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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曾问我:十一,要是我哪一天真的变成假的,你还会对我好吗?
我说:会的。
我爱她,永远爱她。可惜现在,物是人非。有时,我独自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大树下沉重地走过,我又会忍不住想起她来。想她的一笑一颦,嗔叫或者甜甜的嗲嗲声。真正的思念,无处不在。我曾打电话给小说的作者,叫他在结稿的时候把女主角朔造完美一点,假如出版社出书我自愿出资攒助,结果却遭到拒绝。他说读者需要一个真实的丘丽寒雪,并非一个绝色花瓶。所以,在我爱左手的同时,讨厌作者,讨厌作者安排好的结局。后来,我宁愿留在东北做一个自由的捡破烂的商人,也不回湖南老家。
小说中的“我”与现实中的我是一样,也姓龙,名,十一。按龙家祖位辈份排名第一百十一,故而得名。吉林※※大学,土木工程专业,大二在校生。其实我早已毕业了。像别的小说一样,作者在正式讲故事之前,更详细地向读者介绍我的出生地湖南雁城的景致什么的。他觉得那样至少在理论上,更有利于读者朋友对我诸如性格、爱好、品行、道德等方面的了解。其实我的家庭没什么好介绍的,因为实质上,中国的山村普遍都一个样,用四个字形容便是:贫穷落后。不同的是,我们家出了山村第一个大学生而已。
我不想花更多的时间浪费在讨论农村作为一个深潜内痛的社会问题。因为许多作家都是绕开这个话题,拒而不谈,而城市出生的作者无聊却很好奇这些事情。无聊说这样做,他的小说将更有市场。不过,我很喜欢讨论人生的价值和生活的意义一类的问题,这完全得益于我母亲的遗传。
因为,我曾把伟大的母亲与左手做个人格分析的时候,居然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母亲是一个杰出的人才和神经质。为什么我要把“人才”和“神经质”两个褒贬各异的词合用,因为,在当今这个荒谬的世界,神经质的人才往往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才。至于,为什么要了解故事中的男主角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觉得好像没必要,但后来又觉得好像有必要。
真正了解一个人,应该从了解他的过去开始。
话说当代是个无聊得近乎荒谬的年代,社会上像我这类无聊之士愈来愈多,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代表而已。仿佛茫茫宇宙中一灰粒,不足以引人瞩目。
我之所以成为小说的男主角,只因为我运气好罢了,因为有时候人全靠运气而活。假如你把你当成“我”,那么你自己也可以成为“男主角”,你也可以悲悲壮壮一生,轰轰烈烈一番。因为中国像我这般平凡的人,实在太多了。假如你不想做英雄,想做个像李荒谬一样的无赖其实也行。物无贵贱,人不定格。不过我今生是没什么希望做大英雄了。平凡的长相、平凡的出生、平凡的职业、总之平凡得让人记不住我。假如有来世,我依然选择今生的平凡。
而左手一开始便不是个平凡的女子。
我从小便十分景仰自己的父亲,父亲不是天外人士,而是一个朴实愚昧的农民。他曾是我们老家当地赫赫一时的人,年轻时,读过几箱子书,娶了一位美丽的姑娘作妻子,当过兵,打过美国鬼子。只是遗憾的是,这些均不能改变父亲作为一个地道穷农民的悲惨命运。他像我的祖先一样,每天吸劣质的烟、喝劣质的酒、骂劣质的脏话,想必他也爽过、爱过、骂过、小日子也有滋有味过。只因后来家里变故,父亲也就彻底变了,变得不像我的父亲。至于“父亲不像父亲”一说,普天之下恐怕没有比这更悲哀、更令人心痛的了!
据奶奶说,在母亲死前时,父亲并不吸烟喝酒。那时,我和哥的年龄均很小,不懂事,父亲还常常给我们讲故事,尽管故事的质量不高、艺术性不强,但毕竟它们是从我最爱的父亲口中流传出来的。我们至今觉得它们非常可爱,中央电台每年一度的春节晚节晚会的相声小品万万不能与父亲口中的故事相提并论。特别是在失去父亲的日子里,那些老土的故事,常常激起我心波荡漾,迫使我梦想回归美好的童年时光。父亲念过高中,在当时的农村这已是最高学历,无法再超越。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传说,当年父母谈恋爱时,是母亲主动追求父亲。不过这个传说是否属实,我无法考证。因为父亲极不愿意提起当年的事情,即使风花雪月,梦幻回忆,也令他神伤。如今父亲已经过世,我更不原意向村里的老祖宗们打听父亲的一些佚事,不过我总觉得,那时的父亲应该相当英俊勤劳,否则无法令美貌的母亲倾心于他。至于母亲长什么样,我今日已无从记起。但我曾在父亲私人抽屉里偷偷见过出嫁时母亲的黑白照片,母亲穿着一套干干净净的旗袍,细腰丰胸,的确很漂亮。母亲与小说的女主角丘丽寒雪恐怕不分上下,不是天仙下凡,却比当今电视里涂脂抹粉的明星美貌上千倍万倍。那种特有的农村的朴实素美,是许多文人画士的笔触所不及的,而她们的心灵世界则是许多文人画士永远无法的抵达。
母亲也曾念过高中,甚至上过几个月大学。只因家贫,中途辍学。母亲并不在乎此事,她依然买许多许多的书籍在家里刻苦研读。她的执着,在我童年的潜意识里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日后在我成年时代,它上升为我精神的支柱。然而,当时母亲的母亲却因此耿耿于怀,自觉对不起母亲和父亲,而内疚整整后半辈子。从此,母亲的母亲,郁郁不乐,性格也愈加沉默,甚至死时还自责说是她害了母亲、毁了母亲应有的美好前程。在我印象中母亲的母亲——婆婆,她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信仰佛教,对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特别是我。婆婆的母亲则更有来头,据说是个清末军官世家出生的女子,因厌倦官宦之间的勾心斗角,一气之下,嫁给当时在她家当奴的婆婆的父亲。后来离家出走,双双逃亡至湖南一偏僻山村安家落户,生养生息。她这种不安份的桀骜不羁的气质,一直在潜意识里影响着我的母亲、哥哥和我。我没老婆婆的那样非凡的气量和勇气,却十分景仰她。我的童年是在一处近乎隔世的山村度过的,不美好,却十分快乐。我们的生活非常单调平淡,每天早起烧火煮饭,晚从耕田地归。一年中冬春两季基本上在家休息,十分清闲。村里的人迷信算命,无聊时,就请算命先生来算一卦,两斗米一回,以作消遣。算命先生一般是些瞎子跛子类,既不缺胳膊就缺腿的残疾人,他们靠骗人过日子。不过那里的人们却十分相信先生的话。据说我亲哥龙门的名字,便是爷爷请算命先生给取的名,金口玉言,寓为鲤鱼跳龙(农)门(民)之意。算命先生曾预言:在19岁时,我会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与一个绝色的女子相恋,可我却不能给她幸福,只能带给她致命的痛楚。父亲听了很不高兴,脸色大变。算命先生则改口说十一长大后将比村里的所有人更出息。“命中所注定,逃也逃不掉!”我其实并不关心日后是否有大出息,而是希望能上大学。因为,让我兄弟俩上大学是母亲今生最大的心愿,而让我母亲高兴则是我最大的心愿。毕竟我极少见到母亲真正快乐。
我家的瓦房,建在半山腰,和唯一的叔叔邻居。房子左右两边是村里的杂木林,正背面则是茂密的竹林。有时早春,笋甚至会从屋的泥地板中间破一条缝像鬼一般突地冒出来。亚热带的山间植被品种繁多,并常有野兽出没,大至豺狼大虎,小至山鸡野兔。父亲在我们儿时便开始训练我哥俩打猎。印象最深的是,在十岁那年,我曾用短匕首杀死一头野猪,这事使我在山村名声大噪,成为少年英雄。
屋门正对面的山坡是老爷爷那辈开荒出来用作种菜的土,土地后面那一起一伏的土堆,则是我们家的祖坟。父亲的父亲的父亲,他们死后都埋在那儿。假如不出意外,父亲死后也会葬在那儿,父亲的兄弟——我的叔叔、父亲的妻子——我的母亲、父亲的儿子——我和哥,也将葬身于此。父亲的孙子、息孙世世代代都将葬身此地。后来父亲死时,哥哥把他葬在母亲坟边。除非某一天,有人真正走出农村,把家搬到遥远的城市。这几乎是每个农村孩子的使命。不过我从骨子里憎恨城市,我害怕离开家,离开父母,害怕有一天不得不离开生我养我的酱色土地。但作为使命,我也是不可违背的,就好像玩游戏时遵循游戏规则一样,只能无条件接受。
说起家,最重要的不是房子好坏,而是家里成员是否和睦互爱。我家,不过是两间一大一小简简单单的旧瓦青砖房,但在我的生命中它却在无形中扮演着一个无可取代的角色。在我累得时候,困倦、迷失方向的时候,家往往能给我最大欣慰。我家是南方穷山区典型的家庭,穷而安逸。两间房子,大的作客厅又当卧室,小房作厨房和厕所。屋里一个旧式红漆餐柜,一个台阶式两级的大书柜,一条未漆3米长1。5宽的大长板,2张樟木床,6张竹椅,12个碗6把勺12双筷子,唯一的家电是母亲陪嫁的风扇。不过,我家地处偏僻,除了逢年过节一般不供电。因此,风扇摆放在书柜台上,只作装饰品。叔叔家比我家还穷,仅仅一间像牢房一样的房和一张像囚犯专用的一张床。叔叔,单身,32岁依旧娶不上亲。然而,令我费解的是,叔叔自己却十分满足现在这种简陋的生活。后来我在书里知道“返璞归真”这个成语以后,我挺羡慕隐士一般的生活。叔叔是个怪人,在我12…14岁期间他突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然而,在我快忘记他的时候他却又回来了,背着一个大帆布包。据说那段时间他一个人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生命中的女主角(2)
母亲也是个怪人,我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母亲喜欢写信和收信,她每个星期都能收到来自全国各地寄来的信件,其中不少包裹和汇票。她有一个怪癖,她只允许我叫她“母亲”而不是“娘”。而且,全村只有母亲一人不相信算命先生的话。不过,她也不反对别人相信宿命、算命卜卦和烧香拜佛。宗教的意义在于“给绝望的人以希望”,比如死了人,宗教仪式之后人们会觉得人“死后升天”,从而减轻对死者怀念的痛苦。母亲认为,真理与迷信相对、错与对相对——当所有人错了时,即使错了也会变成对的!
另外让人感到惊讶的是,我家是全村最穷的人家之一的同时也是全村唯一有藏书的人家,不仅有祖宗遗留的旧书古籍,而且还有当代的流行杂志和新出版的书籍。我家的藏书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惟有母亲才可以翻阅它们。不知为何母亲不许我和哥读她的书,而一个女人读那么多的书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呀!——全村的人都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如此放纵自己的女人”。不过,因为父亲的为人和威望,村民并不因此排斥母亲和我哥俩。
母亲死后多年,父亲才允许我拜读母亲的藏书。19岁——高中毕业时,我才知道母亲原来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作家。书柜上的好几本书都是母亲自己写的,其中有一本长篇小说《惑》,蓝色封面,长江文艺出版社1989年版。小说讲的是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并且中间掺夹着一些“黄色场面”的描写。故事结尾,男女主人公双双自杀。全文重点探讨中国的“3农问题”、爱情和人性中的美恶。此外母亲还出版了一本我看不懂的哲学随笔。母亲试图去讨论“《周易》和萨特之间的联系”。后来,我开始广泛地阅读她收藏的书,特别是高尔基的《童年》令我感动。我觉得自己就是年少的高尔基,命运悲惨。此间我读到了我喜欢的作品,比如中国的《史记》、《西厢记》、《红楼梦》和《金瓶梅》等,外国的《恶之花》、《局外人》《麦田里的守望者》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等。我并不喜欢读书,事实上,我只爱好读禁书!母亲曾说,曾长时间被禁读的书比不禁的书“要厉害得多”。母亲希望我和哥哥读理科,所以我从未想过“看那么多书到底有什么用处?”,高二分科时,我规规矩矩地选择了理科。
5岁(1991年),母亲病逝。她留下一句遗言:立发图强,不可覆辙!不过我总认为母亲真正的死因是自杀身亡——喝农药自杀。我经常在梦中见到母亲拿着一个黑色的农药瓶,像喝可乐一样,大口大口往嘴里倒,甚至许多药水都溢了出来,满地板都是。在母亲的随笔中,我发现母亲非常崇拜英国著名女作家伍尔夫,不过,我并不能因此断定母亲自杀的动机。自杀在农村被普遍认为不吉利。死后变野鬼,连棺木都不可以进正神堂。称她病逝,仅为掩人耳目。母亲“病逝”后,山村依然如旧,并无多大骚动,然而对父亲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母亲的死简直要了他的命。他突然性情大变,天天汹酒,暴躁易怒,爱好自嘲和骂人,但不打人。那时,我还小,我怕父亲,我觉得他疯了。后来当我长大,当我最爱的女子左手死时,我才真正体会父亲的痛,体会父亲对母亲的至深至诚的爱。至于,母亲真正死因,我是不敢问及的,此后父亲杜绝我和哥问及母亲的一切。这让我觉得可笑,因为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总觉得事情有诈。龙门大我3岁,我问他为什么母亲无缘无故就死了,哥哥每每只是流泪不语。因此许多事,我是不知道的。
6岁时,按照当地习俗,我和同村的小双、胡军一道来到10里外的镇上读学前班。7…13岁间,接受正规的小学教育。14岁时,我第一次孑然一身离家去100里以外的县城读书。开始我最初的孤独求学生涯。在那里曾发生过我那15岁浪漫而凄惨的初恋,在认识左手后它的阴影才慢慢消退。
当时我们家的状况是,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孩子念书,龙门见我比他更有发展前途,便自行退学,在县城一家小型皮鞋厂打工。月薪300块,以扶助我念书。龙门退学时,父亲刚好犯胃病躺在医院,由于事情保密,事后一个月他才知道。事情暴露后父亲大发雷霆,骂龙门没出息,辜负了最爱他的母亲。龙门大哭,我也大哭,我们不为做错事而哭,而是想起死去的母亲。父亲骂过之后,也就罢了。有人说过,中国家长很容易在孩子面前就范。而中国基层农民的父亲,对许多许多不平的事都感到心痛和无奈。
在学校,我早已习惯,每天上课下课,不玩不闹,在县城念了整整6年中学,高中毕业时却不认识从学校到商业街的路。龙门的工资在我念高中时有所增加,不过依然只够养家糊口。父亲经常喝醉酒打通宵牌,体格愈加虚弱,脾气也愈来愈坏。直到奶奶死的时候,父亲才真正清醒过来。奶奶是个好老太太,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她。奶奶的话特多,一说便没完没了,当没有听众时,她便自言自语,跟死去的爷爷说话。她总是嘀嘀咕咕地说她迟早她会死,早死早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