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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昆下决心再也不让别人介绍对象,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做法太可笑太无聊。有人说过 ,男人找对象就像瓶子找瓶盖。他琢磨着,瓶子为什么非要找个瓶盖把自己盖死呢?自己找 不到瓶盖了,别人就帮着找,每找到一个就盖上看看合不合适,合适了就正式盖上,不合适 了再接着找,什么事儿呀。
说归说,刘大昆还是希望有一个瓶盖盖住自己。瓶口敞着,总是很冷很空,没有归宿感 和安全感。他曾经以为蓝青是他今生今世最漂亮最合适的瓶盖,但事实证明他错了。离婚以 后他心灰意冷,觉得找一个匹配的瓶盖好难,即使是再找个蓝青那样的瓶盖都不容易。谭璐 介绍的那个银行姑娘可能是个好瓶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可他就是不喜欢。他认为瓶子和 瓶盖讲缘分还要讲般配。如果没缘分,再般配的瓶盖也轮不到你头上,而如果不般配,再有 缘的瓶盖也终有一天会不翼而飞。
这就是刘大昆的瓶盖理论。缘分成全了数不清的瓶子和瓶盖,也毁了其中的一部分。多 少互不合适的瓶子和瓶盖,因为缘分结合到了一起,并在折磨和忍耐中消耗一生。有的瓶子 和瓶盖决裂时落个两败俱伤,瓶口有了裂痕,瓶盖也出了豁口。
现在,刘大昆就像一个空荡荡的瓶子,丢失了相伴多年的瓶盖,留下了难以弥补的伤痕 。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是找回原来的瓶盖呢,是寻觅新的瓶盖呢,还是干脆不要瓶盖 呢?这一系列的瓶盖问题,着实把他给难住了。
《瑞典火柴》第五章
《瑞典火柴》第五章(1)
赖世强终于给岳子行回话,说那个叫倪约的姑娘找到了。
岳子行心里咯噔一下,追问是 死是活。赖世强说她不但活着,而且活得还挺滋润,搞得岳子行激动万分,几乎昏倒,忙问 这小丫头到底跑哪去了。赖世强说,不是说好了要先摆一桌吗?岳子行说,那好,就今晚吧 。赖世强说,你打电话给宋美玉为我请假,她最信任你了,不然不会让我出来。
岳子行立刻 沉浸在巨大的欢乐之中。倪约找到了,他不再为她牵肠挂肚,也不再为自己担惊受怕。心头 的巨石落地了,连绵的阴天晴朗了,他终于可以轻松地站在阳光下面。
岳子行先给赖世强请 了假,又约了刘大昆和朱旗,定下今晚在西郊娱乐村一醉方休。
程辉和菜菜听岳子行要大宴 宾朋,都说皮特岳你真不够意思,作为一个老大哥,从来不想着请他俩娱乐。岳子行笑道, 弟弟妹妹少安毋躁,哥哥我改天一定安排。
快下班的时候,赖世强给岳子行打电话,说已经 过来接他了,车就停在宏誉大厦门口。岳子行见斯文森不在,就提前半小时离开了公司,一 出大厦就见赖世强的破超人屎壳郎一样停在楼前,屎壳郎的主人正伏在方向盘上手持烟卷吞 云吐雾。
岳子行一上屎壳郎,它便怒吼着冲上人民路向西疯跑。岳子行说,我操,消音器坏 了咋不换呢,这是拖拉机的动静,乘客哪能受得了啊。赖世强说,小姐白让你上你还挑肥拣 瘦,装大象呀你。
岳子行给朱旗打手机,朱旗说他刚接上刘大昆,已经过中山公园了。岳子 行叫朱旗先跑到马栏广场等着,他和赖世强马上就到。
往马栏广场赶的时候,岳子行迫不及待地对赖世强说,说吧,那个丫头片子跑哪儿去了 ?
赖世强说,跑沈阳去啦。
岳子行说,她爹个腿的,到省城去了啊,好悬没把我吓死。我说 ,警察叔叔也真够厉害的,咋就能查到她跑沈阳去了呢?
听局子的人讲,他们找到了一个的 哥,就是你俩分手后拉她的那个。的哥回忆说,她在火车站下了车,下车前反复向他打听辽 东半岛号的发车时间。警察叔叔据此推断,她可能在火车站待了半宿,天亮乘辽东半岛号去 了沈阳。后来一查她在沈阳的关系网,果然是躲在一个同学那里。
她沈阳的同学是男是女?
不知道。别告诉我你吃醋了啊。
哪能呢。他们说没说打她的那个傻逼是谁?
那可没说。警察 叔叔只透露她在沈阳,别的一概无可奉告,说这是当事人的意思。我说老岳,听口风你是爱 上她了吧?这么大年纪了,还扯啥呀。
闭嘴吧你。听好了,这事儿可别让朱旗和大昆知道, 太他妈掉链子了。
两人正唠着,岳子行的手机响了,是谭璐打来的。岳子行不太想接,又不 敢不接。
谭璐说,下班了吧,在公汽儿上吗?岳子行说,刚下班,正在车上晃呢。谭璐说, 我今天上街买了顶防紫外线的帽子,韩国产的,以后出门就不用打伞了。岳子行心想买个破 帽子还向我报告,烦不烦呀,嘴上却说,那挺好,不过打伞好看些。
岳子行和谭璐通完话, 赖世强说,是谭璐吧,现在还跟这么紧,难得呀。
岳子行没言语,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儿在翻腾。
到了马栏广场,两人瞥见朱旗的白色富康车停在道边。赖世强减速,从朱旗的车 旁缓缓驶过,直到看见朱旗开车跟上来才加速。两辆车一前一后向西驰去,在暮色苍茫 中像两条乱窜的鱼。
西郊娱乐村按电视剧《刘老根》中龙泉山庄的路子修建,那山那楼那水 都克隆得有形有色,只是里面娱乐活动花样繁多,累死刘老根也学不会。
岳刘朱赖四人帮停 好车,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走过一个颇具水乡特色的大园子,进了一栋别墅,见里面已有两哨 人马在寻欢作乐。四人来到一间大包房,半躺在宽大的沙发上休息说笑。他们以前来过这里 ,对其中的门道了然于胸。
服务生打开电视,里面出现了各色菜肴和生猛海鲜的画面,请他 们四位点菜。大家七嘴八舌点完菜,便围坐在餐桌前相互攻击。最被动的当属赖世强,都说 他娶个警察当老婆是因为前世缺了大德,现在只好在老婆的淫威之下受苦赎罪,而最苦的就 是他的小弟弟了,一年到头给宋扒皮扛长工,难得出来透透气,更别说撒野了。赖世强嘿嘿 地傻笑,也不还口。
上菜的时候,赖世强说,四条光棍干喝个什么劲儿呀,一人找个妹子下 酒吧。岳子行说,我请客只管舌头,不管龟头。赖世强说,我靠,大老远跟你来就为了吃呀 ,不值得啊。你想想,上头吃香的喝辣的,下头暗无天日饥寒交迫,太不公平太不人道。
大 家笑得牙都快震掉了。
刘大昆说,算了吧,再叫来四个妞,就多八张嘴,费用太高,老岳财 政上有困难,组织上是清楚的。
朱旗说,这样吧,老岳负责上头,我负责下头。为了避免多 出四个人来菜不够吃,害得老岳还要破费,我郑重决定吃完饭再让翠花上酸菜。
岳子行笑道 ,这话好温柔好体贴,俺乐意听。
四人开始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白的啤的红的轮番整,整到 胃里全成了鸡尾酒,后劲儿十足。从前他们总在一起饮酒取乐,其间畅快难以名状。后来见 面少了,大家凑齐也不容易,只能偶尔欢聚几次,快感也大不如前,可能因为他们人在变老 时心也在变老,情绪低了兴奋点高了。
酒过八巡菜过十味,大家都不太想喝了。岳子行和刘大昆酒量差些,两张胖脸 红得像关公。赖世强和朱旗的心思早在下三路上,喝酒时一直在交流炮兵心得,这会儿眼见 要上大菜,都已魂不守舍。岳子行看看十点了,就对朱旗说,上酸菜吧。
服务生只领来了两 位小姐,质量也很一般。朱旗怒道,果子烂了还不够秤,你他妈耍弄皇军哪?
服务生说,对 不起先生,今晚客人特别多,而且大多是包夜,现在就剩她们两个了。要不您几个先等会儿 ,一有完活的就立刻送过来。
朱旗说,拉倒吧,都整松了谁还稀罕。
赖世强说,熊多鸡少, 就她俩吧,只怕过会儿她俩也遭到哄抢。
朱旗说,好,先留下,等会儿再说。两个小姐分别 蹭到朱旗和赖世强身边,立时就要投怀送抱。朱旗说,别急别急,我们哥四个抓阄,谁抓着 谁上。
岳子行和刘大昆都说喝大了,能不上就不上了。
朱旗说,实在不行就二过一吧,省得 有人欢喜有人忧。
岳子行对朱旗说,真恶心,你和老赖去整吧,我和大昆唱会儿歌。
赖世强 说,你们在美色诱惑面前还能谦让,真是高风亮节啊。都不是外人,我就不客气了,先洗个 鸳鸯浴再说。说完,扯着一个小姐出去了。
朱旗以皮肤太黑为由把另一位小姐打发走了,然 后和岳刘二人接着喝酒。朱旗说,老岳,你摊上嫂子算你走运,她给了你多大自由呀。看看 老赖,被老婆管得溜溜的,肯定是憋疯了,这样的酸菜都不嫌乎。
岳子行没接话茬。刘大昆 闻听想起了蓝青,心下凄然。朱旗接着说,你俩慢慢喝,我不喝了,想找间客房躺一会儿, 要不然没法开车。想干活的话别着急,等会儿我带你们去个地方,保准一进门就傻。
岳子行说,时间不早 了,别整啥节目了。你赶紧休息,咱们好快点走。说着话,岳子行才想起来今晚没跟冯筝打 招呼。可冯筝也没打手机问他在哪儿,多少让他有些失望。
岳子行四点半下班,一般五点左右就能到家。谭璐要想给岳子行打电话,就必须赶在五 点之前,而且只能打手机。岳子行不让谭璐五点以后给他打手机,怕在家说话不便,更怕惹 出乱子。岳子行小心谨慎地操纵着他们的爱情,千方百计使之更隐秘更安全。谭璐也很听话 ,极少破坏两人定下的各种规矩,包括五点以后不打电话。
谭璐今天忙了一整天,快五点了 才抽空赶紧给岳子行打了个电话,虽然有很多话要说,
可碍于同事在场,只能不咸不淡地问 候一下,再说些逛街购物之类的琐事。她喜欢跟岳子行唠叨,也喜欢岳子行洗耳恭听的样子 。当然,他也有心不在焉或不耐烦的时候,可谭璐只要一瞪眼,他就会麻溜地竖起耳朵打起 精神,模样更加可爱。
下班后,谭璐加了一会儿班。
谭璐在四星级的北方明珠大酒店财务部 工作。女经理见谭璐主动加班了,高兴得像捡了钱。她是那种没当过官儿的小女人,见下属 自由散漫就丧脸。谭璐的业务能力很强,一摊儿活每天都打理得清清爽爽,所以平时很少加 班。有几次经理让谭璐加班,谭璐都以家里有事儿回绝了。谭璐就是这样,清高自负不服管 束,别人拿她没办法。谭璐的另一半何铁犁是工商局的一个科长,很有些能量,谁都不想不 知深浅地得罪她。
谭璐加班其实是为了周闯。他原来在这家酒店做财务总监,去年跳槽去了 上海的一家酒店当老总。谭璐和周闯的私交非常好,纯友谊的那种。他是她心目中几个最重 要的男人之一,仅次于父亲、岳子行和何铁犁。这次周闯打电话给谭璐,想了解一下北方明 珠的真实财务 状况。他正在寻求两家酒店在日本和韩国客源方面的合作,需要一些过硬的资料。
谭璐 用电子邮件把一堆数据发给了周闯,然后就下班了。她知道这么帮周闯不符合财务规矩,但 她不在乎,她只在乎朋友的规矩。走在回家的路上,谭璐备感空虚无聊。最近她总是觉得生 活越来越沉闷无趣,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看看表,已经六点了,岳子行早已到家了。她 现在多么希望他就在身边,可她连电话都不能打给他。
谭璐饿了。她中午没吃好,今天酒店 的午餐没好吃的菜,她只简单吃了几口米饭。何铁犁今晚在党校有事,不回家吃饭,她想找 个饭馆随便吃点,然后再回家,可一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饭馆吃饭,还不如回家饿着呢 。
谭璐回家用一包方便面把自己打发了。平日在家大多是何铁犁下厨做饭,今天他不在家, 她一进厨房就发愁。原来何铁犁出差或在外面应酬时,她一概不做饭,只靠水果充饥,又省 事又减肥。
何铁犁不在家的时候,谭璐会觉得孤单。可是他回来了,心里的孤单也好不到哪 儿去。她承认,何铁犁作为丈夫还算称职,虽然也经常吵架,但毕竟没伤到和气。每次吵架 ,谭璐总是让着他。她是岳子行的情人,这个身份是她心头沉重的十字架,压得她在丈夫面 前抬不起头。她想离婚,但不忍心,也没勇气。她甚至希望何铁犁对自己恶劣些,那样的话 她离开他也许就会心安理得。
谭璐正有一搭无一搭地看足球频道,何铁犁来电话了,说正在 陪领导吃饭,吃完饭还要打几圈,晚上就住在党校了。
谭璐心里老大不痛快。说好了每天都 回来,领导一来就变卦了。看来领导到底是比我重要呀。你不回来也好,我自己更清净。
谭 璐看电视看到很晚。她关掉手机,又下意识地打开,似乎想要给谁打个电话。机屏上显示〃 正在寻找网络〃,她的心思也像手机寻找信号一样,在茫茫时空搜寻岳子行的下落。她有整 整一个晚上的自由时间,好想和岳子行去桂林路的小窝,她的身心只有在那里才是真正鲜活自由的。
但她立即回过味 来。岳子行根本不可能去。这么晚了,他一定在家里,而且他的手机也一定是关着的,即便 开着她也不能打,她不能轻易破坏他们的约定。晚上的岳子行逃逸在她的生活之外,就像不 存在一样。
寂寞长夜,相思无凭。每当这个时候,谭璐都会回想往事,让点点滴滴的回忆, 填满心中一个个寂寞的坑。
谭璐又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个夏天。今生今世最美好的夏天只有那 么一个。谭璐在那个夏天遇到了岳子行,并毫不犹豫地爱上了他。如果人类真能像霍金说的 那样,可以穿过〃虫洞〃回到过去,那她只愿回到那个夏天。从那个夏天到现在,整整八年 了,她和岳子行共有了无数的欢乐和忧伤。欢乐非天赐,所以忧伤就像惩罚,也像赎罪。
我 是第一眼就爱上他了吗?不是吧,但也不能说我第一眼没有爱上他。谭璐又一次打开记忆的 门,让思绪不厌其烦地回到过去。
谭璐第一眼是这样看见岳子行的。当时她的视野之内有五 六个看上去很帅的小伙子,但她的眼神罩住岳子行以后就再也没有移开。岳子行中等身材, 悠闲的脸,嘴有些大,也很性感。后来谭璐对岳子行说,那时我瞄上你,潜意识是觉得你嘴 大点儿,啃起苹果肯定慢不了。
那天体育场外人流如潮,关乎大连万达足球队能否提前夺冠 的一场比赛就要打响,球迷们正蜂拥入场。体育场东北角的五号门外,二十二岁的谭璐被把 门的警察挡了驾。她的塑料提袋里有六只又大又红的苹果,在警察眼里个个都是可以袭击客 队的重磅炸弹,她只有扔掉苹果才能入场。一个好心的警察说,你要是舍不得扔,就吃掉吧 。
谭璐站在门口的铁栏杆外心急如焚。苹果她是扔舍不得扔,吃又吃不下。眼看比赛就要开 始,她急中生智,干脆找个小伙子帮着吃,他吃三个我吃三个不就得了嘛。
谭璐发现了岳子 行。他很有阳刚气,嘴巴大而有棱角,雪白的衬衣,黄色的太阳帽,猛看像一只大鹅。
岳子行很同情这个女球迷,也很眼馋那六只光艳的苹果。后来他剖析帮谭璐吃苹果的心 理动机时,觉得自己当时是眼馋谭璐。在这个动机支配下,岳子行竟然在三分钟里吃掉了四 只苹果。更令人难以启齿的是,他答应了她的无礼条件。她说,你不能白吃,吃几个,看完 球买几个还我。
看球时谭璐大呼小叫,兴奋得如同一只撒欢儿的小鹿。岳子行则很难过,苹 果把胃撑得又胀又痛,还不停地打嗝。嗝声响亮,谭璐听一次就捂一次耳朵。她后来对岳子 行说,你的嗝太响了,真怕场上队员听见了当哨声。岳子行说,当时光想着美人了,可没想 到胃比美人更重要。
球赛结束后,球迷退场相当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