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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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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荷呀,别那样想。我这个样子,我也很难过。可是,就是没有办法。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就是没有能力表达……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我的心,好像已经死了。” 
“真的,我宁愿你这病不会马上好,至少……要等几年。如果这样,你是不是就当不成神父了?那样的话……就算有什么事,原本会让你很难过的事,只要你的病不好……你就不会……” 
“哦?什么事?要我的病一年都不许好?” 
“嗯,也许要三年,或者五年?” 
“哇,好过分哦,那么长时间……” 
安德烈看着银荷,孩子似顽皮地笑着。银荷也对他淡淡地笑着,可是心里却在哭泣。三年,五年?如果在这段时间,安德烈的病治不好,那么,当自己离开他时、永远地离开他时,他是不是就不会感到难过了? 
雨渐渐有些小了,银荷、安德烈与几个医生一起,用手遮住头顶,在雨中奔跑起来。 
宇振已经在医院等了很久了。他望着窗外的雨滴,担心着银荷的身体,心里感到万分焦急。他看到爱丝黛尔修女脖颈上正好戴着那条十字架项链,就装作无心地问了问。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这两条项链原来是安德烈父母当年的信物。 
“难怪他这么珍惜呢!原来如此!” 
宇振心里酸酸的,因为即使银荷从来不说,他也知道,她是如何在意这条项链。毕竟是和安德烈相关的惟一信物啊!而且,它的意义都那么非常。宇振有些坐不住了,他在诊室里走来走去,焦急不安地等着银荷回来。 
忽然,他呆住了。雨中,安德烈和银荷正朝这边跑来。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打在身上,一定很凉很凉吧?可是他们好像一点都不介意,靠得很近,一前一后地跑着,还不时地发出愉快的笑声。宇振站在门口,心痛不已。为什么,银荷只要和安德烈在一起,就会比跟自己在一起开心呢?难道自己永远占据不了她的心?宇振一脸落寞,走出了诊室,任雨滴打在脸上和身上,径直朝停车场走去,在安德烈和银荷发现自己之前……   
第五章 心病(12)   
银荷从爱丝黛尔修女那里听说,宇振等了自己好久,然后很伤感地离开了。她不放心,就冒雨来到了宇振的家里。只有幼莉在家,她告诉银荷,宇振一直都没有回来。看到银荷姐姐被雨淋湿,冷得发抖,幼莉就把哥哥的睡衣拿过来,给她披上。不知等了多久,天色已经很晚很晚了,可是宇振还有回来。银荷起身想告辞,忽然,“啪”地一声,从睡衣兜里掉下来一样东西。银荷疑惑地捡起来看,好像是一封信。信纸的表面皱巴巴的,好像被用力攥过一样。从四周淡淡的黄色折痕可以看出,这封信一定有一段时间了。银荷疑惑地展开来看,刚看第一眼,她的心脏就“突突突”地跳了起来。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字体!是梦里都能认出的字体! 
银荷呀,虽然你希望,就这样让我离开,可是,没有你送别,和我说声“再见”,我还是无法安心离开。虽然说声“再见”很伤感,我也不喜欢听这个字,可是…… 
你曾经对我说过,我们相遇的那天,是我把你给找了出来。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与其那样说,不如说是——是你把我给找了出来,真的!那时,我是那样孤单,一直都封闭着自己……可是,你来了,一切都不同了!其实,从那天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在这世界上,对我来说,我惟一需要的,永远不能失去的,只有你,只有你一人! 
现在,我就要离开了,我要到很远的意大利,在那儿的教会,度过一年的时光……一年之后,如果你让我回来,我一定会再回来,永远都不离开! 
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地好不冷清。同以往一样,只有父亲郑明宇一人,坐在地上借酒浇愁。宇振全身被淋个湿透,双眼发红地向父亲走了过去,沉声说道: 
“父亲,回家吧!” 
“家?干吗要回家?” 
“……您不是说我最像您吗?现在还那样想吗?” 
“不喽……从前……只是想安慰自己,才那样说的。” 
“可是,为什么我……我觉得我和您很像?为什么我觉得我们俩越来越像?都是你的错,一切都因你而起,嗯?……” 
宇振越说越激动,渐渐失去了理智。他两眼充血,狠狠盯着父亲。郑明宇惺忪的眼神,被他的话刺激了,变得渐渐冷酷无情起来。 
“是的,一切因你而起,所以,一切必须由你了结!他回来了,安德烈——那个家伙,他回来了!!” 
和从前很多个时候一样,安德烈静静地坐在台阶上沉思。银荷慢慢走近他,递出了那封信。安德烈看了一眼,眼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开口说话。 
“为什么不告诉我?知道我没看到这封信,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隐瞒?” 
“怎么说?那封信里,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心,也有宇振的,不是吗?银荷呀,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懂了。可是……要是早点看到多好!要是早点看到,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知不知道,现在才看到它,我有多难过!安德烈,我要对你说,说出我心里的话!我看到这封信,我再不能骗我自己!真的……我骗不下去了。我没有忘记过你,一刻都没有!” 
“可是……我已经忘了。银荷呀,我都忘了,从前的一切,包括你……现在,对我来说,没什么让我挂心的,除了天父。我不是已经选择了吗?现在,我很好,真的,很好。心,再也不像从前那么累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懂了。” 
“银荷呀,你知道,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累,我很喜欢你,或者说,很爱很爱你,可是,就因为这些,我累到了极点。为了压抑这样的爱,我忍受了太多太多……现在这样子,对大家不都很好吗?嗯?……” 
银荷感到一阵眩晕。全身都痛了起来。心,好像被一点点撕裂,一滴滴地滴着鲜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灵魂好像飞走了,只剩下一具空壳。好像严冬的一棵孤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样,银荷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没有任何感觉。她哭泣着哀求道: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不要轻易对我说,你爱过我,求你了……” 
“银荷呀……” 
“这么多年,没有你的日子,我一个人,依靠着这个活过来,有多辛苦,你知道么?……那时候,你从没对我说过,你爱我……往后,也永远不可能再说……你知道,我想到这些,我有多难过?……直到现在,我还一直记着那些日子,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忘不了,真的忘不了……即使你已不再爱我,不会再爱我,请你,也求求你……别再对我说出来。” 
银荷悲伤地抽泣着,似乎丧失了全身力气,哀伤地转过身去,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的背影,在夜风中不停抽动着,仿佛一只寒风中颤抖的受伤小鸟一样,无助而哀伤。她的眼泪一路飘落,散发到夜风中,重重地打在安德烈的心里。 
安德烈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似乎遗忘了一切。爱,有多甜蜜,就有多残忍!为什么拥有的时候不能好好地握住,等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安德烈呆呆地望着,他不是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了么?可是,为什么此刻心却有如刀绞般疼痛。在那些日子里,在被思念和痛苦折磨到快死的日子里,安德烈忍受的是怎样的煎熬,他已不能再对任何人说。   
第五章 心病(13)   
那团雾,好像又涌上心头了。是什么呢?热热的,可是他看不到,也抓不住。好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一样。忽然,安德烈感到脸上热热的,他一惊,忙摸了摸脸颊,天哪!眼泪,真的是眼泪!安德烈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流泪了。可是,今天,在心爱的女孩儿面前,伤痛、悔恨与爱,交织在一起,终于化成咸咸的泪水,尽情地流了出来……   
第六章 受伤的灵魂(1)   
只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在你向天父奉献一生之前,那以前,可不可以,分给我一点时间——哪怕只一点点!在这些时间里,求你,爱我……哪怕只有一次!只爱我一次,好不好? 
宇振长长吐了一口气。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银荷的冷漠,仍然超出了自己的想像。她冷冰冰的面容上,不带一丝可以缓和的神色。昨晚,当他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回到家时,听幼莉说银荷姐姐等了很久,然后离开了。就在他把幼莉送到房间去睡觉时,他发现客厅的椅子上摊着自己那件睡衣。他的大脑“嗡”地一下,预感到某种不妙。他急忙抓起睡衣,一翻兜,是的,那封信,安德烈写给银荷的那封信,不见了! 
“有什么话吗?” 
“……你先说。” 
“你干吗要那么做?我心里明白,可是感情上,我接受不了。那么长时间,你骗了我那么长时间!” 
“是……你说得对,我是骗了你很长时间。” 
“让我冷静冷静吧,我需要时间,慢慢原谅你。” 
“……给你时间就行了?” 
银荷没有回答,站起身来,想马上离开。他不敢、更没有勇气相信她说的话。他们之间的问题,只靠时间,能得到解决么?现在,自己就在她的身边,只要看她一眼,自己的心就痛得如刀绞一样。此刻,宇振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好不容易和银荷建立起来的感情,那一点点感情,在顷刻之间,好像已经荡然无存了。银荷走过宇振的身边时,宇振忽然低声说道: 
“难道只是因为我吗?你们成了这样,只能怪我吗?是,没错儿!我是把那封信私藏了起来,我故意夹到了你们中间,我还欺骗了你隐瞒了你!可是,那又怎样?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难道你们还能重来?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只是我造成的?” 
银荷默默地听着,表情依然冷漠,淡淡地答道: 
“宇振哪,何必呢?我知道,这一切,不能只怪你。我不是没说什么吗?我只是要你给我点时间……” 
“给你点时间?……你是在找借口吧!给你时间回到安德烈那里?哼……” 
银荷仿佛失去了知觉,话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已经没必要再说了。她装作满不在乎,想走出这个房间,可是她的指尖却在剧烈地颤抖着。好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一动都不能动了。 
“够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来得那么突然,让宇振的银荷都吃了一惊。安德烈一脸沉静,向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宇振,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我,已经不可能让银荷再回头了,而且,我不能、更不愿再回到从前。这不是我和你之间的约定,是我和天父之间的约定,懂吗?明白了吗?” 
“问题是,最重要的是心!心!而不是见鬼的什么狗屁约定!是不是,赵银荷?你的心,对我那颗残忍的心,现在在哪里?我想,是在安德烈神父的身上吧?你敢说,你已经忘了他?已不再爱他?” 
宇振双眼通红,声音越来越高,似乎失去了理智,对着银荷,狠狠地问道。 
银荷无语,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宇振在看到她眼泪的一刹那,心都快碎了。这一刻,哪怕银荷骂他、打他都可以,就是不要流泪!泪水,那是无声的默许啊。 
“哈哈,看,被我说中了吧?那,这次,我抱歉,我让步,这下行了?不用你为难,这次,我先放弃,行了吧?哈哈,我已经被你甩了一次,不能再被你甩了。这次,我甩你,行了吧?嗯?赵银荷?”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没有自己的位置?永远退到第二位,无论做多少努力,都换不来她的心。赵银荷,你何其残忍,难道非要把我的心伤得一滴血都流不出吗?好,这次,我让步,我退出。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承受第二次被抛弃!宇振神情悲伤,像一只无助的受伤的猛兽收敛起全部锋芒一样,深深地看了银荷一眼,然后转过身去,离开了那个地方。是的,这次,不是你抛弃我,而是我抛弃了你。 
看见银荷走进餐厅,宇振马上把脸转了过去。敬银注意到了,也猜到了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周末,医院著名医生尹教授将专程到春川去,给作家朴润秀做手术。宇振告诉自己,他已经决定同去。正好,敬银想趁此机会,带幼莉一起回春川看看。临走之前,她想见见银荷,三个人一起吃顿便饭,顺便好好聊聊。可是,从一进门开始,气氛就僵住了,两个人始终冷冰冰的,不说一句话。 
“怎么?吵架了?吵架是很正常的事哦,不过,过了头,可就不好了。” 
“哼,谁不知道过头不好?不过,倒是有人喜欢。喜欢过分地厚脸皮,过分地忍耐,过分地给别人爱!” 
宇振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把敬银搞糊涂了。她奇怪地看着儿子,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哼……也是您最喜欢的、最惦记的人……回来了。您该高兴了是吧?OK,我把他们都交给您了!” 
说完,宇振“蹭”地站了起来,愤怒地离开了餐厅。敬银好像有些明白了,她有些不知所措,惊慌地把脸转向银荷,小心翼翼地问道: 
“安德烈……回来了?” 
“是的,回来了。” 
银荷低着头答道。敬银看到,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回答自己的时候,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瞬间而来的消息,几乎让敬银失去了全部主意。虽然,她已从弟弟那里得知,安德烈会回到这里,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宇振和银荷为什么这样了。两个孩子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根线,那根脆弱的线,随着安德烈的归来,看来已经断裂了。   
第六章 受伤的灵魂(2)   
黑漆漆的运动场上,除了安德烈外,空荡荡地没有别人。安德烈绕着场地,一圈圈地来回走着。他不知方向,不知疲惫,只是想让自己彻底疲惫下来。他的衣服已经都湿透了。就像他的心,早已经被什么打得透湿一样。他低头走着,忽然发现了一双小脚。是银荷来了。他终于停了下来,和她坐在了长椅子上。 
“哦?神父也要做运动吗?很少见哦!” 
银荷顽皮地笑着说道。安德烈虽然一脸疲惫,却仍然含笑答道: 
“你不知道?从前呀,我曾把修道院的运动场都踏平过呢!” 
银荷还以一笑,短暂的沉默后,她告诉安德烈,敬银已经知道他回来了。 
“宇振全都告诉敬银阿姨了……想起宇振……我心里就不好过。阿姨她……她说,没有脸再来见你。” 
“要是见面感到负担,那就不见好了。” 
安德烈冷冷地说道。银荷心里一震。在她的记忆中,安德烈从来都没用这种语调说过话。 
“别这样,好吗?我还是希望你和阿姨能和最开始一样。看到她,说不定你的病就会好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也许,你就不会对我这样子了……” 
银荷说完,自嘲似的笑了一下。自己说的话,难道是自艾自怜吗? 
“不用再说了,你没必要再为我费心,我的病,还有我的妈妈……别担心我,还是……多担心一下宇振吧。” 
安德烈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银荷呆呆地看着他白色的球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德烈,难道,你真的、真的要把我丢开么?短暂的沉默后,银荷接着说道: 
“我和宇振,不会再见面了。不管你怎么想,我和他都不会再见面了。你回来了……不管你怎么样,你回来了,我只在乎这个。你说,我这样想,每一天、每一刻都这样想,还怎么再和他见面?” 
“你这么说,我就不懂了。那么,你现在对宇振,又是什么感情?” 
安德烈背过身去,没有任何余地,硬邦邦地问道。为什么银荷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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