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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明天我就去公司,你给我安排办公室。”她不再妥协。
“明柔——”
“我已经受够了。”她大声叫嚷。“回来後既不准我住祖屋又不许我进公司工作,你到底想把我怎样?是不是你不再爱我?以前你完全不是这样的。”
他脸上有轻微的痉挛,好像挣扎得厉害。
“你亲眼看见发生右我们家的剧变,到现在我还不能完全平复,今你委屈处——请原谅我,以後——我会补偿。”
“不要以後补偿,明天我要上班。”她说得斩钉截铁。“明天。”
他深深的吸一口气。
“你想做甚麽工作?”
“你的助手,至少副总经理,我的职位不能比可欣低。”她似胸有成竹。
“不。周中坚是副总经理。”以战说。
“可以加多一个副总经理,公司是你的,职位想怎麽加都行。”明柔嚷道。
“公司是我们兄弟的,我和以哲。”他正色说。“公司是上市公司,还有许多小股东。”
“我不相信这点主意你都作不了。”
“不行。”他肯定的说:“加一个副总经理一定要董事会同意。”
“你们兄弟握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股权,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样吧!你做我的私人助理?”他无奈的望著她。他和她中间始终保持一个距离。“或帮周中坚也行。”
“不做助理。”她不肯妥协。“我要独当一面,像可欣一样的位置。”
“让我计画一下——”
“不。明天,明天我一定回公司。”她紧紧的盯着他。“以哲出事之後我一直都任你安排,不结婚,去三藩市生BB,住在这儿。现在我决定按排自己。”
——︵、,、。、、二︵」——一口*土可升日非,我需要自规。“
“后天。后天你来,至少给我一天时间安排,我需要时间。”
“好。”她展开胜利的笑容。
“後天我才去。希望你给我满意的安排。”
以战以陪母亲为理由,没有留在明柔那儿吃晚饭。回到家里,看见可欣和周中坚都在。他把明柔的要求提出来商量。
“如果她喜欢,我的位署让给她。”中坚立刻反应。“我是来帮‘傅氏’的,随便甚麽职位无所谓,只要不减我薪水。”
他爽朗地半开玩笑。
“不行。”以战立刻说:“她做不到你的工作。”
“为甚麽她一定要工作?”傅太问。
以战的视线迅速的掠过可欣,沉默不语。
“或者让她管投资部门?”中坚说。
“她能力不错,但投资部责任太重,现在的总监做得很好,不能换。”以战否定。
可欣微微移动一下,以战那迅速掠过的一眼她已敏感的接收到。
“我想——我的位置让给她最合适。”
可欣轻咳一声。“她的身分也应该管这部门。”
“可欣——”傅太叫。
以战眼睛一亮,他彷佛想到甚麽。
“我做什麽都可以,甚至我回爸爸公司,”可欣坦然微笑。“我知道以战为难。”
“不——”以战想解释甚麽,又停住。
“这样可好?我们合掌现在我的职务,”中坚兴致勃勃。“我们合作。”
“或者——”以战又看可欣一眼。“你肯委屈做我的助理?”
“完全不委屈,”可欣露出难见的微笑。“我就做你助手。”
她处理得极好,不著痕迹的推翻了中坚的提议,令他不会尴尬。
“那不一定是轻松的工作。”以战今夜特别对她多说了几句话。
“保证我不偷懒。”她又笑一下。
事情就这麽轻松愉快的决定了,而且有种感觉。皆大欢喜。
明柔第一天坐进原本以哲也是可欣的办公室,她为自己订了许多花,又把写字台搬了方向,令气象焕然一新。
她让原有的秘书跟可欣走,自己另选了一个新秘书。才进公司,她就以一副老板娘的姿态出现,架子、派头十足。
她要求传太重新派厨子来公司做午餐,像以前一样只服侍他们四个人。她要求司机随时待命,接送她去洗头、逛街购物或见朋友。她还要求以战另派一个社交秘书。
“社交秘书?港督才有。”以战啼笑皆非。
“以後我代表公司出席所有大小应酬派对,社交秘书绝对需要。”
“通常都由我或中坚出席社交应酬。”
“以後我负责。”她给以战一个甜蜜笑容。“相信我会做得比你们出色。”
“暂时——还不能以傅以战夫人之名出现。”以战要求。
“可以,”她立刻答应。“我以丁明柔小姐的身分出现,你不介意吧。”
“公司其实没有那麽多应酬。”
一以後会很多,我保证。“
“如果这样,你为甚麽不做公关总监?”
“我喜欢管财务。”她说。
从开始到“傅氏”上班後,明柔表现得如鱼得水,不再为小事再烦扰以战。她真的开始有很多应酬,很晚才回家,儿子交给护士,有时傅太或以战去她那儿探BB,总碰不到她面。
她的照片也开始出现在一些中英文的社交杂志,或八卦周刊上。她为此十分自得,严然城中社交名人。
以战不制止也不管束她,在公司在家里,她有很大的自由度,只是,他永不陪她参加应酬,说是没兴趣。
其他的人——包括以战、可欣、中坚都默默的站在工作岗位上,做他们应做的事。
生活还是像从前一样过,平稳、踏实而低调,除了失去的以哲,那永恒的痛。
匆匆一年,已是以哲去世的周年忌辰。
大清早,天刚亮,路上还没有甚麽行人,大厦垃圾工人还在辛勤工作,可欣已开车赶去以哲墓园,她要趁大家没来到前,对以哲讲些只有他俩才知的悄悄话。
在墓地二十多码处她站定了,心中呼然而跳,因为她看见墓前站立一个酷耳以哲的人——当然不是以哲,是比她来得更早的以战。
站在原地不再移动,心中有奇怪的念头,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以战。
自从做了以战的助理,工作上的接触多了,她有个想法:其实自己根本分不出他们兄弟俩谁是谁!以前以为靠感觉可以,但现在知道,他们兄弟实在太像,像得连感觉都相近。以前——是对以战陌生的缘故。
她开始有点怕接近以战,因为那太相似的“感觉”今她痛楚。
以战到底不是以哲,这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弄错的。
她站在一株树後,远远看见以战低看头,不知在自语或是沉思,久久,久久都不动。二十分钟他还是那个姿式,像生了根的树。
有点著急,他不是要在那儿站一生一世吧?
太阳的脸庞完全展现出来,逼人的热力也升高,细小的汗珠沁在可欣鼻尖。她已陪著以战站了起码一小时。
以战这么早来是为甚麽?他刚陪傅太一起来,他们不是约好中午在庙里打斋念经吗?
以战终於移动了,他缓缓转身,慢慢朝可欣走过来,不,他当然不是走向可欣,那是离开的唯一道路。
他还是半垂着头,沉重而悲伤,无限心事的模样。经过可欣时,他突然停步,有感应似的转脸,与可欣的视线相遇。
像受到极大的震动,他眼中光芒暴涨,身子不受控制的颤动看,伸出右手——他是指著她?或是想捉住她——然後,霍然转身,大步冲出墓园。
他竟是那样失态。
可欣像从一个梦呓中醒来,刚才那一刹那,她几乎不能呼吸。以战的手虽离她还那麽远,却像可触及她的灵魂,令她内心天旋地转般,不能自已的悸动著。那感觉就像以前与以哲,可是他却是以战。
老天!到底发生了甚麽事?一定有,她知道。看来,以战也知道。她——是不是把以战当成了以哲,那个百分之九十五——不,可以说百分之一百相像的双生兄弟。
她不想再往下想,那令她心惊胆战,但是——她是不是爱上了以战?!
是以战还是以哲?她完全迷糊了,站在以哲的墓前,她双手掩面失声哭泣。
那是万万不能,她最怕发生的事,想不到——想不到竟然真的出现,这——叫她以後再面对他们?
心绪乱得一塌糊涂,完全不能思想的在墓前站了半小时,该是上班的时间!她开车回到公司。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以战,离开所有人,她被自己吓坏了,怎能发生这样的事?
迅速打了一封辞职信,让秘书转交以战。也不通知任何人,她悄然而退。
她这抉择是对的,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今她避免面临万劫不复之境。
可欣躲在家里思索整天,只简单的对父母交代去旅行,就提著简便的行李离开,没说去处也没说时间。
父母一向对她极信任,知道她能保护自己,放心让她上路。她只留下保证,一定按时报告自己行踪。
她的离开没惊动任何人,一走了之、一了百了,还有甚麽比这更好的办法?
首先发现的是傅太,她问以战。
“可欣呢?怎麽不回我电话。”
以战无言以对。中坚以怀疑的口吻说:
“她两天没来上班。”
“大小姐一定生病。”明柔笑。“娇生惯养,可能从来没这麽劳累过。”
以战还是没作声,也没把可欣辞职的事告诉大家——他大概永不会说出来。
“你问过她父母吗?”明柔问。
“没有。工人说她不在。”
“让我打去问问。”中坚离开餐台。回来时神情诧异。“她母亲说她离开了香港。”
“啊——”傅大反应最大,她睁大眼睛张大口,一副不能置信的骇然。“不可能,她离开香港不可能不告诉我。”
“他们怎麽说?”明柔关心的问。
“她去旅行。”中坚怀疑的。“没定目的地,也没定归期,只说会打电话回来。”
“怎麽可能?”傅大目瞪口呆,泫然欲涕。“你们谁得罪了她?”
中坚、明柔、傅太的视线都集中在以战的脸上,只见他漠然的脸上半丝表情也没有,只用手指轻抚著眉心。
“你知道原因吗?”明柔问。
以战沉默的摇摇头,再摇摇头,眼眸的颜色变得更深沉。
“不管。”傅太终於哭起来。“我不管她为甚麽离开,你们替我把她找回来。一定有原因逼她走,她答应过我永远陪我的。”
“妈咪——”明柔跳起来拥著她。“别哭,别担心,可欣可能很快回来,她只是去散心。”
“骗我,她不会回来。”傅太下意识的推开明柔。“阿强,我不管,你要替我把她找回来。你不去,我自己去。”
明柔脸色难看,没想到傅太会推开她。以战脸色也难看,傅太给他出个难题。
“我会找她。”他勉强安慰母亲。“我一定替你找她回来。”
“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你们。”傅太满脸泪痕。“你们谁惹她,我不放过你们。”
“妈咪——”以战很难堪。“我接到她的辞职信时人已走了。”
“辞职?做得好好的为甚麽辞职?”傅太叫得惊天动地。“她不高兴你们换了她的职位?”
明柔的脸色更难看,她盯著以战,希望他说几句好话,可是他沉默。
“不会,安娣。”中坚出面打圆场。“可欣不是那种人,事实上她帮以战做得很开心,做得很好,她离开——可能是散心。”
“不是。”傅太非常因持己见。她瞪著以战。“你说,你一定知道原因,阿强。”
“我只接到辞职信,她甚麽也没说。”以战吸一口气。心里立刻想到墓地里的那一幕,有关系吗?他的心开始不能平静。
“可欣的父母说她来电话时一定要打给我们,一定很快联络上,安娣,真的别担心。”中坚再一次说。
他的人,他的话都有一种今人安定的作用,傅太渐渐止住哭声,用责备的眼光瞪看以战。
“早叫你把我们的事办妥,你不办,她人都走了。”她叹息又埋怨。“可欣若是不回来,我不原谅你。”
以战脸上涌起一抹暗红。
“甚麽事以战没替你办?我帮你办。”明柔又来讨好。
傅太动也不动的望著以战,也不言语。
“我也可以帮忙。”中坚这麽说只为替明柔解围,傅太对可欣的偏心毫不掩饰得今人难堪,他替明柔难过。
“你看人家,每人都热心帮忙,就是你。”傅太似不放过儿子。“哪有那麽多期规矩要守?”
“早让可欣正式成为我女儿不就甚麽事都没有了?我不懂你心里想甚麽,阿康去後、你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傅太说。
以战垂下头,也不替自己解释,只默默的承受一切。
好不容易在中坚和明柔一再相劝之下,傅太回房休息,并限一星期要把可欣找一回来。
以战以守著傅太为理由,让司机送走明柔,中坚也告辞而去。
“最好明天你亲自去一趟沈家。”他说。
以战把自己关在卧室,心潮起伏。
那天在墓地无意识失控的把手伸向可欣,她震惊的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止震惊,彷佛还害怕、还矛盾不安、还痛苦。他不明白那代表甚麽,可必是她离开的理由。
她——她会不会是把他当成以哲?她?不愿也不能再想下去,太复杂、大痛苦、太具伤害性,总之——是一辈子不可解的死结。
但她离开——他心中竟有著莫名其妙的欣喜,这欣喜完全解释不来。却绝对真实。
她的离开——他矛盾极了。
第二天他亲到楼上可欣父亲的公司拜访。沈家公司规模不比“傅氏”小,而且装修得十分堂皇。
可欣父亲沈家尧亲自接待他。
“你们兄弟实在太像,我见过以哲,所以感觉上也见过你。”家尧十分亲切。“我知道你为可欣的事来,事实上我们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她一点也没讲过甚麽?”
“她说要休息一阵子,没定目的地,但到了会给我们电话。”家尧说“我们信任她,也知道她有安排自己的能力,放心让她上路。”
“欧洲?或是美国?”
“不知道,但很快会有消息。”家尧笑。“我会要她给博太打电话,也会把消息转告你。”
“家母限我七天之内把她找回来”
“那大概不可能。”家尧平静的说“相信她会离开一段长时间。她从小很有主张,意志也坚定,我们无法改变她。”
“你知道她离开的原因?”
“不知道。”家尧很认真。“她过你们‘傅氏’之後一直很愉快,我们的接触比较少,她离开的原因——我帮不了你。”
“谢谢你。”以战告辞。“务必请转告她给家母一个电话,家母在精神上很依赖她。”
“我明白。请代问候傅太。”
告辞出来,他的心情并没有好转,等可欣来电是很渺茫的事,她会不告而别,表示不希望有人破坏她的决定,她未必肯打电话给博太。以战很烦恼。
坐在办公室半晌都无法安下心来工作。
中坚走进来,手上拿看些纸张。
“查到了。”他说:“我查到可欣坐英航离开,第一站是曼谷,如果不下飞机,她就会直飞去德国法兰克福。”
“欧洲。”以战喃喃说。
“她的机票买到瑞士,但不能肯定是否最後一站,她可以随时补票。”
“至少知道她在欧洲。”
“目前是。再过些时候,她可能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
“你要我怎么做?”以战望看中坚。
中坚眉心微蹙,考虑半晌。
“如果你不方便离开,我替你去找。”他很热诚。“循看她的路线一站站追下去,总有希望找到她。”
一谢谢你,可是——找到又如何?如果她不愿意回来。“
“我不知道。”中坚紧紧的望著以战。“以战,是否发生了甚麽事?”
“没有。”以战心头一紧,那算发生了甚麽事吗?“至少我没有觉察。”
“她是在以哲周年忌辰後第二天离开,这是否显示些甚麽?”
“那天中午在庙里吃斋都一切正常。”以战说得有些敷衍。“我看不出甚麽不妥。”
“是。”中坚轻叹。“她一向含蓄,我们实在难猜测她心中想甚么。”
“找她的事让我考虑一下。”以战有点心不在焉。“只是妈咪那边难应付。”
“你决定。”中坚拍拍以战。“我standby。随时可以启程。”
中坚才离开,电话钤响起来,他的秘书声音在话筒里响起。
“傅先生,老太的电话。”
立刻传来傅太兴奋的声音。
“可欣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