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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与我的一问一答,证实找不是仅想逃避考试的压力,我的确有花时间了解留学的优缺点、留学生离家背景的甘昔。
不等爸妈做出决定,齐开云大步走出大门,爸妈互望了一眼,脸上溢满无奈的神情,同意考虑我的想法是否可行。
过了一个月,见我依然坚持,爸蚂只好答应我的留学提议。堇和玫都骂我傻。宁愿去人生地不熟的外国学习台湾也有的东西。
我没空理会她们,我的英文虽不坏,离流利却还有段距离,我得趁着申请学校的同时弥补语言上的不足,准备托福考试。
日子开始变得忙碌,凌刀是堇和玫之外最反对我出国的人。她还特地找了个风和日丽的一天;拖我出去彻夜长谈,以便打消我〃神经错乱〃的想法。
结果可想而知,我执意要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令我放弃。
她气得捶胸顿足,抱着我哭了一整晚。那是我首次看她落泪,说好不哭的,我还是流了泪。
高中生活无声无息的离我远去,机场送行的人哭成一团,连一向不哭的堇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这样的生离死别教我感到好笑,在一干泪人儿的挞伐声中,我笑着踏上旅程。
走之前,众人轮流与我话别,到了齐开云,他不知在想什么,茫然地直视我身后的人海,我轻声道了句:〃再见。〃
他猛然一震,看着我的表情既复杂又艰解。
待要走的瞬间我才体会到,他的可恶,大半是我的心理作用,因为他初见面的一席话,完全打翻我对他可能会有的好感。那句话是我心底的痛,他狠狠地揭了我的疮疤,造就我往后的为反对而反对。
究竟,我反对的是他的人,还是他干涉我的行为?
就像鸡生蛋先,还是蛋生鸡先的道理一样,这个问题已然无法判断,姑且称之以上皆是吧。
加拿大的四季是美的,白皓皓的雪景,枯黄的枫叶,百花盛开的春天景致每每令我留连忘返。
课余闲暇,我时常和表姐疯狂的上天下海,巴不得一下子将加拿大与美国做地毯式的搜索。
自然的美景是我们的第一选择,人为的古迹是我们的第二选择。随着我们游历地点增多,途中认识的三教九流如同成串的葡萄般迅速繁衍。
虽然得花一倍的时间在课业上,但有了表姐这个得力助教,倒也卯鱼得水。
众多的科系,我选择了自己的最爱——室内设计。成堆的作业、报告排山倒海而来,但因为兴趣所在,我也就做得挺热中,有声有色的成绩自然让父母眉开眼笑,多有赞扬。
因为见多识广,认识的朋友个个洋溢着对生命的热情,皆以开放的心胸拥抱人生,不论痛苦或快乐,他们一并承受。
我则惭愧自己对生命的浪费,大好时光花在自卑、无病呻吟上。
外表的样貌不能改变,内在的充实却能改变旁人对自己的看法。
我的不起眼蒙蔽我的理智,以致我敏感的扭曲别人不经意的话,就像齐开云所说的那句话般。他想表达的,或许只是他的惊讶,却没想到听话的我会有低人一等的心态。
他不必为我的自卑负责,找更没权利以此来抹煞他的人格。
寒假回国,再看到齐开云,我摆脱先前的偏见主动与他打招呼。
他怀疑地打量我一会,才夸张的吁了口气,道:〃若不是认识你太久,我还以为你被鬼附身了。〃
当真让我又好气又好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与他计较,毕竟是我与他作对在先,他实在没理由忍受我的任性。
我郑重的向他道歉,诚恳的对他赔不是,一连做了二次冤大头,让他敲了我三顿晚餐。
当然,为他出手掴我一巴掌,他礼尚往来地回请我看三场电影。
到了看电影的那大,堇和玫还忧心忡忡地送我们到门日,深怕我们将对方撕得一片不剩似的,找则笑骂的赶她们进去,想着堇和玫多此一举的担忧,一路笑到电影院。
开学日将近,我兴奋的打包好行李,婉拒所有人的送行,怕死了和一堆哭得死去活来的人在机场演八点档连续剧。家人说不过我,祈衷商请齐开云迭我到机场。
优美的女声广播着起飞时刻,机场的时钟提醒我该入闸门准备登机。
〃我走了,拜拜。〃我提起行李,低头检视机票与护照,抬起头来,齐开云猛然逼近,俯下头轻啄我的唇。
他低笑的推着呆楞的我往前走,用力的挥了挥手,笑容满面的消失在机场的出口犹如踩入云霸燎绕的半山腰,我甚至记不得怎么上了飞机,只晓得自己清醒时,飞机己抵达了目的地。
第三章
我不能理解他为何吻我,只好将之解释为他冲动下的产物。
又想,我在国外住了些许日子,好朋友表示亲切的啄吻也时常遇到,没必要大惊小怪。
由于上一学期的努力,我驾轻就熟的处理下学期的各类报告,社团活动占据我大部分的课余时间。
表姐忙着准备硕士论文,许多旅行活动都由我和同学一起完成。
时间一多,我开始试着找寻兼职工作,期望能补贴自己的生活费,多学点社会经验。
我的运气不坏,找到书店收银员的工作。
表姐论文通过的那大,我和几个朋友帮她举行了庆祝会,结结实实地疯了一晚。
又叫又跳的行径召来房东的喝止。一伙人索性拿瓶好酒灌醉房东,嘻嘻哈哈地放肆一整晚。
事隔两年,表姐获得博士头衔,为她开心之余,我隐约感到难以抑制的寂寥盘旋脑海。
想到她必然的离去,造成我莫大的恐慌。我和她一直是互相扶持的,我们分亨彼此的秘密,悲伤两人一起哭,快乐两人一起笑。
如今,她回国在即,我却害怕她的离开会令我溺毙在茫茫人海。
我强撑笑容送她上飞机,她一走,我立刻奔到洗手间大哭特哭。
我没想像中坚强,因为有她在,我的思乡病不至于太严重,然而,她走了,我脑海不由自主地遥想家里的一切,想念爸妈,想念堇的豪迈、玫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凌刀可恶又可爱的恶作剧、齐开云要笑不笑的嘴脸,甚至是卧室里的床铺,都在我的想念范围。
为了停止自怨自艾,我更积极地参与各项活动,把自己全身的精力榨干,回到家只剩洗澡、躺到床上的力气,不再有多余的空闲思念台湾的一切。
学期告一段落,我迫不及待的搭飞机返国,开心的拥抱每一个未接机的人,包括齐开云在内。
我实在太激动了,以致在机场流泪的反而是我。
当我抽抽噎噎地面对众人(妈妈、堇、凌刀、齐开云),大家都吓了一跳。
妈妈和堇怜惜地抱抱我,安慰我一些话。
平日开惯玩笑的凌刀不自然他说些不相称的劝慰辞,什么〃一年很快就过去了〃〃送你一张相片,聊慰你相思之苦〃的话,逗出我的笑容。
我又哭又笑的捶她一记,她喳呼的嘲笑我的力气小如蝼蚁。
她们三个去帮我领行李,齐开云陪着我在咖啡室坐了一会。
〃真觉得熬不过,就不要读了。〃他突然冒出一句。
我讶异地盯住他,他的话听不出嘲弄意味,而他如此正经的表情我从未见过。
即使恩乡病一犯再犯,我从没想过要放弃学业。
我认真无比的摇头。〃这是我的选择,找会坚持到底。〃
他像是松了口气,又夹带些许失望,他迟疑她问:〃念完大学,想继续读研究所吗?〃
我考虑片刻。以我的大学成绩,申请研究所并非难事,但我不想将时间全花在校园,进修的法子很多,入研究所不是唯一途径。
〃不进研究所,找想找一份工作试试自己的能力。〃
〃在加拿大?〃他低声问。
他紧张的口吻令我沉默半晌,猜不出他的着急所为问来,我笑着反问:
〃我留恋的是台湾的人、加拿大的风景,你说,我是留在台湾还是加拿大好?〃
他深吸口气,接着大笑出声:〃好家伙,分明在捉弄我!〃
我不答,笑嘻嘻的睨他,也不催促,慢吞吞的啜了口咖啡。
〃加拿大再美,还是自己的国家好。〃他意有所指的提醒我。
〃也不尽然。〃我缓缓的堵他一句,捏起盘子的点心,含人口中。
〃别吊人胃口,快说!〃他沉不住气的靠过来,拿开我手上的咖啡杯。
我不理他,托起点心盘,提议:
〃我们来比赛,你先吃完,我就说……〃
话没讲完,他迅捷无比地抢过盘子,两三下解决整盘小蛋糕。
我目瞪口呆的瞪着光溜溜的盘面,嚷了起来:〃你吃那么快干嘛?!我还没说出比赛规则。〃
他几近无赖道:
〃反正我赢了,你得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台湾还是加拿大?〃
碰上不服从游戏规则的人,我认了。
〃台湾。〃
接着我又随口问:〃怎么你比我爸妈还来得紧张?〃
他摆摆手,起身到柜台要了一盘蛋糕。
再回来时,那盘蛋糕塞了我满嘴,早把刚刚的疑惑扔进了垃圾筒。
大学的最后一学期,住了三年多的宿舍被房东收了回去。不得已,我搬进另一幢三人同住的公寓。
我的室友是个面貌冷酷、内心如火的北欧女郎,另一位室友……老实说,我不知道他姓啥名啥,只晓得他是个男的,和我一样是中国人,至于为何迟迟见不到庐山真面目,北欧女郎也不知。
晚上,我支着两颊,坐在窗前看雪景,风与雪花配合得天衣无缝,飘散的六角形结晶体更能使人感觉它的生命力。
我想着,兴致一起,伸长上半身,捞过素描本,就着晕黄的街灯描绘白雪覆盖的街景。
画得正乐,窗户前猛然现出一张脸。
我吃惊的张大口,不由自主地想起这里是三楼。
那张脸的主人其讶异程度不下于我,冷不防他踩了个空,整个人向下坠。
我惊呼一声,趴在窗日探看,没有预期的血肉模糊、脑浆迸裂,我总算安了心。
不过,人到哪去了?
我仔细搜索,发现他掉到二楼的安全梯上,正吃力地攀爬水管回到三楼。
〃你是谁?〃他抱住水管,隔着窗户与我对视。
面对他的质问,我微觉不快。他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个,极有可能是闯空门小偷的同行,这样大刺刺的问我,不是很没道理么?
〃你又是谁?〃我没给他好脸色看,端着母夜叉的架势反问。
他愣了愣,递出了手。〃我叫斐文哲。〃
我怪异的看着他的手,跟一个抱着水管的不明人土握手,我可不干。
他尴尬的收回手、〃你不用怕,我不是坏人。〃
一个人坏不坏,由自己说,别人哪会相信?
我不仅在心里想,也讲了出来。
〃我可以先进去吗?〃他指指我的房问,努力的向上爬了一段。
〃引狼入室,我又不是呆呆的小红帽。〃我用中文咛了一句,不想和他纠缠下去,准备拉下窗户。
〃我也不想让人当成色狼。小姐,你往的房间原本是我的,房东没告诉你吗?〃他用着生涩的中文回答我。
〃你的?有证据吗?〃我瞟了他全身上下一眼,他的衣服沾满泥沙,纠结的卷发蓬松的散在脑后,历经风霜的脸上布满憔悴……我无言地摇头。
〃我随着登山队攀爬喜马拉雅山,途中遇到大风雪,证件、钥匙都遗失在山里……〃
我点了个头。
〃也就是说,你没办法证明了?也许你应该考虑以正常人的方式进入公寓,先去敲敲房东的门,确认你的房客身分?〃
〃我试过,她睡死了,叫不起来。〃他疲惫地抹脸。
找脑筋转了半圈。〃说说你房里的抽屉有什么,答对了,再让你进来。〃
〃我想想……一本笔记本、电话簿、几支原子笔、一本世界名著,还有……〃他难为情的补充:〃一本花花公子。〃
我拉下窗产落锁,搬家令我筋疲力尽,房间里的某些地方,我根本没多余的精力去翻。
最后证实,他说的正确,我依约让他进来。
斐文哲的出现在某方面弥补我的思乡病,他风趣、幽默,虽是十足的美式作风,但华人根深抵固的保守观念仍偶尔会蹦出。
他刚取得硕士学位,在申请学校与找工作的空档间摆荡。
他时常邀我到处游玩,当他决定要随我回台湾定居,并且向我求婚时,我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一方面感动于他的义无反顾(我知道他比我更舍不得离开加拿大),二方面一——为期三个月的恋情,无法给我太多安全感。我自觉不够认识他,一无所知的未来也令我茫然无措。
我无法在现阶段给他正面答覆,希望他给彼此一段时间考虑清楚。他表示他的决定不会更改,依然会随我回台。等我为他披上婚纱。
他高高兴兴地陪我回国,参加大姐的结婚典礼。他的出现跌肢很多人的眼镜,大伙嘴上不说,表情却出卖他们的想法。
我挽着斐文哲的手穿梭在人海中,齐开云忽然拉往我,迷惑的扫视找身旁的斐文哲。
〃我男朋友,斐文哲。〃我微笑道。
斐文哲不满意我称呼的头衔,自动开口更正:〃未婚夫。〃
齐开云僵下脸,我转头抗议:〃我还没答应!〃
〃桃,你就不能提前让我开开心吗?〃斐文哲唱作俱佳的哭丧着脸。
我眼波流转,兜了一个圈子,坚定地看着他〃不行〃〃好吧。〃他无奈的耸肩,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桃的男友,未来的丈夫。〃
我以手肘撞他上下,暗示他放规矩点。
〃好疼呀,撞死了我,不怕到时没丈夫疼你?〃他搂过我的腰,不正经的打趣。
齐开云冷漠的转身,横冲直撞的离开会场。
〃他怎么了?〃我禁不往问。
〃我才想问你。〃斐文哲回答。
筵席进行到一半,我没再碰到齐开云,进入更衣室,我悄悄地靠在堇耳边低问:〃看到齐开云没有?〃
堇莫名所以的摇头。
〃找他做什么?〃
〃他……怪怪的,我不放心……〃
堇偏着脑袋想了会,要了支笔,在餐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
〃打他的手机看看,也许找得到他的人。〃
我拣了个安静的地方,拨了堇给我的号码。
电话响了十几声没人接听,我正要挂断,那头传来一声大喝:〃谁?!〃
〃我是桃。〃
齐开云没再说话,我一度以为电话断掉,他才开口:〃什么事?〃
粗嘎的声调教我皱眉,他在喝酒吗?
〃你还好吧?〃我问。
他怪异的笑起来,颤颠倒倒的话语让我更确定他的醉酒程度。
〃你人在哪里?〃把他拖出酒缸外,总比他被酒溺死好。
〃你要来?你未婚夫怎么办?〃他好像清醒了不少,问的话有条不紊。
〃他又不是小婴儿,不是非我在身边不可……〃跟他说这于嘛?他连说话都无法连贯,何况是听别人讲话?
〃你到底在哪里?〃我再问,终于得到一个确切地点。我吩咐几句,要他不要乱跑,我马上到。
收了线,我急急地跟斐文哲说有急事,请他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搭计程车赶到齐开云的公寓,按下对讲机,大门立刻敞开。
电梯升上顶搂,齐开云手持酒杯倚在问口,领带松松的吊在脖子上,衬衫被拉到西装裤外,殷红的双眼透出妖野的气息他将酒尽数倒进喉咙,一言不发地走进屋子。
他的邋遢样,我还是首次见识。而他,显然没我想像中的醉,至少他没大吵大闹,还懂得开门让我进来。
进到客厅,茶几上散落的一堆酒瓶让我不那么肯定。
〃浴室在哪?〃
他随手一指,我左拐右转,总算找到浴室,沾湿毛巾,回到客厅。
见他猛倒酒,我一个箭步抢走他手上的酒瓶,粗鲁地将他的头按在沙发上,用冷毛巾擦拭他的脸。
他安静的凝视我,眼神满溢不知名的神采。
〃桃……〃他沙哑低喃。
我低头回避他的视线,淡淡地问:
〃大医生,饮酒过量会导致什么?〃
他没回答,唇角微勾的斜脱我。给他看得恼羞成怒,我使劲拉下毛巾,盖住他的眼睛。
他也不挣扎,乏力的摊在椅背,长长的叹气。
〃老头子,整天唉声叹气的。〃我嗤笑,转到厨房泡咖啡。
托着餐盘,看到他双眼紧团地靠在沙发上,我轻轻放下咖啡杯,悄悄地走到他身旁,拉起皮包,他倏地睁大眼,压下停在空中的皮包,炯炯地望着我。
〃文哲在等我。〃我解释道。
他打开皮包,翻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