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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紫绮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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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静衡只说了一句话:“走,把琴包上,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杨素心和丁一跟在丁静衡的身后,丁静衡一脸肃穆,他们谁也不敢问个究竟。杨素心正想开口,丁一拉了拉她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到了自然就知道了,何必问。”
建在西安西郊的一个小山上的清风观,年代不算久远。丁静衡少年留学日本之前,曾拜修建清风观的清风道人为师,学习鼓琴。清风道人年少时是个琴痴,父母双亡,留下个干果铺子给他谋生。可是他年过三十也不肯娶妻生子,更不理铺子上的事,终日与琴为伴。
后来有一夜,他又在研习琴谱,看着看着睡着了,梦到西郊山上眼看着从地底下生出一棵梧桐树,转眼间长得遮天闭日。忽然来了一只凤,那凤舒展着耀得人睁不开眼的羽毛,“及及及及”地叫了几声。就听得天外传来“足足足足”的和声,一只凰从云外飞来,越来越近。眼看凤凰就要相聚了,突然天空传来霹雳一声巨响,天上下来一个轰隆作响的大火球,不偏不倚地掉在梧桐树下,梧桐树连同树下的凤都被火烧着了,凰在天空盘旋着、哀鸣着,突然一头扎进了火堆。当时清风道人惊得大叫失声,这一惊就惊醒了。
天亮起来,清风道人忍不住往对面山坡的方向一望,只见山顶上瑞光四射,一轮红日从山的背后冉冉升起。于是清风道人当日就卖掉了铺子和祖屋,卷着铺盖上了座小山。
清风观离西安古城有大约三十里路,丁静衡闷头往前面走,丁一和杨素心紧紧地跟着。一路无话,差不多两个小时就到了。
其实那山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山,一块隆起的山包上长满了松树。一条打柴人踩出来的小径蜿蜒曲折地通向山顶,长满了青苔的老松树根盘结蚺扎,除了偶尔“扑愣”一声飞上天空的鸟,几乎就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进入这小径,恍惚有一种隔世的陌生感。杨素心抚摸着自己手臂上骤然而起的鸡皮疙瘩,竟生出了一种朝圣般的神圣感觉。
这样幽暗的山路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小小的道观就在松林尽头的高地上。十数块青石搭起来的台阶上去,有一个圆形的月洞门,门上篆刻着三个大字:清风观。两边一幅对联,上联写着“听风走风落风扬”,下联写着“看云起云展云舒”,上下联各缺一字,字体非行非草,给人一种张牙舞爪、跃然欲出的视觉压迫。过了月洞门,又是三级台阶,上去是一个院子,院墙用青石堆砌成兰花格子。靠门的这扇院墙上有一块巨大而完整的石块,被打磨得平滑如镜。对着松林的一溜三间青砖瓦房,青瓦上面又加盖了一层厚厚的稻草。顺着这三间瓦房前面的长台阶稍微往上,又有两间盖着茅草的瓦房,再往上是一个视野极开阔的平台。
丁静衡走在最前面,一个挽着双髻的道童,约莫十岁上下,身穿月白短衫裤,正拿着一个扫帚在扫地。看见丁静衡上来,伶俐地上前笑嘻嘻地说:“丁师叔来了,爷爷刚才还吩咐我打扫庭院,说是有贵客到了,我还正纳闷哩。”丁静衡笑着指指丁一怀里包着的长条包袱:“贵客在这里。”
道童不再多问,伸手接过丁一手中的包袱,然后往最上面的平台上一指:“爷爷就在上面,煮了好茶等师叔去喝。”
众人上前,果然有一个银髯鹤发的道长,正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往一个小碳炉里拨弄着。在他的对面并排摆着四个蒲团。
杨素心在心里惊叹了一声:“这道人果然有几分神力,居然算得出我们会来拜访,可是,多出来的那个蒲团是给谁坐的?”
丁静衡往中间的蒲团上盘腿坐下来,丁一和杨素心自然望丁静衡的两边一坐。
“早上我就算到有贵客到了,诸位来得早啊。”清风道人声若洪钟,边说话边往旁边那个空蒲团上一指,道童会意,赶忙把手里的包袱往蒲团上一放。显然,那个多出来的蒲团是为紫绮准备的。
丁静衡正要开口,清风道人一挥手:“先喝茶,先喝茶。”
这时候水正好沸腾了起来。
第五节
    5
众人喝着茶,奇怪的是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却感觉不到热,仿佛置身在春季一般。
喝过茶,丁静衡说道:“师傅,弟子有一件十分困惑的事,今日特地来找师傅请教。”说着示意素心把包袱打开。一直站在旁边的道童,立刻跑过来帮忙。
清风道人看着紫绮,然后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睁开眼睛对杨素心说道:“给你这琴的人是否姓李?”杨素心回忆着:“当时我看那老头疯疯癫癫的样子,也没太在意,听他嘟噜了半天,直说是什么宝贝的,还说城西的当铺不识货…对了,他是说过,说‘我们李家到这一代算是到头了’什么的。”
清风道人仰天大笑:“李家守了XX多年了,守到如今才到头,也算是尽心了,天意啊,天意。”丁静衡恭敬地说:“弟子今早只看了一眼,立刻想起师傅提起过的紫桐宝琴,所以不敢耽误,立刻就上山来了。”
清风道人抚了抚长须,说起了这琴的来历:“钟子期死,俞伯牙绝琴于泰山,尔后不知所踪。后来断琴被俞伯牙身边侍侯的李姓书童所收,李氏一门留下祖训,世代收藏此琴。自古反常即为祸,李氏家族也怕这宝琴带来奇祸,故此琴从那以后便无人知晓了。”
杨素心和丁一心中又惊又喜,几乎是异口同声:“那这羊皮上的符号是什么?”
“《吕氏春秋》上记载,钟子期死后,俞伯牙在泰山绝顶鼓琴祭悼,悲愤间弹了一首从没有过的曲子,然后绝琴而去,不知所踪。当时在场的就是那李姓书童,难道是他将俞伯牙临时创作的曲子记了下来?”
清风道人仔细看起了羊皮上的符号:“这确实是唐朝以前的记谱方式,但是这不是纯粹的琴谱。锦儿,去书房把《礼记》中的那叠纸找来。”
道童锦儿拿来一卷薄薄的纸,首页竖行写着的正是门口对联上那种非行非草的字体:“夜读《礼记》见鼓谱一册,清风录于灯下”。打开一看,里面满页都是和羊皮上那种一样的符号,有圆圈、有方块、还有长长的竖波浪符号。
“这羊皮上记载了先秦时期的鼓谱和琴谱?交响乐?”丁一感觉难以置信。
清风道人笑着答道:“那时候的古琴没有琴徽,以右手的散音为主,为达到节奏和意韵的统一,就发明了合奏,有琴萧合奏、琴笛合奏、琴瑟合奏,其实都是因为有琴鼓合奏,故此奏琴又称鼓琴或者操琴。”
这边说的热闹,锦儿在一旁却没忘记照顾小碳炉里的茶。
丁静衡心中的疑问得解,这才吃出了茶香:“今天的清风明月茶怎么和以前的不同了?似乎多了些杀气,难道是松林中最近有人捕猎?”
锦儿在一旁笑嘻嘻地搭话:“是我前日烘茶的时候,看到灶角有一只大蟑螂,样子十分可恶,追了好几步,最后还是没踩到,让它跑了。师叔真是好厉害啊,为这个我还挨爷爷骂了哩。”说完还缩了缩脖子,作出一副很怕的样子。
众人都被锦儿的样子逗笑了。
清风道人拍拍锦儿的手背,说:“自古茶禅一味,琴禅一处,都是易染的物什。心中想的什么,手底下出的也会是什么。”
锦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去,带两位师兄师姐到松林里采些松菇回来,今日三位就在观内用饭吧。”
第6节
    丁静衡见师傅支开旁人,知道师傅定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执起陶壶为师傅添了些茶水,等着师傅发话。
“为师上山以有六十八年了,活过明年就是一百零一岁了,年华虚度啊。人都是学佛修众生,学道修自身。修来修去,无论是孽是缘,修不过宿命啊。”
清风道人的话让丁静衡大为吃惊:“莫非师傅看出了什么?”
清风道人看着正兴高采烈往松林跑去的三个背影,蔚然叹道:“看得出,看不出,其实是一样的,看得出却躲不过才是最大的不幸啊。”
丁静衡默然无语。
清风道人淡然一笑:“静衡啊,为师看着你长大,又看着你的儿子成人了。记住,凡事不要强求于他,能做到泰然自若,便是你的福气了。”
丁静衡的眼里流下泪来:“弟子知道留不住他,弟子记住师傅的点化了,顺其自然。”
第五章
    凡古琴有七例:一曰明道德,二曰感鬼神,三曰美风俗,四曰妙心察,五曰制声调,六曰流文雅,七曰善传授。
――汉&;#8226;刘向<<琴说>>
1
锦儿走得快,不一会就把丁一和杨素心甩在了幽暗的松林里。
“空山闻鸟语,梦一样的地方啊,真想在这里终老此生。”杨素心拽着一根险些垂到她脸上的藤萝,闭着眼睛感叹着。
丁一凑过来猛地一拍杨素心的肩膀:“醒来吧,等到我们八十岁的时候再来吧。”
杨素心因为刚才的奔跑而有些红润的脸,一下子红得像桃花一般,她笑着啐道:“做你的梦吧,我才不和你哩,我们各活各的八十岁。”
两人正打闹着,锦儿特意压低的声音从前面一棵极粗大的松树背后传来:“不要说话,太阳这会才刚照到这里,蘑菇就要露头了,吓到了它就不出来的。”
在这幽静阴暗的树林里,锦儿蹲在地上,很权威地一挥手,杨素心看着他那副只混千军万马的神气,觉得好笑,丁一止住了她。
松林里静极了,能清楚地听见露珠滴落的簌簌声,三个人蹲在那棵最大的松树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喘。正午的阳光穿过厚厚的松针,照到林间的青苔上,形成一圈一圈的光柱,更增加了林子幽深的意味。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阳光照射到的那些潮湿的青苔有些异样了。
一开始,绿茸茸的青苔似乎动了一下,杨素心和丁一都瞪大了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毛病了。接着,那青苔又动了动。突然,青苔间冒出了一个小酒盅那么大的白脑袋,那白脑袋略略停顿了一下,迅速地全部冒出了地面,原来那竟是一朵蘑菇。脑袋顶上的白色渐渐地转为了一种金黄的,金黄的颜色越来越深,眼看着那东西越长越大,转眼间已有拳头那么大了。
杨素心惊讶得几乎叫了起来,正要起身去采,被锦儿一把拉住了,她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青苔上,被太阳照射到的地方正冒出许多那样的蘑菇。又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那些有阳光的地方差不多都长满了蘑菇。锦儿拍了拍手掌,清脆的掌声在松林里回响着。掌声一起,那些正在破土而出的、颜色还没有变黄的蘑菇居然都迅速地往地下缩了回去,仿佛受了惊吓的小动物,奇迹般地消失在青苔里面了。
“快采,一会它们全都回去了。”锦儿的声音兴奋而又愉快,仿佛一个寻宝人正向他的观众展示他的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三个人六只手,专挑拳头大的蘑菇,不一会就装满了锦儿带来的那个小树皮篮子。正要起身往林外走,锦儿看着杨素心哈哈大笑了起来,杨素心诧异地摸摸自己的脸,疑惑地看着笑得几乎绝倒的锦儿。她往头上一摸,抓下一大把湿漉漉的小黄花瓣。
丁一在一旁忍着笑,做出一幅绝对不关他的事的模样。原来,就是他趁杨素心专心看蘑菇的时候,悄悄采了大把的粉黄色的小花瓣放到她的头上了。
三人嬉闹着走回观里的时候,长台阶旁边最中间的矮房子里正好飘出了饭香。
吃过饭,丁静衡带着丁一和杨素心想清风道人道过谢,径直往山下走去,关于紫绮古琴却未提半字。杨素心疑惑地跟在丁氏父子的身后,却又不敢发问。闷头走了半里地,丁一突然开口问父亲:“道长答应帮我们修琴了,几日能修好?”丁静衡严厉地停下来瞪了他一眼:“这是缘分,不能强求的。怎么?你又急着去哪儿?”
第二节
    2
丁一确实想急着离开西安,他不能放下热血青年们开展得如火如荼的事业,更放不下他那总想轰轰烈烈一番的心思。
丁静衡的琴馆放假三天,理由是老师病了。
汪凤琴深知丈夫的性格,丈夫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表面上越是一言不发,心里的心事越沉重。从嫁到丁家的第一天起,她就努力地履行着一个贤妻的责任,可是她始终也没有能够走进丈夫的心里去。甚至连丁一的降生,也没能换来丈夫真心实意的欢欣。她知道,丈夫自己筑了一道墙,把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远远地隔在了墙的外头。每次丈夫喝醉酒用日语唱起<;<;樱花>;>;的时候,她的心底总是会没来由地升起一种绝望,那是一道永远也不会向她敞开的墙。
杨素心对于丁一决定要回北平的反应让丁一觉得意外,她坚持要留在这里跟清风道人研究琴谱。为了这件事,丁一和杨素心第一次正面地冲突了起来。
“世道无常,翻天覆地又能怎样?慎独守身是对的,又何必去求那些身外的功名?你是英雄了,那丁伯父和丁伯母呢?”杨素心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带着一种不可辩驳的坚持。
“自古忠孝难两全,作为一个在这种时代下的热血青年,我们有我们的责任!”丁一却激动了起来。
杨素心冷笑着:“好一派豪情壮志哦,丁伯父该为你高兴喝彩才是。”
丁一愤然说道:“不就是一张绝世古琴么?需要你这样守着,连家国安危都不要了吗?”
杨素心气得脸色煞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丁一一跺脚摔下一句话:“那就留着你们去高雅吧,我要去追求我的俗事去了。”说完转身走了。
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一转身,两个人便永远踏上了向背而驰的两条道路。
杨素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母亲说过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身边寻找快乐,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这样想来,丁一也是没有错的,只能说他们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杨素心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一下。
她是自我的,是坚持的,她绝不可能像母亲那样在顺从中去苦苦坚持,更不可能像丁伯母那样在顺从中失去自己。她是属于自己的,谁也不可能改变。
第三节
    3
丁一独自离开了西安。
杨素心独自上了清风观,当她走进那个贴有奇怪的对联的月洞门的时候,清风道人正挥舞着一支大如扫帚的笔。锦儿气喘吁吁地提着一桶清水放到院子里,清风道人挥着大笔蘸饱了清水,面对靠墙那块光滑如镜的大石板凝神片刻。白发银髯,衣襟生风处,大石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琴”字,字型奇特,如门口的对联相似。
清风道人手执巨笔,沉吟片刻,像是对杨素心和锦儿说,但更像是对自己说:“心中有琴,笔下生音,个中五律,尽在这龙飞凤舞之间了。”
杨素心喃喃自语道:“琴书?难怪看来总有一种呼之欲出、迫人心神的感觉。”
“呵呵,贫道早就知道你是要来的。”清风道人微笑着往靠院墙的地方一指。
院墙下摆着一张琴案,紫绮古琴在阳光下涣然生辉,正对着琴案的院墙上面,有一炉紫檀香正袅袅生烟。
杨素心欢呼着奔了过去,初秋的风里她兴奋得像一只展翅的燕子。她激动不已地叹息了一声,右手拂过琴弦,那琴在初秋的阳光里震颤出一串流水般的音符。
“要是母亲来了,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杨素心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母亲的《观沧海》,这会儿她突然有些明白母亲当时的话了。想到这里,她稍微定一定弦,弹起了《观沧海》。随着紫绮古琴带来的巨大喜悦,杨素心的脸上泛起了两朵激动的红晕。沧海桑田,翻天覆地,在这样一个超然事外的角度里,一切的纷争和烦杂都只是过眼烟云,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一个自我,一个空灵而又安然的自我。这是一个多么美妙是世界啊,没有战争,没有主义,没有丁一,甚至连杨素心自己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有安然,安然。。。。。。
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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