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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也讲什么互不侵犯,那岂只是开门揖盗,简直是助纣为虐了。再说,你要保境安民,但金寇灭来之后,可容得你苟安一隅之地么?那时你们是不是也打算跟这位柳庄主做金寇的奴才?”
这一番话激起了群豪同仇敌汽之心,有人把性命置之度外,对柳元甲就骂了起来,有的较为“客气”,也在说道:“不错。柳庄主,你这话是有欠思量了!”柳元甲与飞龙岛主的部下,有的不敢作声,有的则在给他强辞争辩,场中吵成一片!
柳元甲拍了一下手掌,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冷冷说道:“别吵,别吵!我只想问华先生一句话。华先生,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参加此会的?这是咱们江南的绿林之会,包括长江南岸水陆两路的英豪。其他的江湖人物,则都是由主人邀请的。你一不是绿林中人;二未得主人邀请。我们的事情,伺用你来插嘴?”
华谷涵冷笑道:“你门商议的有关国事,我是一个百姓,我就可以说话。”
柳元甲“哼”了一声道,“你不请自来,藐视主人,无礼孰甚!我们的英雄会不许外人参加,这里也就不许你说话。把他轰了出去!”
飞龙岛主早已蓄势待发,听了此言,把手一扬,呼的一声。便向华谷涵抓去。双方距离还有数丈之遥,华谷涵展开折扇,轻轻一拨,只听得发出闷雷也似的声响,两人中间的泥土砂石,突然如遇飓凤,卷起了漫天尘雾。双方较量了内家真力,表面上不见输赢,但飞龙岛主胸口作闷,他已是自知稍逊一筹。
柳元甲的大弟子宫昭文率领六个师弟,对华谷涵采取了包抄形势,双方剑拨弩张,正要大打出手,忽听得鼓乐之声大作,场中让出一条路来,原来是金超岳和连清波来到。
他们坐的那条船,昨日被萨老大的船撞穿船舱,幸而船大人多,在众人抢救之下,一时不致沉没。后来得遇飞龙岛派出去迎接他们的船只,终于安然抵达。虽是迟了一些,但却来得正是时候。
当日曾在千柳庄给柳元甲祝寿的人,认得金超岳,不禁窃窃私议。其他不知道金超岳身份的人,纷纷向知道的人探询。一时大家的注意力又都转移到金超岳身上。华谷涵和飞龙岛主、宫昭文等人,也暂时住手,但华谷涵在强敌包围之下,需要全神应付,对金超岳的来到,也只能暗中戒备,而不能冲出去与他骂战了。
金超岳曾在笑傲乾坤手下吃过点亏,一见是他,心头火起,和柳元甲见过了礼,便道:“又是这小子来捣乱吗?我今日来到,没备礼物,就把这小子拿来当作见面礼吧。”金超岳深知飞龙岛主之能,自忖他若出战,只要有一个飞龙岛主相助,擒笑傲乾坤便非难事。
柳元甲道:“不敢有劳金先生,有宗岛主坐镇,他闯不过我门下弟子的七煞阵。”原来柳元甲是怕金超岳出场,更会引起众人的议论。
宫昭文正要将阵势台围,忽又听得有人叫道:“且慢!”声音清脆,竟然是个女子。众人抬头看时,只见山头上一个少女千挥拂尘,严着御风而降!正是:冲破波涛来赴会,兴亡哪得不关心?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 劫火未消来异士 神功无敌慑群魔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蓬莱魔女柳清瑶。
柳元甲从宫昭文那次铩羽而归的报告,早已知道蓬莱魔女识破他的奸谋,不再认他为父。但却还未知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柳元甲心头一震:“她敢单身到此,莫非是有恃而来?”但心中虽是隐隐恐惧,仍是装作笑脸说道:“瑶儿,我找得你好苦。我给你引见各位英雄。这是小女——”
蓬莱魔女柳眉倒竖,戟指便骂:“老贼!”华谷涵忙以传言人密的内功说道:“不可动气,先说大事!”
蓬莱魔女点了点头,冷峻的声音接着说道:“老贼,你骗我上当的私仇,以后再和你算帐,今日我可不许你欺骗天下英雄!”柳元甲面色倏变,喝道:“瑶儿,你疯啦!”柳元甲认她作女儿,她则指着柳元甲骂老贼。不知底细的人,都是大为骇异。
樊通面色一沉,上前说道:“柳姑娘,你若是以柳庄主千金的身份而来,我做世伯的自当招待。但你如今不知受了何人蛊惑,不认父亲,我就只能公事公办啦,这是我们江南的绿林之会,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铁笔书生文逸凡忽地纵声笑道:“樊舵主,你这是明知故问了。咱们今日之会,也包括长江北岸的水陆英豪不是?柳女伙是北五省的绿林盟主!”
与会群豪,有好些是早已知道蓬莱魔女的身份,不知道的也听人说过北五省的绿林盟主是个少女,只不知道就是她而已。
登时有半数以上拍掌欢呼,表示欢迎。
樊通面色灰白,犹自强辞夺理地大声说道:“长江北岸的同道可以参加,那只是指沿岸一带而言。金国治下的北五省可不在邀请之列。绿林中疆界分明,我们江南的绿林道要推自己的盟主,可不欢迎江北的什么盟主来管我们的事情!”
太湖十三家总寨主王宇庭站出来说道:“樊舵主此言差矣!红花绿叶,本是一家,江北江南,何分彼此?樊舵主你刚才说得好,如今金寇南侵在即,咱们正要同心合力,应付这个局面,北五首的绿林盟主肯屈驾来此,正是请也请不到的呢!”蓬莱魔女拂尘朝着金超岳一指,冷笑说道:“这位是金国的国师,他怎么也来参加你们江南的绿林之会了?”
群豪刚才互相探询,十有八九已知金超岳是什么人了,但这“金国国师”四字第一次从蓬莱魔女口中公然说出,还是不免全场骚动,大众哗然。
柳元甲连忙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我的主张吗?咱们只求保境安民,对支战双方都是只求人不犯我,我请金先生前来,不过是让他知道我们的意思罢了。”饶他极力诡辩,声音己是微微发抖。
飞龙岛主见柳元甲下不了台,帮腔说道:“柳庄主的主张就是我的主张。我忝属地主,我喜欢请哪一位客人,不容外人过问。谁要是看不顺眼,缴出令箭,离开便是。但未曾经我允许的,嘿,嘿!我这飞龙岛虽不是金城汤池,也决不能容外人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言下隐隐含有胁迫之意。
铁笔书生文逸凡哈哈笑道:“柳女侠虽是不速之客,但她可是北五省绿林盟主的身份。宗岛主先前不是也说过今日之会要集思广益吗?北方的绿林同道前来,咱们若是摒之门外,那岂不是显得咱们江南的豪杰气量太窄了么?”
太湖十三家总寨主王宇庭接着说道:“不错。我想:金国国师都可以来此参加咱们的绿林之会,柳女侠是北方的绿林盟主,那更是可以的了。我们正想听听柳女侠的高见!”
文逸凡是侠义道中的领袖人物,王宇庭在绿林中的地位更是非同小可,飞龙岛主近年的势力虽然大大扩张,论声望也还稍不如他。飞龙岛主听了他们两人的说话,心知他们不过份攻击邀请金超岳之事,已经是给了柳元甲与自己面子,一时也就不敢作声了。
蓬莱魔女笑道:“容许我说话了么?好,那么我就坦诚相告我今日的来意。”
这两句话一说,登时全场肃静无声。蓬莱魔女声音转为高亢,说道:“北方的绿林豪杰,身在绿林,心怀故国。金寇一旦南侵,我们定然奋起杀敌,令他处处难行。我此来就是要求江南豪杰,与我们同心合力,共抗金虏!保境安民的谬说,华大侠已予痛斥,说得很清楚了,想诸位都是黄帝子孙,大宋的英雄儿女,岂能力虎作伥,反助敌人?亡国之惨,北方的百姓曾经身受,恨不得早日驱逐金虏,光复神州。诸位难道反而愿意身受亡国之苦么?”
这一番说话得群豪热血沸腾,轰然叫道:“不错,北方的兄弟都已起来抗金了,咱们岂可置身事外,甚而为虎作伥?”
王宇庭大声说道:“天下绿林都是一家,要应付目前的危局,咱们也不能再分南北了。我倡议就奉柳女侠作我们的盟主!”文逸凡首先鼓掌赞成,但也还有许多人在柳元甲的积威之下,不敢表示意见。飞龙岛主的党羽则鼓噪反对,不在话下。
蓬莱魔女道:“不,我们只是愿与南方的绿林同道结盟。江南的绿林盟主,我是决计不敢担当。依我之见,最适宜的莫如王寨主。”
柳元甲被冷落在台上,大是尴尬,不由得老羞成怒,杀机陡起!
柳元甲陡地喝道:“你这不孝女儿,气死我也!自古有道,忠臣出于孝子之门,天下哪有不孝父母而能为国尽忠的道理!你老父在此,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还不快快给我跪下!”
蓬莱魔女大怒道:“老贼,你……”正想把真相和盘托出,指斥柳元甲的奸谋,柳元甲已从台上跃下,“呼”的一掌,就向蓬莱魔女拍了过来!
柳元甲已知蓬莱魔女不能再予利用,这一掌全力施为,掌力有如排山倒海,汹涌而来,蓬莱魔女挥舞拂尘,兀是不能抵消他的掌力,只觉胸口俨如压上了一块石头,哪里还能再说半句话?文逸凡大喝道:“柳元甲,你好不要脸,你……”柳元甲“哼”了一声道:“狂徒无理,胆敢辱我!把他也拿下了!”
文逸凡大怒道,“要拿下的是这金国国师!”金超岳冷笑道:“好,有本领你就拿吧!”连环双掌拍出,左掌发出的掌风如寒飙刺骨,右掌发出的掌风如热浪炙人,一冷一热夹攻之下,文逸凡登时也不能说话。
王宇庭义馈填胸,明知自己的武功与柳元甲差得太远,拼了性命,振臂疾呼:“他们是否父女,咱们不去管它。但柳女侠所说的却是为国为民的大义,柳元甲即使真的是她父亲,也不能杀她灭口,请天下英雄主持公道!”
柳元甲道:“岂有此理,我管教我的女儿,要你主持什么公道?我的保境安民的主张,又有什么不对了?”远远的一指遥戳,使出凌空点穴的功夫,王宇庭只觉人中的“闻香”穴一麻,登时也变了哑巴。
太湖的十二家纂主一齐出来,说道:“王总舵主,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回去各行其是!”这十三家纂主见首领被辱,人人怒愤,但他们想到是在人家的势力之内,处境极危,说话的语气,不敢太过决裂。只求保得总寨主平安离开飞龙岛,至于蓬莱魔女是死是生,他们已无力顾及了,哪知他们想各行其是,飞龙岛却容不得他们。这时宫昭文已展开了“七煞阵”,将笑傲乾坤困在阵中,飞龙岛主腾出身来,嘿,嘿冷笑:“我早已说过,我这飞龙岛不能随便让人要来便来,要去便去。我是唯柳盟主的马首是赡,诸位背叛盟主,我可不能与诸位客气了。哪一个外要离开的,都给我拿下!”
飞龙岛主属下有十二个大头目,个个武功高强,不必岛主亲自出于,由他们对付这十三家寨主已是绰绰有余。这么一来,局势更是不可收拾,大分裂,大混战,已是无可避免了!
王宇庭人中的麻痒稍减之后,嘶哑着声音说道“大大夫当为玉碎,不作瓦全,屈膝事仇之事。咱们是决计不能做的!飞龙岛主,你要留我们,除非是把我们尽都杀了!”这几句话说得大义凛然,不属于千柳庄与飞龙岛的各路豪杰,振臂齐起,都是说道:“不错,大丈夫死则死耳,焉能受人胁逼?姓柳的,姓宗的,你不伯天下英雄唾骂,我又何惧血溅尘埃!”群雄激怒,对柳元甲的敬畏,早已变为愤恨,迁直以“姓柳的”相呼了。
柳元甲冷笑道:“王宇庭,你好大胆!”使出凌空点穴的功大,又是一指遥戳过来。太湖西洞庭山李寨主挡在总寨主身前,被他一指点倒。
蓬莱魔女武功不及柳元甲,但相差亦非太远,岂能容柳元甲腾出手去对付王宇庭?当下,将生死置之度外,唰唰唰连环三剑,剑剑指向柳元甲要害。柳元甲权衡利害,也是先擒蓬莱魔女要紧。便让飞龙岛主去对付群豪。
飞龙岛主笑道:“你们要死,可没那么容易!”一声唿哨,调来了大批挠钩手,由他手下的十二个大头目率领,分成了十二个小队,布成阵势,围困群豪。要知王宇庭这班人都是绿林中的一寨之主或头面人物,倘若把他们尽都杀了,他们的部下必定与飞龙岛誓不两立,故此在飞龙岛主的如意算盘,上上之策,最好是把他们捉住,胁迫他们的部下。群雄有若干人被挠钩手捉去,兀是前仆后继,且战且走。
笑傲乾坤踏上飞龙岛之后,虽然未曾与蓬莱魔女交谈过一句话,但见她怒斥柳元甲,矢志抗金,已知她素心未改,对她的疑虑也已一扫而空。他急于去救助蓬莱魔女,在“七煞阵”中大施刚勇,宫昭文全力施为,兀是困他不住。华谷涵大笑声中,出手如电,击倒了他的一名师弟。
飞龙岛主喝道:“姓华的,在哪里走!”身形疾起,堵住了七煞阵的缺口,一招“裂右开碑”,向华谷涵当头抓下!
华谷涵折扇一挥,只听得“嗤”的一声,折扇被他的指甲抓破了一道裂缝,但这一抓却也被他的折扇荡开了。
飞龙岛主使的是“大力鹰爪功”,华谷涵竟然用一柄竹制的折扇把他荡开,功力之高,实是足以震世骇俗。但飞龙岛主能够将他的折扇抓破一道裂缝,亦大是不弱了。
飞龙岛主填上了七煞阵的空缺,他对七煞阵的阵法又是尽皆知悉的,配合了宫昭文等人施展起来,威力比之原来何止增强一倍。华谷涵登时从上风变作下风,自顾不暇。
另一对铁笔书生文逸凡对祁连老怪金超岳,也是十分吃紧,险象频生。
双方都有独到的武功,但金超岳的“阴阳五行掌”乃是将两门最厉害的邪派功夫合而为一,左掌是“雷神掌”,右掌是“修罗阴煞功”。倏而一掌劈来,热浪四滥,修而一掌发出,冷气侵肌。文逸凡练的虽是玄门正宗内功,毕竟还未曾到达登峰造极的境界,在寒热夹攻之下,既要运功抵御,又要应付对方的杀手招数。数十招过后,只觉得胸口烦闷,牙关打战,而又大汗淋漓。
文逸凡暗叫“不妙。如此下去,即使还可以支持几百口合,过后只怕也要大病一场。”战略一变,陡地以攻为守,一对判官笔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猛袭金超岳的三十六处要害穴道。文逸凡的轻功远在金超岳之上,配合了他神奇莫测的点穴招数,攻得金超岳也有点手忙脚乱,非得将掌力撤回防守不可。这么一来,攻守易势,文逸凡虽然还是稍处下风,已是没有刚才那样吃紧。
华谷涵、文逸凡在敌人围攻之下,虽然未脱险境,也还可以勉强自保。蓬莱魔女则已到了性命难保的关头。
本来若论本领,蓬莱魔女也早已到了一流境界,武林中可以与她并肩的寥寥可数。但她的对手实在太强,这就难免相形见拙了。
柳元甲的内功固是深湛之极,点穴的手法更是世上无双。蓬莱魔女掌剑兼施,以天罡抑尘三十六式和柔云剑法攻他,刚柔互济,变化神奇,这已经是武林中罕见罕闻的功夫了。哪知柳元甲双手空空,对付她的两般兵器,使出的功夫更是神奇。只见他大袖飞扬,宛如鹏鸟展翼,挥袖卷起的狂飙,把蓬莱魔女的拂尘吹得飘飘四散,转眼之间,蓬莱魔女的天罡三十六式,尽都被他破解。
柳元甲占了上风,越攻越紧。袖中藏指,倏地弹出,“铮”
的一声,正中蓬莱魔女右手长剑剑脊,蓬莱魔女虎口发热,脚步跄踉。
柳元甲喝道:“还不撒手!”铮的又是一指弹出,蓬莱魔女连退三步,仍是紧紧握着宝剑。她素性好强,柳元甲要夺她室剑,她们偏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