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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的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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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停住,回眸,显得有些吃惊:“陆平?!”

    陆平一脸窘态,挠头道:“好巧啊!”

    兰若馨盈盈一笑,似深夜幽兰一般,淡雅而难以捉摸,一丝一缕隐隐现现。

    一对男女从后面远远追来。男的直奔陆平,一拍他的肩膀,力道十足,疼得陆平直咧嘴。“福奎?”陆平回头惊道,“你——怎么?”李福奎不作回答,指了指另外一名女生,笑说:“你看还有谁?”陆平望去,惊道:“唐莲香?”

    李福奎笑道:“呵呵,我们四个现在又在一起了,真是缘分呐!”

    “陆平,你好厉害哦!”兰若馨夸赞道,右腮一颗小痣也帮忙,平添了几分调皮。美人痣长在美人脸上才美,陆平走神了。

    李福奎也说:“就是嘛!想当初咱哥俩一起翘课的时候,做梦也没想能进一中,还是你小子厉害。”

    兰若馨和李福奎都说陆平“厉害”,不知是指考试还是考试作弊。陆平把走了的神拉回来,如同偷吃禁果前的亚当,赤裸裸地,找不到合适的遮羞布,只得用拟声词“哦”裹住“生命之根”。他想,“厉害”的不是自己,而是父亲大人。陆父是城郊初级中学校长。该校规模小,仅三个年级,也就三个班,百来号人马,实行“一费制”,好比旧社会我下层贫农,全无油水可捞。他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弘扬毛主席“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愚公移山精神,立志要将陆平“考”进一中“深造”。中考时,屈了尊驾花小钱行贿自己以前的学生——现在的监考老师,恳请他们眼下留情,让陆平的“弊”拼命的“舞”;再屈了尊驾连小钱都不花恳请现在的学生手下留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老师求学生,师道出了问题,学生一下子伟岸起来,一副普度的模样:“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恩师放心!”考场上,陆平像在逛超市,东拣拣,西挑挑。监考老师视而不见,惹得其他几位不愿手下留情的考生眼红,暗骂自己的老爸为什么不是老师,还险些打起将来读师范的念头;有几位陆平的夙敌气得在羡慕之余顿生嫉妒要举报。两天半下来,陆平捡了一篮子,合计519分,以一分之差望一中兴叹。正当陆父打算继续弘扬愚公精神时,“帝感其诚,惧其挖山不止”,喜从天降:县招生办通知,切线降低一分。刚好,刚好。事后,陆父说“教书不错”,陆母说“祖宗有眼”,陆平说“子欲无言”。

    “陆平,呆掉啦?”兰若馨笑道。

    “哦?!”陆平只好承认呆掉。

    “哎,莲香,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兰若馨牵着唐莲香的手,欲言又止。

    唐莲香有些惶恐,忙说:“没有啊。”眼角的余光在陆平脸上一瞥而过,很快恢复常态。

    兰若馨的确很美,像古人俗而又俗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像俗中带雅的“若轻云之蔽日,若流风之回雪”。2陆平也是俗人,自然不会有雅念,读初中时便早早地暗恋上了她。在她之前,从未对任何女孩动过心。

    统招的统招,择校的择校,作弊的作弊,都各自交钱去了。

    文平一中创办于北伐革命时期,已近百年。校内古迹颇多,古香古色,极具文化底蕴。学校依山而建,可谓校中有山,山中有校。听小城的一位老阴阳先生说,一中座北朝南,北依卧龙山,南望笔架峰,文武曲星相拱照,文江从远处环绕而过,似古代官员的袍甲玉腰带。按正宗的易学观点来看,一中风水极佳,“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牲畜兴旺”。校门的右前方有一株古榕树,据老一辈称,此树栽于清咸丰年间,种植者为太平军。至于缘由,老一辈又称,得问老老一辈。古榕经历了百年变故,依旧茂可遮天,盘根错枝;有成精之势。奈何世风日下,如今古榕更多地成为男女学生花前月下的场所,俨然一棵姻缘树。由校门而进,一条大道笔直平铺,道路两旁耸立着几幢教学楼,教学楼后是行政楼;过行政楼向右拐,一条小径通往一个自然湖,岸边岿然矗立一尊类似于寿星的石雕,看样子产于现代,瓷砖的基座,仔细辨别下居然会是孔子,不论不类。这湖沾了圣人的光,于是,便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仁者湖,却常被学生谐音成“忍者湖”。每年雨季,山中的水流量猛涨,湖水达到了足以将人类溺毙的深度。校方唯恐有失,下达禁水令,加强湖边巡逻,偶尔也能救起几个因失恋烦恼或课业繁重而藐视禁水令下湖寻短见的,造了七级浮屠。湖的另一边是一个无名的人工游园,园子内草木茂盛,幽径花香,乃是夜晚男女学生探讨他们未知世界的地方,学生们将园子命名为“情侣园”,意为情侣缘,校方不知。离开教学区,拾阶而上,是学校的后山。山中风景宜人,却又风景大煞,散落着几方矮矮的古墓,透着神秘,还透着恐怖,一到夏夜,鬼火点点。山的一头是一片竹林,葱郁可人。竹林之中,隐现三两座古迹:试院,孔庙,雨轩亭,其中试院年代最为久远,与文州同庚;孔庙是弟弟,建于南宋。近年,小城政府打历史牌,文化搭台经贸唱戏,开辟旅游资源,对两座古董修缮了几次,结果越修越不像古董,游客观光之后大呼上当:只有古董脚下的地皮才有可能是古董。亭子是老三,出生在蓄长辫子的朝代,政府冷落了这位百岁老人,木柱斑驳已朽,牌匾的字迹也模糊不清,两旁的楹联却依稀可辨,是明末东林党的名句,后人刻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竹林中还蜿蜒着一条小路,路的尽头亦是一中的尽头,尽头处是学校文学社的所在地——“三元楼”。小城人多半不知“三元及第”,误以为人民币三元,可见文学的穷途与潦倒。

    陆平的老家在农村,他的童年是在乡下度过的。那时,常和一群伙伴放牛捉鱼,躺在稻草垛里,仰头望天。远方的天际,一架飞机拖着长长的白烟,划出一道奇妙的风景,引得孩子们声声尖叫和无限遐想。童年的记忆单纯而快乐,一头黄牛,一片蛙声,一条小溪,构成了所有关于曾经的回忆。李福奎是陆平的儿时玩伴,住陆平老家的隔壁,年长他一岁,友谊不浅。陆平十岁那年,陆父荣升城郊初级中学的校长,于是举家搬迁,离开了乡下,租住城郊的一栋三层楼房,还是初坯。陆平是独生子,无兄弟姐妹,远离了家乡伙伴,终日一人往来,渐渐养成沉默寡言的性格。

    陆平的原名叫陆剑平,相传陆母在生下他的时候,陆父情绪激动不能自制,喝了几口高粱酒,豪气大增,为新生儿取名“陆剑平”,其意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小剑平的智商发育极为迟缓,慢得像国足的夺冠旅程,长到了七八岁还分不清前后左右东南西北,显然没有拨剑的IQ值。陆父陆母大为惊恐,疑心小剑平是弱智儿童。陆母连忙跑去小城的马祖庙求签,菩萨指示,“陆剑平”杀气过重,难保平安,改名可救。陆母学识有限,逼迫陆父给小剑平改名,陆父声称自己是无产阶级先锋分子加社会主义知识分子,分子的平方更应该反对封建迷信。陆母软硬兼施,逻辑推理说,反封建不反菩萨,菩萨是宗教;反对菩萨就是反对宗教,反对宗教就是反对人民。陆父不敢与人民作对,只好就范。陆父是那个年代小城少有的几个大学生之一,知识还算渊博,他翻开厚厚的《辞海》,在陆姓的人物栏中筛选,最后锁定了五个受害对象,包括陆机、陆云、陆羽、陆游、陆友,打算盗用他们的“字”。陆父又觉得有辱先贤,犹豫不定,忽然灵光一闪变得更算渊博了,索性砍掉“陆剑平”中的“剑”字,从中间剁成两截,就叫陆平,希望能一路平安。陆平还有一个小名,叫“陆木金生”,是陆母在背地里请算命先生取的,先生是个假瞎子,也说瞎话,他说陆平五行缺木缺金,要补齐五行,合乎生克。陆平年龄稍大时,补锌补钙,智力终于恢复正常,骂瞎先生缺德缺心眼,给自己命了一个土得掉渣代号。陆平在小学时代学习平平,样貌平平,慵慵无为地度过了六年。到了初中,情窦初开,爱好文学美术和摆酷,成绩依旧平平。陆平这人生性叛逆,憎恨应试教育,并立志推翻,曾试图从韩寒的《三重门》中寻找“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无奈林雨翔同志英雄气短,未出二重门就胎死腹中。陆平前赴后继,学习革命前辈把马列主义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方法,发展林雨翔主义,创立陆平思想,并付诸行动,口诛笔伐“应试专政”,气得陆父大骂其“不图大志,燕雀也!”
第二章 小城
    文平是南国的一个小城,自唐始为州府所在地,风光了上千年。民国之后,被贬为县。小城人愤然之余,陡增失落,州府情结日深,每每对外吹嘘说,“我是文州人”,或“我是平州人”,或或“我是文平府人”。前些年,官方在小城人民强烈而迫切的要求下,爱民如子,将一个直辖镇更名为“文州镇”,以解其对“州府”欲的饥渴。“文平”一名始于唐末乱世,州府子民不堪苛税,张口向父母官讨要“说法”,不料父母官却反咬一口,于是,子民的脑袋被讨要了。邻州民众得知此事后伸出了援助之手,邻州的邻州,民众亦张开了援助之口。父母官镇压不力,惟恐乌纱不保,终以招安平定,故称“文平”,常被谐音成“文凭”。

    “文凭”一中的入学仪式隆重而热烈,一阵类似驱魔迎神的炮仗过后,碎红乱飞。校领导们全笼罩在弥漫的硝烟中。顿时,旗台上咳嗽声大作,领导大难不死,纷纷露出灰头土脸。硝烟退去,校长致辞。

    校长姓林,自诩是禁烟大使林则徐的后裔,真假叵测,姑且信了。沾名人的光,却不必履行名人的义务,这正是身为后裔的好处。林校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烟民,然而体态发福,虚胖,一脸的富贵相,全然区别于传统鸦片鬼的面黄肌瘦。林校长模样憨态,大热天的还外着西服内套衬衫,脖子上吊着一根领带,臃肿如南极大企鹅。他四十有余,正是创业年龄,却不幸未老先秃,裸露了半个脑袋;对残余的几根头发更是精心呵护,喷上摩丝细细梳理,黝黑发亮,烈日照耀下油光闪烁。鼻梁上架着一副与他的大脸盘及不相称的小眼镜。校长双手自然下垂,成稍息姿势。皮鞋亮得刺眼,与他的脑瓜相映成辉。他历数百年来走出一中后的家珍:张三是文臣,李四是武将,王五是巨贾……要求新生以一中为荣,以便今后“我们以你为荣”。新生们士气大振,发誓要一中以自己为荣,仿佛头顶上的烈日就是自己的光环。

    关于阔佬王五的底细,陆平曾从老爸那里得知一二。王五原是“文革”时的造反派头目,恢复高考后,几经补习,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一气之下,砸锅卖铁前往少林寺购得袈裟一件,以修复大雄宝殿为名,化缘蒙得一笔钱财,落脚深圳,开了间皮包公司,自封董事长,黑了东北一家公司价值好几百万的山货,从中捐了几十万元给小城兴办教育,寻得了一把保护伞。深圳警方探得此公蛛丝马迹,追踪来到小城,小城警方撑开伞,称:查无此人。

    林校长又指着对面行政楼上几个斗大的东西,说:“那是——我们的校训——”台下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如同黑海的波涛往后涌,放眼望去,八个大字收入眼帘:“厚德博学,慎思笃行。”学生不甚解其意。陆平暗笑,这是清华、复旦、中山几所大学的校训在开会。

    陆平所在的高一(4)班带有明显的歧视性:班级“要死”,生员也全是挑剩的菜,和其它班级相比,等级一览无遗,丑态裸露在光天化日下。李福奎属择校生也在劫难逃,进了“死”班。

    班主任也姓陆,和陆平是本家;名跃华,投胎轮回在大跃进年代,从芳名看得出来,应该是个早产儿,连十月怀胎都等不急,急急从娘肚子里大跃进,只争朝夕为人民服务,故性子急、脾气怪是有原因的;至于辈分,陆氏不像“曾、孔”两姓,凡是有人的地方辈分都“一刀切”以免乱伦,可见“曾孔”氏爱姓胜于爱国。陆平与陆跃华辈分谁大谁小,已无可考的族谱。陆跃华四五十岁,不惑知命,承上启下。一身八十年代妇女干部的着装,愈显沧桑。如此打扮之人,除了在一中还能寻觅一二外,世面上已相当少见;稀罕得如中国官员中的瘦子。传说她貌似温文尔雅,实则内含杀机,不动则已,动则骇人,能杀人于无形。孔子曰“上士杀人于笔端,中士杀人于语言,下士杀人于石盘”。陆跃华介于中士下与下士之间。大凡进她办公室接受批评教育的学生,日后几天无不噩梦连连如中邪一般。常有人说,宁愿跑去阿富汗给美军当炮靶,也不愿进陆跃华的办公室。通常,陆跃华会先沏好一杯清茶,挑个舒服的座位,半躺着,抬头仰视。对方则一动不动站着,面朝大地低头默哀。陆跃华呷一口清茶润喉,咳嗽一声,从古至今一通教训,声音亦由抑扬顿挫转为慷慨激昂继而义愤填膺,声势浩大,足以让对方自觉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满堂儿孙。一连数小时滔滔不绝,毫不放松。学生头昏眼花,站得两腿发麻,苦不堪言。结束了思想教育,随之体罚,其手段被学生加以妖魔化,譬如“坐老虎凳、骑驴拉磨、灌辣椒水”,渣滓洞的小把戏。在她的教育下,班上学生一个个被锻炼得莫名其妙多了好几块肌肉。学生暗地里给她取了个绰号叫“李莫愁”。陆平不知,一度以为是“你莫愁”。陆跃华按照中考成绩高低排列座位,心理健康状况值得怀疑,有精神虐待的倾向。她在文革时期住过牛棚,阶级观念根深蒂固。套用她当年“在贫农中找富农”的口号,很不幸,陆平和李福奎都是富农,而且富得厉害,结果被分配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没几天,由于学生抗议声过大,惊动了校方,陆跃华不得不放宽条件,奈何这年头抗议跟放屁同属一个性质,及表不及里。陆跃华同意有生理缺陷的可以特殊考虑,譬如,重度近视者,摘掉眼镜后爹妈不分的,以及身高不随年龄增长如武大郎者。陆平和李福奎的成绩在全班是数一数二的——倒数的,二人视力极佳,李福奎曾吹牛说,他能看清一公里外的女孩脸上是否长了痘痘。陆平不以为然,称,我能数清那人脸上的痘痘共长了几颗。

    陆平的同桌是个粉面的奶油小生,唇红齿白,发卷眉细款款如女子。小生施礼道:“你好,你叫陆平是吧?我是朱英凯,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快乐地度过三年高中时光。”说完,伸出纤手要握,一脸媚笑。

    陆平感觉胃有些泛酸,强颜欢笑:“哦,祝英台啊!久仰久仰!”

    “是朱,我姓朱,朱英凯哦!”小生纠正道。

    “是猪啊!”陆平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是公的。”

    朱英凯莫名其妙。

    “那个,陆平,你中考考了多少分?”朱英凯忽然问道。

    陆平不悦,恨恨道:“少着呢!”

    朱英凯并不介意,还一副很光荣的样子,直说道:“我比统招线少了50分,只好缴费择校。你信不信?”他追忆似水年华,“考最后一科英语的时候,发高烧,没去,结果三年就这么白费了。”两眼掩不住悲哀,在酝酿泪水。

    “真是白废了!”陆平的原意是公猪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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