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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姓舒,来自乌龙县,是中南大学的一名学生。”
“文皓,我就是白爱珍,我们不是在做梦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颤抖。
“天啦!你是爱珍。”舒文皓异常惊喜,呼吸立即变得十分急促,“你知不知道,你那篇小说真的太捧了!我等不及了,你在什么地方,我要见你。”
“嗯!好吧!现在11点差1刻。 11点半,我在中商广场斜对面的肯德基门口等你。今天,我刚领到稿费,正想找一个人一起分享快乐,11点半,不见不散!”白爱珍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很快,坐在白爱珍的对面,舒文皓显得有拘谨,但心中感觉空气中四处飘荡着各种花香;白爱珍显得既兴奋又有点矜持。
舒文皓竭力地微笑着,出落得冰肌玉骨、亭亭玉立的白爱珍像一朵刚浮出水面、初吐清香的水莲花,清新纯洁得让他目光不敢斜视:“你比以前还要靓,让我快认不出是你啦!”
“你倒是没变,还像那个从前的那个小男生。”白爱珍低下头,优雅地吃着肯德基。
“这篇小说是怎样写出来的,真的很捧!”舒文皓往薯条上涂蕃茄酱,“无论文字还是情节,都很精彩!”
“其实,我写得很艰难,初稿在去年这时候已经写成,改了几稿后,才写成这样子。至于情节,那不是我虚构的,确有其人其事,那位白云是我的姑姑。”
“真的吗?”舒文皓很感兴趣。
“当然是真的!”白爱珍开心地笑了,“她就在武汉,我常抽时间去看她。”
他们之间的气氛轻松多了。
“我们竟是这样相遇的!我真是万万也没有想到。”舒文皓若有所思地笑着。
“哪你认为我们应该怎样相遇?”
“在乌龙中学上高中的时候,在我们互通书信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心中暗暗地设计着我们相遇的情景。当时我知道你们学校不设高考考场,你参加高考必须来乌龙中学,那时我们自然会相遇。当时我还想,为了不影响你高考的情绪,我会事先暗中查出你的考号和考室,但我不去打扰你,而是在高考完之后的当天下午,在你走出考场时,我会在外面等你,给你一个惊喜,然后我们尽可能地开怀大笑,海阔天空地交谈,最好那天你能让我送你回家,我还想,因为我们两人的成绩都很优秀,我们都会考上理想的大学,在浪漫的大学生活中有你相伴,我一生中真的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奢求了……”舒文皓娓娓地笑说着。
“这种想法,你以前并没有跟我提起过!”
“是啊!这种梦想我一直珍藏在心中,是你后来辍学的消息让这种美丽化成了泡影,直到今天我才有机会说出心中曾经有过的这种梦想。”
沉默片刻,舒文皓问:“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是怎么样过来的?”
“过得不好,很辛苦!哪能像你那样,过着无忧无虑的天之骄子的生活呢?”白爱珍轻轻地笑着,似乎在慢慢地品尝这几年的苦乐忧欢,“那年高三没读完,回家在村小学教了两年的书,一次送生病的白云姑姑回武汉,我竟然决定要留下来,先是在一家平价超市里当营业员,边打工边学习电脑打字,晚上写自己的小说,当我的五笔字型打字练得很熟练的时候,恰巧《青春风采》杂志社招收打字员,我报名应聘,后来竟然如愿了,那时我好高兴!比这篇小说发表了还要高兴。在杂志社工作,有机会接触那些编辑,他们对我这篇小说提出了不少很好的修改意见,最后能发表,也得益于他们的帮助。现在杂志社让我边当打字员,边当间习编辑,我一直庆幸当初有留下来的胆量。”
“是啊!的确值得庆幸,如果你没有留下来,我也就不能如此荣幸地和你坐在一起聊天。”舒文皓由衷地笑着。
“当初我决定留下来的原因,你能猜出来吗?”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得出来?是什么原因?”
“以后再告诉你吧!”白爱珍满脸飞霞,不好意思起来。
“我等不及了,快告诉我吧!”
“当时,一来到武汉,我就感觉很亲近,因为你就在这座城市里读大学。”白爱珍的脸红红的,“你不知道,我为自己没有像你一样上大学而非常难过,我感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在一天天地拉大,尤其是在辍学后,我反倒比以前在学校里更加刻苦地读书、写作。在不知不觉中,你已成为我生活中的参照系,是我奋发图强的精神原动力。”
“别那么夸张,你别吓我!是真的?”舒文皓高兴得眉开眼笑,“在你心中,我竟有那么重要的位置?”
“是真的,不骗你。”白爱珍微微颔首,充满笑意的明眸里荡漾着泪花。
“还不骗我?”舒文皓依然在笑,“在最后的那封信中,为什么写了那么多的‘自作多情’?七、八页的信笺不够你写,你还要在反面写!”
“现在,你是怎样看待那封信的?”
“我是个大笨蛋!当时,我笨得真是够水平的!如果我真的像你所说的,是‘自作多情’,你会密密麻麻地写那么长的信,将你的忧伤和烦恼一股脑地向我倾吐?”舒文皓说,“上大学后,我才明白,那时你是怕我分心而影响学习。其实你也错了,你那样做的结果,正好事与愿违。要知道,我当时那么在乎你,如果你不拒绝做我的恋人,我一高兴,学习成绩只会继续攀升,不会直线下降,头一年就可以考上重点大学。”
白爱珍笑道:“我哪知道,那个在学习上非常聪明、自信的舒文皓,其实是那么笨、那么的不堪一击?”
这简短的对话,电光火石般点燃了曾经的忧伤和欢乐,如汤沃雪般融化了他们别后的时空距离感。
“现在,你住在什么地方?”舒文皓问。
“我和同事小邓租了间房子,距杂志社不远。那小丫头是与我一起被招聘到杂志社的。”
“我能不能去坐一坐?”
“当然。”
出了肯德基,他们边走边聊,很快到了白爱珍的寓所。
寓所在一栋三层楼的顶层。房间很小,大约十几个平方米,呈矩形,弥漫着女性青春的芬芳,墙壁上艺术地粘贴了许多精致的图画。
两张整齐的单人床,呈“丁”字形分布,将房间隔成两个更小的空间。
里面那个更小的空间,刚好能容下一个小写字台和一张椅子。写字台上,整齐地摆放着书、笔架和一盏精致的小台灯。与那小写字台相连的,是淡远的沙滩,烟波浩淼、一望无际的大海,一轮高悬于空中的圆月,散发着清幽的光芒──那是挂在写字台前的一幅巨型风景画。
前面那个临窗的小空间,则安放着煤气罐、煤气灶以及一些其它日常用品,一张小型餐桌也占据了不少的地盘。
“房间布置得很雅洁,很有特色!”在写字台前的小凳子上坐下,舒文皓的目光落到台灯旁边一个小型镜框上。
这样精美的小镜框,舒文皓第一次见到。那小镜框的确太小,刚好容下一张明信片。
“这张明信片,你还保存着?”伸手将小镜框拿起来欣赏,舒文皓紧紧地盯着那明信片的画面:一枝刚刚缀开的玫瑰花,无限娇艳的花瓣上,凝着一滴晶莹闪烁的大露珠;朦朦胧胧的晨雾淹没了其它一切东西,甚至那花萼、花茎、花叶也显得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嗯!”为舒文皓沏了一杯茶,白爱珍微微笑道,“有这张明信片,坐在写字台前,我就很安心!”
把小镜框翻过来,舒文皓静静欣赏自己曾一笔一划写上去的那首小诗:
一段尘缘
从那“不宜停泊
的港口”
起航,
心帆鼓满了五个春秋,
也拉下了
五个冬夏。
在浪起浪跌间,
总是梦萦那位
“美丽大方而已”。
我深知“机不可失,
时不再来”啊!
努力去抓每一道
闪烁爱情梦幻
的光线。
可我的失败是注定的了呀!
因为“自作多情”的手,
如何能握住
爱情的光芒?
这首稀奇古怪的诗,除了白爱珍和自己,谁能读得懂?舒文皓想。
“不宜停泊的港口”,是初中毕业前夕,白爱珍在他的留言本上写的一句话。
“美丽大方而已”、“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是在他们之间的冷战期间,继他在白爱珍的书本中偷写了一段话后,她在他的草稿本中写下的。
“自作多情”,是在最后的一封信中,白爱珍反复用到的词。
第二十三章
中南大学突然进入亢奋状态。各处宣传栏贴满了喜报,校广播也在大肆介绍吕鹃、王颖。
同学们更是躁动不安,相互问:“你认识吕鹃和王颖吗?”
“她们长什么模样?”
“她们外语水平一定很捧吧?”
“她们真是幸运!”
……
──国家教委和新加坡国立大学去年联合在武汉地区高等院校选拔出国留学生的结果,刚刚传到中南大学。在强者云聚的各大院校中,中南大学竟有两名学生被选中,吕鹃是其中一名。
周末的黄昏,舒文皓正准备去祝贺吕鹃,却接到吕鹃打来的电话。
“文皓,今晚请你看电影!”那声音甜美而温柔,但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底蕴。
“是请所有的老同学吗?我去通知另外的几位男生吧!这样方便些。”
“不必了!今晚,只请你。”
“不胜荣幸!七点整,我到八栋楼下等你,好吗?”他竟有如此殊荣。
“不,现在就来,陪我在校园里走走,一定要来!”
对舒文皓来说,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其长短无法感知,那绝对不是几秒钟,而是一个漫长世纪的浓缩。
“当然!只要你高兴,我马上就来。”舒文皓的回答很平静。
夕阳即将褪去,天空中只剩几抹微红,却依然淡淡地、斜斜地染红八栋宿舍楼以及楼前那排碧叶如云聚、高大的法国梧桐树。那恬淡的晚霞,像少女初恋时的羞涩。
在法国梧桐树荫中,吕鹃用浅浅的笑容迎着远远走来的舒文皓。她明净丰润的面容上隐隐的羞涩,像天空中的一抹晚霞。
她今天格外的美,有一种摄人神魂的气质,这种美绝不是因她即将出国深造这件事在他心中设下了一种审美定势。远远看见她,舒文皓就意识到这一点。虽然不见一丝涂脂抹粉的痕迹,但依然不难看出她今天刻意地装扮了一番,尤其是那套浅白色的女式休闲西服,更衬出她高雅文静的气质、丰盈的体态,更突出了她晶莹白皙的肌肤、一瀑乌黑的秀发。
与她并肩走过八栋,舒文皓感觉有些不容易。
在大学校园里,男生女生勾肩搭背、相拥而过的现象司空见惯,一般不会引人注目。何况,他舒文皓只是与吕鹃并肩而行,就引起这么多有意或无意的回头,惊疑或询问式的目光。
在众目睽睽之下,平素腼腆内向的吕鹃,倒神情自若、落落大方地向前走着。
这些目光,让舒文皓浑身不自在,心中暗自抱怨吕鹃:何必来哉!一切没有开始,还需要这么慎重其事地举行结束仪式?
不自在归不自在,舒文皓依然神情昂然地陪吕鹃走着。不管怎样,只要她觉得有这种必要,就应当让她了却这桩心愿,免得她出国后还留有一丝遗憾。退一万步来说,纵然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感情纠葛的老同学,陪一位即将远去异国他乡的同学在校园里散一散步,也是尽在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吕鹃是一名气质高雅、美丽不凡的少女,陪她散散步,会辱没你舒文皓不成?
在这红尘滚滚的大都市里,大学校园永远是一方宁静、圣洁的绿洲,尤其是在这落日的黄昏,在这万花竞艳、草木滴翠的季节,各种幽幽淡淡的芬芳,混合着大地泥土清新的气息,在四处多情地飘荡着。
两人依依漫步、款款前行,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那极富节奏感受的脚步声,掠过树影,吻别花草,然后悠悠然飘进他们心里,和生命深处的声响一唱一和,十分和谐自然,像是心灵的舞蹈。
不觉之间,他俩信步来到琴园。
琴园是中南大学的园中之园,濒临烟波荡漾的沙湖;园内有左右两泓碧水池塘,池塘内种荷花,置有水榭亭台、石舫以及九曲回桥;夹岸有依依垂柳、各种花树,柳荫花影下有石桌石凳。这里春有繁花,夏可赏荷,秋能玩月,冬品湖雪,最是适于情侣卿卿我我的佳境,却不宜独自徘徊,不伴情侣者,必携二三好友,方可不对景伤怀。
一进琴园那圆月形门,满园的春色,顿时让舒文皓心旷神怡。那夹道一溜溜樱桃花,殷红如血,霞光四射,团团簇簇涌满枝头,挤在一篷篷垂柳清新柔嫩的绿丝绦中,红得让人惊心,绿得让人忘情,甚至于琴园中到处飘浮着的光和影也被染成绯红色、翠绿色。
吕鹃不胜惊喜,感慨万千:“几天没来,琴园的樱桃花竟开得这般醉人;倘若今天没有进来,或许,我一辈子都错过这么美丽的景致。”
舒文皓真像醉了,各种各样奇怪的感觉将头脑都胀大了,只好默默地陪吕鹃穿花拂柳,缓缓前行。
透过红花绿树,他看到右侧碧水池中的栖霞亭内,有一对情侣在忘情地长吻。那男青年几乎淹没了那少女,只能看到那男青年削瘦的四肢在有节律地扭动着,如同一曲十分舒缓抒情的轻音乐在流淌,淌进了舒文皓的心头。隐隐约约地,他感到这音乐十分优美、熟悉。
在沙湖的垂柳岸边,吕鹃和舒文皓并坐在石凳上,面对着微风习习、水波荡漾的沙湖。
“什么时候动身去新加坡?”舒文皓感到不能再沉默了,而且的确有许多话想说。
“五月一号,劳动节那天,飞机票已经订好了。”
“这段时间,准备怎样度过?”
“太突然了,我自己怎么也没想到,真让人不可思议,我自己快乱套了,不知该怎样才好!原先只是想试着玩玩罢了,谁知竟真的被录取了,太出人意外了,而且走得这么急!”吕鹃说得很快,有点激动,“怎样度过?先与同学聚聚,再回家看望一下亲友,也只能这样了。明天,武汉地区的老同学到我们学校来相聚,王涛、姚剑平他们已经知道这事,你明天没事吧?能不能陪我一天?”
“明天,我没什么事,当然会陪大家玩一天。”舒文皓看到吕鹃略带忧郁地、直楞楞地盯着沙湖微波荡漾的水面,以及风中的垂柳在水面漾起的一个个不断闪烁消失的水晕,料想她叙起离愁别绪,自有一种心碎的惆怅难舍,于是连忙转换话题,“要在新加坡待多长时间?”
“十一年后才能回来,先得集训一年的英语,然后在新加坡国立大学读四年,毕业后必须在新加坡工作六年,这以后,我才有去留的自由权……”吕鹃娓娓地说着。
舒文皓静静地听着,目光凝视着远方。
太阳泊在西边天际,鲜黄鲜黄的。
黄鹤楼、龟山电视塔混杂在沙湖西南边的建筑群中,成为一道模糊的远景。沙湖对面的建筑群,像一个飘浮的海岛,随着沙湖的微波在起伏荡漾。
琴园内,尽管游人如织,依然十分宁静。这种宁静紧紧地浸泡着他们,渗透他们全身,直渗透进他们的血液里、骨子里,甚至渗进他们的灵魂中。
吕鹃被这种宁静感动了,突然什么也不说,只是仰面迎着猎猎的湖风。
“我一直在听。”舒文皓看着吕鹃。
吕鹃依旧保持固定的姿势,一动不动。
良久的沉默,那种渗透进灵魂深处的宁静,依然在疯狂地滋长蔓延。
猛然,吕鹃秀发一甩,秀丽的脸庞离舒文皓很近,那双宝石般明亮的大眼睛顿时泪水汪汪:“文皓!我不想走,真的,我不想去新加坡;告诉我,你也不想让我走。你要我留下,我就不走,真的,让我为你留下!”那是一种很低沉、短促的哭叫声,是一种在内心压抑了很久,突然爆发出来的一种心声。
舒文皓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这是吕鹃吗?她怎么会这样?往事电光火石般在心中闪过,隐隐约约地,舒文皓悟到了些什么。
“不,不,我不能。”舒文皓边摇头,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