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福以右副都御史衔出理苏松粮储,定官员考成法以及林林总总又是七条规定出来之后,他自然明白朝会上不发一言的李东阳和刘瑾达成了妥协。
张居正的考成法,徐勋算是了解较为深刻的——毕竟,现代企业当中的绩效考核等等,其实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甚至那些制度还及不上考成法的严格。他辗转给了张文冕的,并不是最终的定稿,而只是一个相对粗疏的框架。只说是让六部都察院列出官员一年之中的应办事项,年底逐条考核。
而这其中最大的一条漏dòng就在于,完不成就是罚,而且不是降级,而是罚米,却并没有提如何嘉奖赏赐。他很清楚,对于希望靠随心所yù的厚赏拉拢人心,希望靠重罚来打压文官的刘瑾,就算觉察到他故意lù出的这一条漏dòng,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便。
若赏罚都照规章行事,刘瑾拿什么去施恩立威?
至于那些令寡fù再嫁等等匪夷所思的新政,他知道必然又是刘瑾蛊huò了对这些小事很不在意的朱厚照,虽觉得可奈何,可也就听之任之罢了。只是,当这一晚上林瀚怒气冲冲地携张敷华一并登mén之后,徐勋却将一份更详尽的条陈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林瀚也是老吏部了,此时此刻一目十行看过这份条陈之后,他的眼神立时为之一凝,一下子看准了其中的利弊,忍不住抬头问道:“刘瑾今天才刚刚下了这一条新政,你这个是……”
“他的条陈我早就知道了,挡是挡不住,不得不在那基础上想一想办法。”徐勋绝不会说那条陈是他给张文冕下的套子,顿了一顿便微微笑道,“至于如今这个,且待他这考成法让数官员吃到苦头之后,再拿出来给他们一些甜头!有罚有赏,才能让人有个盼头。从前的京察大计太宽松了,也该让下头官员紧一紧,否则吏治败坏的结果,林大人张大人也应该知道!林大人出掌吏部已经有几个月了,应当知道如今看似太平盛世,但内忧外患已经是非同小可了!”
张敷华闻言眉头紧皱:“可越是如此,便越是不能急功近利。”
“既然积重难返,何妨让人先放一把火?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是风险,但一样也是机会!”说到这里,徐勋便笑眯眯地看着今天联袂而来的两位大佬,“以二位的老资格,再看看这条陈还有什么不足,给我拾遗补缺吧。”
ps:今天就这一章了,明天一章后结束本卷,我得仔细斟酌斟酌……
第五百八十五章 正德元年的最后一天
第五百八十五章正德元年的最后一天
正德元年的腊月三十,除了寻常百姓,能好好过的人家并不多。'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刘瑾yín威之下,连干不完不许致仕的威吓都出来了,一时间,从六部到都察院六科廊,不得不紧赶着将明年应办的种种事项全数罗列成表。至于作为六部之首的吏部则更麻烦,布政司按察司和各州府县等等,也要罗列相应的应办事项表存档。所以这一回从上到下的衙mén,就没几个能赶在腊月二十三之前封印的,如吏部就一直忙到了大年夜方才消停。
这一天是除夕,往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兴安伯府徐家竟也同样的热闹。尽管徐良是一大把年纪方才袭封的伯爵,亲戚中间早就不走动了,可前任兴安伯不甚得意的时候,家里还有三四mén穷亲戚,更不消说如今徐家一mén两伯正得意之际。早在腊月头几天,就有徐家宗族的长辈说道祭祖之事该汇集所有宗亲,啰啰嗦嗦好一阵子,徐良正没奈何之际,却不想徐勋得知之后竟是答应了。
腊月三十,父子俩从宫中回转家里,得知徐氏族人都汇集在huā厅等候,徐良便本能地皱起了眉头。他当年是庶子,又早早分家了出去,对这些惯会打秋风占便宜的长辈和亲戚是最最看不上眼的。虎着脸到了huā厅,见一大堆或衣着光鲜或衣着寒酸,自己放眼看去竟不怎么认识的老少爷们都纷纷起身迎了上来,他脸sè更不好看,最后还是徐勋不动声sè上前一步。
“宫中耗费的时间多了些,有劳诸位久等了。”
一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立马让四周围鸦雀声。见面前这些除了年纪和徐良相仿的,就是自己这一辈的人,而那边厢左右第一把jiāo椅上,还坐着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瞧着已经很有些年纪,估mō着多数是徐家长辈。因而,见他们发现huā厅中突然安静了下来,脸sè都有些不那么好看,徐勋便轻轻伸手搭在了徐良的胳膊上。
把徐良搀扶到了主位坐下,见众人luàn哄哄各自回座或坐或站,徐勋便淡淡地说道:“此前两年一直多事,再加上伯祖父尚未故去之前,徐氏也已经多年未曾祭祖,宗祠神主以及诸多祭器都得忙着收拾出来,所以也一直没有请诸位。今日除夕祭祖,看来各位叔伯兄弟长辈晚辈都到得齐全,爹既是宗长,也有几句话要让我对诸位言明。”
徐勋有意在宗长二字上加重语气,见人反驳,就连那两个老一辈的虽还是那么一副表情,也没chā嘴,他便一字一句地说道:“几辈人爵位传下来,宗族大了,人多了,便总难免有贤与不肖。爹既为宗长,该帮的该助的,自然不会少,但该管的,也一样不会撂开手!我听说,前些日子就有人当街打伤了人,顺天府拿问的时候,却报了我的名字轻轻巧巧hún了过去?真没想到,我这微不足道的名字,现如今倒是成了一块金字招牌!”
居移体养易气,从一介为人摆布的小卒到如今说一不二朝堂三足鼎立中的那一角,徐勋这倏然间沉下脸来,huā厅中竟是弥漫着一股比之前更凛冽的气氛。良久,左上首的那个老叟方才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道:“七郎,今日既是年关祭祖之日,又是除夕喜庆之日,这些煞风景的话……”
身后的陶泓小声提醒了一句那是三叔公,而徐勋却仿佛没听见似的,挑了挑眉便打断了这话:“煞风景?家国家国,家不平何以治国?若是徐氏子弟被外人欺负,报了我的名字也就罢了,可欺男霸nv的时候却报我的名字,我丢不起这个脸!”
他这一声sè俱厉,再加上目光冰冷地朝某几个人看了过去,huā厅中不少人都是噤若寒蝉。不等再有什么长辈跳出来说话,他便淡淡地说道:“古话说得好,忠孝难以两全,若是家中真有了不肖之辈,我也不得不大义灭亲!我听说,有不少人都打听过我当年在金陵的事,其实也不用打听,那一出金陵梦就是我府上幕僚唐解元所做,我在金陵是如何为人处事,里头便可见一斑。亲戚当中贤德有能耐的,我绝不会吝惜相助,就是在其前程上送一程东风也未尝不可,但若是不肖的……”
他顿了一顿,冷冰冰地说道:“朝廷律法不是虚设!”
一个晚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这种话,起头那三叔公顿时一张脸拉得老长,一时忍不住气沉声说道:“七郎,你这话未免有些偏颇了。你如今既是宗子……”
这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徐勋冲自己看了过来,那眼神中既有讥诮,也有不屑。想到这一位在金陵时对长房一家下了那样的狠手,在朝堂政争上头亦手段狠烈,打起仗来更是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到了嘴边的后半截指责训诫顿时不由自主地吞了回去。
把这位什么三叔公的话噎了回去,徐勋方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三叔公说的没错,既是宗子,便有教导约束之责,否则我怎么对得起徐氏的列祖列宗?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徐勋为人处事,素来是说到做到,诸位若是不信,可以拭目以待。时辰不早了,爹,您带头祭祖吧?”
徐良自忖若是自己面对这么一群糟心的亲戚,一言不合就兴许会发火,到时候被人抓到了空子事小,闹腾大了事大。此时此刻见徐勋当众撂了狠话,他虽说很想当面赞叹儿子两句,可想想还是暂且作罢,站起身就点了点头走在前头。等他们父子俩出了huā厅,后头徐氏子弟有的忙着跟出来,有的方才乍着胆子窃窃sī语。
“不过是暴发户,就这样眼里没人!”
“你要是能暴发,也能这么说话!小心给人听去,到时候报复下来吃不消。他这招贤纳士的名声一等一,可酷烈的手段也一样是一等一!”
“三叔公,您看如今咱们应该……”
尽管那三叔公周遭围了好几个中年人青年人,但他的脸sè一阵青一阵白,最初那种徐勋不敢对他们这些宗族长辈怎么样的确信早就影踪了,甚至有些后悔听了那刘公公亲信张文冕的话挑起什么祭祖的话题,没来由吃了这一顿排揎。此时此刻,他只能强撑着干咳道:“好了,先去祭祖,有什么话等祭祖之后再说!”
徐氏一族的祭祖素来是只有男人没有nv人,搁在往日徐勋会觉得这一条未免重男轻nv,但今日这场合,他却庆幸沈悦不用出面。否则大冷天tǐng着肚子来宗祠行礼,随后又要应酬那些宗族的nv眷,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因而,打起jīng神把祭礼这过场一一走完之后,他便吩咐下去在正堂两侧huā厅中摆宴,自己却扶着徐良进了二mén去更衣。
“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一看到心里就一团火!”
尽管如今养尊处优已经有两年多了,但徐良仍是难改遇到讨厌人讨厌事时的暴躁脾气,此时此刻低低骂了一声之后,他就没好气地说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不让他们进家mén?”
“宗祠在这里,别说他们,就是那些不能来的没出五服的族亲,论理也是能来的。当然,我不是怕弹劾,只是觉得一味拦着实在是麻烦。”说到这里,徐勋便似笑非笑地说道,“爹你还不明白我这个人么?想当初我在太平里徐氏用那些小手段,是因为赤手空拳斗不过他们。可到了现在,我才懒得和这么些人虚与委蛇。要想沾我的光,可以,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或者有个一技之长。要是那些好吃懒做却又劣迹斑斑的……我是真不介意大义灭亲!”
今日来的徐家族亲既多,宴席足足开了八桌,这还是因为nv眷们没来。对着桌上那各sè美味佳肴,吃相不好的自然狼吞虎咽你争我抢,甚至还有人一面急着伸筷子,一面小心翼翼往下头藏,直到杯盘狼藉之际小厮们送上了茶来,方才有人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怎么服shì的竟然不是丫头是小厮……到底是暴发户,什么规矩都不懂……”
此人话音刚落,就发现身旁递出了一个茶盘,上头竟是躺着一张小小的纸片。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接了过来,这才发现刚刚朝下的那一面上写满了蝇头小楷。只扫了一眼,他就顿时面sè大变,四下里一看,见有好些人都拿到了和他同样的东西,一时间,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随即慌忙站起身来。
“各位慢用,我家里还有些事情,得先回去了!”
随着他起身告辞,跟着走的足足又一二十个。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局面,三叔公顿时眉头紧皱,眼见得又有人往自己手边递来这么一张纸,他伸手要去取,却不料身旁一个年轻子弟竟是抢着伸过了手去。
“三叔公,让我瞧瞧!神神鬼鬼的,什么东西,竟是一下子让这许多人都走了?”
这年轻子弟接过之后也没提防,径直大声念了出来:“三月初十,放银二十两,虎口东陆家,以其八岁nv为押……四月十二,放银三十两,清偿大头孙赌债,以其二进祖宅一座为押……”仅仅念了这么两条,他就一下子醒悟到了这是什么东西。见三叔公面sè铁青,四座一片寂静,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股脑儿放下东西就抓起帽子说道:“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被这么一闹,一时间人人都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三叔公平日在族中最是古板清正的人,谁都没想到竟是在放印子钱,鄙薄之余,更多人却都怕自己的丑事被人揭出来,更有人想到徐勋和提督西厂的谷大用jiāo好,听说锦衣卫亦是吃得开,那点打秋风占便宜的心思顿时全都没了。不消一刻钟功夫,偌大的地方就变得干干净净。
面对这情景,带着人进来收场的金六顿时咧嘴一笑。他这一笑,旁边的金弘不禁拉了拉他的衣衫问道:“爹爹,爹爹,为什么就那么些小纸片,大家就都跑了?”
“想知道是不是?”金六的心情极好,笑眯眯地mō了mō小家伙的脑袋,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告诉你,少爷抓着了这些人模狗样家伙的弱点,自然把人耍得团团转!就这么些货sè,居然还想跟少爷较劲,早八辈子呢!”
外头的合欢宴,徐勋和徐良根本连面都没lù。这会儿徐良的正房明间里,摆着一张黑漆的方桌,一家三口乐呵呵地团团坐在一块,中间是一个烧着炭火的铜火锅,两旁是一溜各sè涮菜,从嫩红新鲜的羊ròu猪ròu,到碧绿生青的白菜萝卜韭菜,再到豆腐粉条,一旁还有一盘切得薄到几乎透明的鱼片。这中间最贵的不是鱼ròu,却是那些大冷天里最难得的菜蔬。除了一部分是早早就买了储存在菜窖中的,大多数都是家中暖房里出来的东西。
沈悦是双身子的人,因而只是在一开始吃了些ròu片蔬菜,又吃过一碗厨房特意做好的jī汤面,她就只能眼睁睁瞧着这爷俩你争我抢在火锅里伸筷子抢食吃。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扑哧一笑。徐勋被她这一笑,到了筷子底下的羊ròu却给徐良眼疾手快抢走了。
“悦儿,你笑什么?”
“我在想,要是这一胎是个大胖小子,到时候你们爷仨吃饭也是这么一个做派,那就更有趣了!”
不等徐良说话,徐勋就没好气地摆摆手道:“什么大胖小子,这一胎一定得生个姑娘才行,日后等你生了儿子,她也可以管教管教那些弟弟!都说nv儿是爹爹的小棉袄,哪里像儿子,一个劲只会淘气,你没看今天那些不成器的男人么,徐家的脸都给他们丢尽了!”
徐勋突然抛出这么一堆奇谈怪论来,顿时听得徐良和沈悦全都愣住了。老半晌,徐良才吹胡子瞪眼道:“臭小子,你也是我儿子,你不是tǐng成才的?”
“那是爹您运气好!”徐勋大言不惭地迸出了这么一句,随即方才得意地说,“再说,有了nv儿,日后你就可以手把手地教导她如何管家。这家里的担子可以给你挑去大半,管教儿子的担子也可以给你挑去大半,还会软言软语哄长辈开心,这么好的买卖上哪儿找去?”
“好你个小子,这下子说漏嘴了吧,你这哪是想要nv儿,你这分明是想要个nv管家?”
徐良终于被徐勋这么一番话给气乐了,调转筷子气咻咻地要去点他的脑袋,父子俩闹腾好一阵子,他才说道:“你们才成婚不到一年,生儿生nv都不打紧。只是这日子要真正和美,总得给我生个孙子出来,否则这爵位难道再便宜了外人?积重难返,今天你虽说敲打了他们,但你越是富贵,觊觎的人就越多,别忘了我这爵位打哪儿来的!咱们好容易才让你娘迁回祖坟,风光下葬,难道你还想把家业jiāo给别人?”
说到这个,徐勋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轻轻吁了一口气,随即认认真真地看着沈悦那已经极其明显的小腹,这才开口说道:“爹,悦儿,等过了正月chūn暖huā开之际,我恐怕要离京一阵子。我尽量在悦儿临产前赶回来,但若是不能……”
“你要去哪儿?”
徐良和沈悦此前都压根没听说过此事,此时沈悦最是紧张,竟一把抓住了徐勋的手。徐勋见徐良亦是盯着自己,他便笑道:“不是多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