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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岳看着侯秀,他的脸上有些犹豫,对上侯岳的目的,又有些闪烁,见此情形,侯岳哪还不知侯秀的心思,不由的心中有些不快,得,之前他为侯秀做的一切,怕是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果然,侯秀想了一会儿便道:“我愿意去洛阳。”
侯岳差点拂袖而去,不过他终究是打肿脸死要面子的人,便故做不在意的道:“那祝秀弟前程远大。”侯岳虽说故做不在意,但这话说出来,味道还是有些刺人的,那侯秀便一脸不自在起来。
侯君集目的达到,便不做停留,拱手说还有事,便唤着两人一起离去,侯秀倒是踌躇了一下,最后朝侯岳深深一施礼就跟着离开了。
侯岳便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
“各人自有缘法,侯兄又何必在意,来喝酒。”王绩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端着酒敬候岳。
“也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常情尔,随他。”侯岳说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对于侯秀之事,侯岳最多也不过有些失落,即是他的选择,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随他去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心最难琢磨
第一百五十八章人心最难琢磨
侯岳有些闷闷不乐的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小淘同段氏在聊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侯秀,见到段氏自没有以往的亲热,只是随意打了声招呼就一个躲书房里去了。这厮有个习惯,心不静的时候就练字,练了几张字之后,一切就会心平气和起来,难怪古人常说,练字有养气之功效。
书房里侯四公子正在专门读书,一直以来,他都自认为自己的学问不差的,在柳城时,他亦是小有才名,可到了长安,跟着三哥给他介绍的几个朋友出去走走,这才知自己过去就是那井底蛙,在长安,小有才名的多了去了,几天交往下来,那可是深深的打击了他的自信,于是这两天。侯四公子就开始闭门攻读,侯四公子因为是庶出,小时候,玉夫人就教育过他,他要想成功,要想出人投地,就得付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见侯岳进来,侯山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唤了声:“三哥。”
“别管我,你管你读书。”侯岳挥了挥手,就在桌上摆开了纸,开始练字,可显然他今天的心绪实在是不好,一直无法沉浸到练字的状态中去,地上被他丢了一地的纸,侯四公子看不过眼了,正一张一张的捡着呢。侯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便停了笔,拉着侯四说话。
“三哥有心事?可是担心家里?”侯山说着,走到门边,唤了下人上茶。
一杯香茗下肚,舌间还带着茶香,侯岳也觉的心情舒畅了些。一边的侯山则接着道。
“家里三哥不用担心,昨天,我娘托人带信给我了,因为大哥大嫂的阻止,花雕没有进门。爹本来想娶花雕做妾的,可花雕不愿意,听我娘说,爹在外面置了别宅,那花雕做了别宅妇。娘还失望了呢,本来是准备等花雕进门,好好的整冶一顿的,这样一来,倒是整冶不到了。”
侯岳心中一叹,侯老爷子这样子,家里也没人管得着,这时代的别宅妇很流行的,一些女人情愿做别宅妇也不愿做妾,因为做妾要受正房管,若是失宠了,日子过的比家里的丫头还惨,可别宅妇就不一样了,虽说没有名份,但趁着得宠时多捞一点,那可都是自己的,也不受正房的气。虽说正房打上门那也是常有的事,可只要有钱,多请些人来,正房夫人也耐何不得你,毕竟,这样的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两兄弟正说着话,紫衣来敲门,说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侯岳看小宝哥就一个劲的低头扒饭,平日喜欢吃的菜面前,也不夹,似乎就跟碗里的米饭绞着劲似的,侯岳不由的看了小淘一点:“宝儿这是怎么了?”
小淘看着仍低着头绞着碗里饭的小宝哥,便拿着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敲了敲小宝哥的筷子:“不就是没有顾客上门嘛,这世上做事哪有那么一帆风顺的,你们几个是半大的孩子,大人不信任那是正常的,你该想办法解决这种情况,这拿着米饭出气算什么呀,你就这出息啊?把桌上的饭粒一粒粒的夹了吃掉,你爹不是教过你吗?诗里怎么说的?”
小宝哥涨红了脸看了自家妈妈一眼,然后背诵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小宝哥说着,便拿了筷子夹着桌上的饭粒吃。
“三夫人,桌上的脏呢。”蝶儿在一旁劝着。
“脏也要吃,要让他记住。”小淘道。
而一边的侯山听到小宝哥背的那首诗,却是一鼓掌道:“这首诗小弟从未听过,想来是三哥做的。却是道尽农民之苦,谷米来之不易。”
侯岳叫侯山的话弄了个大红脸,只觉得自己这个文坛大盗的身份是越来越摆脱不掉了,上回已经抢了李白同学一首了,这回觉得不能再这么无耻,看着一边小淘极力忍着笑,又叫小淘看笑话了,便连连摆手:“这可不是我作的,是我在龙阳时听农夫们唱的,也不知是哪们高人留下的。”
同时急着转移话题,侯岳之前在一边看着,才知宝儿是怎么回事。
原来,小宝哥同卢元厚那小子摆的那个写字摊,几个都是**上十岁的孩子,大人们信不过也是正常,因此几天下了,除了一个老太太拿了一封家信请他们看之外,没有一个客人光顾,就那个老太太听他们读过后还不放心,又找了康先生帮忙看,把一群孩子打击的心拨凉的。
看着小宝哥红了眼眶,侯岳将小宝哥叫的身前:“做什么事都要讲究个宣传,讲究个策略的。你说你们几个识字,有学问,可别人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都识字,有学问,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你们怎么自己推出去,让别人认识你们,认同你们,只有认识和认同了你们,别人才可能找你们写信,找你们看信。另外,做哪一行要有哪一行的样子,你们年龄小,这点没法改变,可也不能摆摊的时候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这样,别人自然不放心你们了,干这一行,要做到少年老成。”
侯岳说一句,小宝哥就点一下头,等侯岳说实,小宝哥倒是有些兴奋,扬着一张脸道:“爹爹,我知道怎么做了,我先去找二牛说说。”
“慢着,回来。”侯岳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这都快晚上,你还跑去做什么,你应该先自己理个思路,把一些建议和意见写下来,明天再同大伙儿一起商量。还有你今天的字练了?”这孩子就是急脾气。
练字是最无趣的事情,不过老爹规定的事是违背不得的,便一推饭碗,有些垂头丧气的朝书房走去,还不忘回头冲着大家说一句:“唉,做什么事都难哪。”
把大伙儿都乐的,让他少年老成,他倒是老气横秋起来,小淘又忙着让蝶儿给书房里多点两只蜡烛。
晚上,侯岳跟小淘说起侯秀的事情,而小淘最近正为鹅儿的事有些闹心,那言氏已经有了身孕了,以后鹅儿的日子会更难过,可这时代,哪个当官的家里没有几个妻妾,别说鹅儿无所出,就算是有所出,侯秀要再娶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这时。小淘听侯岳说侯秀的事情。一肚子的不痛快就差点爆了:“侯秀怎么回事啊,谁都知道他是你一力举荐的,当年他们先投奔嫡宗,人家看都不看一眼,这人还有没有一点气性啊。”
侯岳抱了小淘在怀里,叹了气道:“当初他撺掇着他娘要搬出去住时,我就有预感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以前在某点看官场小说,常常看到一句话,施大恩如结大仇,这句话虽然偏激了点,但却将人心说的很透。”侯岳说着,自刚才回来,他就一直在想着侯秀的事情,要说侯秀真心投靠嫡宗,侯岳是不相信的,这些年交往下来,侯岳对侯秀有一定的了解,这家伙心思有些重而骨子又有些高傲的,自己对他家有着大恩,可也正因为这个,使得侯秀觉得在自己面前抬不起头来,再加上段氏又住在曲园,侯秀便不免会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便得侯秀想脱离侯岳的安排,而这时候,嫡宗伸出橄榄枝,侯秀很可能是想借着嫡宗之手独立出去,想明白这些,侯岳对侯秀倒也没那么气了。
只是这回,侯秀不管是时机还是人选都选错了。
两夫妻正聊着的时候,却听后院段氏的屋里传来一阵吵闹,时不时的还能听到鹅儿和言氏的劝解声,两夫妻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什么事,小淘便出了外间,让紫衣去看看,段氏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紫衣急慌慌的回来:“三公子,三夫人,段夫人和秀公子不知怎么的就吵起来了。”
小淘想去看看,却被侯岳拉进怀里:“睡觉,别人家的事,你操哪份子的心。”说着就打发紫衣睡觉去。
而后院。
原来,那段氏虽是瞎子,但耳朵很灵,又经历了许多事情,所以对一些变化十分的敏感,那侯岳回来了慢不轻心的招呼,迥异平时的热情,段氏一听就听出来,似乎三公子对她有些不痛快,可段氏自认,自己跟三公子不会有什么矛盾,便想到会不会是自己的儿子不懂事得罪了侯岳,回去后,就把侯秀叫来一问。
而那侯秀正如侯岳所猜测,他心理感激侯岳的帮助,但也无法容忍,别人将自己的成功全都归于侯岳的提携,而随着他的地位升高,摆脱侯岳的阴影成了他迫切的愿望,所以就想借着嫡宗招揽之机,独立出来,到于嫡宗,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而从现实的发展来看,投靠嫡宗有利于自己的发展。
所以对自己母亲的问话,侯秀也不想隐瞒,便把事情跟段氏说了,又道:“娘,明天我们搬走吧。”说实在的,这曲园侯秀早就不想呆了,每呆一日,他都觉得压抑的很。
“你个孽障,你让娘怎么说你好啊,你能有今日,全靠三公子提携,你怎么能这么拂他的意。”段氏气的直发抖。
听了段氏的话,侯秀心中的不快也爆发了,大吼道:“我知道三公子帮了我,可我如今不想他再提携了,我想走自己的路。”
“可你也不能接受嫡宗的安排啊,嫡宗当年是怎么对我们娘俩的。”段氏十分激动,整个身子都有些发抖。
“娘,这是一个机会,我不想放过。”侯秀看到段氏气急的样子,连忙跪了下来,有些哀求的道。
“罢了,儿大不由娘啊,你的事娘以后再也不管了,明早就搬吧,娘也没脸住在曲园了。”段氏说着,就推开侯秀,由蝉儿扶着回屋,不再理会侯秀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旧地重游
第一百五十九章旧地重游
朔朔寒风,一两点冷雨。侯秀被封为洛阳长史已经起程去洛阳了,小淘虽然有些气恼侯秀,但对段氏她却是很感激,家里这些年,许多家事都是由段氏帮忙着掌管,下人也被她调教的有规有矩的,见这天越来越冷了,小淘觉得还是去看一看,若是有什么缺少的,自己也帮个忙。昨天在街上碰到那言氏去买菜,就听她说,段氏这几天气子不利爽。
自那晚争吵后,第二天,段氏一家就搬出了曲园,小淘和侯岳也不强留,如今段氏就住在当初小淘初来长安时住的那西直巷。
唤了紫衣打着伞,又让侯贵套了车子,主仆二人就直奔西直巷,说实在的,到了西直巷,看着那一栋栋熟悉的屋子。小淘倒是很有一种旧地重游的感觉。只是显然,这西直巷的屋子都修过了,较过去还显的新些。
段氏住的小院就在原来小淘住的院子的斜对面,同原来的柳娘子家住隔壁,小淘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隔壁的门打开,柳娘娘子捧了一盆衣服走出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手里提了一桶水,正是柳娘子和她的女儿大妞。
小淘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柳娘子早搬了,她家的男人在兵曹混的不差啊,小淘记得,若是没记错的话,她搬家的时候,这柳娘子家也在盖房子,还说过不久就搬的,怎么这都好些年过去了,这柳娘子还住在这里,心下虽然疑惑,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含笑的跟柳娘子打了个招呼。
那柳娘子见到小淘,却是有些悻悻,也没有如过去般打听着小淘的事情,或者张家长李家短的说上一通,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倒象一个温顺的娘子。
“柳娘子洗衣服啊。”紫衣拍门之即。小淘便没话找话。
柳娘子只是笑着点点头,却不回话,提了被单起来,唤着大妞一起拧,水溅在地上哗啦啦响,小淘更奇怪了,以前,只要碰这个柳娘子,哪次不被抓到说上一通,这会儿,柳娘子倒变成了个没嘴的葫芦了。
这时,门开了,蝉儿看到紫衣和小淘,便连忙高兴的迎了进去,一路上就喊着:“老夫人,三夫人来看你了。”
说话间,言氏扶着段氏迎了出来,这言氏因怀有身子,自然不便跟着侯秀去洛阳,于是就留下来同段氏在一走,跟侯秀一起去洛阳的仍是鹅儿。
“嫂子。快进屋,这外面阴阴的,天气转冷了呢,婆母可是每日都念叨着你。”那言氏倒是个活络的,见着小淘,很亲热的招呼着。
一边的段氏笑骂了句:“就你会卖乖。”
小淘也跟着笑了,一边看着,这个言氏倒是个玲珑人,以前听说段氏对她不满意,如今看来,她倒是下了一翻工夫,看样子,段氏对她不但满意了还很亲近,小淘不由的又想起鹅儿,鹅儿若是能乘着洛阳这些日子怀孕,生个儿子,那以后日子还不错,若是不能,怕是在这个家要受冷落了,想到这里,小淘不由的有些不是滋味儿。心里为鹅儿叹气。
进屋里坐下,蝉儿连忙上茶,屋里倒是暖哄哄的,烧了火盆,只是段氏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坐了一阵子就有些坐不住了,就让蝉儿扶着她躺下,小淘就坐在床边跟她说话。
挥手让言氏和蝉儿退下,段氏拉着小淘的手:“秀儿这孩子。自小就心气儿高,气量有些小,做事不馁之处还请三公子和三夫人多担待些。”
“没事,夫人您说的太重了,不管嫡宗还是曲园,总归都是一家人,大家都姓侯,又何须分彼此。”小淘也只有这么劝着。
段氏却闭着眼睛,好一会儿又道:“三夫人,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秀儿此去,是不是会有什么危险?”
小淘一阵诧异,便道:“夫人为何会这么问?”
段氏笑了笑,那已不见光的眼睛似乎盯着虚空的某处:“我对三公子很了解,三公子待外人都很诚心,又何况待自家人,若不是有什么不便或危险之处的话,三公子肯定会支持,而不是缓一缓,老身夫君是在官场上跌倒的,他临死前曾跟老身说说,世间最凶险之地莫过于官场,所以。老身子想求三夫人实话实说。”
对于段夫人的敏感,小淘不得不发自内心的赞叹,仅仅凭着一点点珠丝马迹,段氏就能分析出这些,也是个能人啊。便道:“倒并不一定就有危险,只是如今,朝中太子于秦王争的厉害,而洛阳是秦王的发家之地,太子要征对秦王,必然不会放过洛阳之地,所以。我家夫君认为,洛阳将是是非之地,夫君之所以让秀弟缓一缓,本着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并不表示,秀弟就一定有危险,所以夫人不必太多虑。”
段氏好一会儿才道:“是福是祸就看秀儿的造化。”
小淘看着段氏的脸色实在是不好,又看她一脸的疲倦,便起身道:“夫人还是先歇歇吧,我告退了,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或什么难事,只管让蝉儿来曲圆说一声,大家都是一家人,断没有袖手之理的。”
段氏只是拍了拍小淘的手,什么话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