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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扯断脖子上的项链给尸体套上,并一把将其搂住。尸体依然很美,红唇黑眼。然而奇怪的是,他无法看清尸体的正脸,无法确认她的样子。护士们似乎也被十一感动了。她们惊讶地看着十一,感动之余还是感动!高个护士眼睛红肿,矮个护士则哭了,一呜一咽。她们没有说话,似乎并不认识这位女病人,或者说女子来不及住院,就已经死了。
对了,还有那本书。那本破旧的蓝色封面长江文艺出版社1989年版的《惑》。那本讲一个贵夫人与一个奴隶之间轰轰烈烈却无果的爱情故事。那后来本令十一膜拜、令世人叹为观止、令母亲扬名天下的书。此刻,十一将它塞到尸体的胸怀,让它紧紧地抱住它。
火车轰轰隆隆,我昏昏欲睡。
走廊不知被谁拉得很长很长,几个护士和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推着一个盖上白布的铁床架,缓缓前进。他们走了好久好久,却未达到尽头。他们似乎一辈子的路都在此处,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生死只是一个过程。路虽很长很长,但它还是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太平间活人是不便进进出出的,不知道人变成尸体后还会变成什么。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到哪里去,我们是谁?
第三部分 救人与杀人
手机响了,他接电话,靠,又没赶上!快了,就快到了!也就半个小时吧。唉,生活所迫,没办法啊!这鬼地方可真冷啊,我挂电话了啊。
刚挂机,又有人打来。他大声喊到:喂,谁啊?!——哦,不好意思啊,没看来电显。知道是你!知道是圣诞节,怎么啦,呵呵,想我啦?没啊,没干什么。恩,对,对,又没赶上车。哪儿?哎呀,电话信号不好,小姐说话能否大声点。好!不见不散。
大学生沿着马路随公交车疯奔起来,他想追到它。
他一边大口大口吸气,一边冲路边吐唾沫,鼻子冻得发红,气喘喘的,羽绒服却依然紧紧裹在身上,丝毫没有脱下来的意思。城市虽大,街上行人寥寥,少得可怜。这时的风很大,皑皑白雪随风在城市上空飞舞,像棉花糖,更像盛开的朵朵桃花。年轻人无暇顾及身边的良辰美景,他肆无忌待地沿街奔跑,过了两站,才赶上那车。
年轻人伸手扣住铁环,面朝窗外。
年轻人的斜对座是位矮胖老头(不会是火车上的那位吧?),他用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大声讨论“性与民族文化的起源问题”,之后又滔滔讨论全国最近发生的几起重大女大学生被强奸案以及轰动一时的“马加爵杀人事件”。车快到终点站时,矮胖老头又谈及昨日发生的自杀事件。他说,中国平均每年有几十万人死于自杀,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其中,大学生占的比例也不小。自杀虽是种好的解脱方式,但我极不赞成。昨日我的一个学生自杀,实在遗憾。
年轻人却说,某些自杀现象是不可避免的。
矮胖老头说,是吗?
车突然急刹,大家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年轻人身子向前倾斜,并未跌倒。车往停车场一靠,他便挤下了车,大伙也随之纷纷下车。其间,一个女乘客抱怨说有人踩着她脚了。大学生自顾自地走,头也没回。他没回学校,而是朝街上的一家名叫“哈尔滨啤酒城”的高级酒店奔去。穿过酒店大院的铁门时,手机铃响了。电影《神话》的主题曲。年轻人掏出手机看了看,却没接电话。两位身穿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习惯性地面带微笑,一面开门一面说,十一,欢迎光临,左小姐在407号房。
十一习惯地说,哦,知道了。
十一边走边稀稀拉拉地脱羽绒服。柜台和楼梯间紧挨着,十一上楼时给结帐小姐打招呼。餐馆共23层楼,十一到4楼习惯性地往左拐。口里念叨着房号,他一直数过去:413、411、409、407。407号房门未锁。他闯了进去,大大咧咧的,连门也没敲。房间里没外人,只有一位美丽的穿着白睡衣的女子。他也不说话,走过去便紧紧搂住她的细腰。
女子:今天我去哈尔滨给谁买圣诞礼物了,公子猜猜看,会是什么?
十一:假如我说我爱你你不一定相信,但假如我不爱你,你一定会相信。吾愚昧得紧,实不知。
女子:公子真笨啊,呵呵。
十一:不过我想,小姐把自己作礼物送给公子最好啦!不知小姐愿意否?
女子:呵呵。
十一:对了,我们寝的老四在干嘛?
女子:谁跟你一个寝啊?!
十一:哦,说错了,不好意思啊,我故事里的女主角!不过,我们能有今日,实属不易!要是母亲在世便好了,她虽性情怪异,但心地善良,待人很好。我想,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有才、最善良、最伟大的母亲!我觉得她一定会十分喜欢她那美丽善良而且很乖俏的儿媳妇的。
女子:我可没说要嫁你啊?
十一:我说过要娶你了吗?呵呵。——我以前实在傻得厉害,害小姐吃了不少苦,实在对不住!不过,我十一今日对天发誓,今后,一定好好爱你,爱你一辈子。
女子:……
火车轰轰隆隆,我昏昏欲睡。火车轰轰隆隆,我昏昏欲睡。
如放电影一般,镜头一下子移到一座大冰城的上空,蓝天白云间,一架鸟儿大小的客机欢快而悠然飞过。鸟瞰苍茫大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河山锦绣,雪国风光。接着,镜头切换到市中心高楼大厦下的一处公交车站台。
地面冰冻浑厚,天上缤纷落雪。
十一举起右手,说,我十一今日对天发誓,今后,一定好好爱你,爱你一辈子。
火车轰轰隆隆,我昏昏欲睡。
走廊不知被谁拉得很长很长,几个护士和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推着一个盖上白布的铁床架,缓缓前进。他们走了好久好久,却未达到尽头。他们似乎一辈子的路都在此处,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生死只是一个过程。路虽很长很长,但它还是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太平间活人是不便进进出出的,不知道人变成尸体后还会变成什么。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到哪里去,我们是谁?
世上真有鬼魂么?
我想她即使变成鬼也应该是个美丽善良的女鬼。这时,走廊间突然划破一道白光。一位身穿丝绸古装打扮的奇异美丽的女子从白光中向我走来。她是算命先生变的。她长衫飘飘,步伐轻盈,充满神秘色彩。她带来的白光太强,我只能勉强眯着眼睛。女子说,十一,现在你明白了吧?游戏该结束了。游戏该结束了。
十一:你去死吧,你这恶人。
女子:你觉得我是人类吗?其实我早死了,而且你应该认识我的,因为,我是最爱你的和你最爱的母亲。因为,我是最爱你的和你最爱的母亲。
十一:你是母亲?不!
女子:我的死并非我愿,只是天命如此,不可违背。天命如此,不可违背。
十一:不,你不是我母亲。我不想听,走啊!
女子:游戏该结束了。游戏该结束了。
十一:不,你不是母亲。我没有母亲。——你给我滚!
十一:滚啊,快滚啊!
十一:滚!
……
女子竟也动了真情。在她消失之前已泪流满面,伤心之至。太平间那扇印着血红“十”字架的房门开了,那裹着白布的铁床架在护士们扶助下缓缓进入一个隔离人间的地方。谁死了?不会是驼子算命先生说的那位日后我所爱的女子吧?
为何会死?为何要死?
十一终于忍不住哭了,泪如雨下。他突然用自己身体拦住推车的去处。护士安慰他说先生最好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去,人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
十一扯断脖子上的项链给尸体套上,并一把将其搂住。尸体依然很美,红唇黑眼。然而奇怪的是,他无法看清尸体的正脸,无法确认她的样子。护士们似乎也被十一感动了。她们惊讶地看着十一,感动之余还是感动!高个护士眼睛红肿,矮个护士则哭了,一呜一咽。她们没有说话,似乎并不认识这位女病人,或者说女子来不及住院,就已经死了。
对了,还有那本书。那本破旧的蓝色封面长江文艺出版社1989年版的《惑》。那本讲一个贵夫人与一个奴隶之间轰轰烈烈却无果的爱情故事。那后来本令十一膜拜、令世人叹为观止、令母亲扬名天下的书。此刻,十一将它塞到尸体的胸怀,让它紧紧地抱住它。
火车轰轰隆隆,我昏昏欲睡。
走廊不知被谁拉得很长很长,几个护士和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推着一个盖上白布的铁床架,缓缓前进。他们走了好久好久,却未达到尽头。他们似乎一辈子的路都在此处,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生死只是一个过程。路虽很长很长,但它还是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太平间活人是不便进进出出的,不知道人变成尸体后还会变成什么。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到哪里去,我们是谁?
生命中的女主角(7)
“喂,龙十一,快醒醒,你做噩梦了!”
火车轰轰隆隆,我昏昏欲睡。我从撕心裂腹的幻境中惊醒,原来是一场噩梦。抬头望窗外看,天空如墨一般,黑乎乎的一片,很脏很脏。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我沉溺在自己梦境中,迟迟未醒。母亲死了,但我感觉她的魂魄却在人间流荡,未找到归宿。生命如梦境,亦真亦假。母亲的哲学思想认为,人生是荒谬的,毫无价值。在人类还不知道他们为何活着的时候,他们已来到了这个世上,哭或笑,痛苦或快乐。人一旦死了,他(她)又去向何处?
最近常常梦见母亲,我想自己实在是太思念她了。
母亲是我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女人,是她,是她把我带到人间。然而,她在我的生命中只出现过5年。5年时间,不长,也不短,足已使一个人在一个所谓“潜意识”的世界中根深蒂固地影响着我的一生。我总觉得母亲死时一定很惨烈,据父亲说,入肚的农药不可能即时发作,它在肠胃中需要一个痛苦的过程。
如猪一般,我睡了整整一下午,感觉头痛。
长时间地靠在茶桌睡觉,我冒着热汗,全身酸痛。环顾车厢,发现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无异样。梦的内容很荒谬,却并非杂乱无章。一或四个梦,可能存在某些内在联系。母亲已逝世多年,为什么那个奇异女子自称是母亲?梦中的那具尸体又是谁?它为何会因我而死?
种种疑惑,都令我恐惧不安。我曾读过一本弗洛伊德的书,《梦的解析》,我试图用书中的“精神分析法”对梦的奇异幻境解析一番,显然不行。心理学家认为梦是一种潜意识活动,与儿时的抑郁经历有关,也与特定的生活环境有关。科学的价值在于解决实际问题,否则等同于放屁!既然科学家都无法解释,只能借助民间的“周公解梦”了。
最古老信念认为这种意义是预兆。如《左传》中记载,宋景公死后,得和启两个人争夺王位。得梦见启头向北而躺在卢门外边,得自己是一只乌鸦在启的身上,嘴放在南门上,尾在桐门上。于是得认为,他的梦好,象征着他将成功地继承王位。后来他真的被立为宋的君王了。得为什么认为这个梦好呢?是因为中国古代有释梦理论认为:“头向北躺着,代表死;在门外,代表失去国家。”所以启会失败,而得面对南方“南面为王”,而且控制着各个城门。自然得应该成功。
梦见女神怒不可遏地责骂自己,是凶兆,预示自己或孩子的身体会受外伤。梦见自己所爱的人却得不到,生活会成功。梦见与死人交谈,会扬名四海。梦见与已经死了的人进餐,会长寿。梦见把死人抱在怀里,或呼喊死人的名字,不久要离开人世。
离开人世?
怎么都是凶兆?
陌生女孩松了口气,说,“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哦!”
我说我梦见自己母亲和另一个陌生女子。
陌生女孩感到困惑,她好奇地问,“人哪有害怕自己母亲的呢?”
我说我母亲死得很惨,自杀,死因不详,并向她简要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世。我依然停留在刚才的梦境,恍恍惚惚的,注意力无法集中。陌生女孩想了想,说,“十一,你是不是经常做这种恶梦?”
十一?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说,“自母亲死后,我便经常被这几个梦所困绕,它们像鬼魂一样缠着我不放。不管我怎么努力,阴影总挥之不去。让我静一静,我不想说话。”
阿木说,“这世界上难道有鬼?”
陌生女孩对阿木说,“我看你才像鬼呢!”
然后,女孩想了一下,问我,“你儿时有没有对你心灵打击最重、伤害极深的事件发生?”
我说,“没。”
女孩把手机塞到裤袋里,说,“那你母亲的死算不算呢?”
母亲的死,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小时候笨拙,5岁时才刚刚学会叫‘母亲’和‘哥’,连发音复杂的‘奶奶’都不会叫,一个5岁的孩子知道什么!母亲死时,看到哥哥跪在黑漆的长方棺木前大哭,我也跟着哭。关于母亲生前的事,我一无所知,许多事都是听奶奶说的。
这时,女孩的手机响了,她看看屏幕,直接把电话挂了。电话第二遍响,又挂,第三次响时,她才接。女孩对我们说,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转眼间,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凶巴巴地对着电话呐喊,“你居然还有脸打电话来?去死吧,混蛋!”挂电话后,她微笑着问我刚才说话是不是太凶了。我赶紧回答,没有,绝对不凶。没大一会儿,她开始了一段精彩的审犯人式的拷问。
我很久没这么高兴了。快乐对我而言,简直是种奢求。
在我心中贫困可以压倒一切!紫晴说饿了,然后我把我的包给她。挎包里有一个梨、两个苹果、三块面包和四瓶用矿泉水瓶自己灌的开水。紫晴惊讶地看着我,却没吱声。她掏一个苹果,便往嘴里塞。可含在口里半天她才咬了一口。苹果吃了几口,她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这次她看也没看,便关机了。她说你的苹果好甜啊,我好久没吃过这样美味的苹果了,作为交换,明天的早餐中餐我请你啊。我看着她,有种莫名的感动。然后她说你家乡的山村一定很美丽吧,我能想象得出来,那里的人也像你一样好,我长这么大从没去过农村,希望以后有机会你带我去一次。然后她又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我笑着说,“刚刚梦里的女神说我明天就会遇上生命中的那个她,过不了几个小时,我就有女朋友啦。”
阿木问女孩有没有男朋友。
女孩笑弯了腰,她说,“有啊,有十几个呢!——你不信啊?我说的可是真的呢,不骗你!不过,他们我一个也不喜欢,他们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家伙,口口声声说我爱你我爱你,其实他们只爱他们自己。鬼才知道他们爱什么东西!钱?漂亮女人?不过,我也不能吃亏,谁爱上我谁倒霉!——呵呵。我发现你,你,你的家境,好像不是特别富裕?”
我说,“不是‘好像’,而是本来就穷!不过,没什么不好的。”
她拼命地摇头,说,“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说,你很懂得节俭,并不像我见过的那些有钱有势家的公子。”
我反问,“那么他们怎么生活?”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