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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粗心到了这地步!他为什么会忽略自己心中那隐约不安的预感?
“别太自责,我也没注意到。来的人是高手。”姚彤瞄了他一眼,专注地看着前方的旅行车:“我们会逮到他的。”
前方的车子急驶在无人的公路上,却隐约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似乎不想被他们赶上,却也没意思要摆脱他们。
“很奇怪。”他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姚彤,你的人呢?”
她一愣,拿起通讯器,对方却毫无讯息——“林奇安培的也全都没有出现——”伊达脸色大变!“快!快回去!”
姚彤诅咒一声,将方向盘急转一圈,轮胎发出刺耳的吱嘎声,车胎烧焦的气味传来!
“中计了!”她喃道,加足了油门往原来的方向飞驰回去——“该死!”当他们以不要命的速度赶回大房子,门口已聚集了一堆警车——“伊达!西沙不见了!”小威惊惶地冲了出来:“他和雪儿一起被带走了!”
伊达拨开人群,冲进小花园中,几名保安人员正在四周搜寻,地上留着一滩血迹。
吉儿慌忙地奔到他的面前:“我听到雪儿的叫声,等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
伊达愣愣地望着地上那小滩血迹。
是谁中了枪了?
雪儿?还是西沙?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西沙的影子,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不是;由于他的疏忽,现在他们两人行踪不明,生死未卜……
“我的人全被打昏了丢在树丛里。”姚彤涩笑:“看来我们太低估对手了!
他们不动声色便打败我们,以为万无一失的安全系统全失灵了。竟将人从我们的鼻子下偷走!“
“伊达!”小威十分不安地拉拉他的衣袖,小脸上充满惊惶不安。他蓦然回过神来。“吉儿,能不能请这些人走?把消息封锁,我们绝不能让消息外泄出去!”
吉儿点点头,没有询问理由。她相信伊达,他一定会做最正确的选择。
一个绝对忠心的护卫不可能会危害他的主人。
她立刻召来助手低声交代事宜。
“姚彤,你可以立刻召来你手下的人员吗?这是你们的地盘,要他们立刻找出所有可疑的人,看到底是谁带走了西沙和雪儿;还有,立刻封锁机场,如果他们没死,一定是要把他们送回拉斯基,机场、码头和公路一条都不能放过!”
“当然。”姚彤奔进屋内,立即通知“狐狸”所有可动用的人员,她不相信有任何人可以逃出“狐狸”的追踪!
“阿尼?”
老黑人站在他的身边,神色是同样的惊惶:“在这里。”
伊达已完全恢复平静:“你对这里的贫民区熟不熟?”
“大概都知道。”
“可以带我去吗?”
他点点头,脸上却露出不解的神色。
伊达微微一笑:“他们总不能把西沙他们往高级住宅区或旅馆藏吧?哪一区最接近码头?他们应该就在那里,他们一定知道我们会封锁机场;走公路又太慢……码头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我也一起去!”小威拉住他的衣服。
“不行。”他朝孩子微笑:“你留在这里,你反正帮不上忙的,留下来照顾吉儿好吗?”
小威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他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刻,他去了只会让伊达分神照顾他,那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他必须学着成为一个大人!
“吉儿!可不可把‘约瑟’借给我?”
吉儿点点头:“你等一下。”她转身奔进屋内,不一会儿又奔了出来,交给他和阿尼一些东西:“我希望你扪不会用上它,但我更希望你们把他们带回来。”
他感激地朝她微笑:“谢谢!我也希望如此。”
她不能哭!
不能惊慌失措,不能吓呆,他需要她,如果连她都不能帮他,他们真的只能等死了!
雪儿脱下身上衬衫,用颤抖的手将衣服撕成一条条白布,替他包扎。
子弹穿过他的肩胛骨,造成一个狰狞的圆洞,血不断地从里面冒出来。
西沙脸色苍白,嘴唇泛白,额上不断地冒出冷汗。
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要当医生?她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学过,却从来没想过当医生,因为她从小便憎恶医院。
可是她现在多希望自己曾学过医护!
“雪儿!”他虚弱地睁开眼,她眼眶中闪着泪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抬手为她拭泪,但肩上却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禁咬紧牙根,冷汗涔涔!
“别动,他们在你的肩上开了个小洞。”她颤抖地微笑:“死不了的,可是看起来真不好看!”
他抽动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们很聪明,知道我穿了防弹衣,所以才打那里,要不然在心脏开个洞可就更难看了!”
雪儿忍不住别开脸,泪水落了下来。
“别哭!不是说死不了的吗?难道你没学过护理吗?”他用一只手将自己撑起来,那痛楚使他倒抽好几口气,得用尽意志力才没昏过去!
“我真的没学过。”她忍住哭泣的冲动笑道。
“幸好我也不打算靠你救命。”他忍痛打趣:“扶我一下。”
她连忙将泪水拭干,扶着他打量这间阴暗的仓库:“这是‘林氏’的货舱,他们可真聪明,把我们藏在自己的仓库里,打死也不会有人想到我们居然被关在自己的仓库里。”
西沙环视四周。这间仓库很大,虽然阴暗,而且有些潮湿,但并不乱,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张小办公桌和电话:“电话当然是不能用的。”他苦笑。
“白痴都知道。”
“你试过找出路吗?”
“当然,可惜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安全门被堵死了,大门是电动的,只能从外面开。”
西沙轻笑:“下次见到你大哥记得提醒他:”林氏‘的仓库设备很落后。“”心情不错。“她忍不住哽咽:”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精神开玩笑!“
“你有没有看到是谁逮住我们的?”
雪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无奈地耸耸肩:“我大哥找来的保全人员。”
西沙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难怪能不动声色就把我们偷出来,原来是自己人。” “现在只能看有没有人能找到我们了,这个仓库很靠近港口,伊达会想到这里的,可是这里少说有上千间的仓库。”
“他们有多少人?”
“四个。”
“还不包括偷拍照片的人。”他忖道:“他们双管齐下,一方面发布不利于我的消息,另一方面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我想达尼埃并不想要我的命。”
“可是他要你身败名裂。”雪儿咬牙切齿地:“他不是不要你死,他只不过是要你身败名裂之后才死!你做了什么让他恨你入骨?”“我不知道。”西沙叹息,涩笑起来:“许多时候我并不明白为何树敌,我知道很多人恨我;但达尼埃,我从来不知道他会恨我恨到这种程度。他一向很温和,我想我一直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了,更何况现在还加上蜜娜。”
“蜜娜?”
“达尼埃打算立她为妃。”
雪儿骇笑: “你堂弟若不是神经有问题,那么必是凶残成性,才会把那种女人往自己身边摆!他不怕半夜被她谋杀?”
“达尼埃一直很喜欢蜜娜,从很早以前便是如此了。我猜是我一直没看清这点——”他苦笑摇头:“我开始怀疑我到底真正看清过什么。”
“别这样,事情还没糟到那种程度。”雪儿安慰他:“亚迪的手下全是一流高手,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你不是一直很信任伊达吗?他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西沙凝视她的眼,温柔地轻拂她的颊:“你简直是强心针!”他明白她是刻意避开话题,那份体贴十分窝心!
“那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逮到他们了!”
“嗯。”他微笑:“照片也拍到了,大概明天就见报,这次西沙是百口莫辩了!”
蜜娜走到窗前,背影有些僵硬:“他和林雪在一起对不对?”
“有差别吗?你本来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为什么还要问?希望我给你否定的答案?”
“也许。”
达尼埃燃起一支烟,凝视她的背影:“你希望我停止这一切吗?”
“有差别吗?”她模仿他的口气: “我不相信你会听我的话,就算我希望你停止它。”
“有差别。”
蜜娜回过头来,脸上的微笑十分冰冷:“我明白你的差别,他们死得快不快便是差别的所在。”
他无言地喷出一口烟,几乎是残忍地:“你还爱他!在他那样对待你之后,你居然还爱着他!即使你明白他身边有别的女人?即使你明白他永远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她微微一震,脸上的表情却依然麻木:“达尼埃,别太残忍,你知道你说的话对我其实是起不了任何作用,为什么还要测验我的耐心?”
“真的起不了任何作用吗?”
“你希望我回答什么?”
两人的眸子交会在一起,他首先避开她的目光,明白自己眼中流露的只是无止境的悲哀——其实又有什么差别?
真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他在伤害她的同时,也在残忍伤害着自己。他并不会因为她向自己肯定她并不爱西沙而得到丝毫的快乐,对他来说结局只有一种:她永远不会爱自己。
他杀了西沙,她会痛苦。
他放了西沙,她依然会痛苦。
蜜娜对西沙永远爱恨交织。就像自己,自己对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种问题想多了,对自己是相当残忍的,他宁愿永远不要再谈起!
“我去看看林奇他们,他是个很难缠的对手。”他说完便走了出去,留下关门的声音在室内响。
她仍然背对着门,冰冷的眸已被炽热的泪水所融化。
窗外的夜色冰冷,没有感情。
就像她的一生。
爱不爱西沙?爱不爱达尼埃?
其实都爱的,只是他们都以为她的答案是否定的;只是即使他们问了,她会给的答案也一定是否定的。
反正没有人会相信她也是个有血有泪的女人。
这是她毕生的悲哀吧?
冰冷的画具戴得太久,连自己也无法除下那层寒冰,而她或许也没有后悔过自己已结成冰的表情。
那意味着永远没人可以伤害到她。
她的伤、她的痛和她的寂寞,与人无关。她一向这样活着,期待有人可以融化她的冰面——那不过是个可笑的梦罢了!
有时她会觉得什么爱情、友情、真诚和永远,都不过是神为了欺骗人们好好活下去的谎言罢了!
而人类都上当了!
甚至连她——她涩笑,泪水已干。甚至连她都上了这个大当!
“刚刚吉儿打了电话过来,说西沙和雪儿被绑架,还被偷偷拍了照片。”
林奇霍然从床上跳了起来,眼中喷出恐怖的怒焰!怎么发生的?“
“有人冒充我们的保全人员。”乔平静地说道:“有人受伤,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是西沙还是雪儿。”
“林捷和亚迪呢?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跑到哪里去了?”他低声咆哮。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了,亚迪应该已经知道了。”乔沉静地思索着:“这里的报纸不受我们的控制,全部属于政府机关,他们拍照的目的一定是散布不利的消息,我们无法封锁。”
林奇铁青着脸:“达尼埃那混帐!”
“现在怎么办?我们完全处于劣势了!”
这场战争至此他们输了一仗——赔上的是西沙的名誉和雪儿的清白。
“该死!”林奇来回在室内踱步,这次真的惹火了他!
突然敲门声响起,乔和他互望一眼,不发一语地将门打开:“国王先生?”
达尼埃微笑走进门里,他已脱下正式的西装,换上长袍,完全一派悠闲的模样:“我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林先生。”
林奇已坐回大沙发上,锐利的眼神将眼前的男人重新审视一次。
达尼埃是个阴狠毒辣的对手!而他也是个好大喜功的对手!
他实在不该来示威的!
“请坐。”他开口,语气十分平静:“乔,麻烦你送两杯咖啡来。”
乔一愣,随即叹息领命而去。
很久了,没人敢惹火林奇。
他说话的口吻是那种足以致命的平静,而一般人在做错事时通常只希望见到他暴怒的脸。
惹火林奇是不智的!
十分十分不智!
“受伤的是谁?”
达尼埃眼光一闪,没想到他的消息如此快速:“不是令妹,你可以放心。”
“如果雪儿发生了什么事,你该知道我会怎么做吧?”
他微微一笑:“你的指控很严重,我只管我国内的事,令妹的安危恐怕不在我的管辖之内。”
“是吗?”林奇静静地笑了笑,那笑容令人联想到狼——足以致命——“没有任何一个政治家不玩手段,不过我们中国也只有一句话叫:无商不奸。我很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可是我并不排斥自己成为奸商。”他若有所指地望着他。
达尼埃有些心寒。
林奇那冷冷的眼神暴露出完全嗜血的原始野性——这是一个会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而付出一切的男人。
林奇不是在向他宣战,他是在告诉他结果——如果他伤害了雪儿就必然会有的结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要他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他不知道自己的背脊为什么会有些发凉。他自认是个绝不怕挑战的人,可是林奇?
他害怕林奇。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除了西沙之外,林奇是令他第一个感到威胁的男人。
“达尼埃。”他依然冷静地开口,直呼他的名字:“不要惹火我。”
这是大不韪!
他立即起身,神色和他一样冰冷,为的是维持自己的尊严和隐藏自己的不安:“林先生,你不觉得你逾越了吗?”
林奇仍坐着,仿佛知道他不敢就这样拂袖而去似的。
他的眼神像是盯住弱小猎物一样,具有某种催眠作用。“你不也一样吗?你玩得太过火了。”他略略动了动身子,某种火焰自他的背后熊熊地燃烧了起来:“试试看吧!如果你真的想的话!”
达尼埃和他互视着,火花爆裂在空气之中——乔端了咖啡出来,静静地走到电流之中:“请用。”
“不必了,达尼埃已和我达成协议,不是吗?”
他一咬牙,风度十足地笑了起来:“当然,协议的结果全在明天的报纸上,希望你会满意。”然后他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不打算屈服。”
林奇端起咖啡杯,目光如冰地盯着被关上的房门:“那么该换成我们了。冻结所有的资金,停止供应王室所有的需求,矿场和油田的工作全部停摆。开始准备撤出这里。”
“林奇!”
“不要阻止我。”他静静地望着乔:“他不会让这一切成真的,除非他想立刻下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雪儿被绑架的消息发布出去,他的人民将会唾弃自己有这样一个卑鄙的君主。”然后他冷冷地笑起来:“别忘了把我们的雪儿说得可怜点,我们让他自食恶果!”
“他不该惹火你的。”乔叹息。
“可惜他已经惹火我了!”他冷笑。
第六章
清晨的码头。
一个老黑人,一个身穿中东传统服饰的美男子和一条牧羊犬出现在清晨的码头,和一大群喧嚣忙碌的人们交织在一起,实在不是幅协调的画面。
有不少人好奇地朝他们打量;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专门卸货的小码头。
这里是个聚集了渔人、商人、运货工和走私者的码头,也是个龙蛇杂处的地方。
“这里这么大要从何找起?”阿尼茫然地望着码头上一堆又一堆的货物和一群的各色人种:“‘约瑟’的鼻子再灵光也不管用,我们已经找了一整个晚上了……”
伊达没有说话,一整夜他都被罪恶感啃噬着,到现在,他几乎已快自责而死!
从何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