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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好死不死正巧在那天到应天府衙告状,一时墙倒众人推,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应了众人的意思,这事情大可做得。
“原来是这小事”1卜七你放心,这笔账我会和他们算算清楚!”
“那就多谢六叔了!”
徐勋既然出宗,不好名正言顺地插手宗族事务,因而此时把事情轻轻耳巧推给了徐迢,他自然心中大定。之前傅容支给他办事的钱,他手头还剩将近四百再,他倒是对傅容提过归还,结果被那位镇守太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训了一番,于是顺理成章收在囊中。至于别的,他的田捐了,刚刚到手的赵家大宅借了,自己在太平里的宅子决不能卖,可总得给一所有的徐良讨个公道,于是少不得打起了从长房身上刮一层油水的打算。
然而,他向傅容引见了徐迢后,魏国公府就打发人来请,说是今天王世坤过生日,魏国夫人王氏亲自为之操持,请徐勋一块去坐坐。于是,见傅容也笑着打发了他去,又让他带上了今天正好休月假的傅恒安,他也只得告了罪后起身离去。等到徐勋一走,傅容就收起了之前的笑意,端详徐迢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挑剔。
“徐经历。”
“不敢,公公请直呼徐某名讳就是。”
徐迢mō不清楚傅容这言下之意,一时心中惴惴,慌忙欠了欠身。
好在他这话出口之后,傅容脸上似乎就缓和了几分,可继而听对方问起徐边当年的事,他却着实吃惊不小。字斟句酌地回答了一番,见傅容似乎还不满意,他不禁心中叫苦。
,“公公,实在是徐勋的父亲,也就是我二哥徐边多年未归下落不明,而就是之前他时而回来的时候,在家停留也是屈指可数,听说他和发妻不睦,徐勋便是外室养的。”
,“是养父,不是父亲,这一条你牢牢记着。”傅容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见徐迢立时连声应是,他这才淡淡地说”“既然太平里徐氏已经将其出宗,你接下来不管是不是接任族长,都把这一条给咱家做好抹平,免得节外生枝。你也该知道,之前朝廷褒奖他的时候,颁下的旨意当中,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养父二字。”
“公公的意思是……”
徐迢素来自负机敏,可这会儿实在是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直到傅容沉下了脸,他方才赶紧唯唯诺诺地应了,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头好好琢磨琢磨。然而,让他没料到的是,傅容须臾便轻描淡写地解说了两句,他几乎没当场站起身来。
,“公公是说,我二哥……我二哥居然……”
,“没错。总而言之,这事京城司礼监掌印萧公公大为嗟叹,之后报了皇上,所以皇上那时候才会首肯内阁下了这样的褒奖。
“是是,下官明白,明白……”
这傅容就已经是徐迢从前根本高攀不起的人物,此刻傅容再一提京城那位中贵中最顶尖的大佬,徐迢自是连声答应。等到他一面擦汗一面告退离开之后没多久,收拾一新的徐良就被人领着出现在了傅容跟前。
虽不像从前第一次相见时那般局促,但在傅容面前坐下之后徐良仍是觉得浑身不得劲。然而当傅容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之后,他就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徐良你可想要徐勋这样一个儿子?”
饶是徐良已经把那些天的礼仪教导都刻进了脑海里,但近三十年的窘迫日子仍是把某些东西深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因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离座而起退后两步才深深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公公公这是何意?”
,“咱家就是问你,如果咱家说徐勋就是你的儿子,你可愿意认他9”
“郸”
完全懵了的徐良站在那儿动弹不得。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徐储把自己那个小小的儿子抱出去的一幕,闪过了自己在坟前痛哭流涕的一幕闪过了多年浑浑噩噩的那些日日夜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声音艰涩地说:,“公公是说是说徐二爷当年把我儿抱出去的时候,我儿并没有死,之后过了大半年,他又把人抱回去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养活?”
,“没错,咱家就是这意思!”
傅容没想到自己还没暗示这一茬,徐良竟是自个先想到了,一时倒是觉得这糟老头似的老汉还有些眼力劲儿。见徐良一下子木然呆坐了下来,他当然不会画蛇添足地说自己已经备好了所有的证据,若是不信自有人证物证而是就这么站起身来。
“总而言之,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愿意认了他回来,剩下的事自有咱家去办!只不过,事情未成之前,在徐勋那小子面前不要lù出一个字来。他太聪明知道早了要坏事!”
等到傅容缓步出了屋子,徐良才一下子瘫软在了靠背上,心中也不知道转过了多产念头。从最初那一个jī灵之间生出的希望,到之后的数遐想他从〖兴〗奋到茫然,从茫然到猜疑再从猜疑到奈,最后那些念头都化作了深深的一声叹息。
他本以为这下半辈子就要继续浑浑噩噩地过了,到头来声息地死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今既还有风风光光乃至于轰轰烈烈去搏一次的机会,还想那么多作甚?想当初他在大中桥下汲水的时候,何尝想过再去续弦生子给自己留今后?再说,若徐勋真是他的儿子想起这些天经历的那许多跌宕起伏,徐良渐渐lù出了一丝笑容来。
他是直肠子,可他并不傻。他除了出身和这身蛮力功夫,其余的没有什么能让大人物看重的,而徐勋却不同。那小家伙缺的就只是一个好出身,一个好机缘……
……………………,
魏国公府西huā园。
水榭里,素来和王世坤交好的魏国公府四少爷徐叙正在那和应邀而来的其他几个公子哥高谈阔论。而临水一面的荫凉处,徐勋却正在和王世坤一块坐着钓鱼。只两人的注意力全都不在钓竿上,脑袋几乎凑到了一块去。
“之前那么大好的机会,偏生就是因为我姐夫拘着我不让出去,于是竟错过了那样的热闹,这一回我就是磨破嘴皮子,也一定让我大姐答应我跟你去京城!借口我都早就想好了,这定国公不是离死就只差一口气了吗?这魏国公府去个人看看再合适也没有了,要是大姐不让我去,我就拖着徐叙一块去,横竖他得叫我一声舅舅!”
“你真要去?”今天一来就被王世坤逮着抱怨了老半天的徐勋看着满脸执拗的王世坤,想起这位是帮忙闹事的一把好手,想了想就把那劝诫的话吞进了肚子里,“那好,我只有一个条件,到了京城,一切听我的!”
,“喜交!”
见王世坤眉开眼笑地伸过手来,徐勋也就笑吟吟地伸手握了上去。
两个巴掌响亮地拍在了一块,随即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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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斩草除根,斩尽杀绝
三山街福生米行和周围那些老字号比起来,不过才开张了两三年,
但因价钱公道斤两最足,生意反而比周遭其他两家米行更兴旺些,掌柜伙计成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同行自然嫉妒,奈何这米行的东主很少lù面,据说后头也有很硬的道上背景,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这口气一天天憋下来难免内伤,终究免不了有人往官面上烧了一把火。
这天一大早,福生米行才移开了门板做生意,一伙人就打上了门来。福生米行的几个小伙计都是身手了得的健壮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个捣乱的打翻在地。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队南城兵马司的差役偏生从街角转了出来,那几个捣乱的立时上去哭诉,竟是从打砸的地痞摇身一变成了买米的客人,一时间闹得轩然大bō,不多时福生米行外头便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有帮米行打抱不平的,也有在那起哄的,场面一团乱。
徐勋坐车在门前下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这乱哄哄的一幕,顿时眉头一挑,当即对驾车的徐良说道:,“大叔,你在这儿等等,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若是要厮打尽管叫我一声!”徐良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数日前傅容那一番话有什么影响,爽朗地笑了一声,“如今上头有人罩着,看我打那些捣乱的一个满脸huā!”
徐勋答应一声就排开人群挤了进去,等到了最前头,他就看见一个仿佛有些眼熟的年轻人正在那儿对一个差役唾沫星子乱飞地说话,什么短斤缺两,什么以次充好,什么到米行理论却被里头的伙计打了。
他听着听着面sè一沉,在那几个差役身上扫了一眼,他认出有两个跟着蒋吏目到太平里救过火,当即走上前去。
,“这是怎么回事?”
那差役正和那年轻人一搭一档地向米行掌柜问话,乍然听见这话”
他顿时转过头来。打量徐勋那一身半旧不新的衣着,他冷哼一声正要答话,旁边一个差役就滋溜窜了过来”一把扳住了他的肩膀,随即就抢上前来满脸堆笑地打躬道:,“七公子,您老怎有空到这儿逛?”
,“怎么,这南京城里难道还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去?”徐勋盯着那差役看了一会,见其表情有些发虚,这才冷冷问道”“这儿的东主是我一个友人,看这架势,是他惹上官司了?”
,“没有没有,决计没有!”
人在兵马司本就是消息最灵通的,更何况这差役还见过徐勋一次,如今兵马司里蒋吏目春风得意,就连朱指挥也要相让三分,而他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好好和徐勋拉过关系,这会儿既然遇上了,他哪里会认是被人重金请来这儿压一压福生米行的?不但如此,他还立时眼珠子一转说道:,“这不是朱指挥和蒋吏目听说福生米行做生意公道童叟欺,所以听说这儿有人捣乱”立时派咱们来维持吗?”
“婆?”
徐勋随眼一瞥,见刚刚那个盯着掌柜问话的差役原本还mō不着头脑,可被同伴拉了过去才说了两句话,立时就换了另一哥面孔,先是盯着那几个闹事的汉子厉声呵斥,不一会儿竟对着人拳打脚踢。眼见这般光景”他也就没再追究之前的事,只是沉声说道:,“既如此,从今往后,这福生米行的生意还请各位照看照看”若再有人捣乱”
“绝不敢再有人在这儿捣乱!”那差役把xiōng口拍得震天响,就恨不得指天赌咒发誓了”“以后咱兄弟几个每天都会到这儿巡查巡查,捣乱的有一个抓一个,抓一个打一个!眼下这些咱们就立时押回衙门去,按寻衅的罪名每人十小板!”
此话一出,其余几个已经都知道徐勋身份的差役立时上前把那三四个地痞拿了,那先前嘴皮子最利索的年轻人也被人扭住了胳膊。眼见这情势陡然倒转,发现徐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福生米行,他一时情急,忍不住扯开喉咙叫道:,“徐小七,你别发达了就忘了从前,好歹看在我们一块喝酒打架的份上……”
才抬脚预备跨过门槛进去的徐勋一下子停住了。他徐徐转过身来,上上下下打量了那个龇牙咧嘴的年轻人,那已经完全淡忘的记忆终于再次浮上了心头。难怪他之前觉得眼熟,眼前这厮竟是从前“他”
交好过的那几个街头混混之一!想到他初来乍到时的伤痕累累,他嘴角一挑lù出了一丝冷笑,随即看着一旁的掌柜说道:,“能否劳烦腾一间屋子给我说话?”
眼看这一场不小的风bō在徐勋一lù面之后就消弭形,不但如此,自家店里日后还得了南城兵马司这张护身符,那掌柜自然深信不疑徐勋是自家东主的朋友。当下他连声答应,又立时亲自去安排。
这时候,徐勋方才招手叫了刚刚那头一个认出自己的差役,示意他带着那年轻人进来。
跟着掌柜进了一间屋子,徐勋在当中的棒子上坐下,那掌柜就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带上门。徐勋见那年轻人贼眉鼠眼地四处打量,显然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要不是那差役死死揪着他的胳膊,只怕人就能立时扑上来称兄道弟,他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当初是谁让你挑唆我学坏的?”
,“啊?”那年轻人一下子愣住了,随即立时赔笑道”“徐小七,这是哪里的话,你忘了当时你在大街上受人欺负,是我出的头”
不等他说完,徐勋便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当即对那差役说道:,“你回去见朱指挥和蒋吏目,就说此人作恶多端罪行累累,请两位好好审一审,敲上几十小板给他长长记xìng!”
,“七公子放心,这事包在小的身上!”那差役闻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立时眉开眼笑地说”“蒋吏目一直都想去拜见七公子,只您这些天太忙,若是哪天抽得出空来……”
,“我今晚就有空。”
,“是是,1卜的回了兵马司一定报上蒋吏目。至于这贼小子,您尽管放心,小的保管收拾得他连爹娘都不认识!”
那东轻人原本就是居定所在南京城里四处流窜,因而只以为徐勋如今混出了点名堂就在面前拿大,此刻听到徐勋竟是用这种口气对南城兵马司的人说话,他顿时慌了。待到那差役揪着他的领子往外头拖,他赶紧一面挣扎一面大叫道:,“徐小七,你别那么绝情,好歹看在我们一块偷过狗肉吃的情分……”
,“和你有情份的徐小七已经死了!”徐勋冷冷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脑海中又闪过了柜子里那一堆堆工工整整的字纸,嫌恶地皱起了眉头”“他早就被你们几个害死了!”
,“喂,你不能这么情义……”
眼看自己只剩下了最后一只脚还在门槛里头,这年轻人终于不敢再有侥幸,慌忙高声说道:,“我说,我说!是你们徐家长房的吴管家,是他让我们和你交好,是他让我们带你出去干架,是他们另找的人给你下黑手,不是我们……他还,他还给了咱们几个兄弟十贯钱……”
见徐勋仍然一声不吭,任由那差役拖着他往外头,原本还想藏着最后一点秘密也好换好处的他终于完全扛不住了:,“后来你重伤在chuáng,咱们兄弟几今生怕出事想远走高飞,1卜丁子就自告奋勇去你们徐家长房另外要一笔钱,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把人给我拖回来!”
徐勋一声厉喝,那差役慌忙提溜着人快步回来,一进门就点头哈腰地陪笑道:,“七公子可是打算立时去查徐家长房暗算您的事?若是如此,1卜的回头立时禀告蒋吏目,一定把这首尾查得水落石出”
,“不,你告诉蒋吏目,立时去查那个小丁半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小丁子是何许人也,只问这个人……”徐勋指了指地上那今年轻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有他的那些同伙,他们总会知道些消息!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办好,我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好容易能逮到攀上这位主儿的机会,那差役喜出望外,此时点头如捣蒜一般:,“七公子您尽管放心!别说是蒋吏目,就是朱指挥,也一定会尽心竭力去办,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说完这话,徐勋看着那呆若木鸡的年轻人,淡淡地说”“不管你从前和我是真交情还是假交情,总算是打过一番交道,我便让人把小丁子的事查得水落石出,算是结了我们的香火情。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你若是再犯在我手里,那时候便没有这么容易了!”
撂下这话,他就对那差役吩咐道:“押回去,按照律例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七公子您放心好嘞!”
那年轻人在奄京城厮混了这许久,也曾经远远看见过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