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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齐朗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尹相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只是陛下那里,不知能否通过?”
对齐朗的回答,尹朔轻轻微笑了一下,看向谢清:“谢相的意思呢?”
谢清扬眉:“这会儿,还需要我的意思吗?”
“需要!”尹朔答得肯定,冷冷地盯着谢清。
他需要谢清的意思,至于是什么意思,彼此就心知肚明了。
谢清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我明日会正式上表!”尹朔冷言,“但是,我要看到你们的诚意!”
齐朗却摇头:“尹相,您高估我与随阳了!”此时不比他致仕前,阳玄颢亲政后,三司人员调动频繁,除了三司主官未曾轻动,其它几乎是全部换了一通,他们二人自然也不能像以往一样指使如臂了。
“这是代价!”尹朔此时却不理会了,“更何况,我相信二位‘晚辈’的本事!”
谈完,尹朔毫不失礼地送两人出门,齐朗与谢清本是同车而来,自然又同车而去。
“怎么看?”车是谢府的,齐朗先上车,谢清后入,一入车,便兴致盎然地问齐朗,随后才坐下。
齐朗敲了一下车身,自有齐府从人上前询问:“少爷?”
“拿我的贴子,请太学监正过府!”言罢,齐朗从袖中取一张名贴从车窗交给从人,从人接过贴子便行礼离开。
谢清扬眉微笑:“你不想入宫?”
齐朗无奈地摇头,却不言语。
“好吧!我走一趟慈和宫!”谢清倚在靠垫上,无所谓地说了这么一句,却依旧追问,“你怎么看?可信吗?”
“你相信?”齐朗反问,见谢清坦率地摇头,笑意便更深了:“尹相只在乎你最后点的那下头而已!他只想保慧妃的平安,所以,他别无选择!至于可信?尚算可信吧!”
谢清点头认可他的意见,微笑着道:“他自辞最好,不肯也无妨!对吗?”
齐朗点头轻笑:“倒是我们能否控制住情势,才是比较麻烦的问题!”说着不由摇头叹息。
“陛下对言官素来优容!”谢清明白难处,“那些人可都是胆大包天的性子,不服约束,的确麻烦!你可有想法?”
“我刚被夺情起复,那些言官恨不得能弹劾得我自请再度丁忧!”齐朗没好气地说,那神情就差没质问谢清:“你不知道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吗?”
谢清连连拱手作揖,却也不是很认真,但是,仍应了下来:“三司我去试试看!”
稍一沉吟,谢清又道:“恐怕得走一趟永宁王府!”
齐朗连忙阻止:“你怎么想的?湖州的事被江槿拖了几天,这会儿,他避嫌还不来及,你何苦为难他?再说,永宁王妃根本不会理你!”
谢清晃了晃手指,笑道:“我不找江槿就是了,这两年,也就只有永宁王府对三司还有些影响,只一个‘夏’字,就能让那些人三思而后行!我要永宁王府摆个姿态总可以吧?”
齐朗点头,知道他所言不虚,两人又商量了会儿细节,便到了齐府,齐朗伸手按住谢清:“免了!你就安坐吧!不拘这点礼数!”
谢清本也无所谓,便坦然地看他下车进门,转头就吩咐从人回府。
齐朗刚进门,就见老管家正在不安踱步,便随口问了一句:“忠伯,怎么了?”
老管家这才发现他回来,张口欲言,又想起什么,便只强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少爷!”说完随齐朗穿过走廊,进了后院,等齐朗到寝室换衣的进候,老管家才让仆人退下,自己服侍齐朗换衣,同时惶恐地说明事情:“少爷,夫人午前就入宫了,直到这会儿都没回来!”
齐朗惊讶了一下,理衣襟的手停在半空,好一会儿,才问道:“她为什么入宫,知道吗?”
“老仆不知!”老管家面有惭色。
齐朗摆手安抚了一下,皱着眉道:“宫中也没有消息传出?”
“没有!”
夏茵有一品诰命,却不是能够随意出入宫廷的人,只是,她一旦请见,一般也不会被拒,可是,从午前一直待到快要日落,就不合常理了。
老管家看着少爷一脸不豫,却没有任何动作,心中更没有底,正忐忑不安时,却见齐朗叹了口气,面色淡漠地走出房门,也不吩咐什么,径自往书房走去。老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再出声,他再如何被尊敬也只是下人而已。
也叹了一口气,老管家无奈地摇头,慢慢离开,刚过二门,就见大门上的一个仆人匆匆跑来,一见他,连忙行了个礼,道:“管家,永宁王府打发人来说,夫人随王妃娘娘一块出宫,在王府聊久了,这会儿晚了,让咱们打发人去迎一下!”
老管家愣了一下,直到那人又请示一遍,才急忙跺脚:“还问什么,快打发人去准备!我去回少爷”说完,,又转身往书房跑去。
齐朗听老管家说完,不由冷笑:“我亲自去!”话中已经带上了薄怒,却不知这怒意是对谁的。
等齐朗离府,老管家才反应过,就算晚了,永宁王府总不会连送“齐夫人”回府的车轿、人手都没有,还打发人还跑这么一趟,只怕本意就是想让齐朗过去。
永宁王府难得打开正门,齐朗到王府时,正门却是开的,门前的侍卫神色很古怪地让开了正门前路,一路进去,竟是满府上下一片肃穆的阵势,让齐朗忍不住皱眉。
领路的下人一直低着头,将齐朗领到王府正堂——崇安殿前便停下,垂手立到一旁,齐朗讶然变色,一撩衣摆,进了崇安殿。
王府正堂是宫中正殿的建制,威仪肃穆,却鲜少使用,这么多年,除了王府的几件行大礼之事,齐朗只见过紫苏使用一次——紫苏掌权后,整肃夏家内部时,曾在这里行过一次家法。
记忆谈不上愉快,齐朗自然更为不安,进殿之后,果然看见,夏家的执事长老全部列席,王妃坐在首座,夏茵立于殿中。
“臣参见王妃娘娘!”齐朗不敢怠慢,正礼参拜,倩容伸手虚扶了一下,却只是冷笑:“景瀚来得正好!你的夫人口口声声自己已非夏氏族人!她是齐氏的主母,她的话可是齐家的意思?”
倩容难得如此正色,王妃威仪竟是丝毫不弱半分,齐朗再次皱眉,看向夏茵,夏茵只是低头,并不看他,齐朗眼神稍冷,语气更冷:“娘娘您可以代表永宁王殿下,世族中却只此一例,您很清楚的!”
“好!”倩容的脸色稍稍缓和,“那么齐夫人一力退婚,也只是她自己的想法了?”
倩容一口一个“齐夫人”,如同刀割在心上,夏茵的脸色愈加苍白,不等齐朗回答,便径自出声:“是的!”
“放肆!”夏家的一位长老立刻斥责,“你的夫君在此,你怎么如此轻妄,夏氏女子中,我还从没见过如此无礼的!”
齐朗淡淡地言道:“夏茵已归齐门,礼数欠缺皆是朗家教有失,不敢劳动诸位世叔伯!”
“哼!”齐朗既然如此,夏家人虽然不满,却也不好再言,那名长老也只是冷哼一声。
倩容也不想在此事纠缠,只是淡淡地道:“景瀚是给夏家存体面,我们也自会有交代。但是,景瀚,夏齐两家的婚约是否依旧?”
“自然!”齐朗正色回答,“齐家从未轻言毁诺,王妃娘娘是在置疑齐氏数百年的名誉吗?”
倩容轻拍手边的正枕,冷言:“在太后娘娘面前请求退婚可不是本宫!”
齐朗简直想拍额头了——他这个夫人到底做了什么啊!
“她倒是爱女心切,好像世子随时可能夭折一样!”倩容的语气更冷了,身为母亲,这一点更为令她愤怒。
齐朗的双手在广袖中交握,用力掐出一道指印,面上只是淡淡地道:“臣说了,齐氏从未轻言毁诺!无论夫人说了什么,齐氏的承诺都不会更改!齐书莞一定是您的儿媳!”
“有景瀚这句话,本宫便好向太后娘娘交代了!接下来是夏家的家务,景瀚请与夫人离开吧!”倩容缓了语气,尽力温和地说完这句话,眼中的冷意却没缓和多少。
主人都说是家务了,齐朗自然不会问,行过礼,拉着夏茵离开崇安殿,夏茵被他拉得踉跄了好几下,差点摔倒,稍稳住便着急想回头,刚要出声,便被齐朗捂住口,硬带出王府,等上了车,王府大门也轰地关上。
“我……”夏茵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齐朗一声冷斥:“够了!”
“你还想进一次崇安殿,是不是?”齐朗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可是……”
“可是什么?你这会儿想到家人?”被她的一声“可是”撩起了心中怒火,齐朗狠狠地拉过她的前襟,“我不知道你在慈和宫做了什么,就凭你在崇安殿抢白的两个字,你的父母就得担上失教的罪名!我的夫人,你是齐家人,王妃对你动不得家法!对他们如何,你也管不着!你还想干什么?是不是让王妃将你的家人除籍,毁了你的兄长弟妹的前途,你才知道安分两个字的意思?”
夏茵被他铁青的脸色吓得不敢说话,也幸好齐朗还知道这是马车,没敢放开声音,也因为那一丝尚存的理智,他的话语还留了些体面。
车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夏茵被他推开后,默默流泪,却也不敢出声,一直到进了家门,齐朗转身冷言:“我的事已经够多了!我的夫人,你能不能少惹点事!”根本不管身边还有下人在场,让一众下人全变了脸色。
“我还是你的夫人吗?”夏茵终于出声质问,周围的下人再不敢停留,全部退下。
齐朗走近夏茵,扣住她的下巴,一个字一个字道:“你若不是我的夫人,我今天何必把你带出王府!夏茵,你还想要什么?”
“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但是,你不能用女儿……”
“她也是我的女儿!”齐朗放开手,语气温柔,“我不会害莞儿!”
“不会害她?你难道不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齐朗打断她的话,“世子如何我很清楚!所以,夏茵,你是在杞人忧天!”
夏茵瞪大了眼睛,但是,齐朗已经觉得说得够了,决定结束这次交谈,他淡淡道:“你不要自作聪明!你是齐家的主母,做好你的本份,不要惹事!否则,下一次,永宁王妃会让我有最充分的理由休妻!夏茵,你的家人会成为你的牺牲品的!”
夏茵看着齐朗离去的背影,脸色一片苍白,慈和宫中,那个满身金丝飞凤的女子一派温和地说过相似的话:“世族主母最忌自作聪明!夏茵,这一次,哀家请永宁王妃教你安分二字,下一次,就不会如此简单了!”说话时,那个女子的眼中凝着化不开的冰冷寒意。
第二十章 冠盖满京华(中)
永宁王府弄出那大的阵势,纵然倩容持家严谨,不露半点风声,但总有痕迹可寻,有心人认真计算猜测一番,事实也就不难看清了,至于这件事的影响,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吏部的年末考绩便开始了,尹相告病,齐朗已经兼领了一部,吏、兵两部又素来与户部分领,最后,由阳玄颢亲自过问吏部考绩的事宜,上下官员自然紧张,生怕被皇帝拿来作法,哪里还有空管议政大臣的私事。
当然,也有人有这份闲情。谢清就三分好奇、三分揶揄、三分关心,最后还有一分疑惑地问齐朗:“令夫人到底做了什么?”
齐朗根本不想谈这件事,再说,当时倩仪就在慈和宫,谢清哪会不清楚前后经过,因此,看都不看这个好友,随手扔下手里的一纸名单,道:“你这个侄儿也不简单!”
谢清耸耸肩,对他的反应并不在意,顺手拿起那份太学监正提供的名单看了一眼,一看之下,不禁愣了,耳边听到齐朗调侃地笑言:“看来谢家的家教真的很不错!”
“这个孩子可惜了!”谢清叹息,虽然他本就是如此打算的,但是,看到家门中的人才因此不能入仕,他仍不得不叹息。
齐朗轻敲桌面,笑道:“真觉得可惜也不是没有办法?显宗皇帝开过一个特例……”夏祈年尚德敬长公主,过继五皇子为嗣,显宗以过继为由,不循太祖之制。
谢清微微挑了下眉,却不答话。他将谢栉过继,本就是不想其影响嫡系后嗣,哪里会真用这个特例,让其出仕。齐朗看着他,轻笑,却不再多言——外人还是不要插手到人家的家事中!
“你到底如何打算的?”见他不语,谢清主动转开话题,“那些太学生不比言官好对付!”
就连这些名单,还是齐朗好不容易让太学监正交出来的,看看上面全是世族子弟的姓名,就知道这根本是筛选过的名单。
“既然入了太学,就一定有兼济天下的志向!”齐朗漫无边际地说了这么一句,谢清刚要追问,就听齐府的下人禀报——客人到了。
谢清摆摆手,表示自己就不出去了,齐朗无奈地摇头轻笑,走出书房。
太学监正被齐朗一番威吓加利诱,百般挣扎,交出了十多人的一番名单,与叩阙的人数相比,五分之一都没有,齐朗也不在意,让亲信一一摸清名单上太学生的情况,挑了五个,专门请过来。谢栉并不在其中。此时,五个人都不卑不亢地候在齐府前厅,待齐朗到来,也只躬身揖礼,虽然都依太学的规矩穿着普通布衫,神色间却都带着几倨傲。
世族子弟都可以到太学就读,但是,一来费用不菲,二来在太学就读代表的就是家族,世族各家对人选对非常谨慎,这样一来,自然也就造成他们高人一筹的心态,甚至对并非太学出身的齐朗也不是很尊敬。
在主位坐下,齐朗却没有让五人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右手轻扣座椅的扶手。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齐朗虚抬了一下手,淡淡道:“请坐吧!”
五人这时已经收敛傲气,再次行礼后,才坐下。
“诸君尚可造就!”齐朗很简单地评价了他们的行为。少年得意,傲气形诸于色并非坏事,但是,若是连方才那点等待的耐性都没有,就是过犹不及了,那样,齐朗连谈的兴趣都不会有,既然他们一言不发地等了,还懂得收敛,就说明还值得一谈。
其中有人想说什么,张口却又闭上,终是没有出声,打算听齐朗先说话,齐朗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扶手,其实也没什么声音,但是,五个人都不自觉地被这个动作吸过去,随即又听到齐朗很平淡地询问:“一朝闻名天下知,少年成名的得意,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五人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齐朗微笑,并不需要他们回答,继续说道:“本相知道那种感觉。”
“学生莽撞行事,却非无理,请齐相明鉴!”其中一人站起身,恭敬却又很气节地说道。
齐朗伸手,掌心向下虚按了一下,示意他坐下:“无需多礼!——叩阙也谈不上莽撞不莽撞!”
“我看过你们的履历,很完美,若是没有意外,这份完美可以持续下去。”齐朗的语气很温和,“完美也有很多种,出将入相是一种,贤达名士也是一种!同样——又截然不同!”
这话并不隐晦,却让人觉得是威胁,因此,五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有些激动。
“你们都是知道分寸二字的,有些事情并非做到彻底便完美!”齐朗用这句话作结尾,端起手边的清茗慢慢地饮。
毕竟是世族出身,这五个人并没当面反驳,反而谨慎地表示受教。
“你们可以想清楚再做决定!”齐朗并不是真的相信他们,如此一说便送客了。
齐朗回到书房时,谢清刚翻了两页《金石集》,有些诧异地搁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