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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东西,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流行;他说那是最没有品味的东西,做不了自己的人才跟流行走。他靠自己赚钱,丰富地过他一生,唯一的缺憾就是我母亲无法走进他的心灵。”说到这里,书凡突地打住,方才的兴致也转为黯然的沉郁。
若伶其实很想知道有关他父亲的故事,于是,捡了枝枯枝在手中拨弄,却装着不经意地问:“那他们是如何过一生?”
经她一提,书凡才继续道:“所以,虽然父亲努力地经营他的人生,却还是不快乐。小时候,我就能感受到他郁郁寡欢的心情,除了休假时陪我们小孩说说笑,才能看到他的笑容外,记忆中,他是一个沉默少语的人。”
“这样的婚姻,他不曾想过分手?”
“在他们那一辈,婚姻再怎么糟糕,离婚是不可能的。两个人在一起,快不快乐、过得好不好都是两人之间的事,别人看到的都是一桩成功的婚姻,和一番成就的事业。在他们的年代,这就是一个成功男人的典范。”
若伶被故事吸引着,关心起书凡父亲的一生。
“你父亲就这么无怨无悔地过一生?”若伶想,这么一个有灵有性的人,真甘愿如此厮守一位不解风情的女人?
书凡瞥一眼若伶,仿佛一切都已被看穿似的。
他定了定神,垂眼看地下的落叶,又抬头望了望被稀落树叶遮挡的天空,微微地吁口气,说:“他本来也认命地过日子,反正工作和兴趣也消磨了他大半时间,所以虽然与我母亲不相契合,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怨悔。”书凡又顿了顿。“他们平淡的婚姻,就在我要升高中的那年起了变化。”
若伶专注地听书凡叙说着另一个爱情故事。
“那年,父亲遇上他有生以来的真爱。她是他的病人,小他二十多岁。当年,父亲已是四十好几的中年男子;而那女孩,初出学校,长得娇媚可人,追求者也不知凡几,唯独对父亲钟情。她的大方、浪漫,滋润了父亲干涸的心灵,凭着父亲的财力,他们根快有了另外一个家。”
“那你母亲呢?难道她就不声不响地把丈夫拱手让人?”
“当然不是。”
书凡的脸色变得更阴郁,停顿了会,说:“最极端的时候,母亲曾自杀过两次,可是父亲依旧没有回到她身边,在照顾她恢复健康之后,就又回到那女的身边。母亲是典型的传统女人,对父亲的爱执着甚深,父亲的移情别恋,等于毁了她的世界;她不知何去何从,整天发呆或傻笑,精神濒临崩溃。有好一阵子,我常陪她去看精神科医师。有一次,我一不留心,她走到窗台边,差点跳楼。而她寻死的决心,一直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后来呢?”若伶听得入神,眨了眨灵活双眼。
“母亲的精神状况始终没有好转,医生也认为她必须住在精神疗养院长期治疗。父亲毕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虽然有了新欢,对旧爱倒也仁尽义至;听说母亲要被送进疯人院,他也不忍,就积极地觅地,最后找到这块土地大兴土木,为母亲建造这栋别墅。在建造的过程,父亲常带母亲一起过来监造。每次来,父亲都会用极温柔的声调对母亲说:这是要给你的,我为你盖的,懂吗?刚开始,母亲也不知懂不懂父亲的话,只是痴笑,可是父亲始终耐性地对她说这句话。说多了,母亲渐渐懂了,她的痴笑也不见了,转而用感激的眼神看父亲;父亲则拍拍她的肩膀,或牵牵她的手。就这样,父亲治愈了母亲的病。”
“解铃还须系铃人,爱真是折磨人。”若伶有感而发。
“母亲病好后也不曾搬进这幢美丽的别墅。知道是父亲的一片心意使她醒转过来,所以痊愈后的母亲倒是透着另一种坚毅;她每天静静地为我们打点生活上的需要,也不再对我父亲有期望,也看不出有所难过。慢慢的,她习惯了没有我父亲的日子,后来,她也找到她情感的归依——上帝。有了宗教信仰,她也找到生活目标;虽失去丈夫的爱,却得到上帝的爱。上帝教她以宽恕的心待人,所以她宽恕了父亲的背叛,甚至能和颜悦色、平心静气地和我父亲相处。而我父亲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女人那里,对母亲的一生,父亲只能说是尽道义上的责任,宠爱全部给了那女人。感情的待遇,永远得不到公平的分配。”
“那你呢?还有雨疏和我。”若伶故意调转话题。“我们纵横交错的感情,是不是该理个顺序?”
书凡表情霎时青白一阵,低头不语。
“书凡,”若伶横下心要谈清楚。“问题总是要面对,你不觉得这对雨疏不公平吗?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有她?对她真没有感情了?”
“不瞒你说,雨疏是我这生爱得最深切的女人。可是就在出事的那晚,当歹徒一刀一刀刺向我的时候,我竟觉得那是雨疏在杀我,是她拿无数把刀拼命地要砍死我,那一幕始终在我心头挥之不去。虽然我明知杀我的不是她,可是意识里却排除不掉这种恐惧,在我昏迷醒来之后,我看到她竟然害怕得颤抖。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不是她,她是无辜的,真正的凶手是她的前夫,与她无关。经过我内心的一番争战,对她的恐惧总算消除,却也消除掉我对她的爱,过去对她欲生欲死的感情也消失殆尽,唤也唤不回。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像是从来不曾发生过那段感情,对她没有感觉、没有爱、没有恨,淡得有如一个不曾相识过的陌生人。”书凡平静地道说一个仿佛与他不相干的故事。
若伶觉得真不可思议,一场几乎是致命的杀害,竟造成这个结果;雨疏无辜,书凡何曾有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啊。
知道了书凡对雨疏难解的心结,若伶自责也就没那么深,否则,她总有横刀夺爱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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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偌大的办公室只剩采芬一人,长期以来,她永远都是最后一个下班的。
事业消蚀了她大半青春,如今,想要有的都有了,唯独没有人知道她心灵深处的寂寞。当初舍书凡,就事业,一心想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整颗心塞满了事业的企图心,根本无暇顾及身旁的爱情。如今事业有成,她才感觉到失落了什么。
环顾这豪华气派的公司,羡煞多少汲汲营营却只能图温饱的人,可是此刻这偌大的空间却洒满冰冷的寂寞,一阵阵、一波波地袭向她心底深处。难道多年的努力,换得的就是这些?她茫无所知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空荡的空间响起,给人一种催命的感觉。都下班许久了,有谁会在此刻打来?
她缓缓地伸手提起话筒。
“喂,找谁?”她也懒得多报公司名号了,每天这“冠宇公司”四个字不知要在嘴上说多少遍。
“采芬?”对方用不肯定的语调叫出她的名字。
“我是。”她依旧懒懒的声音。
“采芬,我是周英华。”
“哦,周董,这么晚了,还有事吗?”采芬接到他这通电话除了意外,还有点莫名其妙。
“谢谢你今天下的订单,我一定先把schedule排给你,一定如期交货。”周英华自己都觉可笑,竟然在这种时候,说这种废话。
“谢谢你的合作。”采芬也摸不清周董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喔,都已经八点了,你一定还没吃饭,我也还没吃,我看,我们一起去吃?”
周英华说话的确拙,一点也没有修饰词。
采芬顿了半晌。“好吧,你来接我?”
周英华喜出望外地说:“对,对。喔,不。当然,当然。”
放下话筒,采芬觉得好笑。堂堂大老板,平时威严凛凛,员工看到他都敬畏三分,今晚说话竟颠三倒四,莫非真饿昏了头?
不到二十分钟,周英华的大型凯迪拉克停在采芬公司门口。同样都是巨商富贾,周英华的财力还是采芬望尘莫及。他们的合作关系是一个负责接单,一方负责生产,彼此互蒙其利。
采芬坐进那庞大的车子。
“怎么没有叫司机开车,反而让老板当我的司机,担当不起。”
“能载你是我的荣幸。”
采芬差点没大笑出来,多俗又多土的话。
“想吃什么?”他转看向她,眼眸闪过一抹情意。
“你请的客,就由你决定吧,客随主便。”采芬一点也不在意吃什么。
“不,既然是我请客,当然要让你的胃开心。”
“你这么说,那我就当仁不让,还是吃我爱吃的日本料理了。”
“没问题。”
车子驶向东区一家颇负名气的日本料理店。采芬是这里的常客。
店老板见是老主顾光临,赶紧趋前相迎。
“采芬小姐今天带男朋友来了?”店老板冒冒失失的话不经大脑就冲出口。
“不是男朋友,是普通朋友。”采芬赶紧理清关系。
“哦,对不起,对不起。请跟我来,里面还有一间安静的和室,是特意为贵宾保留,你们来了刚好给你们。”
“这里真不错,你一定常来,看老板对你这么礼遇。”周英华眼光直视着她。
采芬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好久不曾跟异性独处一室共餐,此时竟然有些手足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是的,我常自己一个人来这里用餐,要来的前一天,我会打电话给老板为我留房间,这里的环境和美食可以舒解一天的疲劳和压力。”
周英华看她一眼。虽然他拙于言词,可是在商场上也阅人无数,练就他察人的本事。此时,他已窥见她落寞的心灵。
“如果有幸,我愿意随时奉陪,与你共餐。”
他话一出,采芬猛地抬头看他。他是在暗示什么?情还是意?
一阵沉默的尴尬气氛弥漫着斗室。
侍者送来一瓶清酒,周英华为采芬斟了一小杯。两人举杯对饮,相视而笑,冰释了刚刚的窘困。
“来,再一杯。”商场上的应酬练就了采芬颇能喝的酒量。
数杯下肚,采芬已微醺,长期的孤独、寂寞,此刻在酒精的催化下,全部一一地蹦出来。平常的女强人,卸下那张能干的面具,内心是何其脆弱、寂寞和空虚。
这世界多不公平,女人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成就,就必须被贴上“女强人”的标签,然后人人敬而远之,男人不爱,女人害怕,好像“女强人”就是吃人的动物。而如果换是一个男人,人家就说他是一个“成功的男人”,然后人人敬之,女人爱之,男人羡之。
“唉!”采芬本能地叹口气。积郁已久的心情,有谁能了解?人家看的只是她外表的成就,有谁能了解成就的里层是怎样的寂寞心情。
“来,再干一杯。”周英华举杯一仰而尽。
“喝吧,喝个痛快!只有酒最了解我的心,所以要喝个痛快。”采芬已有几分醉意,意识明显的失控。
“采芬,”周英华直呼她的名字。这也是在商场上大家对她的称呼,她不喜欢被冠上xx小姐或xx老板之类的称谓。“你是不是醉了?”
“醉!哈!一醉解千愁,多好!来,喝!”说着连续几杯下肚。
“采芬,你已经不行了,别逞强,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回去。回那冷冰冰的家,我好害怕,好害怕。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说我是——”采芬呜呜地哭将起来。
周英华移至她身旁,轻轻地环着她的肩,拍抚安慰。
“喝了酒,想太多了。”周英华从口袋掏出手帕,帮她拭去泪水。“别再伤心了,嗯?你哭,我的心都难过了。”
周英华低头凑近她耳边低语。
酒精加上他的柔情款款,她醉了。不知不觉的,她偎进他的怀里,他搂紧了她,唇她脸上游移,撩拔她那枯竭的心。
周英华扶她软弱的身躯走进浴室,放了水,才出来。
到家已是半夜凌晨一点,周英华半扶半抱地把采芬送回家。
进了房门,她整个人已无法支撑,他干脆一把抱起她到房间,帮她脱鞋,伸手帮她开衣扣;忽又停下来,内心挣扎,他害怕自己做出不可原谅的事。走出房间,到浴室去拧条湿毛巾,帮她擦拭脸和手,然后,静静地坐在沙发等她醒来。
“水,水,我要喝水。”采芬呓语般的呻吟。
周英华赶紧把早已准备好的茶端至她床边,半扶起她,让她喝下。此时,采芬也清醒许多,睁开眼睛,看见周英华在自己的房间,吃了一惊。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醉了,我送你回来。看你又醉得不省人事,不放心走,所以在等你醒来。
如果没事,我就回去。”说完,起身要走。
“等等。”采芬恢复了意识,看看自己整齐的衣着没有半点被动过,心想,他真是个君子,好感不禁汕然而生。“扶我下床,我想冲浴。”
周英华扶她软弱的身躯走进浴室,放了水,才出来。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周英华半斜躺在沙发上小息等采芬出来,却不觉地睡着。
蒙陇中,感觉有什么在他身上移动,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他不相信地眨眨眼,确是千真万确。采芬披着透明薄纱,双峰在他朦胧的眼前忽隐忽现,她仍带有酒意的醉眼痴凝着他。
男人的情欲是禁不起挑拨的,他顺势把她抱倒在身上,两颗酥酥软软的乳房触到他火辣的唇……
他的唇、手忙碌地在她身上游移,不曾有过男人爱抚的采芬,第一次被男人如此的在她身上探寻,激情一触即发。
撕裂了薄纱,两座赤裸白皙的山峰晃动在眼前,他再也克制不住,抱起她翻滚在床上。
两个赤裸的身躯终于重叠在一起,他猛烈地抽动身躯,她的激情快感也流遍全身,整个世界被她遗忘在遥远的天际……
他穿好衣服,再折回床沿坐下,俯身轻吻她的脸颊。
“傻瓜,怎么在掉泪?我会对你负责。”
“负责?怎么负责?跟你老婆离婚?还是我做地下夫人”采芬抽抽泣泣,好十伤心。
“只要我爱你,做什么都一样嘛。”周英华为她拭去满脸的泪水。
“嗯,笑一笑,别再胡思乱想。乖乖地睡好觉,否则伤了身体,我会难过,嗯。”周英华又体贴地为她拉上被。
第一次像小女孩般的被哄着,采芬心底暖意洋洋,有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好像有人为她扛起了世界,她可以卸下一切,不再是女强人,而是一个被捧在掌心疼惜的小女孩。
“那我走了,明晚再来看你。”
他大步地迈出房间,一声冷清的关门声,一切又恢复死寂般的平静。
漫漫长夜,往后的日子难道就是这种温情后的寂寥?相爱过后啃噬她的依然是一室冰冷的寂寞。
周英华虽不特别浪漫,却是负责、多情的男子。自从和采芬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后,每次下班就直接至采芬家,采芬也尽可能地提前下班。公司同仁都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改变,作息不再像往常的早到晚归,而是晚到早归;而从不施脂粉的她,也开始化妆,衣着也由往日随便的牛仔裤装改穿时下流行的各式款样。
有天,张秘书至她办公室报告完业务,未了随口问了一句:“采芬,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采芬抿嘴微笑。
张秘书看她默认的表情,又多嘴地加一句:“你交的男朋友条件一定不错,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