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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谁憔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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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刹那,晓雄几乎要暴跳起来,可是他即刻就变得顺从了。女人那种强加的意志让他几乎体会不到什么快感,有的只是一阵阵的屈辱。    
    还好,还好,虽然过程不长,也还差强人意,总算有头有尾地完成了。    
    晓雄如释重负地起身到浴室去冲洗,钟文欣怏怏地躺在床上养神。她本来打算圆圆满满地享受一番之后,在枕边告诉晓雄说,他那个表妹可以到公司的门市部上班了。可是现在呢,她临时改了主意,要打发那个乡下来的女孩子去看仓库了。


第二部分 不过是只“鸭”第36节 开心果让人很开心(1)

    老公朱卫和那天早上离家出门的时候,仿佛不经意地向阮珊交代说,“今天晚上我要是去了宁阳,就赶不回来了。”    
    阮珊听了心里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瞧你,到底回还是不回,也不给个准话。”    
    朱卫和停下脚,转身说了一句,“怎么,想套套老公的底细,晚上好另有安排呀?”    
    “我什么时候探过你的底细呀?”阮珊回嘴说,“鬼知道你成天往哪儿跑,身边带着哪个女人。”    
    朱卫和讪笑了一下,径直打开汽车门,钻了进去。汽车喇叭响了两声,那车一溜烟儿地消失了。    
    阮珊回到客厅,伸手就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喂,晓雄吗?”    
    “是我。”    
    “今天晚上六点钟以后,你的时间归我了。”    
    “到哪儿去?”    
    “到——”阮珊沉吟了片刻说,“到时候再和你联系吧。”    
    收了线,心里的兴奋劲儿还没有收回来。那兴奋是老公要出门不归的消息带来的,过去老公一说要出门,阮珊的心里就窝火,不知男人身边又带着个什么妞,天南海北四处去浪。谁让男人挣着大钱呢,谁让男人撑着这个家的门面呢,阮珊心里有火只能窝着了。自从有了晓雄,情况就有了改观。老公去了哪儿身边带着谁对于阮珊都无所谓了,你是妖魔我是鬼怪,大家彼此彼此罢了。    
    心里揣着期待,好不容易挨到黄昏,老公还没有打电话来,阮珊就有点儿耐不住。直接要老公的手机吧,又怕老公生出疑心,觉得是来探他行踪的,于是就把电话往公司打。公司那边回话说,嫂子,朱总没给你打招呼吗?他往宁阳去了,这会儿恐怕已经下了高速路。    
    阮珊喜滋滋地回到卧室,从壁柜里取出床单和枕套来。那是晓雄的专用品,用完就撤,然后再交由洗衣机清理。    
    床单铺得很顺利,换枕套时却换出妖蛾子来。阮珊是直着腰站在那儿干这个活儿的,套好了就顺手往床头一扔,那枕头竟把床头柜上的杯子带翻了。那是个保温杯,平时都拧紧了盖子,这次却怪,盖子是松脱的,翻下来就在床上弄湿了一大片。    
    阮珊怔怔地看着,心里腻歪起来,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点儿邪。    
    重新收拾了床,然后进厨房打开冰箱,想随便弄点什么把晚饭对付了。开了冰箱门,却看到里边黑洞洞的,闪出的念头是冰箱坏了,所以不通电。随手把冰箱门合上,“嗡嗡”的声音蓦地响起来,倒让人吃了一惊。    
    鬼呀,那是压缩机在工作。    
    重新拉开冰箱门,里边还是黑的。莫非是冰箱冷藏室的照明灯坏了?    
    今天真邪门。    
    阮珊怔怔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墙上的大挂历上。那是她特意选购的挂历,画页上不但有阳历和农历,而且还逐日开列着宜与不宜之事。今天是农历三月初十,上面写着,“宜:破土,安葬,扫舍,祭祀”;“不宜:出行,婚娶,纳采,问名”。    
    看着看着,阮珊心里就毛起来。怪不得尽出邪,原来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召晓雄上床虽然不是“婚娶”,却也沾上了边儿。罢了罢了,今天就罢了吧。    
    勉强做了决定,却又舍不下这么个与晓雄狎昵的机会,阮珊就被弄得全无心情。她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    
    电话忽然响起来,阮珊以为是老公朱卫和打来的,话筒里传出的却是晓雄的声音。    
    “喂,是我呀。”    
    阮珊顿时兴奋了,“噢,我听出来了。”    
    “晚上是怎么安排的?”    
    阮珊这才想起此前给晓雄打电话时说过的话。    
    放弃相见的决心动摇了,去看看夜场电影怎么样?看到十一二点钟,再往家里打电话,如果朱卫和那时没在家,把晓雄带回来也就没什么了。    
    就说打麻将去了,打麻将也常常打到半夜的;何况过了零点,今天的黄历就过时了。    
    想到这儿,阮珊就对着话筒说,“咱们在威尼斯影都的海报栏前碰面吧,一刻钟以后见。”    
    做出了新的安排,阮珊就精神抖擞起来。一番梳洗换装,鲜鲜亮亮地出了门。    
    阮珊到底是心虚,在楼院里甫一露头就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夜幕已落,灯光朦胧,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和车看上去都是影影绰绰的,不甚分明。    
    阮珊急急地往外走,身后也有车响,也有脚步声,忍不住转身去看,并不是老公的车也不是老公那个人。    
    阮珊也就松下心来,径直出了小区的大门,招了一辆出租车就走。    
    威尼斯影都大门前的通道旁植了许多树,一排海报栏在右边的树下立着,栏中明亮的灯光把那些海报上的男男女女映得眉目生神,毫发毕现,似乎招招手他们就会从栏中走出来。    
    阮珊下了车,抬眼看到那栏下并没有晓雄的影子,心里就有些怅怅的。一个人慢慢地往那边走,走着走着,就像变魔术一般,晓雄忽然就出现在灯影里了。他潇洒地穿着风衣,和海报上的那些明星肩并肩地站在一起。    
    “嘿——”阮珊兴高采烈地扬起手。    
    晓雄也把手扬起来,做着回应。    
    阮珊四下看看,没有熟悉的面孔,这才放心地靠了过去。两人走在一起了,买了门票,又到小卖铺买了两罐可乐,两袋开心果。    
    是小放映厅的票,三个大片联映,能放到凌晨一点半。阮珊盘算好了,十二点走人。    
    小厅的环境和气氛真好,一色的包厢鸳鸯座。包厢的靠背很高,两边还有高高的隔板,坐在里边就像坐在了安全的掩体里。光线是幽暗的,阮珊和晓雄坐下时,前后左右的包厢都是空的。看来小放映厅的上座率不高,这一点也让阮珊很满意。    
    开始放映之后,照明灯就完全熄灭了。只有银幕上光亮的人影不住地晃着,再加上环绕立体声在他们的周围发出的那种身临其境般的效果,让人恍然间觉得自己也似乎成了银幕上的人。    
    那感觉真好。    
    银幕上的男女拉手的时候,阮珊和晓雄也拉拉手。银幕上的男女亲吻的时候,阮珊和晓雄也亲吻。“叭叭叭”的,他们吃起了开心果。“嘬嘬嘬”的,他们吸着可乐。    
    可乐让人很快乐,开心果让人很开心。忽然间,阮珊停了下来。胸前像是有一只手在痉挛般地颤抖,那是小巧的手机在震动。    
    是谁打电话。    
    “喂——”    
    “阮珊,是我。”听筒里传来老公朱卫和的声音。    
    阮珊下意识地坐直了,“噢,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老公反问。    
    “我在朋友这儿打麻将。”    
    早就备好的这句话脱口而出。    
    “不对吧,我怎么听着有音乐声,挺热闹的嘛。”    
    老公的声音怪怪的,像是空谷回音似的,说一句,响两声。    
    阮珊心里有点儿发毛,她顿了顿,才回答说:“那是电视声,电视开着呢。”    
    “不对吧,你在看电影。”    
    手里的开心果掉在了地上,阮珊几乎要跳起来。    
    “不不不,你瞎说。”    
    “瞎说?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你旁边坐的是谁?”    
    阮珊看看晓雄,然后对着手机说,“是钟文欣呀,她和董大姐打对家。”    
    “骗我的吧?你旁边坐的是个穿风衣的男人。”    
    “……”    
    阮珊真的是目瞪口呆了。


第二部分 不过是只“鸭”第37节 开心果让人很开心(2)

    “你们俩在威尼斯影都的海报栏前碰的面,然后买了电影票,又到小卖铺买了两罐可乐两袋开心果!”    
    听筒里的声音很小,另一个声音很大。很大的声音就在小放映厅里震响着。    
    阮珊骇然地站起身。    
    她看到老公朱卫和就站在旁边的包厢里——不,站着的不止是朱卫和,前后左右的包厢里刹那间站起了气势汹汹的龙哥虎弟们。    
    他们是什么时候坐进来的?    
    晓雄发现不妙了,他弓着腰勾着脑袋想偷偷溜掉。可是,他立刻被那些人按住了,拳打脚踢之下,他很快就瘫成了一堆泥。    
    钟文欣在逛街的时候,偶然走进了梦玛丽专卖店。仿佛是偶然的一瞥,她看中了一件真丝内衣。她甚至还没有看清价码,就已经决定买下它,她觉得那内衣和她有缘分。    
    刷卡付账的时候,她按下了密码,840416。那是一串用熟了的数字,她原本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当她点按下去的时候,那串数字却在她的指下熠熠地闪亮起来。    
    八四年四月十六日。那是她和韩冰初次越界的日子!    
    把这个日子设做常用的密码,是为了永远记住它。    
    今天就是四月十六日。    
    如烟的往事泛起来,将钟文欣氤氲地笼住,于是她又恍恍惚惚地看到了那个让人意乱神迷的下午。    
    那个下午,窗外的天空是朦朦胧胧的,犹如含情脉脉的眼神。钢琴旁边的那棵天竺葵柔曼地轻摇着身体,俨然已经如痴如醉。韩冰抚着琴角站立着,他闭着双眼,在凝神谛听。钟文欣终于将钢琴曲《爱的罗曼斯》从头到尾弹完了,这是她自从投在韩冰的门下,第一次完整地将这首曲子弹下来。    
    钟文欣自我陶醉着,她目光灼灼,周身潮热,仿佛那一刻她已经成了钢琴大师。    
    “嗯,很好,很好。”    
    韩冰慢慢地睁开眼睛,他的手很自然地移到了琴键上。象牙白的钢琴键,琴键上钟文欣的手指也如象牙一般细腻而光润。韩冰仿佛下意识地弹着琴键,弹啊弹的,就弹到了钟文欣那琴健一样的手指上。    
    韩冰才是真正的大师呢,他弹奏着钟文欣,让她跳荡,让她悠扬,让她缠绵悱恻,让她回旋激昂……钟文欣有点儿不能自持了,她觉得她在绽放。她紧紧地捉住韩冰的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    
    一个是被人包养的寂寞女人,一个是潇洒的风流才子,真真是天作之合呢。    
    钟文欣正在痴想,脸上的手却突然抽离了。    
    是女佣金嫂走进来,给琴房里的花浇水。    
    钟文欣看了一眼女佣,便脱口说道:“金嫂,你收拾收拾,去三马路老太太那儿给她做顿面片吧。”    
    钟文欣寡居的母亲住在三马路,老人爱吃金嫂做的手擀面片汤。    
    金嫂问道,“这边的晚饭呢?”    
    钟文欣摆摆手说,“不用操心,我和韩老师上街随便吃一点。老伍呢,就让他自己热点儿剩饭吧。”    
    金嫂也就走了。    
    整座花园洋房里只剩下了钟文欣和韩冰两个人。台商洪开源有事回了台北,老伍的职责是看门护院,干些修剪草坪和养花喂狗之类杂事。他在院门前的小屋里栖身,不经召唤是从不进楼的。    
    大客厅里有一个精致的吧台,钟文欣取出两个高脚杯和一瓶干红葡萄酒。一人一杯酒,韩冰举杯齐眉,做出个碰杯的动作,酒液和眼波一起晶莹着。    
    “不,不,咱们要这样——”    
    钟文欣将她的手臂套过去。    
    “噢——”韩冰心有灵犀,明白钟文欣这是要喝交杯酒。    
    钟文欣颤巍巍地笑着,眼睛里却闪着泪。洪开源是她的男人,洪开源却不曾和她成婚。眼前的韩冰才是她情之所系的爱人,这就是他们的成婚礼啊。    
    虽然是个装模作样的形式,钟文欣却做得郑重其事,一丝不苟。彼此的手臂互相缠绕起来了,沁凉的酒杯挨在各自唇边了,然后头一仰,两杯酒就灌进了两张嘴里。    
    情深意浓,    
    天长地久!    
    酒液是清冽甘甜的,还有,一丝淡淡的酸。    
    ……    
    如今,韩冰早已从钟文欣的生活中淡出了,然而那段旧情却镌在了钟文欣的记忆里。或许,对韩冰的留恋其实不过是对自己的留恋罢了,钟文欣留恋的只是她自己昔日那个婀娜的影子。这情形有点儿像男女上台跳芭蕾,主角永远是被翩然托起的天鹅,所谓王子只不过是个托架而已。    
    临近黄昏的时候,钟文欣已经在干红葡萄酒中沉溺了。颀长的酒瓶就放在钢琴盖上,钟文欣手里转动着酒杯,呆呆地坐在钢琴旁。光滑明亮的琴盖上映出了她的影像,于是她又看到了当年自己在琴盖上欲仙欲死的样子。韩冰是把她放在琴盖上做爱的,琴盖就是她和韩冰的婚床。那一刻,仿佛所有的钢弦都在韩冰的锤击下訇然而响。    
    宝石般晶莹的酒液里隐现出了尖尖的鼻子,尖尖的下巴——那是韩冰的,也是晓雄的。    
    钟文欣就托着酒杯,给晓雄打电话。    
    对方的手机通了,却无人接听。    
    晓雄的手机是有来电显示的,他熟悉钟文欣家中的电话号码,他应当知道打电话的是谁。想到这一点,钟文欣的心里就不免有些窝火。仿佛两人是在面对面地赌气,她锲而不舍,一遍接一遍地将电话打将过去。    
    听筒那边终于传来了晓雄的声音。    
    “喂,找我吗?”是那种若无其事的语气。    
    “为什么不接电话?”钟文欣质问。    
    “……”    
    那边不回话,钟文欣又说道,“今天晚上我需要你。”    
    那边答了句,“不行。”    
    “明天呢?”    
    “明天不行。”    
    钟文欣咬咬嘴唇说,“那就后天吧。”    
    “后天也不行。”    
    钟文欣急了,“那你说,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吧。”    
    “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嘛,”钟文欣对着话筒叫起来,“我现在就要见见你!现在!”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好,你来吧。”    
    “什么地方?”    
    “市一分院,外科病房。”    
    市一分院是汀州市的定点急救医院,钟文欣往外科病房那边走,正碰上医务人员推送着一个车祸的受害人。那人肢断身裂,双目紧闭,周身淌着鲜血。钟文欣看了顿时心惊肉跳,不禁想象出晓雄也是这般血淋淋的样子,双腿竟软了下来。    
    找到晓雄的住院病房,钟文欣伸手去推门,刹那间居然紧张得透不过气。及至推开门,才看到晓雄半靠在病床上,虽然头上缠着绷带,却向她做着鬼脸笑。    
    “还笑,还笑。”    
    钟文欣抱怨着。到底是女人,眼窝里竟不由自主地潮湿起来。    
    晓雄嘴角咧了咧,自嘲地说,“我这样子,是不是怪可笑?”    
    钟文欣没有答话,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晓雄的脑袋上缠着的那些白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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