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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靠在车门上,一脸玩味的看着我,“怎么你下班都跟逃难似的?”
“讨厌这里。”我乖乖扣上安全带。
“那就不要做了。”他倾身过来拨开我额头垂下的碎发,“到公司帮我吧。”
我回头看了眼那座耸立的雪白建筑物,纵然讨厌,却因为某些原因牵引着让我离不开。“算了,习惯就好。”我摇摇头。“去吃饭吧,好饿哦!”
关上亲吻我的脸,“不需要勉强,这样我已经很满足。”说完拍拍我的头,坐正开车。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右手那个清晰的齿痕上面,伤痛的记忆又被挑起。我没有把他拒于门外,不只是需要安慰,更时刻警惕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不要再重演。
我曾经日夜期盼,我的爱情能像风筝一样展翅高飞,全忘了放纵的线总是那么容易在高空中被吹断,细心呵护的风筝,从此飞到我所到达不了的另一个世界。爱情已经习惯在痛苦中滋长,在幸福过后离去。
残忍的那日,我在盆子里种下了一株君子兰,希望在它盛开之时,我已经可以放下那段无望的爱恋。
关上倾尽所有的对我好,这让我很难不感动,我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在那场风暴后升华,不再上床欢爱,却在慢慢交心。在没有关上陪伴的夜晚,我开始讨厌回到那个寂静的家里。寂寞难耐的午夜,我都消磨在好久没再去了的那间小酒吧。
喧闹的摇滚乐换成了优雅宜人的钢琴曲,不算多的客人散落四处,刚进门口就看见了TEN那明显的光头,我笑着坐在他面前,轻轻敲了下桌子,“我要那个。”
TEN惊喜地看着我,看了眼我指的那桌客人手里的酒,默默的调配起来。
深红色的液体很快摆在我面前,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这叫什么?”
TEN双手撑在台上,轻声说:“Angel…sTear。”
我一愣,缓缓苦笑,细细品尝它的滋味。酸涩杂苦的滋味,记得那年我第一次喝它的时候,口中只觉得香甜。“里面的酒不一样了吗?”
“一样。”TEN走出来坐到我身边,“只是你变了。”
我讥笑,原来是我变了。
“你们的事,宁振都告诉我了。”TEN轻轻把手臂搭在我肩上,把我搂进怀里,“这样也好,省得互相折磨。”
我靠在他身上笑着,身体随着起伏摆动,眼角的湿意已经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我们都把爱情想像的过于简单,感情中本来就没有所谓的亏欠。
对,这样也好,爱一个人,实在比恨他难太多了。
没有了你,我相信自己可以活的更好,只是要在回忆中演绎过往;虽然我一直认为,没有人失去了谁就不能活的,但我不得不承认,思念总是比爱更坚强。
◇
你要离开我了吗?我无助的手被你轻易甩开,模糊却残酷的身影缓缓转身而去。
不,别走!不要走!纵使身心都累累伤痕,我也不想你离开……
我又伸出了手挥动着,可惜你没有再回头,只留下一片黑暗。
“学宇,学宇!”
我掹地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焦急的关上。
“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我摇了摇头,从床上坐起。又是这个梦,断断续续的几乎每晚部出现。
他轻拍着我的背,拿来水让我暍下,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却又不点破。“早餐已经弄好了,去吗?还是你要在床上吃?”
揭开被子低头掩饰着尴尬,“你先吃吧,我洗个脸。”
冰凉入骨的冷水很快让我清醒,我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脸颊明显的凹陷下去了,锁骨更加清楚,我皱起了眉。
关上是个居家型的好男人,家务事一手包办又做得色香俱全的好菜,这样的男人实在难找。甄言对他一万个满意,谨慎地叮嘱我不要再犯糊涂,错过大好的幸福。
“怎么了,洗这么久?”他出现在门口,抓过毛巾轻柔的帮我把脸上的水擦拭干净,言语中露出宠溺,“你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什么都要别人照顾。”
我不满地嘟起嘴,“我本来就没你那么老。”
关上呵呵笑了起来,在我唇上印下一响吻,“当然了,少爷你正值青春年华,老头子我望尘莫及啊!”
我笑着在他身上捶了一拳,装作无尾熊一样四肢攀在他身上,“罚你抱我去吃早餐。”
关上双手抱紧我,喃喃在我耳边道:“遵命,亲爱的!”
跟他在一起是快乐的,因为永远不用为了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烦恼。他会尽心尽力的宠爱他所认定的人,即使我总是对他怱冷怱热。
他曾说过只要我不赶他走,他会永远守候在我身边,即使他的愿望也许不可能实现。他却不知道回忆总是比爱还长,过去的是否真的可以成为过往?我们本是天各一方的陌生人,感情或许让我们彼此熟悉,却不知在哪一天让彼此变的比当初更加陌生。
即使刻意逃避不看不听,还是抵挡不过全国媒体的新闻效率。
在急诊室空闲摸鱼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大厅和等待挂号的人一起欣赏电视节目。本来尽量回避娱乐媒体的我,那天竟然心血来潮也坐了下去,结果看到了那则可以轰动整个亚洲的大消息。
“超人气歌手简宁振今日在其所属的SOYA公司召开记者会,宣布正式退出演艺圈。SOYA高层负责人表示,简宁振的父母日前在美国于一起交通意外中不幸双亡,所以决定即日起宣布退出,将于下周飞往美国继承家业……”
电视画面插播到记者会,他们在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进了,只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从头到尾始终没有开口的宁振身上。
他也瘦了很多,让我惊讶的是他的造型彻底改变。头发染回了黑色,摘掉了所有的耳环,一身黑色的西装。那是我没见过的宁振,这些日子来,他成熟了很多。
我的离开和伤害,是否也让你觉得痛?
我贪婪地索取着电视上有他的画面,原来过去从不曾过去,还爱着你的事实并不会被怨恨吞噬。再也承受不了压抑过后狂倾而出的思念,我狼狈地推开人群冲入厕所。
最大的流水声,却也掩盖不过我痛哭的声音。
我在记事本上写下他离开的日期,随着时间慢慢的逼近,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糟。
关上最无辜,总是莫名其妙的被我当成出气筒,可是他从来不埋怨,只是默默承受。但那却让我更加内疚,他曾问过我,我要的是不是简宁振能给得起的,现在却不能领会,他想要的我也只给另一个人。
那一天天空晴朗,是个适合远行的好天气。
我工作时一直不能专心,总是左右出错。主任在教训了我几次还是不能让我定下心来给病人抽血时,拉着比马还长的脸,把我赶回休息室写检讨书。
我的手像是没知觉一样在纸上鬼画符,思绪早就飘到了几里之外。
突然问手机铃声大作,我吓了一跳,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
是一组空号。我犹豫了半晌,还是接了起来。
那一端并没有人讲话,只听到隐约的呼吸声。
“喂?”我忽然紧张了起来。
“说话啊!”我拿着电话的手难以自持地颤抖了起来。
“学宇,”电话那头,宁振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轻柔的,低沉的,一如我们在一起时每个早晨的问候。
眼中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我捂住嘴,不想让他听到声音。
“学宇,我要走了。”
“嗯……”我只能简单的发出鼻音。
宁振深深的叹了口气,语调开始哽咽,“宇……我们没有明天了吗?”
我咬紧下唇摇了摇头,忘了他根本看不到。
我们在电话两端各自沉默,直到他吸了吸鼻子,“我该上飞机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
万里晴空飞过一架飞机,我自窗外看去,轻声吐出:“再见。”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六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宁振走了,洒脱的放弃了所有的一切,离开我的生命。结果到头来,我还是只能当他生命中的过客。我学会在心痛中成长,在爱情中了解孤独。在今后没有他的夜晚,我将没有能力企盼,因为他不会回来。
我又成了“暗天使”的常客,习惯喝上一杯Angel…sTear,静静在自己的世界中回想。
我以为我可以像他一样潇洒,走得毫无牵挂,却在每个午夜哭醒的时候认知到,这场爱情的毒早已根深蒂固,回天乏术。那三年的感情像是一场朦胧的梦,我们没有留下任何爱过的痕迹,就连一张合影都找不到。
在那个寂寞又哀伤的金黄色秋季,迎来了我来到这世界整整二十二年的日子。关上一太早就送来了一大束的白玫瑰,堆满了我整个屋子。然后塞给我一个精美的盒子,把我推进房间。
我有些伤脑筋的看着盒子裏崭新的一套纯白西装,犹豫了片刻才把它套在身上。
镜子裏的我英挺俊逸,把西装恰好的撑了起来,我不禁微微笑了笑,看向桌上摆放的父母合照。你们放心了吧?当年那个只会在你们怀里撒娇的孩子,如今已经是个男人了。才走出房门就被关上抱了个满怀,“很适合你,帅呆了!”他轻吻我的脸颊。
“谢谢。”我对他笑。某些时候,我不再对他吝啬。
关上握住我的手往外走,“我订了位吃饭,法国料理喜欢吗?”
我轻轻点头,任他牵着。
他的手很大,正好把我的拳头整个包起来,紧紧的握着一刻也不肯放开。
我在检讨着自己是否有一点爱他,或是会像所有不懂得珍惜现在的人一样,只有在失去后才知后悔。
他订的位置是单独的贵宾房,靠窗的桌子可以把海岸尽收眼底。乳白色的高级洋蜡,高档的八二年葡萄酒,和架着小提琴在旁演奏的乐者。关上很会享受生活,更懂得如何讨人欢心,
他优雅地端起酒杯,“学宇,生日快乐!”
我也拿起品尝了一小口,“谢谢。”
侍者敲门推进了蛋糕,制作精美的引人垂涎,我看着上面鲜艳的草莓开心地笑了起来。
“许个愿望吧。”他帮我点燃了蜡烛。
我看着星星般的火光陷入沉思,缓缓闭起了眼睛,在心中许下唯一的愿望:“让我不要那么爱他。”
“学宇,睁开眼睛吧。”他轻声唤着我,手里拿着一枚精巧的男戒递到我面前。
“这招好俗。”我嘴里笑着他:心底止不住的感动。
“我不勉强你马上接受它,只希望有一天你会高兴的把它戴在手上。”关上把我的手掌摊开,把戒指放下,再紧紧握起。“这是我的愿望。”
我想如果没有宁振,此刻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惜如果没有他,我也就不会认识关上了,所以我们之间永远隔着另一个人,那是注定的。
我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收到西装口袋里,“我答应你好好保存,但愿有一天我会想戴上它。”
关上笑的很满足,有时我会检讨自己对他是否太过利用,以至于我的一个微笑就能让他高兴个好半天。我也在期待他的温柔慢慢攻占我整个心房,当我的心只能容纳一人时,只求彻底把记忆赶走。
晚餐后我和关上手牵着手走在铺满了枫叶的小道上,秋天是个容易让人戚伤却又浪漫的季节,不时扬起的徐徐凉风吹起林问落叶,瞬间让人勾起无数感慨。
“怎么了,冷吗?”关上握握我的手。
“没有。”我阻止住要脱外衣的他,“我不冷,真的。”
关上静静地看了我半晌,长叹一声把我扯进怀裏,“学宇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忘了他?”
我苦笑,眼睛开始酸涩,“我也想知道。”
“即使不可取代,也不能做替身吗?”
我轻叹着,“你们根本是不同一种人,他代替不了你,你也不能代替他。”
他把我抱的更紧,“我真遗憾。”
“……我也是。”
那一夜我们回到了我冷清的小屋,关上没有回去,我把他留下了。
事隔半年,我们又有了亲密接触。只是一切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没有了其中的利益,我只想把自己交出去而已。
激情过后,他躺在身边问我:“如果你死时可以带走些东西,你要带走什么?”
我闭着眼好久都没有回答他,当我睁开眼睛想开口时,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轻轻趴在他身上,听着他均匀的心跳,眼里的泪没来由的滑落下来。
我只希望可以带走宁振的爱。对不起,还是没有你……
◇
“学宇,学宇!你这大懒虫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我被熟悉的大嗓门吵醒,揉着眼睛看了看旁边睡得正甜的关上,还没来得及反应,房门就被人大刺刺地打开了。
“对不起……”待甄言看见我旁边躺着的裸男时,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红晕瞬间爬满他白净的脸。他尴尬地扭过头对我比比客厅,砰地甩上了门。
关上被声响惊醒,“怎么回事?”
我按着肚子在床上哈哈大笑,终于让我见到了甄言的糗相。
“学宇?”
“没事……哈……你继续睡。”我夸张地挥着手,爬下床套上衣服,“我叔叔来了。”
他听到后一惊,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跳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你慌什么呀,他还比你小呢。”
“那也是你家长啊!”他匆忙洗了把脸,拉着我就往外走。
甄言和关上没有正式的见过面,我有我的私心,毕竟这种复杂的关系只会让人觉得尴尬。
“你好。”关上露出一副尊敬的表情和我叔叔打着招呼,反而是甄言因为刚刚的那一眼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眼睛飘啊飘的就是不肯放在关上身上。
我噗的一声又笑了出来,在看到甄言准备杀人的眼神时马上装起正经,“叔,你来干嘛啦?”
“还不是你这小鬼头过生日,昨天没时间,只好今早来补礼物啊!”他凶巴巴的一屁股坐进沙发,扔给我一个大礼包。
“这么破费。”我笑着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个精美的男性用品,沐浴乳、刮胡刀、香水……保险套!我挤眉弄眼的朝甄言撇撇嘴,“还是夜光的呢!”
那两个人被我搞的又是一阵尴尬,很默契地一起低下头不作声。
我呵呵的贼笑,忽然发现甄言公事包里的机票,“你要出差?”
甄言拾起头,郑重的坐直,“今天来,也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怎么了?”我和关上对看一眼。
“我已经辞掉了这边公司的职务。”甄言搓着手有些难以开口,“不是出差,我要回美国。”
我吃惊,“为什么?你当时回国不就是决定不再回去了吗?”
“我是去帮宁振。”他认真地看着愣住的我,“刚些天我和他通电话,他告诉我,公司管理方面出现很大的问题。你也知道,他之前根本没接触过企业管理,身边又没什么得力助手。我怎么说,也是企管硕士。”
“他要你去帮他?”
“是我自己要去的。”甄言叹气。“学宇,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和他毕竟是多年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砰的踢了下桌子,心里有些闷,“他需要你,难道我就不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