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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个人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一个晚上都不回来呢?有没有可能是到迎春阁去了?她曾经帮迎春阁里的姑娘送过舞衣,所以很明白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如果贺斐忱是去迎春阁,那么一定是去见小桃红了吧?光是想像两人相处的画面,她就好难受。
她是怎么了?前些日子,她不是还乐见其成的?为什么见不着他,她心里又闷又难过?一整天都烦得不得了
秀红走过来,唤醒她。“小姐,原来你在这里。”
“嗯。”江梨儿轻应了一声。
“小姐,你心情不好吗?”
江梨儿微笑。“没有,我没有心情不好。”怎么会好?但该怎么说出口?可因为说的不是实话,所以连秀红的眼都不敢看了。
秀红笑开脸。“那就好。大少爷回来了,他在房里等你呢。”
他回来了!江梨儿想也不想,快步回房。连她自个儿都没发现,她的嘴角是上扬的。
贺斐忱站在江梨儿房里,门是开的,江梨儿跨过门槛,对上他转过来的脸。
此刻的他,双眼布满血丝,满脸疲态,哪还有昨日神采飞扬的神态
但当他见到江梨儿,嘴角还是露出笑意。
他看起来好像累坏了。“怎么了?”江梨儿好担心,刚才的无聊想法早就不见了。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他是来看看她好不好的……没见到她之前,他无法安心。
江梨儿摇头。“这不是真话。”可话说完,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她凭什么说这种话?她是谁啊
有簇火焰在贺斐忱眼里跳动,他半合着眼,再次对焦,他用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这是关心吗?”
江梨儿被定住了,她无法移开视线,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是的,这是关心。”而且是非常关心。
他嘴角的笑容加大,他伸手,把江梨儿搂进怀里。
他的怀抱是这样有力,比软绵绵的床还有吸引力。
“这是不是代表着……你的心已经有点向着我了?”
江梨儿听不太懂,可是她一点也不想破坏他的好心情。她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她听见贺斐忱低低的笑声。
“小梨子,你让我好开心哪。”
他的笑声感染了她,江梨儿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好了。她抬头,对上他左肩上的破洞,那是一道长长的痕迹,她好奇地问。“怎么破了?”
贺斐忱敏锐地回道:“和阿凛比试,不小心划到了。”他当然不会告诉她,那是同盗匪打斗时被划开的,事实上,要下是他闪得快,肩上就要开条口子了。
闻言,江梨儿急忙取来针线。
“你这是干什么?扔了就是。”他对她挥挥手。
江梨儿摇头。“太浪费了。”
补得乱七八糟才丢人呢!贺斐忱不忍心让她丢脸,只得道:“反正,我衣裳多的是。”
也许吧,但她还是舍不得。“可是,梨儿总觉得太浪费了。而且,这可是梨儿做的衣裳中,最好的一件呢。”
“这是你做的衣裳?”
“是呀。”她笑笑地说着。她也是进府之后,才发现贺家竟是她的大客户呢。
贺斐忱愣了一下。是呀,他怎么忘了她的出身。事实上,她一直就在他的身边打转,但是,若不是命运之神伸手,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如今,他再也离不开她了。“小梨子,别这样,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了。”
怎么不是?江梨儿摇头。“做人不能忘本的。”
“什么叫忘本?”他执起她的下巴。
那双晶亮的眸子让人心跳停了半拍,江梨儿咬咬唇,傻傻地听着他的话。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改变的?”贺斐忱微笑。若不是因为心里有她,他绝不会想要认真的活着。
谁?是迎春阁里的桃红姑娘吗?难怪他彻夜未归。傻丫头江梨儿眨眨眼,心里有点酸酸的,脸上写着落寞。
她是怎么了?贺斐忱觉得她不开心。“小梨子,你有心事?”
她回过神来,急急摇头。“嗯……啊,没有。”她能问吗?凭什么问?她是他的谁啊
都是胡说。他想要拉回她,但江梨儿躲得飞快。
“小梨子!”
她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但她告诉自己,再也不要靠他那么近,否则……她一定会后悔的。后悔?为什么呢?她现在还不知道,可,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贺斐忱叹气。他又觉得她离他好远了。总是这样,好不容易拉近一点,她却又退一大步……然而,此时此刻,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猜她的心思,虽然那是他最在意的。
想着,贺斐忱听见三更的锣声,又到了巡逻的时间了。“你知道吗?我又要出门了。”
只因那些盗匪不但目无王法,还越来越猖撅,昨个晚上还捣烂了城东一家布店,而那家店正是贺家的商号。
自从出事到现在,贺家一直是最大的事主,身为主子的贺斐忱,不但得清查现场,还得抚慰死伤者的家属……从这些事件来看,他不得不认定对方的目标就是贺家……那么,贺家每一个人的安危就更令人担心了。
先前加入巡逻队是为了自保,现在则是为了自救;他不能在家里等着官府来保卫他的家人。
江梨儿闻言,惊讶的抬头。
他是不是从她眼里瞧见了不舍?贺斐忱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如果他不要那么在乎,那该有多好。可……他就是情不自禁。“为了你,我会很认真很认真的过每一天。”
她咀嚼着他的话,还来不及问,便被他搂进怀里。没有挣扎,没有抵抗……可,还没有沾染他的体温,门口已经传来敲门声。
“大少爷,我们该走了。”
江梨儿抬头,对上他微笑的脸,贺斐忱匆忙的一瞥让她怔住!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有着好浓好浓的感伤?她想追上去,但伊人已远。
她在干什么呢?自从进入贺家之后,她便常常……常常弄不清自己的想法。她是不是病了?还是上回风寒留下的病根呢?想不明白,厘不清楚,又是一个难眠的夜。
又一个日夜过去,贺斐忱没有回家。
江梨儿的心像被石头压着,舒坦不起来。床头摆的是贺斐忱先前被盗匪割坏的衣裳——虽然他把衣裳扔了,但还是被秀红捡了回来。洗好补好之后,就一直放在房里,动也不动地等着它的主子。
江梨儿也是。才拿起绣篮里的针线,便被绣花针扎了手,鲜红的血液突地冒了出来,在指间形成一个小血珠。
还来不及喊痛,秀红已经开门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江梨儿站了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秀红的话正是她最不想听的。
“大少爷……大少爷被盗匪抓住了!不知道是生还是死……现在……对方正派人来谈判呢。”
江梨儿傻了,一面听着秀红的小道消息,一面在心里发愁。这才知道这些日子,他经常不归,并不是到迎春阁偷香,原来,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难怪他会调人手守着贺家。为什么不说呢?想着,她心头更紧了。
下意识地来到大厅,同秀红躲在门帘后。
大厅里的声响让人浑身不对劲。
一个穿着蓝衣的彪形大汉将手上的东西甩了出来。
贺文祥一瞧,愣了。“这是什么?”
彪形大汉冷笑。“当然是大少爷的头发,不过,要是老太爷不识相,下回来的是什么就很难说了。”
闻言,罗庭芳开始哭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成都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
蓝衣男子回道:“成都城当然有王法,可是这王法现下可救不到大少爷。“要是这王法有用,他还能拿贺斐忱来要胁贺家吗
对方的话让罗庭芳大叫:“你说这是什么话?!你……”
“住口!”贺君豪喊。“来人啊!把夫人扶下去休息。”他很清楚这种性命攸关的当口,女人不适合在场。事实上,要不是那些好事的婢女通报罗庭芳,他根本不会让她出现在大厅。
“老爷!”罗庭芳不信地喊着,但还是让人给请下去了。
“贺老爷果然是个角色,知道女人成不了大事。”男子满意的笑着。
“现在不是谈这事的时候。”贺君豪虽然心急,但仍平静地道:“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爽快!”男子扬眉。“那我就说了,我要五万两银子。”见贺君豪挑眉,他接着又道:“贺老爷,您别这样。其实,成都城里谁不知道贺家
家大业大,这大少爷是人中之龙,所以,这价码要是太低,恐怕会让人笑话。再说,钱再赚就有,儿子可是死了就没了。您说是吧?”
闻言,贺文祥立即道:“没问题,我们会把五万两银子准备好。什么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明日午时城外五里坡。”
“就明日午时。”
男子在心底发笑。果然是大户人家,准备五万两银子居然只要半天的时间,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还有,我们主子说了,为了怕事情有所闪失,送银票来的人必须是大少爷未过门的妻子。”说穿了,就是害怕贺家毁约不给钱。
贺文祥眯眼,果然是狠角色,居然想到这一招。虽说梨儿是贺家未过门的媳妇,可这事要是弄砸了,也许连她也会有性命之忧,他能够为她应允吗?他看向儿子,贺君豪钦眉。
“我媳妇儿只是个小姑娘,哪扛得起这种重责大任?还是让我去吧。”
放心,贺家一向正大光明,绝不会搞鬼的。”
男子怎么可能同意。“说到底,老爷是不打算救自个儿的儿子了?也是,没了大少爷,还有二少爷啊。”
闻言,贺君豪咬牙。“你……”这两个小子或许成天惹事,让他担心,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可能不心疼。但……梨儿也是父母生养的,他可以让一个姑娘家去冒险吗
“还是,这贺家根本就是个空壳子,根本拿不出五万两?”
听到这里,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的胆,江梨儿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请不要为难我爷爷和公公了。我就是贺斐忱未过门的媳妇,明日午时城外五里坡,我会准时到达,届时请您务必守信。”
见状,众人全傻眼了。
江梨儿的胆识让男子扬起嘴角。“少夫人果然了不起。明日午时,就等您了。”说完,扬长而去。
这时,贺文祥从椅子走了下来。“梨儿,你真是个好孩子。”贺家前辈子是烧了什么好香啊。
江梨儿摇头。“这是梨儿该做的。”
不说她进入贺家后,每个人怎么对她好,就说在她生病时,贺家还请大夫来看诊……贺斐忱还照顾了她好几天,这份恩情总是要还的。当然,除了这些……还有,还有她心头说不出的理由……为什么只是听见他出事了,她就这样心慌呢?江梨儿不明白。
对于她的付出,贺文祥和贺君豪心里除了深深的感谢,都说不出话;
两人在心里想着,如果这两个孩子能平安归来,一定得让他们有个好结果。
可,真能如愿吗?
第八章
贺斐忱是否被抓,江梨儿不知道,但,她自己被抓了,她很确定。
这些盗匪拿着贺斐忱的头发到贺家要胁,根本就是个骗局。
当然,她是到了现场才知道这一切,当对方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时候,她就被埋伏在一边的人打昏了,没看到贺斐忱的人影,银票也被拿走了。跟在她身后的贺家人到底怎么了?她不清楚,可现下最重要的是,她正待在这群盗匪的大丰里。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蠢。贺家那么多人,哪需要她出头?搞不好贺斐忱根本就没被抓,可那时,她就是担心……
尤其是想到那天他们之间的谈话,他受伤的表情,她就好难过……
所以,当对方要求她出面送赎金,她一口就答应了。
现在好了,换她自个儿身陷牢宠,江家哪有五万两赎她回去
要是对方拿不到钱财,会不会把她怎么了?要是她有个闪失,娘和杏儿要怎么办
这时,一个人影窜入她的脑海——大少爷。
她这时想大少爷干什么?难道她以为大少爷会来救她吗?她摇摇头,告诉自己,是的,他是对她好,可这里是贼窟,就连守门的人都是横眉竖眼的,想也知道这是跟性命相关的事,他怎么可能为她来。
再说,从小到大,她早就学会天助不如自助,这样软弱的想法绝不能存在。
想着,她嘟起嘴,那么,她该怎么办才好?瞄东瞄西,瞄上瞄下,她忽然想到贺曼忱的地洞……对了,也许她可以挖条地道跑出去。正想动手,有人来了。
来的是两个男人,走在前面的就是那个彪形大汉,另一个衣着华美容貌秀丽。
后者一见到江梨儿便打量个没完。“哦,原来你就是贺斐忱未过门的妻子。”看起来不过是个小孩子,哪比得上小桃红的国色天香。
这话说得江梨儿有点心虚。这能怪谁呢?谁叫她硬充好汉!她勉强抬头,赫然发现这个男子有点眼熟。
江梨儿的安静让男人误解。“怎么?连你这小丫头也知道本大爷的好
没问题,二爷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生,可那得等到我抓到贺斐忱之后。”
房平南扳起她的下巴,邪恶地说出他的计谋。“你想想,如果我们在他面前演出活春宫,他一定会生不如死吧?”
哼!敢在成都城百姓面前让他丢脸,他就要他付出代价!这些日子,他假意加入巡守的队伍,以便得知贺斐忱的计策和布局,因此,他的人马才能这么轻易的躲过官府及乡勇追兵。现在钱也拿够了,是该看场好戏的时候了。
他,不能再等。
闻言,江梨儿吓得挣脱。“你在说什么?”这人是不是疯了?从小就在人群里打滚,她很了解这话代表什么。
“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不过,现下还是得去抓人才是。”说完,他笑着离开。
苏秉仁看了主子一眼。唉!虽然是做坏事,可是有格没格还是差很多。
“小姑娘,苏某虽然很欣赏你的胆识,可是有些事还是很无奈的。”说完,他也跟了上去。
这两人的话让江梨儿倒抽一口凉气。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原来,贺斐忱并未受困,反而是她在牵制他了。不成,她一定得逃出去
接到飞鸽传书,贺斐忱的脸色变了。
上官凛从没见过表哥这样的表情。“信上写些什么?”
“家里以为我被抓了,让梨儿送赎金去给对方,反而让梨儿受困了。”
闻言,上宫凛也噤声不语。原来的守备已经做得够差了,现在江梨儿又落入对方手中,这下子还真是完了。
贺斐忱在心里暗暗埋怨长辈,他们怎么会这样糊涂,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被抓;就算他被抓了,也不能让小梨子去送赎金啊!她是个姑娘家,要是有什么闪失……光想,就让他失控。
“那些家伙为什么这么聪明?”总是想得出他们的计策?哪有人这么厉害的?就算他们再怎么有智慧,至少也会上当个一、两次吧
表弟的话让贺斐忱的眸子发亮。“除非,他们知道我们在想什么。”要不然就是他们有神灵相助。
“说的是。”上宫凛相当同意他的想法。
想来,也是该收拾东西先回家的时候,因为这个陷阱肯定不会发生作用了。
“你有人选了吗?”
贺斐忱看着上宫凛。“你也有吧?”
两人互望一眼,会心笑了。
好极了,惹怒他的代价可是很大的,他要他们全部付出来
江梨儿不住地用双手抓着墙角,虽然指尖传来的疼痛让她皱眉,但是严格说来这土墙并不难挖。想来这儿可能只是盗匪们的暂居之地,所以只足够遮风挡雨,并没有特别去留意,否则怎么会把她关进这种破烂地方
连只老鼠都关不了。
江梨儿越挖越用力,她相信只要她够认真,没几天就能把这面墙挖穿。
当然啦,只要有人走过来巡视,她便拿着一旁的稻草遮掩,因此,虽然被她挖出个大洞,却是谁也没发现。
幸福之神并没让她等太久,就在她奋力挖掘的当口,忽然听见一串声响,当她停手的时候,就见一阵烟沙落了下来,江梨儿挥了挥手,眼前出现一条黑色的通道。暗暗的,看不太清楚,可是江梨儿却开心极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