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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斯文森办公室里出来,岳子行和菜菜聊了一会儿国庆节的打算。菜菜准备去西藏旅行 。岳子行则打怵过节,害怕待在家里和冯筝大眼瞪小眼。那晚两人酒后险些乱性,搞得岳子 行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在菜菜面前有些放不开。可菜菜只字不提醉酒的事儿,自然得和平 常没什么两样。
下班后,岳子行和菜菜去天津街一家古玩店买了一对花瓶,又在天百买了一个做工精美 的大号中国结,作为送给斯文森夫人的礼物。他俩把礼物送到斯文森所住的希尔顿酒店,可 他不在房间,只好让前台转交。
离开希尔顿酒店,岳子行要请菜菜吃饭,想借吃饭之机开导开导她,让她尽快忘掉程辉 。他知道,她越是装得满不在乎,心里可能就越是痛苦。
菜菜说,我想去左岸吃法国大餐,你银子够吗?
岳子行拍拍皮包说,有的是公款,就当请王处长了。正好我还没吃过法国大餐,这回跟 你沾个光。
菜菜说,闹了半天用公款请哪,没诚意,不去。说完笑笑,未等岳子行答腔又说,逗你 玩儿呢,我还有个约会,得马上走,改天我请你,让你尝尝巴黎美食。
岳子行见菜菜真的要走,就半开玩笑说,珍妮,十·一谁陪你去西藏玩儿呀?你要是在 公司内部招聘护花使者,我头一个报名。
菜菜说,一个追了我好多年的笨蛋要陪我去,我正考虑带不带他玩儿呢。
岳子行说,有一首歌叫《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你好好听听。
菜菜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我看你更要好好听听。
菜菜打车走了。岳子行从长江路拐到上海路,准备乘公汽回家。等车的时候,赵茜给他 打手机,问他十·一休息几天,想不想去黑龙江看倪约。岳子行说十·一休息五天,哪儿都 不想去。其实他早就打算十·一期间去呼兰探望倪约,但不想让赵茜跟着,嫌她碍事。
赵茜不满地说,你是真关心她还是假关心她?哼,你不去我自己去。
岳子行怕赵茜万一真去,在倪约那里碰上了不好,只得答应和她同去。两人决定十月二 日晚上乘火车去哈尔滨,岳子行负责买票。
岳子行紧接着给倪约家打电话,可半天无人接听。他一周前往那边打过一次电话,倪母 说倪约的状态一直都不好,医生怕她住在医院心理压力更大,就让她回家休养。岳子行想和 倪约通话,倪母说她去江边了,就算在家也不会接任何人的电话。倪母还说,倪约现在老说 自己是抢劫杀人犯,杀了人却什么都没抢到,整天想着去死,替被她劫杀的人偿命。岳子行 听了以后非常害怕,怕她真有个三长两短。
倪约家没人接电话,岳子行心中隐有不祥之感。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没乘车回家,而是 步行到火车站买车票,可各条路线十月十日前的票都已售罄,令他非常沮丧。他想,到时来 买高价票吧,买不着再说。
岳子行上了一辆公汽,忧心忡忡地往家走。车到希望广场时他突然发现,广发银行门口 的人行道上慢慢行走着一个女孩,灰裙白衫褐色短发,俨然就是倪约的模样。他正欲仔细辨 认,女孩已被甩到车后看不见了。
岳子行怔了几秒钟,飞速冲到车前部,告诉司机他要立即下车。司机说没到站点不能停 车。岳子行说自己的手机和钱包不小心掉到车窗外了。司机信以为真,赶紧停车让他下去。
岳子行下车后拔脚往回狂奔,跑到广发银行时那女孩已然不见。他急切地举目四望,但 见人影纷乱车驰如梭,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回到家中,岳子行仍在想着那个人行道上的女孩。她从衣着、体态和相貌上看都酷似倪 约,使岳子行心中悸动不已。虽然他已记不太清倪约的容貌,那个女孩在车窗外又仅是一闪 ,但他还是强烈怀疑她俩是同一个人。冯筝做饭的时候,岳子行躲在卧室再次给倪约家打电 话,可仍旧无人接,使他心中的忧虑又多了一层。
岳子行吃完晚饭洗了个澡,出来后冯筝告诉他朱旗来电话了。岳子行马上致电朱旗,结 果被要求以光速赶到波斯特酒店康乐中心去。岳子行等人以前没少去那里玩耍,这次肯定又 是一番胡闹。
岳子行赶到地方时,见朱旗在跟一个陌生男人打桌球,刘大昆和赖世强等六七个人在一 个乌烟瘴气的大包房里甩扑克下围棋,玩得昏天黑地。这些人都是各方神圣,见岳子行到了 ,都热情地招呼着。
朱旗招呼岳子行进了桌球室,把那个陌生男人引见给他。那家伙叫朴正贤,鲜族人,在 一家韩国贸易公司做事。朴正贤提出和岳子行打三局,一个子儿一百元。岳子行也不推辞, 和他打了三局,赢了六百元。
朱旗说,老岳,朴先生想找你谈生意,我先回避一下。朱旗走后,朴正贤说,我们公司 有一艘两千吨的加油船,想租给路尔公司。如果岳先生肯帮忙促成这笔生意,每租用一年我 们给您提两万美金。
岳子行心里一动,口头却说,海供局自己有船,怎么可能用外人的船?
朴正贤说,没有难度我也不会找您了。我找过斯文森,连他都怕海供局。我想让您说服 斯文森,顶住海供局的压力和我们签约。
岳子行立刻想起廖国刚弟弟的咨询公司坑害瑞典人的事儿,觉得完全可以以此事为突破 口搞臭海供局,动员斯文森踢开他们,然后租用朴正贤的加油船。于是爽快地说,我先考虑 考虑可行性,之后再给你回话。
朴正贤谈完后就去游泳了,岳子行回到包房找大部队。朱旗一边打扑克,一边探讨搞到 女人后如何快速甩掉的经验。好几个人都取笑他,说他现在被欣然死死地拴在裤腰带上了, 还敢在这里吹嘘。岳子行说,朱旗炒股炒成股东,不见得是坏事儿,股票要是好,分红派息 ,一辈子也够吃了。朱旗笑道,还是老岳明白,哥们儿的股票,质地优良,成长性好,这次 准备捂着不出手了。听得大家嗤笑不止。
刘大昆说有事要和岳子行商量,请求中途退场。大家阻拦未果,就嚷着散伙。岳子行用 朴正贤的钱结了账,跟着大伙来到街上。朱旗和赖世强都要开车送岳子行和刘大昆,被二人 谢绝了。
大家鸟散后,刘大昆对岳子行说,我打算把欠蓝青的钱一次性还清。
岳子行说,太便宜她了吧?不过也好,从此和她彻底划清界限。你怎么又想通了呢?不 打算拖黄这俩野鸟了?
刘大昆说,我猜她一定是有急用,否则也不会求我。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岳子行说,我看你是善良过头了。算了不说了。你现在手头紧,可以从我这儿拿些,但 不多。我可能很快会离婚,你知道,钱是我俩的,我单方面借给你不好,而且离婚也需要钱 。
刘大昆惊道,你想离婚?傻逼吧你!钱不用你操心,朱旗会给我出,苏舞柳也愿意借给 我。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听着,你要和冯筝离婚,咱俩就不再是朋友。
岳子行恼道,你管得太宽了吧?
刘大昆说,没法不宽,别忘了,当年是我领着冯筝去找你的。你跟谭璐就已经很对不起 她了,现在又想离婚,还让不让人活?
岳子行忍无可忍,却又不好意思和刘大昆在大街上吵,只好拂袖离去。初秋夜凉,寒意 透过衣服渗进他的心里。他踩着星星点点的落叶,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无休止的叹息。
冯筝从别的游泳教练那里得到了鲁一捷的传呼号,先后传了他十几遍,但他一遍也没回 。十·一放假前一天,她终于沉不住气了,跑到理工大学去找他。她只知道他的院系和专业 ,不知道他的宿舍地址,所以只能去他的院系打听了。在打听的过程中,不少学生都喊她老 师或阿姨,令她羞愧不已。当她终于站在鲁一捷的教学楼前时,却无论怎样都鼓不起勇气走 进去。她困惑地想,自己已做人妻,已为人母,惦记鲁一捷究竟算不算见不得人的事?
经过一番犹豫,冯筝最终选择了离开。见到鲁一捷她该说什么?他会怎样看待她?会不 会认为她是个轻浮的女人?两个人以后还交往吗?如果继续交往下去,万一发生了什么,她 将如何面对丈夫和孩子?她的家会不会因此而破碎?这一大堆臆想出的问题,仿佛一块块绊 脚石,一个个陷阱,一声声警告,让她心有余悸,幡然醒悟。
冯筝闷闷不乐地乘公汽回家。经过星海公园时,她透过车窗眺望美丽广袤的大海。整日 在学校和家庭之间奔忙,她已经很久没有看海了,今日得见,虽然是在车上,心胸也开朗明 快了许多。她想起热恋时和岳子行到星海公园游玩的情景,脸上不禁微微发热。就在这一瞬 间,她决定将记忆中的鲁一捷当成自己的弟弟,把对他的那份眷恋深藏心底,永不再提。
冯筝接了孩子回家不久,岳子行就回来了。他今天约了朱旗和朴正贤,继续商谈租用加 油船的事,回家是想换身干净的衣服。他仔细考虑了一天一夜,觉得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应 该努力促成和朴正贤的合作。他现在需要钱,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需要钱。他想和冯筝离婚, 离婚的时候想多留些钱给她,用来弥补内心的愧疚。
冯筝正辅导特特学英语,见岳子行回来得早,就赶紧洗手做饭。岳子行说,我一会儿出 去办事,不在家吃饭。冯筝听了没有应声,默默地在厨房忙碌着。岳子行换完衣服,见时间 尚早,就接着教特特英语。教了一会儿,岳子行忽然把儿子抱在怀里说,宝宝,如果有一天 ,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你会不会想爸爸?
特特说,会想啊,那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还回来吗?
岳子行说,嗯……可能不回来了。
特特听完,哇的一声哭了。
冯筝听见孩子的哭声,跑过来问怎么了。特特哭道,妈妈,爸爸说他要到很远很远的地 方去,不回来了。冯筝惊问岳子行怎么回事。岳子行一脸窘态地说,没什么,跟他说着玩的 。
冯筝回到厨房越寻思越不对劲儿,就把岳子行叫到厨房问个究竟。
岳子行说,真是说着玩的,谁知道特特当真了呢。
冯筝说,我不是傻子,你是不是动歪心了?
岳子行半开玩笑说,我要是真动歪心了,你可别像儿子那样哭鼻子呀。
冯筝愣了半晌神,讷讷地说,岳子行你说句实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岳子行说,一句逗孩子玩的话,至于这样吗?
冯筝说,没你这样逗孩子的,你不会是想离婚了吧?
岳子行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能签个字。
冯筝正在洗菜,听完将一把菜摔在水盆里,一字一句地说,我早就知道你的勾勾心眼儿 ,今天你把我的话记好了,想让我签字,除非我死!
冯筝的话像一梭子子弹,每一粒都射进了岳子行的心脏。他怔望着冯筝冰冷的侧脸,一 句话说不出来。他无声地走出厨房,把玻璃门轻轻拉上,心中暗想,好歹今天提到了离婚二 字,过了这道门槛,以后的话就好说了。
岳子行回到客厅,耐心地辅导孩子英语,直到约会的时间过了,朱旗打电话来催才停止 。他对孩子如此用心,是因为觉得以后和孩子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离婚,冯筝肯定 要带走特特,而且很可能会带着他回扬州,那样就很难再见了。其实他也想要孩子,一是舍 不得,二是为冯筝再嫁创造便利条件。不过他会首先考虑冯筝的要求,孩子是她的命根子, 他不想做得太绝。
岳子行亲了亲特特,然后急忙出门赴约。在门口换鞋时,他扭头看了看在客厅玩耍的孩 子,心里一阵绞痛。这个家一旦没了,孩子将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可这是没办法的事。他 不想为孩子放弃自己的原则,也不甘心为孩子委屈自己半辈子。但不管怎样,孩子都会长大 ,会理解他的爸爸。
岳子行打车到了波斯特酒店,在一间KTV包房里见到了朱旗和朴正贤,但没想到欣然和 任紫月也在场,心中便稍有不悦。他谈正事时从来不愿无关的女人在场,更何况他不想当着 任紫月的面和别人谈钱。
吃饭时,朴正贤很快把话题引到了租船一事上。岳子行只顾喝酒吃菜,不肯深谈。肚皮 填得差不多时,岳子行把朴正贤叫到走廊说事儿。朱旗和两位姑娘开始唱歌取乐。
岳子行上次见了朴正贤之后,对这个能够迅速来钱的路子特别用心。他反复考虑了操作 的可行性,觉得有五成机会玩海供局一把。他约朴正贤面谈,主要想看他是不是真的要玩。
朴正贤拍着胸脯说自己绝非胡泡,如果岳子行真感兴趣,他可以提供一份该船的相关材 料,并在适当时候安排路尔公司的人去天津看船。
岳子行说他有七成把握促成这笔生意,希望将来在签订租船合同时,朴正贤能够按租船 年限一次性付清全部佣金。最后补充说,如果对方做不到这一点,他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朴正贤说他需要向上面请示,然后才能答复是否能满足岳子行的要求。两人又商议了一 些细节问题,然后回到包房喝酒唱歌。
朱旗和朴正贤轮番吼歌,还时不时地请两位姑娘跳上一曲。岳子行不善歌舞,又见任紫 月被朴正贤缠着,甚觉心烦和无趣,就提前告退。朱旗看岳子行坚持要走,就招呼买单,一 起撤离。
众人出了酒店,在停车场上说了会儿话,然后一一道别。岳子行不想让朱旗和朴正贤开 车送,非要自己打车走。他上了辆等在酒店门口的出租车,驶离时看见欣然上了朱旗的车, 任紫月上了朴正贤的车,接着听到四扇车门沉闷的关门声。
出租车开出去几十米,司机问岳子行去哪里。岳子行说还没想好。司机哼笑了两声,不 再言语。岳子行问你笑什么。司机说没笑什么,顿了顿又说,怎么,不能笑吗?岳子行不知 从哪里来了一股无名火,说你马上给我停车,我下去。司机说你这人怎么了,我笑一笑你就 下呀。岳子行说你别瞎鸡巴嗦了,快停车!司机嘟囔着在路边停了车。岳子行没付车钱, 下车而去。
已经夜里十点多了,街上景物肃杀,路灯透着寒意。岳子行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像 一只空虚无助的兔子。走累的时候,睡意也跟着袭来。岳子行很想回家睡觉,可一想起几个 小时前和冯筝的那一幕,心里就滋生出莫名的恐惧,非常害怕回到那个叫家的地方去。他站 在街旁想了想,上了辆出租车奔往桂林路。很久没去那个和谭璐的小家了,也许它四处都已 落满了灰尘。他今晚非常想去那里过夜,而且简直有些迫不及待。
一进小屋,熟悉而甜美的气息扑鼻而来,有谭璐的体香,有她喷的空气芳香剂,还有一 种嗅觉无法捕捉的温暖的味道。岳子行打开厅灯,见屋里非常干净,地板一尘不染,门口的 方垫上只有一双拖鞋。他激动地喊了一声谭璐,没换鞋就冲进了里屋,可开灯一看空无一人 。
一只淡蓝色的塑料购物袋静静地躺在整洁的床上。购物袋上有一把金黄色的钥匙。岳子 行像被人推了一下,慢慢走过去把钥匙紧紧抓在手中。钥匙的饰物从他指缝里漏下来,在空 中轻轻颤动。那是谭璐亲手做的十字绣,上面有一座山,旁边是英文LOVE字样。他略微掀开 购物袋,发现里面装着两条崭新的裤子,一条西裤,一条休闲裤。
岳子行咬紧牙关,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他知道,谭璐走了,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小屋来了。
凌晨五点左右,黑夜开始悄悄隐去,一抹清辉爬上了窗棂。岳子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把手里的烟掐灭,起身下床时头发晕,脚下也站立不稳。他在小屋的床上和衣斜躺了一夜, 眼睛一刻也不曾闭过,加上抽了整整一包烟,所以觉着有些虚弱。
岳子行想了一夜,感叹日子就像变魔术,短短几年就已物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