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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意已决,不用再劝我了!”
“好,你不走,那我陪着你!”傲霜注视着腰杆挺直,像一座盘腿而坐的佛像的清风师太,心里暗暗佩服她的无惧。
生而何欢,死又何惧,这正是出家人的风范。
“我也不走!”清宜感激地看一眼傲霜,也坚决地说道。
“师父不走,我也不走!”三个人都随声看向门口,只见清风的大弟子跪坐在地上,而水月庵中其他的人,也都跪在她的身后,双手合十,口中齐念道:
“师父不走,我们也不走……!”
“你们……”清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傲霜静静地看着清风,耐心规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菜烧。如果真的带不走,失掉了,可是只要人还活着,就没有什么是夺不回来的。即使不幸毁于战火,也是人力所不可及的。”
“可是……此事确实难为呀!”清宜明白庵主的难以取舍,毕竟这里牵扯的是佛家的大事。
“即使如此,师太留在这里,只怕也于事无补吧。”傲霜有些不解两人的执拗了。
“师姐,要不……?”清宜看一眼傲霜,询问地看着清风师太。清风则是一脸的凝重,默然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她无声的请求。事急从权,即使是天大的秘密,此时也不得不于眼前这位局外人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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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四 玉观音
“离寺之事,须从长计议,大家先退下吧。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出一个两全之策的!”
清宜师太的话语虽然低沉柔和,却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决。傲霜也微微的点头,众人立刻都松了口气,一个接一个默默地退了下去。
“先要请居士原谅我!”清风师太突然双手合十,垂下头向傲霜深深地弯下了腰。
“师太不必如此。”傲霜也合十还礼。
“不但要请你原谅我的隐瞒,还要请你原谅我的自私,为了借您的威名,保证寺里人和物的安危,结果把你也拖到了这场是非之中。”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种时候,无论在何妨,只怕也难逃这场是非了。何况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国抗日。匹夫之责,我们小女子倒也担得起。”
相对于清风凝重的语气,傲霜倒有些大不以为然的轻松。
“可是,这一次的灾难,恐怕更大的起因,还是为了水月庵的宝贝——玉观音!”
“玉观音?”看来那伙强盗过真没说假话。可是听此名字,不过是一座玉雕的观音罢了,即使精美绝伦,也不值得为此拼上性命。常人爱财,看不开也就罢了,清风清宜两位师太都已是化外之人,怎么也如此痴迷?
清风虽然有些纳罕傲霜的平淡无波,清宜师太却先有些沉不住气了。相对于傲霜的风淡云清,他们两人倒显得有些失了出家人的安详。
“我们在乎玉观音,并非由于它的钱财价值,实在是在这玉观音中,有我佛家的神圣之物。”
“哦?难道这玉观音还有什么典故吗?”玉品之中如何能够容物?只怕“有”是个虚词吧。
“不是典故。是真的有东西。在那座玉观音像中,藏着一颗观音舍利子,相传已有千年了!还是我们的祖师爷从西地获得,同时得到一块和田玉,便请一位能工巧匠把这颗舍利子嵌进了玉中,而玉雕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观音象,这一传也有十代之久了。代代都是传与主持,这期间,无论庵堂搬迁或是重修,至今保存完好。”
说到这里,清风长出了一口气。
“庵里有宝贝的是不好怎么就走漏了风声,可是外人却不知道这个宝贝到底神奇在那里。其实对于外人,它不过是一件有了点历史的玉器罢了,可是对于佛门中人,那其中的舍利子,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啊!”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无法带走呢?”
舍利子固然重要,不过也只有颗粒大小,就算上那玉观音像,也不会大,不可能搬不动呀。而且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并没有看出这庵里有什么可以掩藏宝物的地方,除非是被埋在了地下,或者……
傲霜突然望向那座泥塑金身的千手观音像,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难道是她?”
清风点点头,心中佩服她的心思敏锐。
“是的,她就藏在这佛像之中,若想拿走它,只有把这座佛像推倒毁坏,才能够找到那座带有舍利子的玉观音!”
清风一说出了这埋藏心底的大秘密,三个人不觉都看向了那座千手观音像。
年届百岁的佛像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有生命一般,垂目看着眼前的人们,慈祥和蔼,象是对将要发生的一切,全不在乎,又像是在说:我佛慈悲,可舍生而普度众生。
“要毁了她,我如何下得了手!”
傲霜清楚,亲手毁了一尊常年供奉的佛像,对一个出家人来说,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当年他们的先辈把那尊玉观音放进去的时候,只怕就没想过要把它拿出来。当年的人都多多少少相信神佛,俗世之人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只怕也未必敢轻易的对一尊观音像动手。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有多少?”唯今之计,只有权衡利弊;再作取舍了。
“当年师父只告诉了我,现在也应该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才对。庵里或者还有别的人知道有玉观音,也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
“那我们就来赌一下吧!”傲霜坚定地看着眼前两位老师太,下了决定。
“既然对方是为玉观音而来,应该不会做出太过分举动,师太留在这里,只会让他们想到玉观音还在留在寺里,而如果我们全部撤走,反而会让敌人无功而返。如果敌人因此知难而退,当然最好,否则……”
傲霜摇了摇头,最后一句话没有讲完。可是清风清宜都明白她的意思。或者这尊佛像有幸和玉观音一起逃过战火的荼毒,或者就只有毁灭一途了。只是到了那时,保住玉观音的任务,只怕就很艰难很危险了。
“假如不幸,被敌人歪打正着,窥破了其中奥秘,拿走了玉观音,只要舍利子的事情不要败露,我们还是可以想法夺回来的玉佛的。”
如果让鬼子知道了,在玉观音中藏着价值连城的观音舍利子,从而取出来另外藏匿,再想拿出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难道说,我们真要做亡国奴了吗?就算是,也绝不能让玉观音也作了亡国奴!”清宜师太的语气带着悲怆,更带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决。
“只要我们一息尚存,就决不会做亡国奴的!这些狂徒既然敢站着进来,我们必定让他们躺着出去!”傲霜站了起来,慢慢的踱到佛像前,凝目注视着观音像,在心中默默地思考着。
千手千眼,观世之音,普渡众生,她可曾想过去感化那个暴虐的民族?她可会超度冤死的亡魂?
眼前的劫难,难道是为了震醒一个颓废的民族?无边的浩劫,或者是为了结束一个暗昧不明的时代?
在鲁西南高高的大山中,一个宽肩窄腰,体魄优美,眉眼带着几分英武的军官,正带着一群衣履不一,却步伐一致的部下,在认真的练兵。
“罗队长!报告罗队长!有新情况了!”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上山来。
“小魏,什么是这么慌张?莫非鬼子已经过了黄河了吗?”那名英武的军官——罗队长停了下来,看到大家也都停止了练习,竖起了耳朵来听,他又严肃地板起了脸:
“大家不要停,继续练,果真要鬼子过了黄河,大家也要苦练杀敌的本领,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不,不是的…据我们内线报告,那些对付水月庵的特务们和汉奸们要提前行动了!据说是为了得到什么宝贝,准备要血洗水月庵,翻掉最后一片瓦!”小魏的气好容易喘匀了,一口气说了出来。
罗队长——罗云,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水月庵的人知道吗?”
“具体情形他们还不清楚,可是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和她们联系,庵主一直不愿意走,后来在那位叫紫月的坚持下,已经决定撤到山中来。”
“紫月?是那位人称飞燕子的吗?”罗云听说过关于飞燕子的传说,总觉得有些言过其实,可在这关键的时刻,有这样一个人物实在值得庆幸。否则事情只怕就难办了。
“是她。她的真名姓李,具体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罗云低头微微沉吟了一下,即使水月庵的人及时撤出,可是她们都是女性,行动肯定迟缓,只有一个飞燕子掩护,万一敌人追击,只怕就有危险了。当下一挥手,把副队长叫了过来:“给我抽十个最善于打掩护的人来,我要亲自去接应他们。”
“队长,让我带队吧!”
“不要啰嗦了!这涉及到水月庵的二十几条人命,我一定要亲自去!”
“是!”
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驱使着罗云,让他想要快一点前行,仿佛等待了好多年,终于要愿望成真般,有些迫不及待的急切,让他的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发慌。
罗云暗暗纳罕自己今日的不镇定,勉勉强强解释是在为水月庵众人的安危担心,而就眼前的局势看来,她们的安危确实堪忧。
敌人随时都有可能进攻,她们拖拖累累的一大群女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开始撤退的行动。
准备出发的时间里,他只能在心中暗暗地祈祷,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希望那位飞燕子果然如传说的那样,能够当机立断,能够安全地组织人员离开。
“飞燕子”,该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呢?这巍巍的大山中,多了这样一位传奇的女子,枯燥艰难的岁月,该会有怎样的精彩呢?
不由得想起了失散多年的小师妹。今日的她,只怕已经出落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吧,不会再似当年离别时的清纯天真。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呢?那样的孜孜以求,她的武功应该又精进了不少吧,只怕早就超越他这个做师兄的了。如果她和自己一样,也走上了救国之路,殊途同归,一起并肩杀敌,又该是怎样的景象呢?
他突然在心里有些莫名的期待。等到回过神来,他不觉又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的想法。
兵荒马乱,天涯海角,即使她真的放下心中的芥蒂,走上了这同一条路,只怕两人不期而遇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罗云虽然心中念念想想,行动却未见丝毫的迟缓,此时他们已经在前往水月庵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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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五 乱世相逢
崎岖蜿蜒的山路上,高低不平,荆棘丛生。一行人虽然行动略显迟缓,队伍有一点零乱,可是却一直保持着队形艰难的向前移动,没有人掉队,也没有因为路途的艰险而停下来。
“师太,坚持住,翻过了前面的山头,我们就安全了。”
虽然同样的话已经说了很多遍,可是傲霜还是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一种本能驱使着她,让她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把眼前这些人带到更远的地方——离远处那座巍峨的大青山更近的地方。
虽然有大青山来的带路人帮忙照应,可是只有她在队伍中前后往复,不断地救援打气,协调组织,才保住了队伍现在的完整和速度。
“紫月,你不要管我了,我已经老了,最多不过一死,不要拖累了大家!”
清风师太低喘着,艰难地向前迈着步。常年的打坐与粗茶淡饭,简衣薄履,让她的腿关节患有严重的风湿,如此得赶路对她来说太吃力了。
对庵堂和佛的难舍之情又牵着她的心,脚下的路就越加的艰难起来。
“不,师太,我决不会让一个人落了单,一定要把你们全部带到安全的地方!”傲霜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她正带着一群人去郊游而不是在逃难,可是那话中的坚决与不容置疑却鼓舞之众人的心,让她们觉得得到了无比安心的保证,自己不会因为体弱无力而被遗弃。
“可……谢谢!”清风感激地看着她,心中依旧不敢相信,水月庵怎么会如此的幸运,能平白得到如此一位人物的相助,或者真是菩萨显灵吧。
她不由得又依依不舍地望向依稀可辨的水月庵,双手合十,默默地在心中咏念佛号。众尼不觉都停住了脚步,都垂首向着水月庵的方向合十默咏。那个负责接应的战士不觉惊奇得瞪大了眼睛。
这些迂腐的尼姑,逃命都来不及了,还……他看一眼傲霜,终于还是忍住没说话。
这个女子虽然年轻,可是她的威严和气势,却要比他们的罗队长还要盛。虽然不多说话,也不见他发火,可是就是让人不敢与她对峙。
“师太,只要佛在心中,又何必在意有无庵堂与佛像供奉?”
一语惊醒梦中人。清风师太顿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面目一下子宁静开朗起来,众人的精神也都不觉一振。
“是啊,是我太执拗了!佛曰无色无相,这么多年来,我倾心向佛,却因为这过分的执著,让我无法得以解脱!”
那个战士——小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怎么这位飞燕子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就让大家这么肃然起敬呢?看来这些出家人真不是他能够理解的。
队伍再重新上路后,速度果然加快了不少,他不由得又在心里嘀咕起来。突然他看着前方惊喜地大叫了起来。
“快看!罗队长带人来接应我们了!我们可以脱险了!”
而此时,从人群的后面中却传来了一连串的惊叫声、叹息声和低低的掩泣声。
他回头一看,只见从水月庵的方向冒起了滚滚浓烟,好像是在前殿的位置着火了,看那火势,应该是有人在蓄意纵火。
“前面来的是你们的人马?”他一回头,便看到原来在队伍最后面的傲霜,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目光却看着前方越来越清楚的人群。
“对啊,是我们罗队长亲自…”带队!
“那好!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会合后不要停留,要急速前进,尽快赶回你们的地方!”
“你…”这种时候,她要去干什么呢?
虽然看到水月庵起火,大家都有些忧愤,可是那烟雾带来的危险气息急迫袭来,让队伍没有丝毫停顿下脚步。
前方那十几个人的武装队伍速度好快,转眼间便能够清晰地看到来人的面孔。那领头的军人虽是一身的灰衣布履,草莽气息却没有掩盖去他的赳赳英姿。
军帽下那张棱角分明略带点胡茬的脸上,浓眉大眼,古铜色的皮肤,举手投足间,在军人的干脆利落中,却还透着一种儒雅的风度。他也远远的看见了傲霜,脚步微一迟疑,脸上现出了一点疑惑和惊喜。
傲霜微微皱起了眉头,那种矛盾中透着和谐的熟悉感觉,如此强烈的袭来,让她略微怔忡了一下,可是身后那滚滚的浓烟却让她没有时间迟疑,两相目光交错之下,她已回身飞身掠去。留下身后的惊呼连连。
罗云带着人马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终于远远地看到了那只蜿蜒而来的队伍,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可是接下来看到的那个人,却让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是自己的想念使然吗?他怎么好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小师妹?那个让他牵肠挂肚,无法忘怀的小姑娘?
她长高了,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小马的身边,一身黑色的合身衣装,显出了她的苗条修长的身姿,一双如星般闪亮的眸子写着少见的冷峻。在看向他的时候,那眉头却微微的皱了起来,整张脸突然显得生动起来。
恍惚间,罗云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多年前的那匆匆而逝,难以忘怀的的一幕:那个分别的午后,在相国寺的山门前,近午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的身上,留下耀眼的斑驳陆离的光彩,显出一种莫名的迷人的朦胧美丽。
一回神,那与小师妹神似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见一条黑色影子,飞速地向那冒出浓烟的地方闪去。
“队长!”小马激动地跑上前来,抓住了他的手,也抓回了他的视线。
两下终于会合了,战士们几个殿后,几个作前导,剩余的几个在队伍中,或扶或搀,协助大家继续向前走去。转眼就转过了山隘,水月庵已不见了踪迹,只能看到一点烟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