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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南书房,华洛惊叹的围著这个屋子跑了三圈,然后从红木书桌一直摸到架上陈列的各种古玩,一边还喃喃自语道:「天啊,这是书房吗?怎么比我们的大殿还要大啊?」
轩辕桓本来很想得意的说这是我设计建造的,旋即响起了华洛异于常人的反应,立刻打消了炫耀的想法。
「唉,原来当个穷皇帝是这么的不容易。」刘言满脸同情的看著团团转的华洛,却引来了斐雨的一声嗤笑:「算了,谁不知道谁啊,装什么善良。」
轩辕桓来到书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看了看内容,不由微笑著向华洛道:「你不是想当一个好皇帝吗?那么朕想先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他说完将手中的奏折递给华洛,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期待华洛能给出什么答案,想必定是与众不同的。
华洛狐疑的接过奏章一看,原来是大风的「成州」境内遭受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急请轩辕桓发放银子赈灾。他面色一变,举起奏折就向轩辕桓的脸上摔去,一边涨红著脸叫道:「轩辕桓,你你你……你别欺人太甚。」
事情急转直下,轩辕桓没料到自己万分期待的竟然是这么个答案,堪堪躲过奏折攻击,见华洛发疯般的起身就要来抓自己,却被斐雨抱住无法在「行凶」,他又气又恨,大吼道:「斐雨,你干什么抱著他,还不给朕放手。」
斐雨茫然松手,还不明白自己这样的忠肝义胆为何让皇上如此不满,就见华洛一头冲进轩辕桓怀里,他也不敢上前阻止,眼睁睁看著向来优雅的主子以十分敏捷的动作抱住华洛,却忽略了两只自由的胳膊,导致脸上在瞬间就多了几道抓痕的严重后果。他不由得吓呆了,第一个想法就是:糟……糟了,明天皇上是要上朝的啊,那些拍马屁的大臣是绝不会往皇上的枪口上撞的,他们……他们只会将矛头对准我,说不定……说不定我大好的生命便会因为一个「保护皇上不力」的罪名而莫名其妙的牺牲掉。我……我也太冤了吧?我……我比窦娥还冤啊我。斐雨陷在可怕的自我想象里无法自拔,浑不知面前从山月来的皇帝已经气的浑身颤抖起来。
「你……你不要仗著自己是大国的皇帝就随便侮辱人,我们山月穷是穷,可是我们有志气,大不了我不跟你学习怎么做皇帝了,也不受你这份气。」华洛在瞬间就红了眼睛,像只被惹毛了的兔子般大声控诉。
「我……我怎么了?」饶是轩辕持再聪明绝顶,也不知这么严重的罪名是从哪里来的?侮辱?天理何在啊,自从知道一见钟情的人儿要来跟他学做皇帝,他是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的开了花一样,每天下朝,就装作不经意的为他布置房间,大到古玩字画的选择,小到一个床帐一个茶杯的花样摆放。为他挑选性格温柔长相普通的宫女,好吧,他承认这是因为他的私心就怕他喜欢上哪个美艳动人的女人,可是这也是为他好吧,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一旦心爱的女子因自己而死,心里也不会好过不是吗?看看,他考虑的多么周到,从小到大,还没什么事能让他这般全力以赴过。就盼著他能住的舒服舒心,最好再也不想离开。而为了皇帝的无上威严,这些工作还都要瞒著众人在地下进行,可是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人儿,先是给他扣了个荒淫无度的大帽子,如今更是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自己身上。
轩辕桓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又大声吼了一遍:「说,我怎么侮辱你了?」
华洛被他吓了一跳,随即也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怎么了?你欺负人还不让说啊?你就是侮辱我,你侮辱我的智慧。我来跟你学做皇帝,并不是说我是个傻瓜,遇到水灾怎么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要去赈灾。你竟然用这种东西考我?还说不是侮辱我吗?」
原来是为这个。轩辕持暗中松了口气,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后悔,天哪,自己当初怎么就不把招子放亮点,那么多各式各样的优秀男人女人跪著供他挑选,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又笨又难缠的小东西。他抬头望了望:苍天啊,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就因为我太聪明太睿智,你就派了个笨蛋来克我吗?
想归想,他还是耐著性子解释道:「你说这种事情谁都会办,那我问你?赈灾,要赈多少银子,难道地方上要多少就给多少吗?要派谁去赈灾,一旦派了个贪官,后果又会有多严重?还有,只赈灾就可以了吗?要如何疏通河道,避免以后再发生水灾?要如何安排流离失所的百姓?要如何计划恢复那里的繁荣?……」
轩辕桓问一句,华洛就眨巴一下眼睛,云里雾里的听轩辕桓问了一大串,不觉早已是面上发烧,他从不知道赈灾还要考虑到这么多问题:「那个……那个当然是地方上要多少就给多少,他们了解民情啊。至于贪官,哼,我们山月才没有贪官呢。疏通河道?自然是让地方官考察后亲力亲为了……」他还没说完,轩辕桓便高声叫停,好笑的看著答的起劲的小人儿,他无奈的摇头道:「这道题,你的成绩是零分。」眼看华洛又要发火,他忙道:「地方上一旦虚报帐目,你也由著他们要的给吗?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调查怎么知道派去的官员是贪是廉?疏通河道,你不制定出基本政策,有惫懒的地方官自然躲懒。你呀,真不知这么多年是怎么做皇帝的。或许真像你说的,你们山月民风淳朴,没有这些弄虚作假的问题。否则如今哪还会是一副君民一心的景象,早已是揭杆谋反,遍地风烟了。想想你的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呢。」
二十多年来,华洛是头一次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没用,但是他怎能忍受这个奢侈荒淫皇帝的批评,不悦道:「喂,你不要夹枪带棒的讽刺人,你若觉得我笨,大不了我不跟你学了,哼。」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轩辕桓这一惊非同小可,忙拽住了他陪笑道:「不笨不笨,看你们山月的人心忠厚就知道你治理有方了,只是在某些方面还有待加强而已,只是某些地方而已。」
华洛这才觉得脸上有了点光彩,头抬得高高的,大声道:「喂,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求我留在这里跟你学习做皇帝的啊。」
轩辕桓点头道:「是是是,是我求你留在这里学做皇帝的。」心里却道:这都什么世道啊,做老师还要求著给学生上课。
斐雨和刘言茫然看著转眼间就发生了大逆转的局势,怎么也不明白刚才还很强势的主子为何忽然间就变得低三下四起来,这么多年,别说主子有理,就是没理,也没看他给谁说过小话啊,这都怎么了?难道是刚才打雷把主子的脑袋打傻了吗?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斐雨忙试探性的近前一步,嘿嘿陪笑道:「皇……皇上,那……个你欠臣的一千两银子是否该还给臣了?」真是这样的话,这可绝对是个捞一笔的好机会啊。斐雨很大逆不道的做著美梦。
轩辕桓转过头,眼中瞬间恢复平日的冷冽:「斐雨,你傻了吗?朕何时欠过你一千两银子?再说你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是五两吧?你从哪儿弄到这许多钱?莫非是贪来的吗?」
斐雨只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磕头道:「皇上,臣该死,臣该死,臣刚才一不小心睡著了,正说梦话呢。」做人果然不能太贪心啊,他也不过想试探一下皇上是否真的傻了而已,是,他是承认自己想从中捞一把了,但也没想到就这样祸从口出啊,贪污?皇上最恨的就是贪污了,早知道就说一百两了,呜呜呜,他不会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而被砍头吧。毕竟……毕竟说梦话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牵强。
「斐雨,你在侮辱朕的智慧吗?」果然,轩辕桓冷冷的道,立刻把斐雨吓瘫在地上,忽见那个始作俑者──山月的笨皇帝好奇的探过头来看著他欲哭无泪的脸,随即哈哈大笑道:「这个侍卫好,率真的很,不像我的那些侍卫,一个个都板著脸孔做正人君子状,害的朕也要随他们扮稳重,好累哦。轩辕桓,如果你不喜欢他,把他送给我吧。」
轩辕桓一愣,随即感叹的想,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枉费他为眼前人儿找了那么多沉稳艺高的护卫,他却偏偏也看中一个笨蛋,细一想,斐雨也不算太死板,而且武功确实高的可怕,由他保护华洛也算适合。于是道:「既如此,斐雨,那你就跟华公子去吧。」
虽然捡回来一条小命是高兴的事,但是跟皇上的贴身护卫每月才会有五两银子可拿,其他的只有三两银子,这笔损失不是小数目啊,斐雨立刻大放悲声开始表达他对皇上的依恋,忽听华洛大大方方的道:「既然如此,轩辕桓,你就给他每个月再长五两银子的俸禄吧。」
「嗯,好。」轩辕桓爽快的答应,见到斐雨奇迹般的收声,眼里的泪光也在瞬间消失,不由得更是感叹,果然,还是笨蛋了解笨蛋,不过,自己的魅力竟然还比不上五两银子,这个斐雨也太可恶了点儿。
「轩辕桓,我们来继续学习吧,我要尽快学会做一个好皇帝,然后回山月让我的祖国变得更加强大。」华洛慷慨陈词,险些笑坏了一旁的轩辕桓,小笨蛋竟然还想著回去,真是单纯的要命。老天哪,快来救救他吧,他忍笑忍的好辛苦啊。
「那个华洛,你远道而来,先歇歇吧,晚上朕再给你接风洗尘,请上持弟寒烟作陪如何?」一下子叫他作洛洛似乎突然了些,自己还是不要太早暴露出狼子野心比较好,轩辕桓暗暗的筹划,含笑看著华洛灿烂的笑颜,一颗心更是无止境的陷了进去。
第二章
初夏和煦的风缓缓的流动著,御花园荷花池畔的小亭里,轩辕桓和华洛以及轩辕持和素寒烟四人团团围坐在一张小圆桌周围,桌上是几碟精致菜肴和一壶贡酒。
轩辕持看了看有些寒酸的桌面,皱著眉头不悦道:「皇兄,你何时变得这么吝啬?这好歹也是为华洛洗尘的宴席啊,何况还有我和寒烟作陪,连点像样东西也不端出来。」
他话音未落,桌下早被轩辕桓踢了一脚,看著华洛募然瞪大的眼睛,他连忙道:「那个持儿,看你说的,好像平日里我们有多奢侈似的,其实接风洗尘也就是个心意而已,心意到了,何必在乎这些呢?」
轩辕持这一吓可不轻,皇兄别是脑子出了毛病吧,连忙凑近细看,一边贴著轩辕桓的耳朵道:「皇兄,你不是乐傻了吧,这正是该表现的机会,你怎么弄得这么简陋,明摆著不把人家放在眼里。」
轩辕桓叹了口气,也悄悄的道:「你懂什么?我已经被扣上一顶荒淫奢侈的帽子了,若再大摆宴席,这挥霍无度的好色皇帝称号定然是跑不了的,所以只好将就著些吧。」说完看了华洛一眼道:「想想也怪可怜的,你看这几道酒菜就让他目露馋光,唉,小国的穷皇帝确实不好当呢。」
他这一说,轩辕持也明白过来,回想自己当初也是因为太过浪费而被素寒烟限制饭菜,不由感叹的道:「看来山月的人穷日子过惯了,都变得勤俭起来,寒烟当初也是在这方面不肯认同我的做法。」
轩辕桓点头应是,眼光却粘在华洛的脸上不肯离开,奇怪啊,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稳重了?完全和白天是两个样子嘛。忽见华洛一脸关切的问素寒烟道:「寒烟,你如今可好些了吗?有没有再复发的时候?」
素寒烟微微颔首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已经复原如初了。到是皇上来到这里,可有不习惯的地方吗?」
华洛微笑道:「还好,为了山月的将来,这也是不得已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轩辕桓「啊」的一声大叫,仿若见了鬼般的直指著华洛,素寒烟回过头奇怪道:「皇上怎么了?」
轩辕桓自知失态,实在是他从未看见过华洛这样的一面,太过惊讶,此时忽见华洛趁著素寒烟转头之际,目露凶光的看著自己,忙嘿嘿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刚刚看见天上飞过去一群大雁,所以奇怪,你们继续说继续说。」
素寒烟望了望天,心道:晚上大雁不休息吗?还是说大风的雁和山月的不一样。不过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啊。当下也不放在心上,继续和华洛叙旧。
轩辕兄弟眼看著他们两人说话,都是又嫉又恨,却不敢出口,只好拿著眼前的茶慢慢喝著。忽然又听华洛轻声叹道:「怪只怪当初我无能,让你只身涉险,如今幸亏你被救了过来,若救不回,你让我后半生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没等说完,就又听见「噗」的一声,回头一看,轩辕桓已将口中的茶悉数喷在了轩辕持的衣服上。
「你又怎么了?」轩辕持起身,气急败坏的问,今晚的皇兄是怎么了?失常的令人可疑,莫非是别人假冒的不成?思及此可能性,他的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轩辕桓连忙起身道:「啊,我刚才噎了一下,来,持弟,我陪你去换一套衣服。」
轩辕持的脸色更黑,喝水也能噎著?皇兄拜托你长点脑子好不好?万一让寒烟误会我也是这样的智商,我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轩辕持愤怒的想,却不敢将这大不敬的话说出来。只好被轩辕桓拖著来到了就近的一个偏僻亭子,早有几个宫女拿来另一套衣服。
「你觉不觉得今晚的华洛有些奇怪?」一进亭子,轩辕桓便急急的问。
轩辕持摇了摇头:「不觉得,我倒觉得你很奇怪,奇怪到让我开始怀疑你是冒牌的轩辕桓。因为你的举止实在是太不像平常的你了。」
轩辕桓一怔,自我反省了一会儿,才垂头丧气的道:「是有些不像我了,实在是山月的这个皇帝……唉,让人怎么说呢,反正到日后,想必你就会明白了。」说完又催道:「你倒是快著点儿啊,没看见华洛见到素寒烟那幅关切样子吗?我可不想让他们趁这机会眉来眼去的。」
轩辕持几下穿好了衣服,低声吼道:「他敢,他敢对我的寒烟动歹念,我一掌劈了他。」刚说完就看见皇兄黑下去的脸色,他才醒悟过来,果然听到轩辕桓不悦道:「你怎么就认定是他对寒烟动心思,怎么不说素寒烟对他也是嘘寒问暖的,哼哼,他要是敢打洛洛的主意,别怪我追究他的奸细之罪。」
两兄弟都只顾著自己的心上人,丝毫不管兄弟手足之情,刘言在身边伺候,不得不规劝道:「皇上,王爷,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还没等说完,就见两个主子同时阴狠的看向自己,森冷的道:「你说什么?」
刘言吓得噤若寒蝉,心里委屈道:「这不都是你们兄弟两个平日里常说的吗?如今却怪起我来。」忙岔开话题道:「皇上,王爷,奴才是说该去前面了,王妃与华公子该等的不耐烦了。」
这句话确实灵验,两人不再追究他的失言之罪,重新回到桌旁坐下,四人这才吃菜喝酒,素寒烟还赞轩辕桓不但治国有方,身为皇帝竟还如此节俭,殊为难得。登时让轩辕持恨的牙痒痒,心道:「装什么装,看等我回去把你以往一桌吃两百道菜的劣迹跟寒烟说。」
华洛也很想把轩辕桓的荒淫无度大肆宣扬一番,只是想到如此一来,岂不在素寒烟面前露出了真面目,只好强忍下去。直到初更时分,四个人才散了,轩辕桓留兄弟在宫中住一晚,轩辕持却哪里肯,眼见著素寒烟面泛桃花,知他已有了醉意,他哪肯白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轩辕桓知道兄弟心中所想,也不强留,只恨自己时机未到,否则也不用忍得这么辛苦了。
因为晚上酒喝多了,第二天华洛虽然很想爬起来到大殿的早朝上旁听,无奈身体实在不配合,只好作罢。轩辕桓派人过来探看几次,见他渐渐的好转,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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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里,铁青著脸色的皇帝咬牙切齿的看著面前几个还在汇报个没完没了的大臣们,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不