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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一直未曾付诸行动。
苻聿珩向来明白他内心深处有块光明照不到的地方,这种情形在天庭任差时即有,但自古以来,有阳即有阴,有阴即有阳。
有光明也必有黑暗的存在,这样方能持平衡,不过较之仙人,是属于光明多而黑暗因子少的;而魔族、或堕入偏道的魔人,便是属于黑暗多而光明因子少的。
被调离天庭以来,苻聿珩一直以为内心的那个黑暗滋生的角落仍被光明所压制,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但自从捡了湛浔,他内心的平衡开始慢慢地、慢慢地倾了斜。
而苻聿珩未曾发现这样的变化,直到“无颥”出现……
以前他总觉得他有习魔的天赋,但这样的他却入了仙道,本想学仙也不错,谁知仙人的生活乏味至极,好不容易能谪凡,捡了只黑龙,日子倒也有趣得紧,谁知,仙人却也无法摆脱爱恨情仇七情六欲的束缚……
“珩,珩,你好慢啊!”湛浔一无所觉地跑得老远又跑回苻聿珩面前,拉着他的袖子,放声笑着。
苻聿珩微微偏头,看着湛浔,自他那双特异的金眸里望见自己的倒影,不由心一悸,心生退却之意,因而轻一震袖摆,即甩开湛浔的手,湛浔习以为常地又拉住,他又甩开,湛浔又拉,一直来来去去好几次,苻聿珩方放弃地任湛浔拉着他的袖摆,任他拉着自己往前行。
“珩,我们接下来上哪去啊?”
“回惠麟那里。”
“咦?”湛浔睁大金眸,“为什么又回去呢?”
“有些事。”他淡淡一笑,没有言明。
“哦。”湛浔不以为意,反正苻聿珩鲜少告诉他他心里的打算,他只要跟着苻聿珩,上哪里去都一样。“可是我们走的路怎么跟离开时不一样呢?”
“不为什么。”苻聿珩经湛浔一说,这才发觉自己正带着湛浔绕远路,原本循原路回惠麟那是最短的路程,可现下他竟带着湛浔往南行,这条路等同绕一大圈南方,待到黄河,已比原本的路途耗时三倍。
可他无意变更路程,想着也许下意识,他仍想多留湛浔一些时日,想多与湛浔相处……然而这样的牵挂之于他,并无好处,他该学习的是如何放手。
“珩,你是否还在为放走路廷伯伯的事不开心啊?”湛浔窥探着苻聿珩的神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虽然开口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但也只好开口问了。
“你说呢?”苻聿珩睨眼拉着自己的湛浔,如愿见着他那双藏不住心绪的金眸浮起一抹难过。
“珩,是不是你放过路廷伯伯,会被处罚呢?”湛浔唯一想得到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若是呢?”
“那、那我去跟你的上司那个什么天帝的说,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要你放走路廷伯伯的……叫他罚我一个人就好!你是大好人,他不可罚以你!”湛浔睁得大大的金眸已然浮起一片水雾,就要蓄积泪水。
不知为何,眼见湛浔挂着两颗泪珠就要落下的模样,苻聿珩的心情愈发沉重,他笑了笑,摸摸湛浔的头,“我说笑的,你要到天帝面前,天帝不将你剥层皮烤来吃才怪。”
“那、那我让他吃嘛,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伤害你。”湛浔不若苻聿珩聪颖,从来也摸不透他内心转来转去的心思,珩若说他是说笑的,他便信,见珩笑,他就开心了。
苻聿珩眸光闪了闪,终是微露心底的烦扰,“我该拿你怎么是好啊……”
他只想过一旦豢黑龙的事被揭穿,所受的重罪,那他并不在意,反正不过被囚,被夺去意识,若能似石头一般修行,什么都不想,也很不错,可他从未想会演变至此,至于下场……苻聿珩想都不敢想。
“珩?”湛浔不解地偏头望着苻聿珩。
苻聿珩高深莫测地深深凝望湛浔,尔后微微一笑,“没什么,咱们走罢!”
“嗯。”湛浔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跟着飞呀飞地在竹林间穿梭。“珩,快来啊,我们快走!”
苻聿珩缓步走于竹林间,眼眸不曾离开湛浔那忽大忽小、忽远忽近的身影,他深叹口气,狠狠转开视线,一片片竹叶旋转而落,他伸手欲接,可竹叶穿过他的指缝落地,他再次叹息,抡紧拳,体悟到该舍便得舍,强求不得的。
这也更加加强了他将湛浔留给惠麟的决心。
一开始,也许湛浔会先哭个几十年,之后他会渐渐忘却这段回忆,届时,他途经黄河之时,也许去水神殿看看湛浔,那时湛浔或者老早忘了自己,忘了他们相处的一切一切,都如同过往云烟,他未曾视湛浔为心中最重要的人,而湛浔也能独立长大成人,湛浔将不再危害他的修行,甚至是他的性命……
“啊──”前头飞来飞去的湛浔终是尝到了苦头,只闻他一声痛呼,不见人影,显是撞到什么跌到地上去了。
苻聿珩嘴角微擒笑意,上前寻找他的身影。
“珩!珩!不要过来!”湛浔的声音听来似乎是强忍着什么痛苦,让苻聿珩一听更是循着声往湛浔的方向去了。
“湛浔。”苻聿珩身子飘于半空,足不沾地地来到湛浔跟前。
只见湛浔横倒于地,一脸痛苦,金眸含泪,尖耳下垂,青白的俊脸冒着斗大的汗珠,微喘着气。
“珩,不要来!”湛浔拉衣摆,苻聿珩才发现湛浔的脚被捕兽器给夹住了。
苻聿珩见状,不由哼笑,“你是怎么回事?走路不眼睛么?”
“我……我没有……”湛浔吸吸鼻子,想哭又不敢哭,怕惹苻聿珩不高兴。“珩,你别过来,附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东西,你要是也被吸下来就不好了……”
“你以为我同你一般呆么?”苻聿珩好气的反问。
“因为……因为是它把我吸下来的嘛……”湛浔好心被雷亲,有些难过的低下头,那如瀑的黑发也跟着他低头的姿势而垂落胸前,遮住他半边俊颜。“方才人家在飞,突然就被吸下来了嘛……我也不想的……”
说到后来,湛浔哽了声,半是痛,半是因为自己笨,被吸下来夹住。
苻聿珩知湛浔不敢对他说谎,他低头观察夹住湛浔的兽夹,发觉上头有青色的雾气缭绕。
苻聿珩一见,脸色一变,“魔……”
他起身,环视竹林,才发觉竹林透着一股魔物的气息,那原本白色的氤氲,定睛一看,竟渗着青色的烟岚,而这正是魔物栖息之地特有的表征。
“魔?那是什么?”
“这附近竟然有魔族出没。”方才苻聿珩被自身的心魔缠住,一时间竟嗅不出这明显的气息。
“珩?”见苻聿珩如临大敌的模样,湛浔不由跟着紧张了起来,他拉拉苻聿珩的袖襬,“珩,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有事。”苻聿珩垂下眼,睨着湛浔。
“嘎?我?”
“这兽夹你可知你为何被吸住?”
湛浔眨巴着金眸,摇了摇头。
“因为这兽夹只夹笨蛋。”苻聿珩用手指戳了戳湛浔的头,这小子怎么都学不乖,学不会在陌生环境慎思慎行,有他在身边尚且如此,若他将其交给惠麟,又当如何?
“我……我已经努力在变聪明了嘛……”湛浔瘪着嘴,泪已如断线珍珠般地滚落腮边,他那么笨,也不是他愿意的,是他那未曾谋面的爹跟娘把他生成这样的。
“我说你就信,哪天我把你卖了你是否还要替我数银两?”苻聿珩失笑,原本还戳着他头的手指改而轻抚他青白的俊脸。
“珩说的都是道理,我没不信的理由啊……”湛浔傻傻的看着苻聿珩,笑问:“如果被你卖了,你还会让我跟在你身边么?”
苻聿珩没有答腔,收回手,低头观看夹住湛浔右脚的兽夹,本想伸手掰开的他,因发觉上头所下的禁制而收手。
这道禁制会将任何出手相助的人也一道卷入兽夹,一但被兽夹箝住,便会丧失动弹的能力,到时放置兽夹的人只需前来收取猎物即可。
苻聿珩尝试探识辨别下禁制之人的气息,藉以得知是哪种魔族,进而找出方法解开禁制救出湛浔,然而不知是他心绪紊乱或是法力退步,又或者是他的试探对魔族无效,总之他分辨不出是那种魔族下的禁制。
他不肯放弃地再试,可心底却微微起了波动,那细微的颤动化为强烈的情潮,几将苻聿珩淹没,他及时抽身,因指尖微颤而抡拳,他盯着湛浔,深深明白是自己对湛浔的情感开始发酵作用,影响他运行法力与修行了……
“珩?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吧?”湛浔久久等不到苻聿珩的响应,不由得急得拉住他的衣袖,摇来摇去,催促着。
“我若说是,你肯让我卖么?”苻聿珩被摇得不耐烦了,他抽开手,湛浔顺势往后一跌──
这一跌,可好,湛浔用来支撑的右手,也被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兽夹也夹住了。
“啊!”湛浔痛呼一声,“呜……好痛……”
“你别再乱动了!”苻聿珩喝道。
“嗯……”湛浔含着泪,点点头,不敢妄动。
苻聿珩手掌一翻,一卷镶着繁丽花纹,制工精美的卷轴出现,他拉开卷轴至底,找不到所需的方子,于是一卷一卷,仍是找不到,最后他叹口气,收起所有的卷轴。
“珩?”湛浔一直在他身边乖乖地不敢吵他,但见苻聿珩眉头深锁的模样,不由脱口唤着。
苻聿珩瞥他一眼,只环视四周,想着有什么方子能将湛浔自那两个兽夹里救出来,然而魔族下的陷阱是他们仙人的克星,即便是神族,也会因井水不犯河水而避免与魔族冲突。
由于魔族对他们是另一种存在,彼此是两个对等的存在,若仙人是光,那魔族便是暗了,仙人魔族基本上是能避则避,不能避也尽量不起冲突,否则两股相抗衡的力量一斗起来,孰生孰死尚是未知数。
因此苻聿珩亦不知如何在不碰触的情况下解开兽夹。
“珩?”湛浔见苻聿珩背对他,以为他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没得到苻聿珩的响应,他低下头,“对不起,珩,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被夹住的……”
“我没生气。”苻聿珩回头看他,双手背后。“我在想怎么救你出来。”
“不是掰开就好了么?”说着,湛浔就要掰开在兽夹,但不论他怎么掰怎么挣扎,都只是让兽夹更吃进他肉里,徒惹痛楚。“呜呜……好痛哦……”
湛浔一边喊痛,一边努力想摆脱兽夹,无奈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别动。”苻聿珩淡淡地命令。“看来只能等陷阱的魔族来了。”
“魔族是什么?”湛浔动了动尖耳,好奇的问。
“等你见到就知道了。”苻聿珩冷淡地看他一眼,不再开口。
“珩,你还在生气啊……”
“要我说几次我没生气?”苻聿珩这下真的生气了。
“我不问,我不问了……”湛浔连忙住嘴,省得苻聿珩丢下他一人,现下可不同以往,以往他没被夹住可以追上去黏着,现在他被夹着动弹不得,苻聿珩可以挥挥衣袖就这么也头不回地离开。
苻聿珩瞪湛浔一眼,不再理会他,他一个轻跃,踩上一根竹子,竹子因而下弯,他便于弯下的竹子枝干上盘坐,在四周撒下铃铛后,闭目养神,伴着被兽夹制住的湛浔。
湛浔叫也不是,碰也碰不到,只能眼巴巴、痴痴地望着离自己有段距离的苻聿珩。
“珩。”
“嗯?”
“你离我好远哦……”湛浔伸长自由的那只手,朝苻聿珩的方向腾空抓了抓,觉得心头落了空缺,致使他好想好想近苻聿珩。
苻聿珩不搭腔,但湛浔似乎也不需要苻聿珩的响应,只一径道:“珩,你知道么?有时候你离我有一段距离我就开始好害怕你会丢下我一个人,每次我学不会你教的东西,我也好怕你一气就扔开我……珩,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你说好不好呢?”
对于永远,湛浔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虽然他还算不太清楚永远到底有多长,但他想也许永远是他的手爪加脚爪合起来也算不完的时间吧!
苻聿珩自鼻里轻哼了声。
“我以前在河里的候,会看见人类偶尔会穿着大红的衣服,一群人这样浩浩荡荡的吹着丝竹,走来跑去的,我听人类那叫:『成亲』,只要成了亲,就可以永远都在一起……”
苻聿珩微扬眉,但仍不作反应,等着湛浔续言。
“所以,珩,我们来成亲好不好?”
苻聿珩叹口气,他就知道湛浔这张嘴吐不出什么金玉良言。
“珩?”湛浔自顾自的了说一大串之后,发觉苻聿珩全然无响应,他吞了吞口水,唤着。
苻聿珩沉默。
“珩,你入定啦?”湛浔好佩服苻聿珩哦,他在什么地方都能入定,而且都不怕有人或兽发现他,说真的,要他乖乖的坐在一个地方那么久,他宁可在水里游来游去。
可是珩都不会烦,他真的太强了!
苻聿珩不理他,他没得到响应,也不太在意地又开始对着苻聿珩说话,内容不外是他以前见到人类成亲的情形,到最后,更离谱地改了口,不说:“珩,我们来成亲”,而是:“珩,你嫁给我吧!”见苻聿珩不理他,他又改了说词:“珩,那你娶我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都在一起了!月老公公会在我们的小指绑红线,这样我们就永不会把彼此搞丢了”……
敢情湛浔在迟了几百年后终于历经“遽长期”后,紧接而来的便是“发情期”?
“珩,你说好不好?”湛浔几句不忘夹杂一句。
“不好。”苻聿珩皱起眉头,不知湛浔“成亲”的念头是打哪里萌生的。
“为什么?成亲不好么?人类都会成亲的,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亲?”湛浔受到拒绝,有些激动地动着,但他一动,手脚上的兽夹便会自动束紧,夹上的尖牙箝进湛浔的血肉,登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散。
而缭绕于兽夹上的绿雾因血而加深了颜色,吸取了血气的绿雾,脱离了兽夹,往某个方向飘去,终至虚无。
“闭嘴。”苻聿珩只是命令。
湛浔一听,不敢造次地闭了嘴,但多久,他又开始碎念了,只不过是小小声的念,即使再小声,苻聿珩也听得见,然而他择自动忽略,他向来是任湛浔的想象力自由发挥,等到他受不了才会制止,可也许是因他自知与湛浔相处的时日即使拖得再久,也拖不了多久,因此这回他格外有耐心地聆听湛浔的叨叨絮语。
到最后,苻聿珩真受不了了,于是他一个弹指,对湛浔下了哑巴的禁制。
可怜湛浔只能咿咿唔唔个不停,就是说不出半个字。
绿雾悄悄地飘进一张红色的大床,床上有一对相拥而眠的男女。
男人率先感应到绿雾的存在而睁开眼,骨节分明的修手指轻轻捻起那缕与血同化的绿雾,撷其至嘴边吞没后,意犹未尽地以舌轻舔唇,“有人被兽夹捕获了。”
男人眼角微扬,有两道图腾自左右的太阳穴延伸自脸颊,他一笑,露出发达的虎牙。
“哪个笨人类?”赤裸趴伏于男人身上的女子闻言扬眸,露出一双流转着一丝诡异的眼眸,她微微一笑,转眸笑语间有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魅惑,让人移不开视线。
女子不若男人脸上有明显的图腾,只于右眼角下有颗小小的痣,她肤若凝脂,唇似樱瓣,眸微漾着红色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