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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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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应付,文衡山可是招架不住了!”
    宫里的公公!
    徐祯卿只觉得脑际嗡的一声,竟是一下子站起身来。他也顾不上失态,就这么一身便装匆匆出了屋子。待来到前厅,他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头戴平巾,身穿青色圆领衫的少年人坐在那儿,乍一瞧着仿佛有些腼腆。文征明正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着,一看到徐祯卿,他立刻如蒙大赦地站起身来,因笑道:“昌谷,这位是来找你的。”
    今天奉命跑腿的不是别人,正是瑞生。弘治皇帝从朱厚照口中得知写词的是今科贡士徐祯卿,便命司礼监去礼部将其会试的卷子调了出来,阅过之后颇为赞赏,遂又吩咐萧敬派个人去南直隶会馆见一见,结果萧敬就吩咐了他来。这会儿和徐祯卿照过面,见其那一双三角眼破相,瑞生不禁心里微微犯嘀咕,可旋即就想到那几首乐府据说是徐勋献给太子的,他便抛开这些念头客客气气拱了拱手,直截了当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是徐贡士么?今日我来是奉司礼监掌印萧公公之命,想问徐贡士要几份从前的墨卷。”
    祝枝山和文征明闻言不禁面面相觑。要说这行墨卷的习惯从唐朝正式开科举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可大多数都只是士子们挖空心思到权贵那里送墨卷,但有权贵派人索墨卷,那几乎就意味着此人飞黄腾达之日可期!
    他们两个外人都是一时兴奋莫名,就不要说徐祯卿这个当事人了。
    他几乎是强耐兴奋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小公公,我的诗词文章不少,不知道萧公公是要哪些题材的?”
    “唔……”虽然萧敬没有明说,但瑞生心地实诚,思量了一阵子就笑道,“这样,你把所有文卷都整理一下给我带回去,不论是诗词歌赋文章都行。不过,徐公子现如今手受了伤,还请拣选那些书法漂亮工整的,毕竟不止萧公公要看,之后十有是要呈递万岁爷的。”
    徐祯卿三人在苏州见惯了织染局那帮太监的横蛮嘴脸,本还以为这位字中出来的小太监何等难打交道,可见瑞生说话客气,话里话外又是提点不断,不觉都是纳罕得很。只这会儿他们都知道没有纳罕的功夫,徐祯卿慌忙答应了之后,就又请文征明陪着瑞生说话,自己和祝枝山匆匆回屋子去整理。三两下从藤箱里翻出了一堆书卷后,两人挑拣,到最后祝枝山抱上那一应东西时,徐祯卿突然又站住了。
    “祝兄,不如你赶紧去找一下你和文兄的墨卷,混在其中一块送上去?”见祝枝山一下子愣住了,他就压低了声音说,“到时候若责问下来,就说咱们三个交情好,墨卷混在一块,一时半会没发觉。机会难得,哪怕是让皇上记着你们的名字也好!”
    尽管知道此举不太妥当,但祝枝山思量再三,终究怦然心动,最后咬咬牙点了点头,一时又和徐祯卿一块掉头回去。须臾功夫,两人就回了来,只是那堆积如山的墨卷之上,又多了不起眼的两卷。然而,待回了前厅两人送上东西,眼见着瑞生站起身上前一样一样检视了起来,这顿时让徐颏卿和祝枝山心惊肉跳N旁边的文征明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待祝枝山上前轻轻言语了一句,他立即大吃一惊,一手把人拉到了一边。
    “你也是的,小徐是好心,可这种事也是能做的?万一人家翻脸……只
    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听到一声惊咦,扭头见瑞生正皱眉端详着一幅书卷,祝枝山顿时心道不好,正要开。解释时,就只听外头传来了自己书童的通报声:“徐公子祝公子文公子,兴安伯世子来了!”
    随着这通报声,一个人便自己掀帘进了屋子,不是徐勋还有谁?一进屋子看见竟还有个瑞生,他一下子就醒悟了过来笑呵呵地拱了拱手道:“咦,这么巧,瑞公公竟然来了?”
    “世子爷安好。”
    因为有外人,瑞生见着徐勋虽高兴,却仍是规规矩矩地叉手行礼,随即才低头说道,“是萧公公差遣小的来向徐公子要墨卷。”
    “原来如此。”徐勋微微一笑斜睨了一眼那边厢的三大才子,又问道,“萧公公可知道,徐公子这右手受伤的事?”
    “已经知道了。”瑞生说出这五个字之后,犹豫片刻后就又补充道,“万岁爷也知道了。还嗟叹说是妄之灾,定要严惩那几个人,其他人并不知情。”
    一直在担心明日殿试的徐祯卿只觉得心头一颗大石终于落地接下来竟是脑子一片空白,众人再说什么其他的都没心思去听。直到瑞生拿着一份墨卷问他说,这仿佛不是他的笔迹时,他才一下子惊觉了过来,有心想要解释一二,可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直到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瑞公公,你只管都送给萧公公就是了。若是萧公公质疑下来,你就只说,是吴中这几个才子彼此之间交情绝佳,互和诗文是常有的所以混在一块了。”
    “那好。”瑞生对徐勋的信服向来是毫理由的,一听这话就打起门帘到外头吩咐了一声见两个侍者打扮的小火者抬着一个藤箱进来,他把东西一股脑儿收拾了进去,最后便冲着众人颔首说道“既如此,我就先回去复命了。世子爷可有什么话要小的捎带给萧公公的?”
    徐勋看了一眼满面紧张的徐祯卿那三个人,招手示意瑞生到一边,低声问其徐祯卿之事李荣可知晓,见瑞生摇了摇头,他便,丁嘱说务必隐瞒此事,见其答应后带着两个小火者拱手告辞,他就打起帘子让了三人出去,等人一路出了二门,他才放下帘子转过身来。
    “前时事忙,一直没工夫来,因明日就是殿试,我这才紧赶着来给徐公子打打气。想必因为今天瑞公公来,你们不免都是心中惊疑。事情很简单,之前二月二十九皇后千秋节,太子殿下以徐兄那四曲乐府贺寿,所以才有今天萧公公派人索要墨卷的事。”
    对于这直截了当的解释,尽管知道徐勋乃是太子近臣,徐祯卿仍是只觉得整个人都木了。而祝枝山和文征明恍然醒悟徐勋当日那话是什么意思的同时,更忍不住叹息起了徐祯卿的机遇来……这样的因祸得福,简直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在呆立了好一会儿之后,徐祯卿终于回过神来,二话不说冲着徐勋深深行礼道:“世子此番不但救我于水火,而且助我名动天听,又成全了祝兄和文兄,此等大恩,徐祯卿永世难报!”
    见徐祯卿躬下身去,祝枝山和文征明也慌忙行礼不迭,徐勋连忙上前一个一个伸手把人扶了起来,却是笑呵呵地说:“相遇即是有缘,徐公子是货真价实有真才实学的,我只是给你一个机缘。更何况我帮了你,也是帮了我自个否则太子殿下让我找人写乐府,我那会儿正犯难呢,遇着你不是老天有眼?”
    他顿了一顿,又看了一眼祝枝山和文征明,放缓了语气说道:“至于成全了祝公子文公子,其实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恕我直言,世人往往是以貌取人,其貌不扬者往往会被那些迷信的加之以有才德之名。你遇到这样的好机会却不忘援引祝文二位,萧公公乃至于皇上若知道了,对你的品性也就更有衡量。祝文二位,为皇上所知固然是缘法,但传奉官想来你们是绝不想要的,日后总得再赴会试。成与不成,还是看你们自己。”
    “另外,徐公子你殿试的时候不妨拆下夹板带去宫中,等皇上退座真正考试之后,你候夹上写字就行。至于你的卷子,就算字迹不那么工整,但有了先前的事,皇上一定会调来看的,所以已经不要紧了。只有一条,今天瑞公公来要走你等墨卷之事,还请不要声张出去。须知唐解元昔日前车之鉴,得意忘形易招祸!”
    ps:人在厦门,这是定时发布。话说回来,听说月底有双倍月票,不知是真是假,为难U心……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兴风作浪,当头一棒
    每逢大比之年皇帝御奉天殿策进士,向来是一次盛会。尽管绝大多数进士都不敢真的抬头偷窥天颜,可终究是和天子照面的机会,也是他们这一辈子辉煌的开始。这天一大早,黑压压数百名进士云集在奉天门外,一个个都是jī动得以复加,谁也顾不得周边的同年,于是右手低垂的徐祯卿自然丝毫不引人瞩目。
    等进了奉天殿觐见了天子,弘治皇帝当廷公布了考题后退座,一众考生这才先后坐下。徐祯卿等答卷纸和草稿纸一发下,就拿出考篮中先头预备好的夹板,以这几天常常习练的娴熟动作把右手夹上了。
    他的名字至今也只有弘治皇帝太子朱厚照萧敬孙洪等寥寥几个知道,连同诸位大佬在内都是茫然知。这会儿旁边监试的一个官员见他这幅光景,忍不住上前斥道:“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回禀大人,我之前不慎摔断了手。”
    此话一出,那官员立时愣住了,旋即就沉下脸说道:“御前殿试,你这等样子成何体统,此前为何不报?”
    “大人,殿试并规则说折了手的不能与试,况且晚生此前觐见圣驾并失仪之处,如今打上夹板也只是为了书写文章,恳请大人行个方便。”
    这殿试有人因为突遭丁忧而回乡的,可折了手来参加殿试的却几乎闻所未闻,一时间,那官员顿时踌躇了起来。想着徐祯卿态度诚恳,遇到这样的事也实在是倒霉,他虽然眉头大皱,但终究淡淡地点了点头。等到徐祯卿奋笔疾书,他才悄声息地回到几个监场官的行列,低声把刚刚那事儿一说,众人多半是叹息连连,只有几个科道官彼此交换了一个眼sè。
    同会试只由那两位主考主持大不相同,殿试读卷官阵容向来异常豪华,内阁三老刘健李东阳谢迁一个不拉六部尚书从马文升韩文刘大夏以下全数到场再加上左都御史戴珊右都御使史琳等,几乎是一网打尽所有弘治名臣。尽管并非如此就能保证殿试结果公正公平但至少能够被这一系列大臣jī赏送呈御览的卷子,水平差不到哪儿去。
    然而,这天殿试一结束读卷一开始却突然有一连好几道弹劾送入了中枢,须臾便到了司礼监的案桌上。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的本意是正在殿试读卷最要紧的时刻,不要去打搅了那些老大人们,李荣却坚持事关重大不可不报,两人相争不下李荣便袖着这些弹章拉上掌管东厂的王岳径直去往御前。
    把那些弹章的节略一一对弘治皇帝禀报了,李荣便抬起头说道:“皇上,殿试乃是国家取材大典,而取贤须首重取德,这徐祯卿身为贡士和人当街冲突,以至于折了手,却在殿试的时候有意méng骗不报,上了夹板参加殿试,大失体统。
    兼且此人和弘治十二年被县上黜退为小吏的唐寅相交莫逆,人品低劣可见一斑……”
    李荣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扒治皇帝一时眉头紧蹙,想到的却是自己之前问朱厚照为何会在张皇后千秋节想出这样的点子,以及那几首乐府从何而来时,朱厚照那洋洋得意的回答。
    “父皇,把儿臣自个当礼物送给母后,那是徐勋出的主意儿臣想想正合心意就用了。可那祝寿父皇万万年的主意是儿臣自己想的,本来么,母后最着紧的就是儿臣和父皇不对,是父皇和儿臣别的身外之物她哪里在乎!至于那乐府,是徐勋找人写的叫什么姑苏徐祯卿,对了,儿臣生怕这写诗的人品行不端,亵渎了母后的千秋节,还让谷大用带着人把他的祖宗八代查了个遍。谷大用对儿臣说,这徐祯卿早年学文于吴宽,学书法于李应祯……”
    因而,此刻李荣虽说又让王岳把东厂侦缉所得一一报上,可弘治皇帝一面听一面咀嚼,发现和他此前从朱厚照那听说的那些内容相比较,却是完全大相径庭,他不禁渐渐沉下了脸,到最后突然冷冷地说道:“王岳,东厂是闲着没事干了,居然去打探一个区区贡士?”
    王岳和李荣素来交情不错,因而李荣常常越权差遣东厂的番子去做些事情,王岳也就都默认了。此时皇帝突然开口责难,他不禁吃了一惊,旋即就诚惶诚恐地跪下,好一会儿才讷讷说道:“皇上,奴婢只是一时听说这徐祯卿夹板应试,所以生怕此人是在外与人姐梧至损〖肢〗体,人品有差……”
    “称好大的胆子!”
    尽管李荣平素自恃圣恩,但这会儿眼见得天子发火。他不禁心生惧意,亦不敢真的把这些都推在王岳头上。忙也跪下说道:“皇上息怒,都是奴婢眼看那弹劾越来越多,所以就自作主张让王岳的人去查一查……”
    “好一个自作主张!若是你们真查了个水落石出也就罢了,偏生语多不实,混淆黑白!”鲜少对这几个亲近内shì大光其火的弘治皇帝劈手丢出了那几份奏折,怒气冲冲地对一旁的乾清宫答应孙洪吩咐道“孙洪,你亲自去北镇抚司与叶广传朕口谕,限他于金殿传胪之前把贡士徐祯卿的来历底细都禀报上来,要快”…
    见孙洪须臾就去了,地上的李荣只觉得心中战栗,竟是不知道这番天子雷霆从何而来。然而,弘治皇帝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接下来又淡淡地说道:“若是叶广查着和东厂差不多也就罢了,不然的话,东厂上下也该好好理一理了!弘治十二年的弊案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还翻出来说事,这等兴风作浪的手段就以为能糊弄得了朕?”
    “奴婢该死!”
    面对这少有的重话,论李荣还是王岳全都是免冠连连叩头,再不敢有一句辩白。尽管两人最终得以从乾清宫全身而退,但在场的终究还有不少乾清宫答应,这两个顶级大挡被责的消息须臾就透lù了出去。等消息传到司礼监掌印萧敬耳中,他想起徐勋事先让瑞生递过来的消息,面上虽只是哂然一笑一句话没有,心中却是不畅快。而消息传到了承乾宫,刘瑾谷大用等人就甭提多高兴了。谷大用甚至还拉着刘瑾哥俩小酌了一杯。
    “这下子,看王岳还能怎么横。还是徐勋那小子鬼主意多,如此下去,西厂重开的日子必然就不远了,到时候,老刘,咱们可就不用再看老王岳的脸sè了!”
    “好好,我就等着那一天!”刘瑾口上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贡士,却引来了这么一场风bō。太子遣谷大用打探徐祯卿底细是他告诉徐鼻的,可当徐勋说让他转告谷大用,打探消息不妨事巨细不要放过所有优缺点,他还觉得不以为然,如今看来,这位世子爷真的是成精了!
    当焦芳得知宫中李荣和王岳遭了皇帝斥责的时候,却已经是殿试读卷接近尾声的时候了。不料事情突然起了这样的变故,他一时只觉得措手不及,可论怎么想,他都mō不清楚情势为何会如此急转直下。
    然而,更让他又惊又怒的还在后头。
    那几个科道言官竟是因奏事据,哗众取宠,有的罚傣三月到半年不等,有的贬了外官!
    而李荣因为这事,之后竟暂时告了病在sī宅休养!焦芳在宫中的耳目多半仰仗这位资格极老的司礼监秉笔,而那几个言官也有两个是他心腹,两人全都在贬外官的行列,他这下子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于是,等到了金殿传胪日,他虽然精神抖擞地站在大殿上,可听到那一个个次第唱名的时候,仍然是心里一阵解怨愤惊怒。当一个熟悉的名字倏忽间传入了耳朵的时候,他只觉得整个人倏然一震,若不是多年的朝仪历练出了不动如山,他几乎就想扭过头去看清楚那个辱了他父子,又让他损失惨重的名书生。
    作为真正的始作俑者,这一日殿试放榜,徐勋就不似之前会试放榜那样只打发了一个金六前去,他放了府军前卫半天假,又邀了王守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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