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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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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中去。
    ps:明代太监中很多不逊于文人雅士的名流,戴义被誉为“最精于琴,而楷书笔法与沈度相埒”,天顺时期奉旨学琴于徐门弟子张助,沈度就是永乐时被称为金版玉书的那一位,可想而知其人。今天二合一,求月票!
    ……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人夫,人父
    和三个年纪足可做自己曾祖父的老人在莫愁湖上划了两回船,徐勋偕妻泛舟莫愁湖的愿望仍然没有轻易达成。这一天又是一个祭扫日,祭文和墓志铭都已经得了,这一天一大清早,他便和沈悦一块陪着徐良赶在章想等人之前去给方氏扫墓。当初徐良封伯之后,便派人回乡重新清理了坟茔,前一次一家三口来祭扫又重新整饬了一二,只是这一回却是移灵之前最后一回了,下人都留在了外头,一家三口站在那里,竟全都是看着那座石碑默然出神。
    徐良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亡妻入土为安的时候,也是徐边帮的忙,还助了他二十两银子落葬,否则只怕他连块石碑都竖不起。之后每年清明冬至扫墓,他买不起那些新鲜瓜果之类的贡品,顶多在坟前多多烧上一些纸钱,陪着妻子说上大半日的话。还是等到之前他认下徐勋为子,父子二人离开金陵上京之前,方才将坟茔整修一新,现如今四周围绿树成荫,四周围甚至还筑起了篱笆,前头一座小屋里住着一个守墓人,这些都是傅容特意安排的。
    要不是老天爷突然送了他那样一个儿子,兴许他如今仍在大中桥下汲水,兴许亡妻的坟头在风吹日晒雨淋下,迟早有一天会让他再也寻不着,兴许他就这么孤孤零零过完下半辈子—……想着想着,他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直到他突然发觉有人在他肩膀上搭了什么东西。
    “山里风大,爹多加一件衣裳吧。”
    徐良拍了拍徐勋搭在肩膀上的手,见沈悦正看着那座坟头痴痴发愣,想想这个新fù入门之后,家里的内务就再没让他操过心,他不禁lù出了几分笑容,扭头就对徐勋说道:“傅公公既然是请了三山寺的高僧来推吉日,就按照那日子动土吧。这一路护灵回京路途遥远,路上也得多番安排。
    所身上还有圣命,上新河关也不要一直丢着不管。”
    徐勋知道傅容让人推算的吉日足足有三四个活络余地很大,不外乎是为了方便他做事,但其实他却早就决定好了。如今听徐良这么说,他知道老爹心里敞亮明白,便轻声应了是。等到一家三口静静守着纸钱烧完,徐勋偕沈悦再次行过礼后,徐良便再次开了……
    “你娘过世也已经十多年了,和尚从前也让我找个女人凑合搭个伴,可那时候我一个穷到要靠汲水送水过日子的,上哪儿也再难找到你娘这样心xìng品格的,想想也就歇了这心思。现如今富贵了,不续弦便仿佛成了奇闻,一个个眼睛死死盯着,可那些比我小二三十岁的年轻姑娘,家里看中的多半是兴安伯府的家世,是进门就能得一个兴安伯夫人的诘命,否则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能让人惦记的?就算她自己是xìng子端方,愿意和我过日子,可到时候她和你夫妻两个差不多的年纪,却有继母的身份,她不自在,你们不自在,我也不自在。”
    这些话慧通也曾经对徐勋悄悄提点过,然而徐勋虽觉得有道理,终究没在徐良面前提过半个字难道他还能对徐良去说,你与其给我找一个后妈,不如去找一个小妈?于是,此时此刻,他沉吟良久,终于仍是默然不语。倒是沈悦想着公公十几年苦苦守着,如今富贵了亦是不忘亡妻,还那么顾念着儿子,心中异常感动,可冷不丁就想起了神出鬼没的徐边。
    这事情是她心里的一个大疙瘩,这会儿见徐勋不说话,她咬了咬牙,便上前说道:“爹,您对娘还有我们的一片情意,我们都明白,也感念得很。可是——”
    她这“可是”之后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正当她绞尽脑汁想着说辞的时候,徐良就淡淡地说道:“七十老翁尚且能得子,更何况我还不到五十。可真有了儿子,那也和九泉之下你们的娘没有多大关联,顶多是逢年过节给她上一烃香罢了,这个你们也能做到,我何必冒着养出个败家子的风险?勋儿你争气,自己就挣了一个爵位回来,将来十有八九能变成世袭,再加上我自己的爵位,将来我两个孙儿的前程就都有了,哪家能有这样的好事?——
    “啊?”
    别说是沈悦,就连徐勋也还是第一次知道徐良竟是有这样的打算,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他那时候在宣府豁出去说服了神英苗逵,固然有冒险赌一赌的成分,但更多的却是因为想借着军功真正在朝中站稳脚跟,若是得了封爵,纵使他这身世真的有问题,也能让徐良把兴安伯爵位留给真正的子嗣。因此,在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爹,有一件事……”
    “你不用说了,你们跟我来。”
    徐勋见徐良说了一句话后,便扭头信步朝外走去,徐勋和沈悦对视一眼,连忙一块跟上。等在外头的几个下人原本要围上来,然而,见徐良摆了摆手,他们就规规矩矩呆在了那儿不动,眼睁睁看着三人往树林的另一边走去。
    在林间小路只走了不多远,徐勋就只见那是另一座坟茔。黄土堆已经几乎快要平了,四周围稀稀拉拉几棵树,这个时候,还有一个老人在坟前挑野菜,见了他们几个衣着富贵,他慌忙躬身行了个礼,旋即蹑手蹑脚地溜之大吉。相比徐良亡妻方氏坟茔四周的那一圈篱笆,这里却四周围空空dàngdàng什么遮拦都没有。
    “这就是从前给徐劲挖过的那座坟。”
    徐勋和沈悦对当年旧事都是刻骨铭心,此时不觉同时呆住了。徐良回头看着这一对呆滞的小夫妻,随即便叹了口气说:“当年孩子太小,我和你娘都不忍心,所以才把一切交给了徐二爷操办,他也确实找了块风水不错的地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娘的坟茔也好,这块地也好,徐二爷都在官府办了地契,归在了我的名下。想来徐动就是想破了头也不会料到,他要找的人,早已迁葬和他的母亲埋在了一块,这里不过是一具空棺材。所以我早吩咐过人,这次迁葬,你娘身边埋着她夭折的第一个孩子,到时候一块葬回兴安伯一系的祖坟。”
    “啊?”
    倘若说刚刚还只是片刻呆滞,这会儿徐勋和沈悦就完全是呆若木鸡了。徐勋几乎是头皮发麻地站在那里,心里乱糟糟的。直到徐良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恍然回过神,声音里头尽是艰涩。
    “这么说,爹……”
    “我早就知道了,更何况之前那一次徐二爷不止见过你媳fù一个。”徐良见沈悦尴尬得地自容,便宽容地笑道,“徐二爷对我说,他在一条道上法回头,与其连累儿子牵累亲族,不如就让所有人都当做他是死了,如此他便可所顾忌。所以,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做好了那种打算,所以才会悄悄地将你娘和你弟弟母子合葬,只在那座坟里放了一具空棺材。他对我说,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只求儿子有个和他干的好出身,将来他甚至可以设法助我将爵位留给亲生儿子——
    听着这些陈年旧事,即便徐勋素来镇定自若的人,即便徐勋对于徐边这个便宜爹没有什么认同感,此刻也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似的翻腾不休。而沈悦更是本能地紧紧抓住了夫婿的臂膀,脑海中一片空白。
    而徐良看着泥雕木塑一般的小两口,突然嘿然冷笑道:“我对他的回答很简单。当年他对我妻儿老小的援手之恩,我感jī不尽,可我看不上他这鬼鬼祟祟没个担当的样子!若他照实说,我那时候才刚丧子,你娘也是喜欢孩子的人,巴不得膝下多一个儿子,就是我自个再苦,也会把你养得好好的,他用得着把你丢在太平里徐氏那种虎狼窝,遭白眼受冷遇一折腾就是十几年?而且他把儿子抛下这么久,眼看儿子最危难的时候也不出头,他不配当人父亲!今后徐勋便是我的儿子,和他一丝一毫的关联都没有!我的爵位爱给谁给谁,他管不着!”
    “和……”
    尽管深知徐良的秉xìng,可此时此刻听到这一番斩钉截铁的话,纵使徐勋铁打的人,这时候眼眶也不知不觉湿润了,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后,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徐良朝自己走了过来,突然伸手拥了他入怀,那只粗糙的手甚至还在他头上使劲揉了两下,许久才松开了。
    “所以,以后你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有那空闲,不如和悦儿好好琢磨着怎么给我多生几个孙儿孙女解闷。”徐良又招手叫了沈悦过来,端详了她好一会儿,这才爽朗地一笑,“虽然看不上徐二爷那做派,但他这挑媳fù的眼光确实不错口悦儿,你公公我是破落户出身,勋儿也不是什么天生的贵公子,配你这爽利大胆的人刚刚好。我还是从前那句话,日后徐勋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我不管他是什么天子信臣,我只知道,他爹我的拳头比他硬!”
    扑哧尽管沈悦眼睛发红满心的感动,可这最后一句话仍然把她逗乐了。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徐良,又歪着头瞥了一眼徐勋,随即使劲点了点头道:“爹,有您这句话,我今后就不怕他了!”
    站在那里看着徐良和沈悦,徐勋突然大步上前,一手揽住了父亲的肩膀,一手揽着沈悦,就这么一字一句地说道:“好,从今往后,咱们便是真正的一家人!”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阿宝扯开喉咙的叫声:“老爷,少爷,少奶奶,张大人林大人章大人来了!还有唐先生也来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第四百三十三章夫妻本是同林鸟
    章懋的祭文,张敷华的墓志铭,有了这两位南都名士亲自写就的花团锦簇文章,徐良自觉终于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妻子,这一日的祭祀自然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难得的是,唐寅竟是从苏州赶了过来,七步口占一诗以悼,引得林瀚等人啧啧称奇,待得知唐寅已经废了举业今后将不事科举,三位大佬不免颇觉可惜,少不得一番嗟叹。
    而唐寅从章懋口中得知徐良和沈悦留在南京预备移灵事宜,时间竟是定在了八月初二,徐勋也要继续留在南京公干,他随着徐家三口回到珍珠桥的傅府别业,在单独见到徐勋之后,竟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起身跪了下去。见他这一跪,徐勋吃惊不小,慌忙伸手将他一把扶了起来。
    “伯虎这是何意?”
    “之前我对大人只说有一个女儿,其实,我并非独身,家中还有妻室,此次也一并携了来。”
    听说竟是为了这事,徐勋微微一愣就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就想你这年纪,怎么也应该是有妻室的,既然如此,自然应该一并接到身边来,彼此也有个依靠。”
    “大人明鉴,我之前一直不敢说,此次却先斩后奏,是因为内子出身……她是……她是从良的官妓。”
    此话一出,徐勋吃惊过后立时就释然了,因笑道:“原来就为了这个。官妓也好,良家也罢,但既然你娶了进门,认她为妻,她便是你唐解元的娘子,莫非我这个外人还会逼着你去休妻?好了,待会把你家娘子和女儿接到这儿来,让内子见一见,回头一块上京也方便。”
    唐寅自己狂狷不羁,可终于得回功名之后,哪怕他已经决定终生不考,可终究是回到了那个碌碌名利圈。圣堂此番回家,妻子沈九娘对他得回解元之名极其高兴,可却自请求去,他一时大为震惊,死活把她和女儿一块带到了南京来,今天来见徐勋时心里不禁存着深深的希望。
    徐勋能够不计较妻子沈氏曾经被人逼婚嫁过一次,甚至还编出了那样一出《金陵梦》,兴许不会如俗人一般计较沈九娘的出身。
    如今心愿得偿,唐寅忍不住深深躬身:“多谢大人!”
    等徐勋再次把他扶起,又请他坐下,他才长叹一声解释道:“大人,我元配徐氏早逝,当年考中解元,只觉得不可一世,去京城会试前曾经对继室夸下海口,道是必在一甲,不想最终却落得个作弊除名,还不等回乡,她就收拾了细软回娘家去了。我一时失意流连各处烟花场,可身上没了银钱,昔日名满苏州的唐解元就成了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只有九娘资助我甚多,最后甚至自己倾尽积蓄赎身出来,愿意一辈子从我。我娶了她为妻,倾尽卖画所得造了桃花坞,后来就有了女儿桃笙,也只有老祝老文两个好友知道此事,衡父那时人在江阴,他是不知道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随即便低下头继续说道:“之前大人派人接我时,她生怕坏我名声,一力让我只说家中没有妻室,又对那几个锦衣卫称是我的婢女,所以此事一直憋在我心里。倘若我因为如今得回了功名便嫌弃了她,那我简直是情义的鼠辈。之前我一意不再科举,便是不想异日万一有出仕的机会,她的身份被人揭破,不但封不得诰命,而且……”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徐勋只看过唐伯虎在影视剧里头那些风流倜傥的形象,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位才子的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此时此刻,打断唐寅之后,他问明了其妻女落脚的客栈,便立即吩咐阿宝陶泓带上从人抬轿去迎,又吩咐人去锦衣卫找陈禄知会一声。《唐寅面露诧异,他这才说道:“你家娘子既然如你说的那般心思细腻,我只是以防万一,怕就怕她把你那女儿留在客栈,自己为了你的前程一走了之。”
    果然,派去接人的轿子很快回来,却只是接来了桃笙一个。这下子唐寅顿时急了,虽则是徐勋再三保证有锦衣卫在,必然不会少了他的娘子,他仍然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恨不能亲自满大街去找人。倒是他那两岁的女儿桃笙极其懂事,不哭不闹安安静静,闻讯而来的沈悦喜欢得不得了,直接就把小丫头抱走了玩耍。直到晚间,外头方才传来了好消息。
    陈禄亲自送了沈九娘回来!
    按照男女之防,徐勋原本不应该去见已经身为人妻的沈九娘,可唐寅并不是计较这些的人,执意要带妻子一块拜见徐勋,徐勋思来想去,先去外头谢过陈禄之后,就命人去请来了沈悦。待到这一对夫妻进来,尽管已经从唐寅口中得知沈九娘曾经是赫赫有名的苏州名妓,可如今乍一相见,他仍然生出了几分赞叹。
    沈九娘只是随随便便绾了一个髻,荆钗布裙,看上去很是朴素,可却眉似远山不画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再加上娴雅的举止,怎么看都没有任何风尘之色。
    而比他嘴更快的是沈悦,上上下下打量许久便笑道:“唐丈夫,你真是好福气。”
    尽管尚来不及出城就被锦衣卫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可沈九娘进入这座外表看上去并不富丽堂皇,内中却曲径通幽小巧雅致的别业时,心中却只觉得说不出的惶恐。她也曾经到过不少官宦富家,也曾见识过各样名贵器物摆设,可那时候她自己也不过是那些贵人眼中的一件玩物一件器具而已。她满心以为是唐寅苦苦说动了他那位恩主出动了锦衣卫寻她回去,此时屈膝行礼之际,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却不料一旁竟先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
    “娘子,那是平北伯夫人。”
    听到唐寅的这提醒声,沈九娘这才抬起头飞快地朝那边瞥了一眼,却见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妇和徐勋平起平坐,脸上露着明艳灿烂的笑容,一只手正亲昵地揽着她的女儿桃笙。这一看,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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