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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一族剩余之人已经被大军押回了平原城,暂时收容在黄家的府邸,该如何处置他们,一切等大人定夺!”
管小楼结束了自己的发言,沉默了下来。
“黄氏一族胆敢反抗大人,罪当族灭!”
赵夙风神情激动地吼道,向高畅表达自己的忠心,在他身旁,有好几个人的眼中不经意地掠过一丝鄙薄。
“黄氏父子的罪责已经确定了,按罪当诛,不过,黄氏一族的其他人究竟该如何处置?不应该由我一个人来决定。”
高畅的话让大家不由有意外之感,斩草除根,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高畅也不是一个有着太多怜悯之心的烂好人,他这样说难不成是要饶恕黄家剩下的人?
“在军中,决定如何赏罚的是军法,在民间,犯了何种罪?该受何种刑罚,是由大隋律来决定,大隋律有许多不合情理之处,并不适合于我们,我们需要一部新的法令,一部对各方面,无论是士农工商都适合,在现阶段,所
都没有异议的法令,以后,关于如何收缴赋税,关于,一切必须依照法令来做。”
听到这里,顾旦和秋长天的心同时咯噔了一下,难不成大人(高畅)信奉的是法家?
顾旦心中泛起的是一丝惊喜,表面上,他是一个在平原声名远播的大儒,实际上,他对法家更为感兴趣。
然而,秋长天的心情却没有这样好了,对一个信奉以礼义,忠孝来教化世人的儒生来说,以严刑苛法来治理天下的法家在他的心目中,不过是乱世之道。
“不过,要想制定一部尽量完美的法令,需要大量的时间,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因此,现阶段我们只能以大隋律来断案,如今,负责刑狱的是顾旦先生,黄氏剩余的人该如何处置,就由顾先生根据大隋律来判吧!”
“是!”
顾旦压下了内心的波澜,点头称是。
秋长天忍不住瞄了顾旦一眼,他虽然负责政事,不过,自己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因此,把刑狱诉讼之事交给了顾旦,以顾旦的能力,这样的事情难不倒他,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有张有法,这让秋长天很满意。
不过,现在他有些后悔把这件事情交给顾旦了,他之所以把这件事情交给顾旦,是因为知道顾旦精通大隋律。然而。高畅现在隐隐有以法家来治世地意图,顾旦精通法家,要是他能得到高畅的信任,要是高畅真能平定天下,或许,儒教将要不振啊!
自己也想得太远了吧?最后,他这样安慰自己,把这件事情放了下来。不过,心中却不经意地埋下了一个疙瘩。
随后,管平等人也纷纷发言,把自己负责的部门最近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高畅根据他们的汇报做出了一些指示,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逝了。
“午时到了,该是用膳的时候了,大家还有什么话要讲?没有的话,我就宣布散会了,放大家回去用膳!”
坐了两三个时辰,高畅端坐的身姿依然挺拔如松,堂下面,像管小楼,诸葛德威这样地将领还好一些,赵夙风。管平等文弱之人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在高畅面前。他们又不敢随意变换坐姿,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唯有像高畅一样昂首挺胸,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两三个小时,简直苦不堪言。
按常理,他们应该无比欢迎高畅结束会议的决定,可惜,还有一件事情紧紧地揪着他们的心,让他们不想就此离去。
“这个!大人,关于越来越多的流民涌入平原郡的事情。该如何解决呢?”
终于,李淑鼓起勇气提起了那些家主们都迫切想要提起地话题。
“这个嘛!”
高畅面有难色。他想了想,说道。
“对于流民,我们不能放任不管,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还是不是想给老百姓们一个安定的环境,让他们能够耕田织布,安居乐业,因此,对我来说,不想治下的百姓饿死一人!”
“大人仁德,真是天下无双啊!”
郭锋笑着鼓起掌来,赵夙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次拍马屁的机会,让郭锋抢先了,他心有不甘。
“所以,我不会将那些流民拒之门外,自从我从军之后,饿琈千里的画面时常所见,如今,我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景致了!”
高畅叹了口长气,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应该说,这姿态多少有些作秀的成分,然而,那些人却多多少少被他的悲恸所感染了,没有人会觉得他的悲悯不是发自内心地。
无论何种气质出现在高畅身上,对其他人都具有莫大的感染力。
“流民涌入之后,我会给他们分发粮食和种子,让他们垦田开荒,安定人心,让他们不会因为饥饿作乱。不过,最近收拢不少流民之后,我们平原郡未开垦地荒田已经不多了,仓中所存的物资和种子已所剩无几,我担心,到头来只能解一时地燃眉之急,到最后,饥民聚起为盗的情况还是会发生啊!”
“既然如此,大人不由出兵将他们驱赶出平原郡,让他们到别的地方寻食啊!”
赵夙风顾不得拍马屁了,慌忙提出自己的意见。
“荒唐!”
高畅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
“这些流民都是我们大隋的子民,他们千里迢迢来投奔我,我不能救助他们就算了,又怎么会忍心对他们大肆杀戮,置他们于死地!”
听高畅这样一说,顾旦等人完全明白高畅想要什么了,其实,就连赵夙风也知道高畅想要什么,他只是出于某种侥幸的心理才如此说话的。
“大人的这份仁德让我等汗颜啊!为了不让大人对大隋子民地爱护之心付诸流水,我们这些人也愿意献上自己的一份爱心,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力出力,大人需要什么,尽管对我们讲,只要我们几家有地,一定奉献给大人,希望能为这些流民们做点什么!”
顾旦代表这些世家家主把他们的底线亮出来了,话里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要是高畅能够保护他们的平安,他们愿意出点血。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之后,高畅非常满意,他笑着说。
“如此甚好!在这里,我就代那些流民对各位世家家主深表感谢了!”
接下来,双方摩拳擦掌,准备对各大世家送上的这份礼物的轻重,展开激烈的讨论。
这个时候,一个亲兵后堂转了出来,他在高怀义的耳边轻轻地嘀咕了两句,高怀义点点头,走到高畅身后,在他的耳边同样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高畅的眼神阴晴不定,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舒展开来,笑着对堂下的众人说道。
“今天就到此为止,关于流民的事情,各位家主,你们先和管平谈谈吧,我会找一个时间和你们好好聊聊的,散会!”
说罢,他站起身,在高怀义和雄阔海的簇拥下,急急向后堂走去,留下了一堂惊诧莫名的人。
第二集 第一章 窦建德的使者
更新时间:2008…9…4 15:07:26 本章字数:4812
廊,走到会客的书房前时,高畅一路疾行的脚步突然阳光穿过云层,掠过长廊旁树丛的枝叶缝隙,将斑驳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身上。
书房内隐隐传来了话语声。
高畅转过身,对身后的高怀义和雄阔海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候在书房前,他在门外轻咳了两声,缓步走了进去。
书房一侧的窗户大开着,屋外的迎春花的笑颜绚烂地开放着,阵阵香气随着阳光涌进室内,扑鼻而来,一些灰尘小虫子一般在光晕中舞动。
出于以前保持的某种习惯,高畅的书房内没有铺着竹席,也没有摆放案几,而是摆着几张他吩咐木匠按照他设计的式样制作的椅子,就像圆凳被称为胡凳一样,这种椅子被郡守府的众人称为胡椅,虽然,这些椅子的构造远比那些胡人现在使用的椅子来得精致。
就算习惯跪坐的秋长天,也觉得坐在这种胡椅上远比跪坐舒服,不过,为了保持汉人正统的习俗,他是绝不会舍弃跪坐的习惯,为了贪图舒服,去坐胡椅的。在高畅现在的文官系统中,有大量的世家子弟,其中,除了少数喜欢新鲜和享受的人之外,大多数都对胡椅并不感冒,并且深为排斥,认为坐在胡椅上有失礼仪。
相比之下,到是军中的那些将领对胡椅颇为喜欢,在自己地府上订购了不少这种式样的胡椅。对他们来说,礼仪什么的不过是狗屁而已,只要自己过得舒服就好了。再说,上有所好,下必随之,既然高畅喜欢这些奇形怪状的家具,就算坐上去不舒服,这些将领也不会抗拒的。何况,坐在胡椅上的确比跪坐在席上舒服。
不过,为了照顾那些文官士子的情绪,在议事堂上还是采取了传统的汉人习俗,胡椅,胡桌这样地物品。高畅将它们放在自己的内室。
通过这件小事情,高畅知道要想改变传统的困难,一个坐的姿势的改变,一种新式家具的应用,尚且如此困难,要想改变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传承地思想更是如此。
虽然,通过这件小事情展开的试探得到的效果并不好,高畅却丝毫没有泄气和放弃的想法,对他来说。事情越困难越好,这样才更有挑战性。这样的人生才不虚此行。
高畅走进书房的时候,来客正坐在胡椅上。身子左摇右晃,不停地打量着胡椅的构造,嘴里唧唧出声,一脸的诧异。
在他一旁,阿岚面带微笑地瞧着桌子上的来客,目光颇为温柔。
除非高畅的吩咐,阿岚很少到高畅地书房来,也不干涉高畅处理军务和政事。当然,她也没有像一般嫁人的姑娘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躲在内院。
阿岚地生活过得非常充实,上午跟随着那些孤儿们跟随高畅和他请来的先生们学习文武两道,下午则到莲花所在地院子,陪她说话,处理一些简单的情报工作,晚上,等高畅空闲下来后,就陪他聊天,说一些自己的感悟和见闻,当然,大多时候都是她自己在说话,高畅则默默地聆听,困了之后,两人于是就寝。
所谓幸福,对阿岚来说便是如此,只要能待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就别无所求了,虽然,高畅从未在众人面前说她是自己的夫人,虽然,那些文官士子看不起她这个出身卑微的女子,并不把她当成他们的主母,只是把她当成高畅的一个侍妾。
高畅从过贼,是窦建德地属下,最初率领的军队也是贼军,就算收编了饶阳地官兵,那些官兵原来也是流贼出身,所有这些都被那些被迫投靠高畅,被迫和高畅绑在同一辆战车上的平原世家们选择性的遗忘了。
为了不致让平原郡外的那些世家大族认为自己这些人是流贼的手下,他们把高畅所率领的军队和窦建德完全分别了开来,在他们看来,自己投诚的人并不是窦建德,而是曾经担任过朝廷正式军职,现在也没有被剥夺的军职,依旧是鹰扬府正六品校尉的高畅,也就是说高畅并不是世人眼中的反贼,而是一个为了保护平原郡免受反贼侵袭的带军军官。
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这个理由能让他们的投靠变得理直气壮,毕竟,高畅的祖父是曾经高居庙堂之上,为大隋王朝统一天下,为庶民们安军乐业立下汗马功劳的高颖公,高颖公虽然因为直言相谏被当今所杀,然而,他的威德和名望在全天下的士子们心中却依旧有着一定的地位,几乎每一个士子都希望自己能像高颖公那样辅佐明主,结束这个乱世。
故此,投靠高颖公的子孙并不是一件多么屈辱的事情!
所以,在他们看来,以高畅这样显赫的身世,他的原配夫人绝对不应该是平民出身的阿岚,因此,对阿岚没有什么好眼色,特别是他们对阿岚这个侍妾经常抛头露面甚为不满,不过,由于高畅的威势,他们并不敢说什么,很多东西都放在了心里以及眼神中。
阿岚也知道那些文官看不起自己,不过,她并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在高畅眼中的印象,除此之外,无所畏惧,不过,为了避免高畅难做,在高畅处理军务政事的时候,她很少到书房来痴缠高畅。
今天,她破天荒地出现在书房之中,高畅却没有半点惊异,他认识那个来客,那人和他有些渊源,当然,他和阿岚的渊源更深。
他就是尚智,阿岚的亲身大哥,不过,今天,他还有另一个身份,窦建德的使者。
瞧见高畅进来,尚智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和高畅好久不见了,在两人视线相逢的那一瞬间,尚智发现如今的高畅和从前的高畅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脸上还是酷酷的,一副欠揍的模样,然而,在他身上,却流露出上位者特有的威势,那威势极其强大,几乎令人无法呼吸,尚智因此身不由己地站起身来,向高畅行礼。
高畅微笑着摆摆手,来到阿岚身边坐下,尚智这才恍恍惚惚地落了座,屁股挨着椅子之后,他才清醒了过来,不由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又是后悔又是愤怒。
自己是大王的使者,怎么能在这个人面前卑躬
?
内心的愤怒在心中左冲右突,然而,当目睹微笑着的高畅的时候,那愤怒却无法显露出来,一些冰冷的水当头浇了下来,淋湿了他的怒火,让他不敢造次。
阿岚没有注意到尚智的神情,和亲人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她忽视了尚智和高畅之间的不对劲,她兴奋地向尚智述说一些琐事,尚智无精打采地应和着,高畅微笑着聆听,不发一言。
过了一阵之后,尚智脸上的不耐烦越发明显了,这次前来他身上背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而不是来和阿岚认亲的。
对自己这个妹子不听自己的话,拒绝了阮君明的提亲,偷跑出来跟着高畅的所作所为,他感到非常愤怒和没有面子,现在,这个感觉仍然没有消散,只不过是在高畅的地盘上,又加上的确很久没有见到阿岚了,这才没有发作。
高畅非常清楚地把握着尚智的情绪波动,瞧见火候差不多了,他打断了阿岚的话,笑着说道。
“大哥远道而来,应该好好招待一番,你去厨房看看,准备一些好酒好菜来招待大哥,有什么没有说的话,到时再说,大哥不会马上走的,时间还长!”
听见高畅随着阿岚叫自己大哥,尚智只觉得非常刺耳,不过,他只能强行按捺下去,微笑着点头附和。
阿岚轻轻拍了拍自己地脑袋。吐了一下舌头,她站起身,又和尚智说了几句话之后,走出书房。
阿岚走后,沉默吞噬了房间,高畅脸上的微笑消失不见,尚智也恢复了冷静。
过了一会,尚智忍耐不住静默的煎熬。抢先开口了。
“高统领,我带来了大王的密令!”
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元月,窦建德在河间郡乐寿筑坛,自立为长乐王,年号丁丑。开始设置百官,分治郡县。
这些事情高畅早就通过无间的信报知晓了,不过,他仍然面露讶色,脱口问道。
“大王?”
“大帅在百官的拥戴下,于元月在乐寿已经当上了长乐王,闻悉高统领在平原郡站稳了脚跟,大王不胜欣喜,特派下官前来恭贺统领大人,并且为大人加官进爵!”
尚智的语气有些发酸。窦建德自立为王之后,所采用的还是隋王朝地官制。不过,因为政权草创。要粗疏许多。
尚智如今的官职是中郎将,窦建德给高畅的官职却是鹰扬将军,平原总管,地位远在他之上,除了用将军之职来笼络高畅之外,窦建德还给了高畅大量的赏赐,计有金十斤,绸缎百匹。侍女十人,除此之外。还有大量赏赐给长河营的各个将领。
之所以给高畅以及他的将领如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