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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有情人的矛盾吗？时间太快，或者太慢，都叫他们害怕。
宁愿失去世界，也不愿意失去你。
「洋洋……」
从过去重重的伤痛中走出，他终于能嘴角带笑地回忆起他了。
回忆起他们曾有过的快乐时光，和傻气的每一个承诺。
是的，只要有我还在，我们的爱就不会有人遗忘。
而，我是快乐的，你也会快乐，我们的爱就是幸福的。
亲爱的，现在，你在天空的彼端，正在看着我……吗？
尾声
「小雨，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被反复播放的磁带，内容已经可以让人背出来了。程飞雨还是会不厌其烦地继续听下去，同时，抬起眼睛下意识地寻找室内的另一个身影。
发现他不在，那个让自己在全面崩溃时还能安心的对象不在，有点慌张地站起身来，扑到窗口向外找寻他高大的身影。
好，他没有走，只是蹲在曾经的茶蘼花架下，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
也许是从那一病后落下的后遗症，他看不到那个人，心里就着实慌得厉害。即使现在病好了，也留下了病限。
「丘天……」
大概是发现了他呼唤声里的不安，丘天拍了拍手，蹭干净手上的泥，回到这屋子里来，含笑看着想说什么的爱人。
「那个……」程飞雨张了张口，又下意识凝固了声音。
「再怎么没神经，也不能总在现任情人面前留恋旧情，老是仗着宠爱去挑战男人的底限。要知道，你病个半死，你老姐都不认的时候，你也还只认得他，不要再辜负了你想承诺的幸福。」
耳边响起程微雨的耳提面命，程飞雨鼓足勇气，决定自己与他之间应该开诚布公，不掩藏任何事情。「我总是听这个，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嗯？不会啊……」丘天怔了一怔，随即笑了，为他的敏感多心，以及他愿意把一切都和自己商量的勇气。「我说过，爱着洋洋的你，才是完整的你。
「我从爱上你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你心里还另有他人的事实。我接受这样的你，而你也在心里留了我的位置！！哎哎，别想不承认，你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唯一记得的那个人可是我！依赖得连尿尿都要叫我看着，我好感动……喔！」
看着情人脸马上变了个大西红柿，丘天左右瞟一眼四下无人，马上伸嘴过去偷香。而且，难得程飞雨也无意抵抗，于是这个吻有加深的趋势。
良久，从急促的呼吸中平复过来后，丘天摆回正经的面孔，继续宽慰不安的情人。
「所以，只要你是快乐的，我并不在意你在心里留的位置给他有多少，给我有多少。因为你对他的不悔情深，我才觉得这样的你更值得我去珍惜。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认定了，爱上了，无论多么痛苦，你都会努力地把这份爱坚守到底。现在你心里已经有了我，所以，换个位置来想的话，万一有一天我有个三长两短，还有一个你，会永远记得……」
「不准说！」
本来是玩笑的话，在程飞雨脸色煞白的尖声喝止下停住了。丘天看着根本禁不起一个小小玩笑的情人，末了，沉沉叹了口气，探头过去吻住他颤抖的唇。
「是的，你和我约定了，我绝对不会走在你的前面。」先爱上的就算输！不管情人的要求会不合理，会叫自己伤心，但，承诺给他的幸福就是自己最大的愿望。
丘天轻叹一口气，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许下承诺，换来对方主动的献吻一枚。
丘天拥着他，推开了窗子，指给他看他刚刚离开室内的原因。
窗外，绿色的藤蔓爬满了那小小的架栏，在春的微雨中显得苍翠欲滴。一朵宝蓝色的小花在枝头绽放，晶莹的雨露似腮边幸福的泪珠。
「你的茶蘼没了，我种了这个，我现在发现小雀子给它们叫的名字比牵牛花更好。朝颜、夕颜，愿君朝夕展欢颜。花语是代表平凡的爱，你觉得好不好？」
如茶蘼一样的爱已到末路穷途，何不接受一份平凡？
程飞雨看着窗外绽放的花，听到丘天低声在他耳边询问——
「现在，你觉得幸福吗？」
「嗯？」
「幸福吗？」
「嗯！」用力点下头给他肯定，透过朦胧的泪光，他看到在爬满了朝颜的绿色窗框映衬下，窗上那随风飞舞的白色窗帘，轻软得像足一双天使的翅膀。
旧爱留在心里，想给自己带来的感觉不是痛，而是爱，与温暖。
而眼前高大的少年，与透过白色窗帘投下的浮光形成的另一个影像重迭了，他们都这样要求着自己：请你，一定要幸福！
——全文完——
怎么可以不幸福？
「唔……」宽大的床上，深蓝色的床单空了一半，留下一个凹痕，失去习惯倚傍的存在，让还趴卧在床上的主人不适地醒来。
睁开眼睛看不到应该在身边的人，本来还有点迷茫的人马上清醒了，撑起身子四处寻找了一下，嗅到厨房里传来糕点所特有的甜香。
应该是做早餐去了。这样，才有点安下心来，可是看不到人，还是有点慌乱，于是他下床想向那边靠近。
「诶？」
可是，脚才一触地，使不上力的腰和酸软的腿却完全不配合大脑的指挥，整个人才一下地，就腰瘫腿软地摔倒在地上，这响动惊动了在厨房里的情人，赶紧过来，拿被单把人裹了，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到可以看到流理台的椅子边安放好。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叫你别起这么猛。」
「你还说！」这状况是因为起猛了才导致的吗？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昨天晚上……想嗔怪的话说到一半，脸却先红了。
看着他瞪起的眼睛，丘天飞快地在他脸上偷了个吻，在他完全清醒过来之前又溜回厨房，继续进行他的创作。
「……」
不管看到过几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同居人大大的手，居然能灵巧地做出这些样式精美的小糕点。
甜甜的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
「尝尝看，我的新作喔。」
不一会儿，同居人拿了一个小碟子，装着五、六个如糖果大小的小点心出来，摆放在他面前。
「这叫什么？」看上去用白色的糖片做出羽翼状的外壳，小小一颗样子满漂亮的。
「天使的微笑。」
最近突然大兴创作欲望的同居人时不时会搞些新品，让他试吃，还得意地宣称这是未来大师的惊世之作。
程飞雨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含住。
他不太知道这个的吃法，不过既然长得像糖果，应该就和糖果差不多的吃法吧？
过薄的糖衣很快就融化掉了，里面是苦苦的巧克力。再含着融掉这一层，里而是微酸的果露酒。
「这是什么呀？」
先甜，再苦，最后还带酸，程飞雨忍不住皱起眉头。虽然他不是美食专家，可是这味道实在太奇怪了，就算不想打击他，但做出这样的东西还想妄称大师就有点……
「『天使的微笑』啊！」丘天很认真地强调这件作品的名字，然后再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凑过来俯身相就。
「这个应该这样吃……」
交缠的舌尖把脆薄的糖衣挤破了，酸酸的果露酒和过甜的糖衣一混和，形成酸酸甜甜的爽口感觉，而巧克力浓香的苦味，恰到好处的引发了据说与恋爱时刻相同，大脑会分泌刺激肾上腺素的苯乙胺，一颗小小的糖果，融出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吻。
「味道怎么样？」
一吻终了，丘天不怀好意地盯着那嫣红的唇色，舔着唇询问自己作品的真正感觉。
「唔，糖果不错。嘴唇不够好吃。」
程飞雨皱了皱鼻子，故意气他，给了肯定中带否定的答案。
「那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尝错了！客人，你一定要好好品尝才是……」
硬想要挤过来的脸，被程飞雨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耳朵而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丘天还不死心想凑上来、噘起的嘴嘟得厚厚的，弄得整张脸都变了形。
这滑稽的模样实在叫人忍俊不禁，程飞雨也忍不住「噗嗤」地笑了。
「看，我的天使在微笑了……」
深深的叹息中满溢了幸福。
甜甜的香气里，风也轻悄沉醉。
——END——
天空的广阔，海洋的深情
「嘀嘀——」
显示收到信件的邮箱轻鸣，似乎早就守候在计算机前的男子，很快点开了那份邮件，于是，在屏幕上有一张男人的彩色照片慢慢显现。
照片上的男子有一张相当秀气的脸，看上去气质很温文，不过最吸引人的是，他唇角那个淡淡的笑，他笑得沉静，叫看的人心里也觉得一片柔和宁静。
果然，自己还是只能习惯这样看着他。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三年前？七年前？
十年前！
从弟弟偷偷告诉自己，他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开始，这个人的面貌对他来说就不算陌生。
从男孩，到男人，他注视着他的长大——在雇用的私家侦探发过来的资料照片上。
那样的微笑，好像幸福就在伸手可及之处，却离他总是那么的遥远。
有一度他想摧毁掉这让自己可望不可及的梦。
讨厌看到这样的笑，因为会让自己沉弱其中而不自知。
不甘心。
因为知道这样的笑容永远不会展现在自己面前。
但，真正要摧毁他，却又舍不得。
那个微笑，也许注定了他永远只能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欣赏吧。靠近了，就会不见。
「叩叩——」
突兀的敲啄声响起，欧阳海马上把计算机鼠标向下一晃，调出公文邮件，伪装好一副忙禄的样子，不欲被人发现他前一刻在独自欣赏的小秘密。
不料，敲啄声后，半天也没听到其它动静，欧阳海拾眼寻找声音发山的方向，却发现窗台上有一只小小的灰色生物，正用它浅红的嘴敲啄着玻璃窗，发出不规则的声响。
那是一只海鸥吧？先前因为的海上风暴，而躲到他这临海而建的房子来躲雨，现在天放晴了，它向往着外面的蓝天。
欧阳海若有所思地走过去，帮它推开窗，看着它欢快地啾叫几声，然后展翅冲向湛蓝的天际，飞高不见。
即使是最喜欢大海的鸟儿，也会因为有畏惧海上风暴而躲避逃开的一天。
只有包容一切的天空，才是它最好的去处，与归宿。
看着这勇敢地再次起飞的小鸟儿，不知怎地又想起刚刚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程飞雨……他也是这样吧？
最初找到他的时候，他灰色的眸里，几乎看不到生命的迹象，让他联想起欲蹈海而死的精卫。后来，只有在接受自己折磨时，他才像个「人」——还有呼吸，有生气的人。再然后，回复了各种感官的他却又开始害怕自己。而自己……
「叩叩——」
持续的敲啄声又起，倚在窗边沉思的欧阳海还以为又来了一只海鸟时，桃木门打开了，他娇小的妻端着茶点进来，带了一个温和的笑。
「你又加班了啊？我做了些小点心，休息一下吧。」她穿着比较宽松的衣物，腹部已经明显隆起。
欧阳海不能否认，即便是因相亲而结合的豪门千金，这个妻子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你不用这么辛苦，要小心肚子里的宝宝才是啊。」
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提醒着他，他还有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未尽。
这是异性之间的感情：就算没有爱，亦有生命的延续。
而同性，他们彷佛，生出来只为一场爱，然后死去。
也许这就是自己羡慕和放不开手的原因吧。
那种不顾一切投入的爱。
做为兄长的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享受过。他的爱情，是经过九分算计，一分用心的商品。
「你在想什么呢？晚上海面会起风，关上窗子比较好喔。」
体贴的小妻子向他走来，却被他握住手带离了房间，窗也没关上。
「开着吧，当海上有风的时候，也许会有海鸟想进来躲避风浪。」
他知道那些勇敢的海鸟不会主动向他这里靠近。但是，也许、也许偶尔，会在不经意中闯入他给留着开了一扇窗的屋子，得到些微的庇护。
他没有资格去投入那完全放得开手的爱，注定他，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守着自己想要却永远不会得到的东西。
世事总是难两全吗？
不过，他有了自己的孩子。
而洋洋的程飞雨有了丘天，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现在，那份爱，也得以延续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