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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轩啊，干什么去？”梁芷柔慢吞吞往手上抹着护手霜，这是那天去见那个人时他送的，据说是现在欧洲贵族最流行的护手霜。
“我去一次就买一支，这里已经有十支了，都已经过了期，这是第十一支，还以为也没有机会给你……”他淡淡讲，还是当年那样的磁性的嗓音。他的两鬓已经微微染霜，眼角也有了些许皱纹，但是那微笑，还是一如当年的动人心弦。
梁芷柔就有些恍惚，抹着护手霜，把左手举到台灯下，微微翘了个兰花指。今天她喝了一点酒，眼睛流动得像水晶，怎么也捉不住眼前的东西。她微微眯了眼瞧去，这只手还像当年一样细腻柔滑，十指纤纤，为了维持它的漂亮指甲修剪得十分讲究，上面涂着淡淡的银色的指甲油，镶了漂亮的水钻。
三十年了，它没有变，他也依然记得！
乔轩被叫住，逼不得已回转身来，却看见梁芷柔痴痴呆呆瞧着自己的手不动，等了一会儿轻轻叫了一声：“妈，什么事啊？”
梁芷柔在恍惚中转过身来看着眼前高大帅气的乔轩，不由有一时的迷茫，如果没有那场意外，那个孩子，也会是这么高了，也会是这么年轻帅气，就和她魂牵梦萦的人一样……
“妈……”乔轩又轻轻唤了一声，这一声把她从往事中唤回来了，她迷茫地睁大了眼睛，这不会是那个孩子了，那个孩子早已经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再也不会陪伴她了。这是乔轩，她费尽心机拥有的养大的乔轩。
“你干什么去？”她恍恍惚惚问。
乔轩本来什么也不打算说，可是看见梁芷柔这样恍恍惚惚的样子，就觉得心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及到了，不自觉就说：“展颜有事回他们家去了，我打算去接她！”
展颜！这个名字刺激了她。那个瘦瘦的小小的女孩子，就这样径直闯进她苦心经营的家庭，想要带走她捍卫了二十年的儿子，以前和别人斗，现在这个中心要转移了。她忽然暴怒起来，“让她去，接她干什么！”
“妈……”乔轩为难站在她的面前，那么高大，忽然间她意识到他长大了，从一个白白胖胖的格格笑的小男孩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不再是她的掌控间的孩子，不会再认真听她的每一句话然后去忠实执行了！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也不知道是冷还是为这种变化感到害怕。
她蓦地跳起来，痉挛地拉着乔轩的手，“乔轩，妈妈不舒服，你陪我坐会儿！”
乔轩不明就里，顺从地坐下了。
梁芷柔紧紧攥了他的手，似乎害怕失去什么一样。二十年了，她担心了二十年，眼看着乔轩长大**，对自己又孝顺又体贴，她以为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值得；可是谁知道又增加了展颜，乔轩对她也又温柔又体贴。
而且展颜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和云姨一见如故，亲密得像母女。
婚礼的那天，眼见云姨和展颜亲密说笑，她的心里就像猫抓一样难受，但是她还得强颜欢笑把云姨请上台接受乔轩的鞠躬，当时她心里的那股怒气就已经聚集得像座火山，只等爆发的那一刻。
终于被她抓住了理由，她制造了新婚早上的那几个响头，给展颜一个记忆深刻的下马威。看见展颜惊惶失措的样子，她心里暗自得意，简直像大热天里喝了冰水一样舒服。展颜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罢了，还想和她争儿子，还差得太远！就像当年的云姨一样，几个回合就要她丢盔弃甲。
她没想到的是展颜并不像当年的云姨，这小丫头表面不动声色，不吵架不哭闹，瞅准了时机，专挑乔容在家的时候要回了乔轩的工资。她那时有多愤怒，可是为了统一战线她不得不妥协了。
现在乔容这个心腹大患可以暂时搁在一边，她要好好筹划筹划，——是时候专心对付展颜了！
“乔轩啊，！”梁芷柔对乔轩展开一个温柔的微笑，“这段时间我忙着乔容的事忙得筋疲力尽，很久没有出去散步了，今晚你陪我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
走在小区的石子路上，梁芷柔有一搭没一搭和乔轩说着闲话，乔轩心里着急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耐着性子陪着梁芷柔慢慢走。
“你小的时候最爱吃汤圆，那时候妈妈每天早上都要包汤圆给你吃呢……”梁芷柔已经把乔轩小时候自己为他做的事操的心细细讲解了第2遍，迎面走来了胖胖的邻居金大姐。
金大姐带着小孙子，正跑得气喘吁吁。她是个性格爽朗的人，瞧见梁芷柔就热情打招呼，“哟，梁大姐，你和儿子出来走走哇？”
梁芷柔笑眯眯点点头，顺便就挽住了乔轩的胳膊，“乔轩说我很久没有散步了，特地陪我出来走走！”
这时金大姐的小孙子调皮地跑到乔轩的脚下扯他的裤子，金大姐追着上来，“小祖宗，别跑这么快，当心摔跤！”一把抱起孙子，羡慕地说：“梁大姐，你儿子真孝顺，还专门陪你出来散步。不像我儿子，不但不陪我，还把孩子甩给我，小两口去打牌去了！”
梁芷柔矜持地笑了笑，“那是，我儿子可是我从小教导的，不孝顺我还行！”
“我要下去，我要下去……”小孙子在金大姐怀里挣扎，小手就在金大姐脸上拍打，两条小腿乱蹬，金大姐紧紧抱住他一个劲地哄，“小祖宗，别跑了，天色晚了当心摔跤！”一边和梁芷柔说话，“哎，真羡慕梁大姐！”
“放我下去，坏奶奶……”小孙子在金大姐脸上狠命打了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响声，金大姐哎哟叫起来，“哎哟小祖宗，你真下得了手，奶奶被打疼了！”忙不迭握住小孙子的手，继续和梁芷柔的对话，“对了梁大姐，乔轩他媳妇儿呢？”
这老太太退休了闲着，除了养怡弄孙，就喜欢关心和传播家长里短的闲事，梁芷柔的脸色丝毫不变，笑眯眯说：“媳妇在家呢，工作上的事没忙完，本来也要出来陪我我愣是没让，年轻人事业为主啊，哪能让我们耽误了他们！”
在外人面前说媳妇的坏话是最不高明的手段，何况这个家里的毛病太多，一不小心露出点马脚被邻看到后风言风语传开影响也不好，所以梁芷柔很注意这方面，在邻居眼里她极力显示自己的美满家庭，进而证明自己永远是一个明理的贤淑的妻子，母亲，婆婆。
“小祖宗，哎哟……”金大姐又挨了小孙子几巴掌，小孙子乘机挣脱下地朝前跑去，金大姐一边叫一边追了去。梁芷柔笑了，“这孩子，真是太活泼了！”
走出没多远，梁芷柔冷哼了一声，眼睛望着前面追逐的祖孙俩，阴阳怪气道：“小祖宗！真的是小祖宗，要爬到头上拉屎去了！”扭头看了看乔轩，“以后你的儿子也这样欺负我？”
乔轩连忙说：“妈，怎么会呢？”
梁芷柔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不会，你老婆不会教他，现在不是流行‘妈妈是客人，爸爸是主人，奶奶是仆人，孙子是先人’，以后老娘就是你们的仆人，专门伺候你老婆孩子……”
“妈……”乔轩只有无奈地叫。
“妈，妈，妈！只怕到时候你就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妈了，枉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说什么你都不听！”梁芷柔又拿手遮住了眼睛，好像在伤心哭泣。
“妈，我这不是听着吗！”乔轩没有办法。
“是吗，那你就听我的，别去展颜家，她们家也有她们家的事，让她在家里忙她的，别整天和她腻在一起，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多去和你单位上的同事啊，你以前的同学啊朋友啊联络联络感情，这样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成天和老婆黏在一起，还有什么出息？你可是我的儿子，我这是为你好，不要你变成一个只知道围着老婆打圈的笨蛋！”
“嗯，嗯！”乔轩左耳进右耳出，又不得不点头。
这天晚上散步的时间比较长，回到家后梁芷柔又拉着乔轩诉苦，讲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艰辛——乔天阳大事小事不关心，乔容和萧玉珊老想着来破坏。讲得凄凄惨惨悲悲切切，乔轩唯有老老实实作陪，一直听到十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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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节 深夜的电话
更新时间：2008…12…12 22：20：28 本章字数：2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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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去睡了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梁芷柔看着墙上的时钟，盘算着这个时侯乔轩已经不可能到展颜家去了，这才放心地让乔轩走。
乔轩回到房间赶紧给展颜打电话。“春江花月夜”的乐曲弹奏很久展颜才接了，在那边很冷淡地喂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乔轩小心地叫：“老婆！”
电话那头是沉默。
“老婆，今天我来接你，结果你走了……”乔轩低声说。当时他就有一种失落感，急急回家来看不见展颜，心里更是空荡荡像失去了什么。“老婆……”乔轩低低地叫，可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劝展颜回家，还是答应她的要求？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音，乔轩握住手机，半响又叫一声：“老婆……”
“什么事？”展颜已经泪流满面，极力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老婆，我想你……”他的声音在耳边低喃。
“老婆，明天下班我来接你，好不好？”他恳求道。
展颜没有作声，握了手机躺到床上去，把脸深深埋进枕头。
“老婆……老婆……”乔轩只是低低地叫。
过了很久，手机开始慢慢发烫，耳边传来一声叹息，“老婆，我想你，我睡不着……”
展颜忍不住哽咽出声。
门上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妈妈的声音在外面柔和地响起，“颜颜，睡了吗？”
“没睡！”展颜连忙挂了电话，手忙脚乱擦去脸上的泪痕，凑到镜子前展开一个灿烂的微笑，这才跳着过去开门，“妈，什么事呀？”她欢欢喜喜地叫。
展颜的妈妈韦小娟略一打量，见展颜两眼红肿，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三分。“还没睡啊。明天你要早起呢！”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正准备洗澡睡觉了呢！”展颜撒娇地吊着韦小娟的胳膊，“妈妈，你怎么还不睡啊？”
“我准备睡了，过来看看你！”韦小娟在床上坐下，展颜亲昵地靠着她。
“刚刚我听到电话铃响，是乔轩打电话来吧？”韦小娟关切的问。
“是啊，他问我睡了没有！”展颜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在床上摇来晃去，被韦小娟轻轻揽住，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你和乔轩，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没有，吵什么架呢？人家想家了回来住住嘛！怎么，不欢迎啊，妈？”展颜满口否认，撒娇地把脸紧紧贴在妈妈身上。
“那，为什么乔轩没有一起回来？”韦小娟追问。
“那个啊，今天他们家有客人走不开，所以他就没来罗！”展颜还是开开心心地笑，装作吃惊地看着韦小娟的眼睛，“妈妈呀，你还正值青春离更年期还有很久啊，怎么就开始唠唠叨叨了！”
韦小娟含笑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油嘴，你都结婚了妈还是青春期？”
“你到我们学校我们找我同事们看见了都问我那是不是你姐，你不是青春貌美是什么？哎哟……”展颜又被敲了一记，耍赖地躺在床上，“打晕了打晕了，我要睡觉了！”
“睡吧，早点睡，明天你还得早起呢！”韦小娟见展颜什么也不说，只好叹口气站起来。
回到房间里展颜的爸爸展铭柏正等着她，韦小娟叹了口气，“她什么都不说！”接着又说：“她的眼睛是红肿的，好像刚刚哭过！”
“这孩子，从小就报喜不报忧！睡吧，她不愿说就算了，过几天再问她！”展铭柏道。
*******
第二天展颜上完了最后一节课后没有直接走，在办公室磨磨蹭蹭收拾东西，同一间办公室的李老师收拾好东西叫她，“展颜，收拾完没有，我们一起走吧！”
“呃，我还有一会儿，还有个东西没写！”展颜慌忙翻了个笔记本，打开笔盖说：“我得写完呢，要不你先走吧！”
李老师走了，她看看眼前摊开的笔记本，茫然把手里的笔一扔，那笔没有扔好，骨碌骨碌沿着桌子滚下去，她发了一会儿呆蹲下身去捡，才看到笔尖已经摔断了。她叹了口气，直接把笔扔进了垃圾桶。
办公室外面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枝繁叶茂，有几根树干已经触到了窗户，风吹来，树叶一下一下摸着窗户。像两个热恋的人，树枝试探似的轻轻碰一下窗台，随即羞羞答答退开，接着又随着风荡来……
看了很久，办公楼里的脚步声逐渐稀疏，办公室的门一次没有响过。展颜回首看了看手机，为了防止手机在包里听不到铃声，她特意把它拿出来放在了桌上。手机静静躺着。
展颜的心里有什么在慢慢漾开来。
手机忽然响起来，是流水般的春江花月夜，展颜的脸上绽开笑容来，一个箭步就要冲过去，却又故意停住了脚步板了脸，等了几秒才掀开盖子凑到耳边，“喂！”
耳朵里是一串刺耳的声音，“嘟，嘟，嘟……”
“喂，乔轩……“展颜叫了声。
电话那边仍旧是“嘟，嘟，嘟……”她合上了电话，这一次她把电话紧紧拿在手里，等待着乔轩再打电话过来，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展颜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拨了回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单调的声音重复着这句单调的话。
展颜立刻一个电话打回家，是她爸爸展铭柏接电话，“爸，今晚我回来吃饭！”
“好啊！那我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展铭柏乐呵呵地说。
饭桌上展铭柏没有提及乔家，只是简单问了问展颜的工作，随即父女间讲了几个笑话，全家笑得前俯后仰，展颜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吃了晚饭展颜直接钻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了门就默然，随即拿了手机反复看，有好几次她都已经掀开盖子想要拨打那个最熟悉的电话又做了罢。她僵硬地走到桌边打开电脑。
很久没有看电影了，就看部喜剧片吧！可是她在电脑前选了很久的电影也不知道看什么，最后她勉强选了部好莱坞的喜剧片，听着电影里的人嘻嘻哈哈笑，看着电影里的人手舞足蹈……
她看到一半还没看懂演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主角配角是谁。
她怔怔望着电脑发呆，到了十二点的时候她终于又拿起手机拨打了乔轩的电话。拨了号码还是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展颜咬咬牙，直接拨了乔家的电话。
她在话筒里听到电话铃声在静谧的夜显得格外清脆，电话铃响了几声，这时有人拿起话筒来了，展颜轻声道：“喂，乔轩！”
电话那头顿了顿，一个娇柔的女声笑道：“你找乔轩，你是谁？”
这是单独安装在她和乔轩的卧室的电话，和乔家的电话并不相连。展颜愣了愣，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