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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与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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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蝗拍着凳子说:“好啊,好啊,被盗了,盗出去奸尸,享受啊!依我看,那女人是假死,骗人的,看那男人死了,再也不见那个该死的累赘了,自己便爬出来,一个人悄悄溜走了。我看,就是这么回事。”
“老奶妈”说:“城里知道这事的人还不多。这是什么人干的呢?把人杀了,又把人给盗了,奇怪,真是怪!”
蚂蝗说:“不是怪,是变态!”
“老奶妈”说:“你是从书上学来的吧?”
蚂蝗说:“不是变态,又是什么?神经病。”
“老奶妈”说:“更变态的还有哪,法医还发现那女子的下水道里,”说到这儿,他独自嘿嘿笑了起来,然后说,“法医在她拉尿的地方发现了精液,你们不知道吧?这才是变态,那些腥臭的东西还是新鲜的呢。”
蚂蝗说:“你怎么知道?”
“老奶妈”卖着关子,说:“不知道还敢在你们面前吹?”
病床上传来一声响动,那是桑葚落入被子时发出的声音。
两人朝桑葚望去,后者一脸惨白,满头大汗,呼吸急促。等呼吸平稳了,他就痴迷地望着天花板,蚂蝗和“老奶妈”也看上去,天花板上有一道水渍,泛着黄黄的颜色,那形状就像一个丰满的裸体女人。
第十五卷
    他再一次陷入了对他的家庭和他从没见过面的爹的困惑和追想之中。他在有了妻子和儿子之后,常在他们睡眠时均匀的呼吸中辗转反侧,习惯性的对于往事的回忆几乎成了他面对黑暗必须做的事情,而这样思来想去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几乎失去了对睡眠的享受,对长夜诗意的观摩,一个不长不短的夜晚几乎就那么在过去的细枝末节中游来游去,直到窗上泛出微白的光来。
是啊,假如他不那么急切地跟随一个男人,只身到昆明去,假如他娘在他离开家几年后没有被生活压垮,不在绝望和创痛中把自己搞得疯疯癫癫,假如他能早点回家让他娘到医院去接受治疗,假如他能在预示到他曾经以为无法预知到的人事可以由自己加以改变的话,假如他还在家时对万大山和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兄弟立邦的恐惧和憎恶能转成这句话:“万大山真的是我亲爹吗?我亲爹究竟在哪儿?”那么,他就会提前得知他的亲爹是谁,得到他还没出生就已经失踪的那个人的基本情况,他就可以分担一些他娘的负担,同时,也可以得到他爹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给他娘买了那件使他娘终生都割舍不掉,即使疯癫了之后也不忘记穿在身上的旗袍。
他就是这样不厌其烦地假设着,甚至不厌其烦地给他老婆讲述他当年的那个家,起初,他老婆还对他家曾经有过一个土匪头子而兴致勃勃地听着,后来,按照她的说法,她对他的家史比她在银行里存了多少钱还了如指掌,可他始终那么陶醉,甚至有点不知趣了,一直不厌其烦地絮叨着他家的过去,她便腻了,便对熟人说,你们千万莫在他跟前提他老家的事,否则,可不得了,他一激动,就是蚊子,叮不死你,也要嗡嗡嗡地围着你叫,搅得你睡觉不像睡觉,日子不像日子。但他就那么犟,那么絮叨下去,直到有了儿子桑葚,准确地说,是在儿子第一次听他讲了家史,两只眼睛便翻白了,说以后如果再听他这么婆婆妈妈,他就拿火枪毙了他之后,他才停止了对他家世的讲述。以后的日子里,他就只有一个人在闲暇中想想往事,将一切对于过去的感受完全交付给了浑厚而亲切的黑暗。
但他的一切假设都因为难以预料的世事变幻给悉数抹去了,他一天天老去,和他娘一样,开始走着人生的下坡路,但他心中的那个没见过的爹由于过早离去,使其在他的心中永远是年轻的,始终不会老去。他一度这么想,这真是他爹的福分,一个永远没有老相留给后代的男人,与那些渴望永远不老、永远美丽的痴情女子不一样,他爹是在无意之中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而那些女人是在拼命营造越来越难以把握的年月,有意让化妆品和痴心来维持已经不存在的青春。他爹也许在阴间也不会想到他自己在人世的形象一直被几个人这么记忆着,描绘着,编撰着,刻画着,幻想着,迷恋着,而且永远不会超过三十岁,这对他爹来说是多么幸运,多么幸福,多么得意啊!而对怀念者来说,不仅使他们感到那份怀念的沉重和无奈,更多的,是他和他娘都怀着一颗永远都不会老去的心,以一种血浓于水的感念,被活跃的思维和多情的牵挂所折磨,在苦苦想念着那个被称着爹和丈夫的男人。
那个从碾坊里出来,走到他娘的屋子里,就不肯离开的男子就是他爹,他们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就住在了一起,那件旗袍就是那男子送给他娘唯一值钱的嫁妆了。
在为数不多的几次从昆明回家的过程中,他找到了很多曾经耳闻目睹他爹他娘在一起的人,他们虽然将一些只是细节性的事情,甚至是支离破碎的情节告诉了他,根本没一个完整的关于他娘和他爹成为夫妻的故事,但他基本上还是了解了那段关于他娘他爹从相识到住在一起的往事。另外,在他还没离开家,开始长个头的时候,村里的人并没有将他娘和那个在村里住了一个多月的男人的事告诉他,主要是由于万大山的存在,后来也因为他兄弟立邦的横暴使然。这一切彼此的疏远、防范中有意无意地、几乎被完全埋没了。当往事露出一角时,他分明地感到自己开始老去,已经难以承受那些已逝之事的侵扰。是啊,要是在家时或刚离家时他能获得那些情况,事情会是怎样呢?可是,就算他知道了,而且是再详细不过的事实,又能怎样呢?
令他费解的还有,就是那个陌生男人,也就是后来成了他爹的男人,怎么很快,可以说只用了一个白天就让他娘成为他身下的人呢?或者这么说,他娘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那个男人而立即委身于他呢?
“你娘年青时,嘿,不是我嫌弃我老婆长得像棒槌,也不是我拍你娘马屁,你娘年青时可是我们这一带都知晓的美人,心高气傲,没一点本事的男人,她是根本瞧不上眼的。我当年也喜欢过你娘,可你娘连把脸朝我家这边偏一下都不肯呢,可让我怄了很长时间的气。后来,有个外地来的年轻人,见了你娘就不走了,半夜三更跑到你娘门外,为你娘唱了一整夜的歌。那小子的歌唱得可真是好,哪个姑娘听了都会蠢蠢欲动,惟独你娘不,那年轻人不肯罢休,第二天继续唱,唉,那歌啊,就是石头听了都会动心,太阳听了都会化成水的。唱到第三天晚上,你娘可就不耐烦了,将灯点着了,不睡觉。那年轻人以为你娘要和他见面,就去敲门,没想你娘一盆洗脚水泼出来,湿了那小子一身。那小子受辱,一声不吭地走了。没几天,有人在山崖下发现了那小子的尸体。有人说那是那小子走夜路不小心撞鬼摔到山崖下摔死的,但只有你娘心里清楚,那小子八成是受辱之后想不开,跳了山崖了。你娘既然这么不轻易和男人上眼上心,那怎么那么快就和那个外来的男人好上了呢?她和万大山在一起,众人可没说的,因为万大山喜欢的东西,没人抗得过的。当时村里人都想,平白无故钻出过陌生男人,若是好人倒也罢了,要是一个恶人,一个游走江湖的痞子,你娘那么轻率地和他好上了,会不会上当,给自己招来灾祸呢?孤男寡女,谁能说得准的不会出事?况且万大山那时已经和你娘好上了,万一话传到万大山耳朵里,你娘和那男子还不被他给撕了?幸好大家都嘴巴上了闩,一时也没让万大山知道这件事。可就是有人不相信,说万大山绝对知道你娘和那男人的事,万大山不仅仅是土匪,而且是个男人精呐!”
说这番话的是村里一个写得一手好字,远近闻名的私塾先生。说到最后,私塾先生说:“大家都说……”欲言又止。
他说:“你但说无妨。”
私塾先生说:“不瞒你说,连我都觉得万大山不像是你爹。”
那时他娘已经疯了。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村里人说他和万大山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父子的话。
那陌生男人在他娘屋子里住下了,就不走了。他娘知道村里人要嚼舌头的,即使人们也表现出对她的担心,她都不以为然,甚至相当反感。有个人对他娘说,你都是万大山的人了,难道你就不怕万大山知道了抽你脚筋,把那男人给宰了?鬼知道他娘那时是哪来的胆子,或是被哪路恶鬼迷糊了心窍,硬是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而村里人当时问的最多的就是,那陌生男人是哪里人,是做什么的,他怎么二话没说就和她好上了?
年长一点的人常聚集在一起,说他娘是潘金莲转世,专勾引野汉子的。
他娘把这些议论告诉了男人,男人一脸淡然,只顾自己抽烟。他娘也不多说什么。后来,村里的话像冰雹一样在他娘身前身后砸开来,她就想让男人替她争口气挣个脸,便把更多的话讲给了男人,男人听得有些烦躁了,就瞪了他娘几眼,说那些专长翅膀却不长屁眼儿的话你少听就是,嘴巴生在他们身上,他们不说闲话才是怪事。他娘有些委屈,说:“那些话可是要吃人呢。”
说话的时候他娘正和那男人在院子里剥玉米,有一点风,吹得两人非常舒泰。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天蓝得使人有些怅惘。有人在坡下喊,说是要磨面。他娘开门一看,便回头对男人说:“那二竿子又来了!”男人道:“哪个二竿子?”他娘说:“以前给万有泰做过长工,还跟过马帮,卖过茶的二竿子,后来生意被人搅了,血本无归,就回来了。他人不规矩,没脸没皮地到碾坊来,像个贼。”
男人站起来,一口吐掉口里的烟卷,挽了袖子,就随他娘朝碾坊走去。到了溪边,两人便看见一个年轻男人坐在碾坊门口的石头上。此人精瘦,手脚奇长,由于天热,他敞开衣服,露出瘦瘦的胸腹。听见脚步声,那人欠起身子,见到了他娘,便一边挠着胳膊窝,一边朝他娘“嘿嘿”地笑个不听。他娘啐了他一口,骂:“笑你娘的脚!”那人立即做出无辜状:“我可没惹你。”他娘说:“谁要你笑的?”那人瞪圆了眼:“真还成了天上的星宿了,海底的精怪了,连笑都不让人笑的?”他娘说:“你老笑做什么?”那人说:“我是来磨面的,可不是来卖笑的,你怎么来骂我?”
一团黑影突然横亘在瘦子眼前。瘦子话音还没落下,就感到腮帮上重重地挨了一击,身子迅疾地失去了控制,使他的双臂在空中十二分可笑地胡乱挥舞了几圈后,便仰面倒在溪水里。
他娘开心地大笑起来。
那人在水中挣扎了一阵,才站稳了,指着他娘身边的男人,刚要骂,男人就横着眼对那人说:“看你以后看见人还敢乱笑不?”
那人爬上来,唧唧呱呱地说了几句话,抬头见到男人的拳头,就咽了口口水,不再说话了。
男人对他娘说:“今天不磨面了!”
说罢,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人冲两人的后背连续几个呸,并低低地骂道:“婊子,婊子娘养的杂种!我呸你妈,烂婊子,杂种!”
此事传到村里,引起了轰动,那自称是见过大世面的小子便成了笑柄。那小子被侮辱,遭人耻笑,回到家中又被当家的数落而受窘,自然咽不下那口气。他爹一天到村里去走走,便碰到那小子正和一群人侃,话语间说他爹是老茶马,道上的人都知道这老茶马是个野杂种,卖毒品和文物,官府正到处追捕他。后来,这野杂种去了川东,还加入了游击队。但游击队被打垮了,他当了叛徒。叛徒不好当啊,那野杂种被同伙追杀,没办法,就想做土匪,可土匪也不要他,谁叫他是野杂种呢?没法子,他只有隐姓埋名,渴了就喝自己的尿,饿了就吃狗屎,灰溜溜跑回来的。他野杂种一回来,嗨,你们还看不出来吗?那野杂种把碾坊美人都给霸占了,操得欢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有人嘲笑道:“你小子不也是在外面闯荡过,有点本事的,怎么不把碾坊美人给抢回来?”另外有人说;“你他妈熊包,就会瞎掰!”还有人说:“没准儿你小子也想偷吃荤的,结果是羊肉没吃成,反倒惹了一身臊,心里气不过了!”那小子自然不肯示弱。他爹走过去,身子靠在一根柱子上,不动声色地听那小子说话,后者正说得口沫飞溅时,冷不丁看见他爹,一时泄了气。众人也看着他爹,脸上的表情也怪怪的。他爹对众人说:“他嘴巴太贱,欠揍!”说罢,一脚飞踹,那小子就像一只辘轳一样滚了出去,落在地上,“嘭”地溅起一团灰尘。
他爹在村里赢得了名声,人们不再因为他爹和他娘的结合而轻贱他们。那小子也收敛了自己的行为,甚至对他爹有了格外的好感,还请他爹在村里喝过烧酒,一起抽过烟。但他爹好象心里有什么事情给压着,不仅很少去村里,甚至和他娘说的话也不多。尽管以前的传言他娘都不相信,但话只要说了,说得久了,传开了,假的也就跟真的一样了,他娘就不免替他爹担心起来,只要有人上门来,他娘就忧心忡忡。上门来的人见了他娘的脸色,心里明白了,便知趣地退了,以后也就不来了。
他爹说:“何苦呢?乡里乡亲的,走走,喝喝酒,有什么呢?”
他娘说:“我信不过。”
他爹说:“那我以后少和他们喝酒就是了。”
他娘说:“我也不是那么个意思,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怕出什么事。”
他爹说:“不杀不抢的,会出什么事?”
他娘说:“谁能管得了他们的嘴?”他娘的意思,其实是担心村里人闲言碎语多了,肯定传到万大山的耳朵里的。万大山大半年没来过了,他娘且喜且忧,喜的是她和眼下这个男人似乎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她喜欢眼下这种情形,也信任这个男人,忧的是,万一
万大山哪天突然敲门,事情是可想而知的。
他爹说:“既然管不了,那你还瞎操什么心?”
他娘说:“……”
他娘的这种担心并没有延续多久。当他娘隐隐觉得肚子里有了异样的感觉时,他爹就一去不回了。
“没说的,你娘和你爹的事肯定会招来非议,但正当村里的人对他们津津乐道的时候,你爹突然间就不见人了,你娘呢,哭得悲惨啊!可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久,万大山就回来了,又和你娘住在了一起。不瞒你说,村里对你娘还是有很多说法的,以为好看的女人都那么不大检点的。好在人心还是肉长的,你亲爹不在了,万大山回来了,村里也没人把那件是捅到万大山耳朵里去,真还是积德的事。也是,大家想,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若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还算人?你娘在你爹失踪的那几天哭成了泪人了,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娘平时也就是心高气傲了一点,对乡亲却也不算差,大家也就没为难她。唉,可惜了,那男人,哦就是你亲爹,他和你娘没好多久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大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只能猜测,都说他是失踪了,你娘受不了了,在山里到处找,没黑没白地哭,我们就想,那个男人,哦,又忘了,是你爹,他可能遇到什么不测,死了。”一位老头子说。
“你敢肯定他就是我亲爹?”他问。
老头子唯唯诺诺了半天,将那只老花眼镜擦了又擦,戴上了,又仔细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不瞒你多多,你一生出来,第一次在村里走动,我就看出你爹根本就不是万大山。村里人都说你是万大山的种,但我看不是。我不是老了说胡话,你长得可真像那男人,连说话的语气都像,只是,你爹好象不识字。”
这时,开初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私塾先生从厕所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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