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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妍坐在我腿上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红豆制成的挂坠。红豆的一端被打出一个小孔,刚好供一根红线穿过。此外上面还雕刻了一个秀气的楷字:妍。小妍将挂坠轻轻系在我脖子上,摆正位置,之后开心地来回端详着。我紧紧抱住她,温存地吻着她柔软的耳垂,内心涌起一波难以抑制的感动,轻声说: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好的小妍。
小妍在把脸挪过来,充满喜悦地看着我,说:可是真心话?
我说:不会有错!
她于是重新偎在我胸前,从自己领子下面也拿出一个挂坠,轻轻晃了晃,说:看这个,我也会永远记着你的。
我将那挂坠放在手心,发现也是一颗红豆,做工和我的那个一般无二,只是上面刻的楷字是个“木”。小妍说这个是她昨晚做的,和我的一样,虽然样子不精致,可自己做出的东西就是加倍的喜欢。木,喜欢吗?
我说:喜欢极了。
小妍双手环绕,揽住我脖子,吻着我的嘴唇说:喜欢就好,你可得遵守诺言,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是你最好的小妍,知道吗?
我抚摸着她润滑的长发,觉得这怎么像电影里即将永别时的对白,感觉相当不好,就说:知道了,永远都爱着你,只是,能不能别弄得像要道别似的,真是不习惯。
不想我这句无心之话,竟成了那日准确无误的预言。小妍和我温存了许久后,才缓缓的告诉我,其实她今日来就是要和我道别的。她要跟随她的叔叔去她向往已久的深圳,打算在那里找到她想要的生活。昨天已办了退学手续,她说,其实,我早有了这个打算,恰好叔叔五天前从深圳回来,说可以在那边给找个不错的工作。
我沉默。
无语片刻,她又说:对不起,木,我知道,这样你会难过,其实我也很想听你的话继续读书,和你念同一所大学,可我实在是厌倦了学校生活,知道吗,一想起每天要面对着面目可憎的课堂和老师,面对着我永远也提不起兴趣的习题,面对着怎么也处不来的同学,我真的好害怕,木,再那样下去我真的非发疯不可,原谅我,我还是你亲爱的小妍,只是暂时分开,我会回来看你的,看望我亲爱的木。
接着她紧紧地拥住我,嘴唇温热,默默吻着我的脖子。
我依然沉默。暗自诧异着,像她这样有魅力的人,竟也会处不好同学。
窗外清澈的蓝天,遥远而空阔,显得格外的刺眼。似乎有一道美丽的彩虹,在瞬间的消散。那样的迅速,那样的措手不及。深圳,深圳会是怎样的生活。我又会有怎样的生活。我脑子里一片空荡荡,有些麻木。不过我还是拥着小妍,闻着她飘逸的体香,对她说没事的,去吧,我等着你,永远等着你。
那天我俩一起逛了最后一次小镇的夜市,吃了最后一次夜市的烧烤。
小妍乘的火车出发在凌晨一点。没让我送她去车站,她说和叔叔一起不会有事。只在她家门前的小巷里,和我挥手道别。留下一句话:木,记着我是你最亲爱的小妍,等我。我微笑着答应她,心中却是莫名的悲凉在无尽飘荡。而且令我迷惑的是,那样一个炎夏的夜晚,竟是如此冷清。夜色也好,月亮也好,巷子也好,我也好,无一幸免。
*
小妍走后,我将她最迷人的一张相片拿去照相馆加工,放大,挂在我小屋洁白的墙壁上,开始了我颇为奇特的一个月生活。
一个月后,高考结果下来。陈勒名落孙山,他的分数不足以送他去读任何一个本科或者专科。陈勒说自从他查过分数后,就再也没抱什么希望,而且继续进大学读书,在他本也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
而我则落选了我想要的第一和第二志愿,由于填了院校服从的缘故,被人家自作主张地充进了一所本地的三流本科院校学习心理学。对此我不知是喜还是悲。我固然喜欢心理学,闲来无事也看了不少有关此类的书籍。可喜欢归喜欢,我从来都是没想过要用这个来混饭吃,或者打造自己辉煌人生的。
为此还令陈勒笑得不行,他说,木,你完了,读心理学专业你就完了,众所周知那是玄学,无论心理学家怎么皓首穷经处心积虑一相情愿地证明它不是伪科学,但它还是玄学,知道吗,搞心理学,本质上只能去摆地摊算命。
其实我知道陈勒最看中的是什么,他一直觉得读外语系会前途无量。但这个专业却是我所鄙视的,只因我英语是众所周知的跛。在我看来外语学一些也就够了,多学了会显得没出息。我总认为身为中国人,理当将华语打响世界,何必争做外语奴仆?可无论如何陈勒是一点也不能理解这些,竟还敢污蔑我的专业,简直不成体统。
还好我心地宽广,不与他计较,只对他说:你说的对,其实,我最喜欢给人算命了。他听了蛮伤心,表示以后用外语赚了钱会提携我。真是越来越没体统。
当然了,我讲那些话完全出于好面子。我也一度想过复读计划,可当时的心情使我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再度拼搏。其实我和小妍和陈勒一样,早也厌倦了高中生活。本质上我们是相同的,都是些平时少言寡语而又耐不住枯燥和平凡的人。
收到通知书后,我决定结束独居生活,准备着去往在我还是迷惘一片的大学。那时我18岁。
搬家的时候,陈勒赶来帮忙。我们手忙脚乱地存精去伪,将一些在我看来乱七八糟没有价值的东西留在了屋内,算是给房主留下些纪念。
那天忙完搬家事务后,我们一如既往地找家酒吧,谈天说地,东拉西扯,喝得酩酊大醉。陈勒说他不打算复读,想到更为广阔的地方见见世面,并说他就不信不念大学就过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无凄凉地望着他,说去吧,哥们支持你,永远都支持你。陈勒说他也是,无论到何种地步,我们都是好兄弟。
想起来,那也算是我和陈勒最后一次谈心,最后一次对饮。
正文 第三章 (1)大学,我这样来了
(更新时间:2006…2…19 19:34:00 本章字数:4681)
18岁的我,是个充满梦幻的男人。一直期望着漂泊他乡,到达一个彻底属于我的生活。常流连着这样一种开始:带上背包,无人送别,用不多的钞票换张简单的车票,踏上悠长的火车去向悠长的远方。常想我生于此地,就为着去往彼地的。而我活着这么多年,只为这最后一逃。遥远地到往遥远的地方去,那该是多么的好。可是这点小小的愿望被老天当作奢求。算起来,我拼搏了该有11年之久,而最终却只能晕进B市的BBB大学。B市只此一所大学。B市管辖到我的县城。
我苦苦的笑,想,这真是无奈。
那天秋日叶落,汽车行程几十里后,我来到一个地方。我放下行李,看看天空,又看看校园,失掉言语。
一位接新生的师兄,向着我温暖的笑,说:兄弟别难过,这里是新校区,尚不能完善,可你看这方圆9百亩,前景广阔啊。
我笑着哦了一声。环顾周遭,望见黄土悠悠,野草丛丛。推土机无不样子呆笨,嘟嘟嘟地满地上来回的跑。一栋教学楼一栋食堂三栋宿舍楼,建筑模样都很不错。只是这样的背景下,尤其是校园里游荡着的落魄得使人不忍多看一眼的黑糊糊的又坑凹无致的煤渣路,我只能受着苍凉的熏陶。这路延伸至校门口,我才发现,校门尚未动工。就是说,这是一所无门的大学。这真让人无语。
我咽了口唾沫,对接下我行李的师兄笑笑,道了声谢。
师兄领我去宿舍,一路上表现得健谈,为新区列出了N种好处。而最终认为其中最好的好处莫过于这里将出现个游泳馆,可以男女共泳的那种。他遗憾自己不生活在新区,没我们的好福气,言语间不禁长长地嘘出一声叹息。
这个时候大风忽悠着来袭,携过许多黄尘。之后我们用了很久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双目,淌出不少泪。
我说:这风真诙谐。
师兄说:是啊。
我说:这里其实需要树,大树。
师兄说:是啊,树木美观又挡风,可游泳馆也不可以少的。
话音未落,忽听旁边扑通一声。我看见师兄四肢伸展着趴在地上,而我的行李,还有他的眼镜,都远远地在前面的地上,满是煤灰。
我问,你干什么。他没说话。我这才发现他的一只脚陷入凹处,另一只绊着凸处。我赶忙将其扶起,帮着拍打煤灰。镜片已经碎掉一个,他惋惜地拭去剩下的镜片上的灰尘,重新戴上。然后再要帮我提行李。我说,不用了,你看你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害。他说没事,都怪自己刚才一直想着馆子了而没看清路。我只得扶着他,一手提着行李,继续前行。
我说:这里其实还需要路,平整的路。
他说:是啊,路好了才能走好,可游泳馆也是不可以少的。
我问:馆子何时可以建好?
他说:不清楚,现在还没动工,四五年的样子吧。
我噢了一声。为着四五年后的不怎么要紧的享受,而跌破现在的要紧的眼镜,这人应该具备那么一点的愚蠢。
爬过许多楼梯,终于望见寝室。代号473。我的第一反应里它的谐音是死哩惨。我笑,这真是个玄机深藏的数字。
师兄说:进去吧,里面我看过了,比我们的要好。
我说:进来歇会吧,看你满头大汗的。
他说不了。然后我们道别。
我刚要进去的时候,他又转过身,笑容洋溢地说游泳馆建成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哦,我的号码是*******。我笑着答应他,同时在想,这位师兄的前世,是不是条鱼,或者花痴也说不定。
我推开门,迎来一张古怪的脸。脸不丑,算得上英俊。可就是古怪。说不清的事情就是说不清,一如我说不清自己生前哪里来死后哪里去。
脸对我笑,说,来了啊兄弟,这里我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然后接过我的行李,放到了该放的地方。我也冲他笑,表示我的友好和谢意。之后我一边打量着这间据说我将要度过四年的屋子,一边时而搭腔,时而沉默地倾听着脸道出的无尽话语。
脸的言语,仿佛夏季里蝉的声响,散发着难以名状的热情。他给我讲述了关于这个学校许多东西的前因后果,十分的细致,甚至知道校长老婆的妹妹与校长私淫被校长老婆发现的事情。结果是校长老婆依然是校长的老婆,而校长老婆的妹妹却不再是校长老婆的妹妹。讲这话的时候,他浮着不羁而难以捉摸的笑容。使我觉得,这是张隐有故事的脸。
而那之前,我尚弄不清楚此校校长的姓名,还有性别。我笑着怀疑,这所大学是否他家私人之物。记得那张脸讲了许久,讲了许多,内容大都已记不清,只对他讲最后几句话的情形印象深刻。
他说:我叫李林,叫我林即可,你呢。
我说:我叫张木。
他的音调一下子低沉,表情瞬间的沉郁。我以为他不舒服,生了什么急病了还是怎么的。
我问,你怎么了。他说,木老弟啊,再来四人,我们就聚齐了。
我说是,怎么了。他说,那样就是新生活的开始。
我说对。他说,可四年后就是结束。之后翘起嘴角,展露一个我怎么都无法描述的笑容,叹息着走出寝室,不知去向。
这无疑是个怪人。
我在他的莫名其妙里莫名其妙了一会,感慨世界旷然,无奇不有。人,到底是怎样的一样东西。这样一个怪人竟然喊我老弟,这不能不郁闷。而更加郁闷的是,我可能将在四年里继续被其称作老弟,尽管我或许比他大。
我循着代号,找到了我的床铺和书桌。
1948,我的号码。我哭笑不得。那意思有两个:你就死吧,或者你就是发!
我说服自己相信后者。这样多好,好像命运在暗示,我马上,不久或者以后的某个时候一定会财源汹涌的。如此我就可以实现自己很久以来的第一个愿望了。法拉利跑车华丽流畅,车上的美女性感柔媚(当然这个美女要是小妍那就更好了),我把着方向盘,飞驰在广袤清澈的大草原上。风儿吹,云儿飘,大批的骏马随着我的跑车跑。这样的场景,我想来都会垂涎。
选择在草原上飙车,而不是在公路,只因草原上才有大批的骏马,更重要的是草原里驾车可以不管方向,爱往哪飙就往哪飙。我的想象里,草原就是无限大的一片旷野,上面长满了野草。而在公路上就不可以,我得受到路标的限制。
这样不是因为我多么的任性自由,只是我喜欢身边有个美女。而有个美女在身边,我想我多半就懒得再去理会方向。
但是后来学过普通话以后,我绝望了。一向以为,只要我愿意,稍微拿上一点腔,捏上一点调,我就可以说出一流级别的普通话。何况我的音质,清澈,纯厚,比起歌星都不会逊色的。
然而老师告诉我,你是本地人,本地人都是不能够分清楚平舌和翘舌音的,即是说话的时候不懂得将舌尖从下齿移至上齿。这个让我心碎。我日夜练习发音,练习的结果使我明白,1948,你就死吧,是多么的和谐。
我不觉难以抑制地想,我还有我的寝室,怎么都与4这么个数字紧密纠缠在了一起。虽然死于我并不显得恐惧,只是在我活的好好的时候,要我整天与死字厮守,不能不说是种惨境。而面对这种惨境,我所能表现的只有无可奈何。
书桌和床铺一样,都落满了灰尘,散发着未曾沾染过人气的味道。我耐心细致地清理着桌凳,摆放着物品。习惯了整洁,也忘不掉修饰。以往我桌面上的东西,大都是从精品店里出来的。小妍给我买过许多饰物,可这次我简单出行,只带了只欲飞的雕鹰。因我总觉得,我应该培养出那么一点苍鹰的气质。况且,我发现那雕鹰眼睛的色泽,我也具备一些。
雕鹰放在桌上,显出了十分的气势,只是没了协调的感觉。后来发现,我应该整理一下背景,书桌前面的竖板上,凸显着许多装修的残漆,有着鸽子排到墙上的屎的风姿。而这些屎,似乎正要落在我那雕鹰的头上。
我辗转了许多手段不能除去,只好贴上一张萧亚轩的海报遮住。我微笑,十分的舒适。你看那缥缈的身姿,妩媚的笑容,还有明澈的皮肤,萧亚轩啊,你真是让我倾倒,让你来衬托我雕鹰,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我想,我是不能再给背景添置多余一点点的内容了。
喜欢上萧亚轩,该是在俩月前的某个下午。听《吻》的时候,我在一家音像店旁边,用最好看的姿势打算赢下那局我期待已久的台球。因为之前我已连着输了2局。小妍在一边得意旁观,冲我展示她美丽的笑容。因之前我们打赌在先,假如她输了将按我的要求无条件地吻我。而假如我输了,就得按她的要求背着她在小镇的树林里游荡。不知道这算不算不平等条约。现在看来,无疑是我输了。
小妍说:木,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认真点,打准喽,要是进的话,求求我,说不定会让你少背一会哦。
小妍总是这样,每次玩台球她都会变得指示多多。仿佛我业已身陷绝境,没了她的指点我就只好翘辫子。
我向她微笑,把球杆稳稳的端住。我想,我进定了。这要是再不进,我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多去充当一会猪八戒了(每次我背着小妍,她都会悦耳地高喊着:猪八戒背媳妇喽!真是拿她没办法)。
而恰逢这个时候,我听见了一种旋律,一种表达。我觉得我打出的球方向应该是很准,那个黑8径直地朝着洞前行,是那么的准,也是那么的慢。最终,它停在了洞口。
小妍咯咯地笑了,那笑姿表达的意思就一个,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