们走出来称他作主人。一张张迎上前的笑脸和好奇的眼神仿佛在说,这就是我们的女主人吧?
莎拉并不责怪人们的好奇心。只是他缆着她的肩,将她拉近,身体靠得格外近,好象她是属于他的。但是,她决不希望造成误解,自己明明不是他们的女主人,这是个谎言。刚才在山上,她差点儿真成了他的人,这是个耻辱,莎拉想到这里,不觉脸儿绯红。她的身体曾强烈地渴求过他,那一幕永远也不能再次发生。
卡萨斯关切地看了她一眼,宣布说:“你一定饿坏了。罗西亚提供的早餐我们只吃了一点点。我们这就去吃饭。”
他附身飞速地吻了她一下,并对聚集的村民说着什么,引起了哄堂大笑。然后,卡萨斯转身对她说:“当然,我们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儿,对吧?”
莎拉站直了身体。这条狡猾的蛇!他完全没有必要提醒她都发生过什么,所谓她失控的反应,或是他精心策划的所谓暂时的休憩。虽然听不懂他对村民说了什么,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他一定是这里的大人物,有钱的贵族。但是,他决不是个绅士!
窘迫增加了她的愤慨,莎拉甩开他揽着的臂膀,冷冷地说:“我还不饿,可以等待回到监狱中再吃。”说着,莎拉顿时感觉找回了自控,提醒自己所处的位置,心情好了许多。
卡萨斯低下头,贴近她的耳朵说:“请收回你的爪子,小猫。要知道,你不再需要武器了。”他又一次握住她的手,领她来到一家咖啡店恰,坐在橘子树下。卡萨斯点了菜,开始讲述他如何将财产投资到世界金融市场取得报酬,回馈给家乡,为村民们提供好的生活设施的经过,让他们学会了为日益多产的土地骄傲。令他欣慰的是,村民们的生活条件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你也许以为这里一切都是封建的吧,其实,它影响到每一个人,”卡萨斯边说着,边为她斟上当地的特产美酒,“很多事一直都不被关注—;—;水的供应时断时续,房子濒临倒塌,庄园的工作没人做。在我之前的主人忽略了以何种价格,以及在怎样合适的时间里收购贩卖,结果收成的时间总是赶不上需求的时机。我们身处偏远的山区,就该拧成一股绳,一起努力生存,成为一个充满活力的整体。这样,才能阻止村庄的败落,阻止土地失去丰饶,阻止人们迁徙到别处。” 卡萨斯的声音饱含热情,他瞟了一眼莎拉,问:“我是不是让你厌烦了?”
“根本没有。”她坚决地说。从某种角度上说,她希望自己感到厌烦,那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容易得多。他的话的确牢牢地吸引住她,怪不得人们都真诚地向他问候,并投以尊重和爱戴的目光。
他不是在自我吹捧。她看到他眼中的自豪,为帮助他实现梦想的人们感到自豪。莎拉也看到他对土地的热爱,她不得不有些痛苦地承认,卡萨斯既不是充满邪恶欲念的人,也不是充满梦幻的浪漫情人,而是个脚踏实地、严谨自制的人。
付过帐后,卡萨斯拉着她走出来。已是下午光景了,一路上,人们不住地点头示意。卡萨斯没有和她交谈,她也自顾自地陷入思索。看来,他们不是相得益彰的伴侣。每次,当她要庆祝自己得出理性的正确判断时,往往却是对卡萨斯作出了新的错误判断。当她认为自己已爱上了这个浪漫的西班牙人时,突然发觉,他不是浪漫的化身。
她暗骂自己愚蠢到允许情感任意滋生。她提醒自己,他仍是目无法律、不折不扣的野蛮人。这时,她听见他说:“让我们在阴凉处歇一会儿吧。等车的温度变凉一些,我们就可以上路了。你一定很困了吧。”
的确,莎拉突然意识到自己是那么疲乏。一大早出发,一路上风尘仆仆,加上午餐用了些葡萄酒,让她有种午饭后的慵懒。刚才,她曾对着以雪利酒、藏红花、杏仁和大蒜烹制而成的鸡肉大吃不止。她一定是饿昏了,以至于都不记得到底吃了多少。
河岸的清风徐徐,比之跳入车中好受得多,如果不是因为他离得太近,她一定会坐在树阴下,享受着水光潋滟的风景。
莎拉气愤地想,多亏下午将尽,多亏有工人走来走去,否则他又会对她进行一番引诱。
莎拉同意地说:“就呆几分钟。”她坐在水边的草丛中,背后忽然响起衣服的沙沙声,怀疑使她的眼睛睁得格外的大。她转过头,为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卡萨斯正在脱衣服。那强壮结实、橄榄色的身躯在阳光下显得威武高大,平坦的腹肌、紧绷的块状肌肉让她的嘴唇发干。她想马上走开,却移不动脚步。
卡萨斯走向她,手里拿着刚脱下的上衣。健硕挺拔的身躯横在她眼前,甜蜜的笑容挂在嘴角。莎拉的唇焦渴起来,已不受大脑控制的身体在不住地打颤。
他略带嘲讽地说:“请放松,现在是午睡时间,你可以用我的衬衣作枕头,要知道,车后面的毯子有股狗的气味。”说着,他迈着骄傲的步伐走开。阳光下,躯体的线条硬朗明快。莎拉怀抱衣服的手不禁又抖了起来。
她难过地想,他总有本事捉弄她。此时,卡萨斯坐在几尺外的草丛中,胳膊支在膝盖上,手托着下巴,思想仿佛迷失在水波中。
他一向精明而不择手段。此刻,他一定会发觉她的眼睛怔住了,随着他赤裸的上身游移。卡萨斯一定正在笑话她那所谓“旺盛”的激情,尤其在不久前,她还对他那试验性的挑逗做出过反应。
莎拉咬紧牙关。真的恨透了他!天知道她竟想和这样的家伙做爱!莎拉越发鄙视自己的行径,她决定还是先不折不扣地好好利用他的衣服作枕头,于是背对着他、枕着衣服躺下,听着水流的丁冬,看清风在树梢上舞蹈,莎拉很快跌入了梦乡。
莎拉醒来的时候,一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直到发现卡萨斯坐在她的身边,日光暗淡下来,他正看着她,脸背对着光线,忽明忽暗,像个没有谜底的谜。
“你睡了足足有三个小时。”
他的手温柔地抚摩着她的脸,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莎拉耸耸肩,反驳说:“你应该早些叫醒我。真对不起。”
“我们又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不用着急。我正在想,莎乐美,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好奇怪!她似乎不再反感这个名字了。她递过衣服,盘起腿不去看他,说:“请随便问。”
“你真的认为我该为茜卡拒绝回家负责吗?难道我灌输的美德都不对吗?它们一直困扰着我,我想不通。”
怎么回答呢?看得出来,卡萨斯很紧张。他一定对她说过的话很当真,莎拉此时真心想要安慰他,阻止他继续自责下去,也再不会对他说谎。
“我认为的确有这种可能,”莎拉平静地回答,“当然,我并不了解茜卡,以及她的生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人们通常说年轻人有好奇心并富有冒险精神。如果他们的好奇心和自由被限制的话,迟早,他们会另辟蹊径的。当然,我只是泛指,而不是单单说你的妹妹。”她沉寂了一会儿说,“只是说有这个可能。”
“不只是这样,” 卡萨斯沉重地说:“是你,让我得意重新思索,重新反省自己。的确,是我把他关在了金色牢笼里。每当她焦躁不安的时候,我就载她去把过剩的精力投入到买漂亮的衣服当中。”
卡萨斯抓住她的手,莎拉竟然全无抵御魔力的力气。他需要找个人好好探讨一下这件事,而她正愿意倾听。于是,她轻声地说:“我想你一定尽了最大的努力为茜卡着想。但是,人在少年时代,往往是难以驾驭的。”
“茜卡不是这样的孩子,”他否认说,“她一向听话、顺从,像个乖娃娃。甚至于,当她对我她说想学绘画而被我否决的时候,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她有这样优越的生活作保障,是不需要什么事业的。”
“我很为她担心,”他承认道,“她的确希望离开家,去上大学,哪怕混迹在吸毒品、生活乱七八糟的年轻人中间也不在乎。我曾为她请过家庭教师,但她拒绝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她的性情温和,惹人怜爱,就像我的母亲。而我,一直设法将她推入我为她设计好的前程里。或许,我该信任她,让她选择自己的生活。”
“当你再次见到茜卡的时候,不妨告诉她。”莎拉坚定地说,“毕竟,西班牙有严格管教女子的传统。”
“你一定以为我是个暴君。”他的笑容在黄昏中闪亮。“也许是环境造就的……”他的贱优雅地一耸。“我们的母亲来自阿拉贡,出身将们,高傲倔强与生俱来。一年夏天,她北上到亲戚家养病,结识了我父亲。两人从此坠入爱河。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和父亲私奔了,因此,也就被剥夺了继承权。
父亲是个吉卜赛人,野性难驯,尽管他走出了高地上的那些洞穴,吉卜赛的孩子们在那儿像一群狼崽一样长大成人,个个反应迅猛,足智多谋,但却毫无前程希望可言。父亲仗着英俊的相貌和一副好嗓子走了出来。在人们的记忆中,他当时是最棒的歌手,他专为富有人家的晚会演唱。母亲和他就是这样认识的。”
卡萨斯的手臂抱紧她,手轻轻抚摩着她的头发。“他们结婚后住在一间租赁的小房子里,过着拮据的生活。在我五岁的时候,他失踪了。他是狂放自由、难以驯服的。妻子、孩子、安定的家对他来说是一种束缚。我深深地怀念他,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英俊、骄傲,有钱的时候宽容大方,没钱的时候又很达观。通常,他不是在大笑,就是怒目而视,像个磁石一样吸引着人们,他是我心目中引以为骄傲的吉卜赛人。”
“你后来再见过你的父亲吗?”她轻声问,仿佛看见了那个伤心的小男孩。
卡萨斯忧伤地说:“许多年以后,在我十七岁的时候见过。这期间,我一直以为这个狂野的吉卜赛人已离开了我们的生活,我母亲的家人也重新接纳了她,并供我上贵族学校,提供给我们一所美丽的房子。带着年轻气盛和不假思索的傲慢,我让他知道他是不受欢迎的。我们挣扎奋斗了多年,所以不再需要他。不久,父亲因我而离开了。茜卡在那一年出生了。我当时以年轻人的盲目憎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