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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理清这个荒谬的念头,就倏然被心头熊熊燃烧而起的怒焰,给冲垮了理智。
“你最好给我好好的解释这一切。”他铁青着脸,自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这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共处一室,还需要向爷您这聪明人解释什么吗?”她存心激怒他的漾起一抹媚笑,在冷焰身上蹭着。
“不过,爷可别误会了二爷,他可是如同爷一样,中了我的媚药,身不由己哪!”
“你这淫贱的女人!”他眯起眼阴鸷的瞪着她,关节也捏得吱嘎作响。
他从不曾为女人愤怒至此,然而当他瞥见她紧贴着冷焰的姣美胴体,他心头的怒却怎么也遏止不住。
“爷您别误会——我们并没有——”
“要爷不回来打岔,我们现下可正销魂着了。”于棠娇笑着打断冷焰的话。
“出去!”他强忍翻腾的怒,压抑的低吼道。
他无心追究他的无辜与否,一心只想到她衣衫几乎尽褪的躺在别的男人身下,让他的胸口紧闷得几乎爆裂。
“爷——”冷焰脚步不稳的急欲替两人解释。
“二爷您就先出去吧!或许爷这会儿也动了‘火’,要棠儿替他消解、消解呢!”她浪笑着,刻意佯装出一副人尽可夫的荡态。
“滚!”卫昊阳再也难以保持平静的怒吼道,他再不走,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对他作出什么举动。
看着他愤怒难堪,完全失去控制的模样,于棠畅快极了!
“那冷焰——先出去了——”
看着冷焰步履不稳的消失在门外,她再度噙着浪笑来到卫昊阳跟前,双手在他胸口挑逗的游移着,刻意煽风点火道。
“爷,要不要棠儿也向方才服侍冷焰那样,服侍您——”
“你是存心给我难堪?还是天生就是人尽可夫的贱命?”
猝不及防的,他粗暴的一把钳住她,将她压向窗边的几案,恶狠狠的吼道。
“我今天必须人尽可夫,全是你一手造成的!”她难掩恨意的咬牙说道,双眸也毫不畏怯的直视着他。
他暴怒的瞪视着她,紧箍住她双腕的大掌也逐渐收紧,仿佛那是她纤细的颈子,却在她眼中看到隐约翻腾的恨意与怨怼,心一惊,他愤恨难休的将她甩向一旁。
她一时没有防备,顿时身子一倾就失去平衡,狠狠撞上了身旁巨大的古董花瓶。
应声碎裂的巨响极为慑人,但最令人震惊的,却是自花瓶里摔出的东西。
他阴鸷的眯起眼,缓缓拿起地上白色的男装瞪视许久,而后遽然翻起右边的衣袖,发现上头竟然沾染了些许褐色血迹——
* * *
果然是她!
登时,卫昊阳眼底升起一股滔天的怒,以及想置人于死的冲动。
他卫昊阳此生最无法容忍背叛,而她,竟然胆敢犯了他的禁忌。
他绝饶不了她!
“穿上它!”他将衣裳丢到她跟前,自嘴里冷声挤出一句。
“我不要!”于棠冷着脸别开头
从现在起,她不再是他的傀儡,也不会再听他的命令了。
“不肯?那我来替你换。”
卫昊阳粗暴的一把扯过她,不顾她的挣扎刷一声撕开她身上的衣裳。
“放开我!你这冷血的浑帐——”
“别惹恼我!除了死,我有的是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方法!”他一把扣住即将印上他俊脸的手,自嘴里挤出森冷如冰的一句话。
不顾她的反抗、挣扎,他硬是替她换上一身白色的男装,看着眼前这个扮起男人同样俊美得让人心悸的女人,他心底的怒火更炽了。
“唐于——于棠!”卫昊阳咬着牙,有着被摆了一道的难堪与愤怒。
讽刺极了!
没想到,他夜夜就在她背叛的证据前头欢爱,一无所知的任由她在他背后谋划着如何扯他后腿。
“既然你知道了,也好!”被他识破一切,她却丝毫没有一点仓皇失措,反倒坦然、从容得仿佛她才是那个拆穿一切的人。
“反正你也只剩几间上不了台面的小赌场,惟一值钱的花魁也被你给占了,如今,只剩营运得岌岌可危的钱庄能勉强度日了。”她噙着讪笑,细数着他的窘状。“卫昊阳,你怎会变得这么狼狈?”是报应吧!
“我该杀了你!”他一把钳住她纤细的颈子,暴怒的吼道。
“我恨你!只要能扳倒你,即使是死,我也在所不惜。”她脸上的决绝让她看起来依然美得惊人。
恨?一个他花了足足三年时间,用心栽培、调教出来的女人,对他竟然只有恨?!
霎时,胸前一股前所未有的紧窒缚得他发疼,那是不甘还是愤怒,他难以理清。
他用心良苦,一手栽培的海棠,坚韧、多刺得连他这个主子也伤了。
他早该想到,将她这株野棠移至温室里,却仍然也去不掉她那天生的野性。
奇怪!他没有心,竟还会在乎她的背叛?!
他就知道,每回当他不经意瞥见她眼中来不及掩饰的冷光时,就该知道,那是宠物反噬饲主的预兆。
此刻,他不知道该恼的是她的忘恩负义,还是该气他竟大意到在她面前撒下向来谨慎的警戒。
“为了报复,你用尽计谋,甚至不惜把身子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女人,竟美得让他痛心。
“冷焰他不是旁人,他是你最亲信的助手。”她噙着冷笑看他。
“还有什么?弄垮我的赌场,勾引我的亲信,暗中扯我的后腿,你还要做甚么?”
可笑啊!他卫昊阳行事谨慎,防人甚严,却被自己豢养的宠物给狠咬了一口。
“让你坠入地狱,永不得翻身!”她眼底强烈的恨意震住了他。
“从你进我醉花楼,我就知道你聪明绝顶,绝不止这么点心思而已,却怎么也没想到,你竟会工于心计至此。”
“吃惊?”于棠讽然一笑。“你该知道的,我怎能不恨你?!”
她笔直望进他毫无温度的黑眸里,深埋心底多年的恨意一发不可收拾。
“三年来,想知道每天夜里你走后我都做些什么吗?”于棠噙着抹冷笑瞅着他。“我学计谋、学牌技、也学勾引男人的技巧,学尽所有一切能打倒你,让你一败涂地的法子。”
这三年来,她没有一天不恨他!
想起他强迫她往火坑跳的无情,想起他赶走紫莲时的残酷,她无法不恨他!
“没有人敢犯上我!”他眯起眸,冷冷的吐出一句。“我会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尽管来吧!我不怕你。”她昂起下巴,毫不在乎的笑着。
奇怪!莫非冷血是会传染的,面对他的威胁,她竟漠然到仿佛置身事外,一点也不害怕。
早在她卖给卫昊阳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是为了复仇而活着,如今她狠狠打击了他,已经够了!
“看来是我是对你太仁慈了!”她的冷静激怒了他。
她几乎以为他会杀了她,但他没有!
他太聪明、也清楚知道她的弱点,他的反击来得既快,又让她毫无招架余地。
“晴儿她该还是个干净的处子吧?”他扬起宛如恶魔般噬血的笑,邪佞的盯着她。
“不!”于棠心一惊,浑身的毛发全竖了起来。“卫昊阳,别让我更恨你!”
向来冷静的于棠慌了,她一心只想为自己的不平、委屈复仇,从来没有想过要连累谁,甚至是处处帮着她的晴儿。
“恨我?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他冷血的佞笑着。“我知道你豁出去了,但晴儿是不是跟你一样,也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呢?”
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邪佞笑声,他的身影也随着消失在门外。
而他,甚至狂妄得没有关起她!
第八章
才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遍寻不着晴儿踪影的于棠,一整晚在房间里焦急不安的来回踱着,心里的担忧已经几乎快将她逼疯了。
晴儿到底到哪儿去了?宛若一阵空气般,她在醉花楼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想起晴儿惊惶无助的脸庞,她的心就一刻也平静不下来。
她知道他是故意把晴儿藏起来,好折磨她,让她心急如焚。
一夜未眠的她,好不容易等天色一亮,便马上冲出沐棠阁,一见到前头的花娘,她想也不想便追上前问道。
“桂姐,你有没有看到晴儿?知不知道她到哪儿去了?”她着急的拉着她问道。
“她呀?”花娘月桂弹着指甲,满不在乎的说道:“她昨儿个夜里,被爷以四千两的代价赎给李员外了。”
她早就看不惯这两个仗着爷宠幸,老是受到特别待遇的主仆俩,如今看她们这副落魄样,她心里真有说不出的痛快。
月桂噙着抹幸灾乐祸的讪笑,便径自扭着臀离去,留下震惊得无法言语的于棠,颓然的瘫坐在地。
李员外,那个性好渔色,专以凌虐女人为乐的秃子?顿时,她心底歉疚得恨不得被赎走的是她。
为了她,竟然得连累两个无辜的女人。
于棠捂着脸,心底极度的恨意竟然让她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她要去杀了他!
于棠缓缓抬起头,眼底散发着股同归于尽的决心。
她极其平静的回到沐棠阁,翻出她藏放在枕下三年的短刀。
看着短刀,她心底百感交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恨他恨到必须杀了他。
抓起刀她起身就往门外冲,笔直闯进他的寝房,房内的他正坐在书桌前,瞥见她手里紧握的刀竟丝毫没有一点惧色,反倒是讥讽得勾起了唇,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怎么,想杀了我?”他从容不迫的合起手中的帐本,起身走向她。
望着他逐渐逼近的高大身影,她的手竟然颤得几乎握不住刀子,手一软,短刀就这么应声掉落。
看着地上的短刀又看看她苍白的脸庞,他讽然的勾起了唇。
“你不是恨我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恨有多深!”
卫昊阳噙着抹残酷的冷笑,拾起地上的刀,将泛着冷光的利刃塞进她的手里。
不把谁看进眼里的狂傲与冷血,勾起了她隐埋心底的新仇旧恨。
举起短刀,她怔然盯着手中泛着冷厉光芒的短刀许久,缓缓抬头望向他。
眼前这张她誓言要报复的残酷脸孔,是让当年才十五岁的她亲尝有家归不得的悲哀与无奈,也是他让单纯无忧的她得在一夕之间成长,成为一个得处心积虑、用尽计谋的女人。
她不能忘、也不该忘的!
他的残酷无情毁了她,更毁了她对这世界的一切希望:
这股噬心刺骨的恨意,她足足忍了三年。
举起刀,她闭起眸狠下心往他的胸膛刺去,直到一股温热、汹涌的腥热液体沾湿了她的手,她才怔然的睁开眼。
他的胸口被刀烙出了个大口,正不断的涌出令人怵目惊心的鲜血,然而他的表情虽愕然却也冷然。
望着他染出一大片血迹的胸膛,她忘了呼吸、忘了思考,只觉一颗心揪得发疼。
“你没有躲?”她怔然望着他,不敢相信。
“我料想不到,你的恨竟然深到不惜置我于死。”他自逐渐褪白的唇中吐出一句。
“我——”她抖着唇,始终无法自嘴里挤出完整的一句话。
她的手上沾染着他鲜热的血,那股仿佛渗进肌骨里的疼,甚至比当初烙在背上的鞭痕还疼。
颤抖的抚着喷洒在她手上、臂上的滚烫鲜血,这一刻,她终于骇然发现,自己竟爱着这个她足足恨了三年的男人!
“你走吧!”他决然合起眼,无力的吐出一句。
她无法思考,也无法反应,一心只想找个安稳的地方躲起来,消化这一连串的意外与错愕。
看着她跌跌撞撞的消失在门外的身影,他颓然合上了眼。
外人总传说他卫昊阳没有心,但奇怪的是,他竟会为了她的背叛而心痛,也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血,竟也是热的。
他卫昊阳活了大半生,过惯了商界尔虞我诈、危机四伏的日子,从来没有人动得了他一根寒毛,却被他惟一信任的女人伤得这么重。
原来,早在这三年之间,他冰封的心早已不知不觉融化了,却始终没有发现。
但,迟了!
在她背叛的那一刻,他才惊然发现他爱上了这个恨他入骨的女人,但对她所做的一切,却已无可弥补!
可笑啊!他卫昊阳向来冷血寡情,竟然也会爱上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恨他入骨的女人!
他绝望的闭上眼,任由无边黑暗,以及一股袭人的寒意逐渐将他包围。
* * *
卫昊阳的伤再加上严重的失血,让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仍是昏迷不醒。
而于棠也足足恍惚了三天,一步也不曾踏出房门过。
仿佛她的生命就是为了复仇而活,如今一旦复了仇,她竟宛如失根的浮萍,懵然失去了方向。
她终日缩着身子躲在床角,脑子里反复浮现的,净是卫昊阳鲜血淋漓的模样。
忍辱等了三年,如今她终于复了仇,但是她心头却没有一点释然与快意,反倒是紧揪得几乎无法喘息。
她爱他,却得狠心伤了他,爱恨交织的矛盾逼得她几乎发狂。
“棠姑娘,如今你跟爷演变成这种局面,我看你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冷焰不计较她上回的举动,反倒是三天来,每天都来到沐棠阁劝她。
“我不走!”她决然的摇摇头。
除了这里,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上哪?就如同紫莲当初被赶出醉花楼时所说的一样:进了青楼,她这已是不洁的身子如何能回得去?
“棠姑娘,走吧!”冷焰好言劝道,“若爷醒来了,他那儿我会同他交代的。”
干棠恍惚的抬起头,望着眼前这张粗犷的脸孔,思绪却始终混乱得难以拼凑。
“我不走!”她摇摇头,木然的闭上眼,只等着卫昊阳来找她,残酷的结束她的生命。
“去吧!紫莲现在正在你的老家!”
他的这句话宛若一记晴天霹雳,让她震慑得倏然抬起头。
这三年来她从没有一天忘记过因她的莽撞而被赶出醉花楼的紫莲。
这个尘封三年的名字如今一经提起,她的心竟还会隐隐作痛。
她百感交集的瞪着他,脑子里也同时闪过千百个疑问,却震惊得不知从何问起。
“她就是我曾提过,心里喜欢的姑娘。”看出她的疑虑,冷焰只淡淡说了句。
紫莲跟冷焰?
她从来没想过,也从不知道。
“紫——莲?”她的腿一软,震慑得就这么瘫坐在地,从紫莲走后就不曾再流过的泪,竟也不听使唤的潸然而下。
* * *
夏日清晨,田边的阳光洒落一地,衬得于家村的桑田,更是一片翠绿欣荣的景象。
“棠儿!歇会儿,喝口茶吧!”辽阔的桑田外传来一声叫唤。
只见一名头戴花巾的妇人坐在田埂边的大树下,端着茶水招呼她们喝茶。
“娘,我不累,您喝吧!这儿还有些草得除哪!”弯身在桑田里的纤瘦身影头也不回的回道。
“莲儿,你也歇会儿吧,你现在有了身孕,可不宜太劳累了。”妇人难掩忧心的再度唤道。
“娘,您别担心,有棠儿帮着我哪,不累的!”紫莲抬起美丽的脸庞,朝远处的妇人报以安抚的一笑。
“莲姐,你到一旁歇着吧,否则你肚里的孩子要有什么闪失,冷大哥可不会饶过我的。”于棠扬起笑调侃起她道。
“他要真动我的义妹一根寒毛,我就跟他没完!”紫莲佯怒的板起脸。
于棠看着紫莲眉宇间漾满的满足与幸福,再也不复当年总是带着抹轻愁的模样,只觉得悬在心底三年的空洞被填满了。
回来几天了,当她第一眼见到紫莲就站在她熟悉的土地上,心底的激动简直无法言喻,她紧抱着她愧疚了三年的紫莲,她幸福而满足的模样弥补了她心头的空缺。
也跟爹娘及一双弟妹紧抱着痛哭失声,三年来的思念与离情全在这一天被弥补。
让她意料不到的是,她挂念了三年、也亏欠了三年的紫莲,竟意外的也在家里,除了与她一家人相处甚欢,甚至成了她爹娘的义女。
她离开醉花楼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怎么来到于家村?又是怎么变成她爹娘的义女?
这一连串的疑问搁在她心里,几天来她沉浸在归家的喜悦中,一直没有机会问个清楚。
然而她知道,其实她是怕极了再提及那个名字,就怕一不留心,那双冷酷的脸孔会再度浮上心底。
“莲儿,冷焰来看你了!”陡然,桑田外传来她娘开心的呼唤。
一回头,只见高大英挺的冷焰心急的自田埂边大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